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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泽明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拾肆
    后厅不大,很低调,铺了暗红的地毯,桌椅也一并是暗红色,他的房间在一片闪着波光的水晶帘子后面,颜色要稍微亮些,已经熏着的暖笼布了一屋子的温热,隐隐听得见炭火烧着的声音。

    “出来。”望着炭火许久,阮清渊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辨不清情绪。

    ——有人在他屋里。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就有一个穿着阮府小厮衣服的男人从房梁上利索地飞身下来。

    “行醉见过小公子。”然,阮清渊还没有开口,这个秘密藏在他房里的人就已经自报家门并且屈了双膝。

    他一时看不清男人的来意,只是坐到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找我”

    他在猜,这个男人是特地来找他的。

    房中暖气并不盛,想来炭火是刚刚燃起,来梅花苑的路刚刚的小厮说只有他走的一条,他当时没有看见其他人,所以,这个男人必是事先就在这里的。

    炭火燃烧有响,习武之人呼吸声本轻,可是他还是听到了这个男人故意加重的鼻息。

    有意思——藏在这里,又想让他知道,想他知道,还想他请他出来。

    “鄙人行醉,江湖人称鬼葫芦。”

    依旧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开口,阮清渊的桃花眼骤然睁大。

    鬼葫芦……

    他在幽台闻过此名,传说此人痴酒,腰间挂满了酒葫芦,不喝酒与寻常人无异,一旦饮酒过了半个葫芦的量,便如地狱阎罗,武力大增,能杀人于无形。

    他今日居然在阮府见到了。

    并且,这等狂狷之人,给他下跪,自称鄙人。

    阮清渊不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虚扶着行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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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给点惩治
    过来的是阮家三公子阮清深曾经的奶娘,手里抱着明在。

    阮清渊清秀的脸上划过好几种神色,奶娘已经趁机将明在塞进了他怀里。

    哭得一张脸通红,甚至已经有些发紫,阮清渊心里一怔,不自觉地抚了抚明在的小背。

    “怎么回事”他是阮家的嫡孙,也会是阮城下一任城主,按道理,他是被众人仰望的——可是,从在阮府门口他就意识到,阮家人不喜他,或者说,阮家人对他的回来并没有那么喜欢。

    就比如,这个奶娘,在将明在塞给他的时候,丝毫没有客气。

    “老身也不知道怎么了,晚饭时候还挺乖的,现在却闹得厉害,刚喂了奶也不可能饿,屎尿也没沾身,就是哭个不停。老身没办法,总这么哭下去哪里行想着是城主和四公子带回来的,想必要跟四公子亲些,所以便送了过来。”

    阮清渊看了看明在,果真是安静下去了,许是哭累了,又许是真的跟他亲些,小脸上的红紫渐渐淡下去,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盯着他,极富灵性。

    “那奶娘的意思是,将明在给我照顾么”

    明在……奶娘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女娃娃还有名字。

    “这样最好……”

    “敢情奶娘之前照顾三哥时,也是如此一般,凡哭闹不止就送去给他爹娘的吗”这一次,少年声音稍显稚嫩,真的像是七岁的单纯孩童在问话。

    然而奶娘的脸色却十分不好。

    这话里的意思,是说她无心照顾,有意搪塞吗

    虽说确实是这样。

    三公子的娘是阮武二夫人,此人心胸狭隘,知道自己儿子的奶娘被派去照顾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婴,当即就过来啰嗦了好一会儿。

    奶娘自然不想跟二夫人生疏了,便将孩子送来了这里。

    “四公子年纪小,不知道孩子经不起折腾,老身只是担心她哭坏了身子。”

    奶娘故作心疼,却看见阮清渊似乎并没有认真听她讲话,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娃娃的裹巾。

    “既然如此,今夜清渊照看着,奶娘也辛苦一下,寻个近处的小屋子睡下,夜里估计还得喂奶。”

    良久,看见奶娘站不住了想离开,阮清渊淡淡开口,眉宇里倏然拢上一层寒意。

    “四公子……”

    “或者奶娘送去给祖父,明在跟祖父也亲熟。”

    他幽幽地堵住奶娘的退路,随后直接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听见一阵脚步声离开,阮清渊将明在放在床上。刚才想必哭了很久,说话的功夫明在又睡过去了,白皙的小脸上还有泪痕,阮清渊又出去找了条热毛巾擦干,那原本翠绿的痣颜色好像有些深了,却更加摄人心魂。

    他搞不明白,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娃娃,还会有爹娘狠心抛弃。

    想到这里,刚才眉宇间的冷意又浮了上来,男孩子细长的手顿了顿,终于还是轻轻摘掉裹巾,又小心地掀开外袄并着里面的缎衣。

     



第7章 【】 换个奶娘
    果真是小孩子的心思难猜。

    张口就是个杀字,行醉汗颜,听见阮清渊继续道:“杀她,并不只是因为她对明在下了狠手,而是她看见你了。”

    他本来确实只是想小小惩治一下那个奶娘,所以才想让行醉自己看着办,可就是在行醉回他话的时候,他看见了窗户外隐现的人影。那身高头饰面部轮廓,可不就是去而复返的奶娘

    所以,当行醉再一次问他是几个意思的时候,他直接说了杀。

    毕竟,死人才不会再开口说话。

    行醉怔了怔,没想到阮清渊顾及的点在这里,不过旋即反应过来,出了房门。

    ——这下子,晚上没有人给明在喂奶了。

    阮清渊抿了抿唇,随后伸手,利索地点了睡穴。这样,就不会饿醒了吧

    转身,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炭火燃的正旺,夜里的风也旺,刮的花窗砰砰作响。

    翌日,阮府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情。阮清深的奶娘死了,死在自己的房间里,毫无预兆。

    众人赶过去看的时候,奶娘跟睡着一般无二,不过确实没有了气息,阮山河当即遣了大夫过去看,却一点没看出所以然,这让阮府上下多多少少有些恐慌,也不知是谁说起来昨晚上看见了阮武二夫人来跟奶娘起了口角,一时间大家看二夫人马月言的神色都变得不同。

    马氏有口说不出,嚷着人死与她无关,谁料坐在上座的阮山河突然神色一变,问一边的沈贵:“明娃在哪里”

    奶娘死了,昨晚可是她带着明在的。

    然而沈贵还没来得及回答,人群里一抹纤瘦的身影便率先站了出来。

    “祖父,明在没事。”是阮清渊,少年拨开挡着他的人,径直走到阮山河面前,“昨夜我回到自己的苑子,还没有歇下,奶娘就抱着明在过来了,说明在哭闹得厉害,许是害怕,所以带来给我了。”

    阮山河松了口气。

    “葬了吧。”阮山河起身,看也没再看一眼其他人,“沈贵,赶紧再给明在找个靠谱点的奶娘。”

    “不用了祖父,我自己找。”阮家的人,他并不相信,可是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对那个女婴如此上心。

    阮山河似是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问,吩咐沈贵赶紧将丫鬟小厮派过去给阮清渊过目,出门找奶娘的时候可以有人跟着。

    阮清渊不愿,却想起昨天后半夜行醉过来跟他说的一番话。

    “人已经死了。”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杀人的我可以知道吗”

    鬼葫芦酒过半壶,杀人无形。早已不是秘密,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为何死于他手下的人,能够不留一丝特征。

    “我用银针杀人,却不同于一般银针。它细而短,通过rt进入人的心房,能片刻腐蚀心包进而腐蚀整颗心,剧毒贯穿,必死无疑。”

    “为



第8章 【】 复又七年
    丫鬟小厮很快就送过来了。

    丫鬟六个,小厮四个。

    沈贵带话说,四六是标配,若四公子有不喜欢的可以换了,但人数不可变,免得落人口舌。

    阮清渊站在院子里,将十个人挨个打量了一遍。

    “留两个在厨房,留两个近身,还有两个照顾明在。至于小厮,打打杂,能做什么做什么就好。”阮清渊指了指四个小厮边上个头最小的那个,继续,“你,跟着我。”

    被点到名字的小厮明显一怔,沈贵呵斥道:“还不快跟上”

    阮清渊已经回房里了。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刚坐下,方才他点的小厮已经走进来了,眉清目秀,脸蛋白嫩,应该是刚刚进府,还没有做过什么粗活儿。

    “回……回四公子,小的……叫姜纸砚,八岁。”

    才八岁。

    阮清渊摆手让姜纸砚起来:“八岁就来做小厮”七年没出过幽台,阮清渊并不知道七八岁的孩子卖给大户人家做下人已是司空见惯。

    “回四公子,家里穷,哥哥还要上学。”

    姜纸砚的规矩还没有记得全,站起来以后总是动个不停,一看便知也是个不能消停的。

    “你还小,府中的事情……”

    “四公子比纸砚还要小些。”姜纸砚冷不防地打断了阮清渊的话,让后者杵在那儿,一时错愕——他这是被说年纪小了

    他虽然只有七岁,心智怎么着也比这个姜纸砚成熟太多吧

    一双桃花眼复杂地看着面前不时搔耳不时挠头的男孩子,阮清渊抿唇不语。

    “小的多嘴了……”

    “现在知道自称‘小的’了”刚刚不是还说“四公子比纸砚还要小些”的吗

    “知道了。”姜纸砚垂下脑袋,白嫩的脸上烧出了红色,然而脚依然不规矩地动着。

    “不过我面前,不用这些繁文缛节,你可以随着点性子。”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做什么非得分出个高低尊卑呢

    姜纸砚自是兴高采烈地应下。

    “你的哥哥,是叫姜笔墨”

    阮清渊一路往南走过来,发现大部分人家取名字都喜欢将词拆开,一个孩子领一个字或者两个字,就像阮家这四个孙子,“清”是家谱赐名,“如临深渊”一人领了一个字。

    “是。我哥哥很厉害,是学塾里各个先生都喜欢的学生。”提起姜笔墨,姜纸砚动的更为欢快。

    阮清渊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大概能猜出这兄弟俩的关系应该挺不错。

    日子一天一天过,梅花苑偏苑的那片梅花林,盛了几岁,也凋了几岁,阮府还是那个样子,阮城也还是那个样子,万泽已经变了天下。

    惠德皇帝驾崩,左丞相魏平阳登临帝位,改国号大泽,年号长乐。

    长乐元年,阮清渊满十四



第9章 【】 闯祸头子
    阮山河书房的那扇窗户,可比这张床到踏板的高度,高多了。

    本来看见阮清渊看她还有些欣喜的明在,听到这句话,小脸立马垮了下去。

    “四哥是出去办正经事情,不是出去玩。”

    良久,看见明在一双手绞在身前,阮清渊终究还是出声解释。这七年里,太多的人事改了他的性子,不再是那个刚刚出了幽台的不善言辞僵硬淡漠的他,行醉说,这是好事。

    “那明在跟着,又不会捣乱四哥的正经事情。”女孩子的声音软糯,巴掌大的小脸扬着,极力体现自己的乖巧。

    “不会捣乱”阮清渊挑了挑眉,随后勾了勾唇角,仿佛听到什么奇闻,“去年冬天,你央我带着你去看庙会,结果撞翻了一条街的花灯,阮家赔了银两无数。同样是去年冬天,你央我带着你去新开的酒楼吃饭,结果一转眼的功夫,你将隔壁桌的男孩子打的鼻青脸肿,阮家又是赔钱又是赔礼。今夏,你央着我带你去兵器场玩儿,结果将要送给沙心国的一批红缨枪上的红穗烧得干干净净,阮家又是赔钱又是赔力。今年菊花会,你央着我带你去高台上看,你倒好,在高台上小解,阮城百万百姓眼睁睁看着‘水’从高台降,打湿好几盆怒放的菊花……”

    阮清渊每说一句,明在的头便往下垂了一分,垂到最后,嘴唇几乎贴上了自己的前襟。

    “明丫头,我说的,是你七年来所捣下来的乱的九牛一毛。”阮清渊悠悠开口,修长的食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眉眼带笑地看着满脸红云的明在。

    这丫头,人小鬼大,不知道闯了多少祸事出来,要不是阮山河和他护得紧,阮家恐怕早已容不下她。

    “这些明在都跟四哥解释过了。”明在突然昂起脑袋,面带委屈,不过,她说的,四哥显然不信。

    她撞花灯,是因为有人想偷偷运兵器出城,她只能扰乱了主街道的秩序。

    她打人,是因为那小男孩打了长命,长命是奶娘的女儿,她从小到大的玩伴。

    她烧了红缨枪的红穗,是因为沙心国派人秘密在红穗上淬了毒,想以此嫁祸阮城。

    至于她小解……那确实是没什么正当理由,她那时确实尿急。

    可是,另外三件,她都不是捣乱,只是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她脑袋里好像总是能出现一些画面,比如有人将兵器藏在马车甲板里,比如小男孩扯住长命的头发拽到小巷子里,比如戴着斗笠的女人在夜里将瓷瓶上的毒倒在红缨枪上。

    她不知道她脑袋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画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四哥还有祖父解释。

    并且,就算解释了,他们还是觉得是她童言无忌,甚至是推诿责任。

    “明丫头,这次你就乖乖呆在府里,四哥跟祖父,来回不过十天。”

    把明在留在府里,其实他并不放心,但是这次是去他国,他跟阮山河还有事情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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