伙计

    "妖精，快点！"在国庆节的峡州的东山大道几乎挤得满满当当的车流里，王大为很少有任何超车的机会，只能一脚一脚的点着油门，听得见发动机的转速越来越快，呼啸声越来越大，那辆马自达变得像二十四号楼那头著名的老虎似的跃跃欲试，似乎只要松开刹车手柄，这辆车就会变成火箭。拼命三郎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了:"打开我的手机，翻开可可的那条短信，就知道电话号码，回拨过去，试试能不能接通"

    谢天谢地，这一次很顺利，那部手机很快就被接通了。王大为的手机开着麦克风，因此他听见了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年轻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在电话里向他们承认刚才的确是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借她的手机给她的哥哥发过一条短信。那个女子在声明:"我不认识那个女孩子，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说她的手机出了故障，想要借我的手机给家里发一条短信，免得家里人担心，我就是给她帮帮忙而已……"

    "谢谢，真的很感谢。"王大为的手紧紧地掌握着方向盘，很婉转的打断了那个女人的喋喋不休的讲叙，虽然迫在眉睫，声音还是保持着平静:"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把手机借给她的时候在什么地方"

    "你们不知道吗就在长途汽车客运站的卫生间里。"那个女人因为听见了李玉如在电话里传出的一声惊呼，就自然而然的有了一些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她的家人"

    "当然是，我是她哥哥，她是我妹妹，我妹妹叫可可，如果她在你身边，你可以向她求证的。"王大为的声音是很好听的男中音，对外人说话，他总是努力说的很亲切、很有些和蔼可亲。只有李玉如能看见他额头上那细小的汗珠:"对不起，我还想问一句，你能告诉我们是哪一家长途客运站吗"

    "你们是峡州人吗知道峡州火车站吗不是东站，而是开行动车组的峡州火车站。"那个女人很耐心、说得很仔细:"我就在火车站下面的那个东山大道上的长途客运总站，和你妹妹一样，我也是一个候车的人。"

    "妈的，南辕北辙，连方向也走错了！"王大为的嘴离开了手机话筒，红着眼、着气、凶狠的在叫着:"妖精，给我坐稳了、抓紧了，不管出了任何事也千万别松手！"

    王大为就找了个机会将马自达突然加速向前冲，接连超越了好几辆车，又找了个几乎瞬息万变的机会连续的拼命打着方向盘，那辆日本品牌的小车就带着一连串警告的喇叭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有刹车片发出的那种刺耳的声，从上行的右车道画了一个很小的弧线，飞快的、歪斜着直接切过双黄线违章到下行的左车道。

    因为速度快、角度小，马自达一边的车轮完全被王大为给牢牢的刹死，另一边的车轮却被汽车的惯性和离心力高高的抛起完全离了地面，在空中划了一个危险至极的半圆，车辆的方向就在那个离心力的作用下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根本不顾那边道路上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秩序破坏者已经乱成一团的车流，那辆马自达的那一边悬空的车轮已经带着很大的声响跳跃着重新回到了东山大道的柏油路面上。

    所有的车辆都在因为这辆车的突然转向掉头而弄得手足无措、纷纷避之不及，愤怒的喇叭声和刺耳的刹车声响成一片的时候，马自达几乎没有一丝停顿，就带着一连串的喇叭和发动机的轰鸣向着几公里外的长途客车站一路狂奔。有一首歌唱得多好:"有爱就有方向，因为祖国有宽阔的肩膀，有爱就有方向，一路狂奔冲开波浪，有爱就有方向，不管风雨有多么的难挡，有爱就有方向，母亲永远在我们身旁……"

    "怎么了"电话那边的那个女人明显地听见了手机传出去的那些杂乱而的声响，也听见了李玉如更大的惊呼声，就有了些紧张的在问:"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汽车转了一个弯，我们正向长途汽车客运站赶来。"王大为故作轻松地在对那个女人说话:"可可……也就是你见到的那个女孩对你还说过一些什么"

    "很简单，就是一两句，说是家里出了些事，她的一个远房表哥和原来的一个大学同学和她一起回家去。"那个女人有些关切的在问:"是不是因为你们家庭反对，人家和王功权一样选择了私奔"

    "就算是吧，不过我妹妹仅仅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你等等，请再等等……事发突然，我得想想。"王大为越来越变得严峻起来，他拍着自己的头飞快地思考着:"请你千万别挂断电话，我有个建议，看来不得不再麻烦你一下，请你到车站那几个候车大厅去找一找，看看我妹妹还在不在千万拜托，如果在的话就要她务必等等我们，我们会尽快赶到。"

    那个女人有些犹豫:"可是……"

    "请帮帮忙。"李玉如的声音满是恳求:"再过一个路口，我们就会赶到了。要我妹妹别走，你也千万别走，我们一定会给你十分满意的报酬的，还会派专车送你的。"

    这一次，手机那边的那个女人足足有两三分钟都没有说话，只是从手机的麦克风里能依稀听见车站喇叭里传来的马上即将发车班次的广播声。直到马自达从非机动车道上飞快的加速超车的时候，对方才回了话。

    "四个候车大厅我都看过了，没有见过你妹妹在那里。没什么事的，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不过就是感情的事，家里少管一点、管松一点不就没事了，让她出去玩玩也是可以的，也许她已经上车走了吧"那个女人说的很客气:"对不起，我的班车也已经开始检票进站了，只好和你们说再见了，我也已经尽力了。"

    那个女人挂断电话的时候，马自达正好在西陵二路与东山大道交汇的那个十字路口遇上了红灯，王大力根本没有半点犹豫就加大油门冲了过去。

    那是李玉如认为自己这一生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横向行驶的一辆中巴车刚刚慢悠悠的驶过，王大为就强行从刚刚从四零三的坡上冲下来一辆公交车的前面冲过去。那个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舒舒服服开着车的年轻司机万万没有想到有人居然在国庆节的街头胆敢闯红灯，而且居然自不量力的想用玩具般的小车和一辆比大四五倍的公交车进行较量，一定是疯了。

    李玉如就尖




915．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
    915．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

    那个曾经在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一部里面有过精彩表现的王大为这句话可说的不完全对，他的确是赶上了不少的事，可不是全部的事。

    杨德明开着他的那辆0123号公交车依然穿行在节日午后的大街上，阳光已经在不经意之间有了一些倾斜，开始从车厢的左边窗户挪到右边来了，从正午的在车厢部打开的气窗探进金黄的身子转移到他的汽车的引擎盖上，这也是时间的一些迁移标志。挂在大大的前挡风玻璃上的那面红旗车的锦旗还在悠闲自得摇晃着，可是那面锦旗不知道这是这辆车、这面锦旗的所有者在和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百佳公司的庆典下午继续进行，虽然没有了嘉宾、讲话、鞭炮、礼花，也没有了凤凰美人那突然现身、载歌载舞引起的轰动，可是那些有群众参与、自娱自乐的互动环节一样也吸引了不少的观众，一样也是欢声笑语不断；耀东酒楼门前那些参加百佳公司午餐酒会的云集的车辆已经纷纷散去，现在是酒楼的休息时刻，那个有着一条大辫的老板娘也可以气。杨德明的公交车经过的时候，有几个迎宾小姐正在更换门前的欢迎牌，那些上午举行过婚宴的新人已经是过去式了，下午的新人很快就要粉墨登场。

    临时封闭的长喜广场周边的交通和公交线路已经得到了恢复，那些全副武装的武警和密密麻麻的警察也不见了踪影，街上依然是一派节日的气氛，上车的人依然很多，偶尔会谈起刚才的临时交通管制都说是一场反恐演习，却没有人看见一辆满载着小木箱的货车在好几辆警车的前呼后拥之下小心翼翼地离开了长喜广场。

    公交车在恒昌大市场门前依然会堵车，见多不怪，谁叫这个批发市场生意火爆呢谁叫进出市场的车辆不守规矩呢杨秋燕的那个韩国品牌的汽车4s店里又开走了两台新车，就在杨德明的车前轻快地行驶着。中午吃饭的时候，杨秋燕欣喜的告诉他，今天的销售不错:"有了婚房，有了爱人，下一步当然就是买车了。"

    "在商言商。"杨德明在笑话她:"人家就不能想点别的，做点别的"

    "当然可以。"因为知道车神这是最后一天上班，以后就是属于她的；因为知道杨德明要向周宁提出离婚，她以后就会是他的，杨秋燕的心情自然很好，根本不管停车场里别人的注意，用自己的在他的脸颊上碰了一下:"我就想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听着就叫人怦然心动，想着就叫人热血沸腾，那可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在中心城区开车，杨德明当然会遵守禁鸣的规定，轻轻的点了两脚刹车，让一对老年夫妻牵着自己的孙子横过街道，又让几个兴高采烈的女孩子擦着公交车的保险杠跑过去。他很谨慎，也不着急，公交车司机最大的修养就是戒骄戒躁，这一点谁都不得不佩服杨德明，连杨大爹也承认自己的儿子在"戒急用忍"上做得很不错。

    他当然会做得尽善尽美，还有一个来回，杨德明就可以完成当天的出车任务，就可以下班了，这是他作为公交车司机的最后一次上班。他当然记得那个很久没有音讯、早就成了别人的女人的周宁在家里等着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坚持当面谈，不过他倒也正好想找她谈谈，把两个人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做一个了结。

    然后他就会永远属于那个的如同苹果、鲜艳的如同牡丹的香车美人，就会是那个漂亮女人的丈夫，就会是秋燕妹妹的那家4s店里的维修部，就会是那个的小雪的真正的爸爸，然后呢就要努力造人，和自己的母亲说的一样，一定不能让杨家断后。自己的父亲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还会笑话自己的老伴:"你准备要几个孙子到时候可别嫌多！"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秋燕妹妹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

    杨德明的0123号公交车刚刚从珍珠路转弯夷陵大道，还没有靠近中心商务区，一辆警车突然加速鸣着警笛、闪着警灯连续超车，将一辆正在正常行驶中的标致307给拦下，从警车上跳下来几个警察，都举着左轮手枪，警车的喇叭在叫着:"我们是警察，现在正在执行公务，请立即下车接受检查！"

    那辆被突然逼停的广州标致一点反应也没有。

    路边就有了一些围观者，就又有好几辆警车在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赶到，红灯闪闪、警笛长鸣，空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持枪荷弹的警察，有的还带着头盔，穿着迷彩色的防弹衣，所有的枪口冷冰冰的全都对准了那辆停在靠中线的快车道上的白色轿车。所有的路面交通秩序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全部打乱，由近到远传出一片刹车声，有些精力分散，或者正在与人说话的司机更是反应不及，因为与前车距离太近，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车撞上别人的车尾，流动的车流一下子就全瘫痪下来了。

    警车的喇叭还在不断地向那辆白色轿车发出下车检查的命令，所有的警察神情严肃，很紧张的端着枪，手里的武器全都对准同一个方向。可是街上的所有的人，包括杨德明在内一点也不感到慌张，车上的乘客和路边的一些围观者也一点也不紧张，都在嘻嘻哈哈的看着警察表演的警察抓小偷的一场演习。

    这样的演习很平常，中国现在无论什么事都有应急预案，不管有没有用都是这样说的，而且那些预案都是费时费力费钱的进行了演练的，就和现在大家所看见的一样，就是不知道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警察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在国庆节这种喜庆的日子、这个阳光明媚的时候、这种十分繁华的地方表现自己的实战能力，是不是太想表现自己了阿里郎的歌是这样唱的:"跳跳跳不停摇摆，跟着音乐节拍不要不理不睬，是需要勇气还是掌声响起，表现自己是唯一的兴趣，莫非你真不愿意亮出看家本领，舞动身体你就是大明星，highhighhighhighhigh起来……"

    警察的喇叭仍然在越来越不耐烦地对那辆车里的人发出下车检查的命令，可是那辆标致307里面人却一直不理不睬，高高的公交车的前挡风玻璃又高又大，居高临下自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双方对峙了几分钟以后，就和所有的演习一样，那些警察开始行动，举着枪慢慢的缩小包围圈，慢慢的向那辆白色轿车靠近的时候，和大家所想象的一样，那辆广州标致的车门突然打开了，有一个大个子出现了，然后也和大家所想象的一样，他会举起一支仿真枪向警察开



916．杨德明认出了卷毛
    916．杨德明认出了卷毛

    "人家是男人，又是车神，当然坐得高看得远。"杨秋燕却曾经在她的女伴面前说过这样不满的话:"德明哥眼睛像鹰一样有什么用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见。"

    那些女孩子就会把香车美人的话告诉给自己的男人，车神自然而言就会听过这样的埋怨，可是一直装聋作哑，可是杨秋燕不放过他，就是喜欢他，还逼得他不得不就范。在后来两个人做过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以后，老实人就总是有些耿耿于怀:"秋燕妹妹，我可是早就把你从头到脚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还有什么看不见的"

    "当然有。"香车美人就会在他的舒展开自己如花般的身体:"眼睛看的是表面，你得用你的那个……探头进去才能看清人家里面的一切。"

    杨德明的眼睛很好，那个从白色的标致307上下来的大个子男人转过脸来的第一时间，他就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高大厚实、沉重的像一付门板、一头很俏皮的卷发、一双有些凶狠的眼睛，嘴里叼着的烟像是一根牙签，神情有些警觉，也有些紧张，一手提着一个小小的皮箱，一手提着一把还冒着烟的手枪，很坚决地将一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武警战士击毙。

    其实那些警察的子弹离他远着呢，除了在那些汽车的钢板上留下几个弹孔就是把一些车的车窗玻璃击得粉碎。那个大个子在一台商务车和一辆皮卡车之间弯下腰来的时候躲开了警察的视线，可杨德明居高临下看得很清楚，他在换弹夹。杨德明不是王大为，他不认识那个人手里的是一支92式手枪，可他的动作熟练、瞬间完成，一气呵成，明显练过很多次。

    那天杨德明和张广福、马长喜、程耀东还有舒云翔开车出门钓鱼，就在南津关大峡谷，就在下牢溪的深处，天气很热，几个大男人中午喝了一些酒，就跳入水里扑腾了半天，想起了很多南正街过去的往事，就有些感慨万千，房产大亨就说了一句:"妈的，千好万好还是小时候好，成天无忧无虑的，吃饱了玩、玩累了睡，肚子饿了随便走进那一家的门里，往桌上一坐，说一声我要吃饭，马上就会得到皇帝般的待遇，哪怕是一碗剩饭，哪怕就是几个土豆，哪怕就是一个红苕，就是山珍海味也比不上。"

    "你可别说，我倒是吃过一回山珍海味，就在你们家里。"张广福也有同感:"那是妈不知想了多少方法、花了多少钱才买到，熬了整整一天才熬好的一小碗燕窝，本来准备去孝敬歌舞团的那个团长，也好在他担任男主角的戏里当个小角色，不料却被我给当作银耳汤给喝光了。说实话，什么都没有感觉出来。"

    "不对。"程耀东笑着说:"长喜妈妈记得很清楚，你说像鼻涕似的！"

    所有人都在笑。

    "前不久碰见老太婆和漂亮妞带着小亮到恒昌市场去玩，我还被耿耿于怀的老太婆打了一，说是就是因为我的那次喝汤，使得她后来评先落榜。我问了一下评那个先进工作者值多少钱，老太婆一巴掌打得我两眼冒金花。"和尚叹了一口气:"你们说说，现在外面还有人敢对我这样的吗那才叫活得不耐烦了呢。"

    "你可别说，我老爸可是很感谢你呢。"躺在绿油油的树荫下，马长喜叼着烟在说着:"那个时候，那个团长仗着自己的权利可玩弄了歌舞团的不少女孩子，老妈为了上台表演也豁出去了，说是为艺术献身就和读书人偷书一样不害羞，也想红杏出墙一次，可偏偏被你给弄砸了，我老爸说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那天大家玩的很高兴，谈得很开心，也钓了几条很不错的鱼，回城的路上，几个大男人坐在车里唱着张雨生的那首《我的未来不是梦》:"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从来没有忘记我，对自己的承诺对爱的执着，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在学院街上，张广福要杨德明把车停在一棵梧桐树下，指着街对面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大个子男人问道:"认识这个家伙吗"

    这就是杨德明第一次见到卷毛，看了一眼，除了满头的卷毛和很粗蛮的体魄就没留下别的印象，就摇了摇头。

    "认识认识吧。"程耀东瓮声瓮气的说道:"人家的外号叫卷毛，你老婆现在的男人，周宁就在这条小巷里开了一家麻将馆，就是这个家伙出的钱，现在明白了吗"

    杨德明却一点也不感兴趣:"哪有怎么样"

    "一个很大的毒贩，一个很有钱的家伙，按照现在最时髦的说法，他也许就是我们这座城里的做那一行的一级经销商，或者说是品牌代理商。"舒云翔在接着说:"干那一行的人都很谨慎，也很狡猾，常常是狡兔三窟，也是有三妻四妾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包括周宁在内，卷毛应该是有四个女人。"

    "好，到底是大帅哥，调查的清清楚楚。"车神在表扬他:"可是为什么不去告发他禁毒可是每一个公民的权利和义务，再说雯雯不就是警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