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明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拾肆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走到明在已经有些乏了,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子猛劲,她才看见不远处的路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心头一喜,明在脚上的动作加快了些,先一步喊道:“长命。”
前面说了,长命是奶娘的女儿,因为生下来以后便大病小病不断,才得了这么个名字,自幼便跟在明在后面,几乎事事经不起明在的坑蒙拐骗。
“明在!”见明在来了,长命从地上坐起来,直接小跑过来抱住救星。
“我来了,我来了。”明在小大人似的拍了拍长命的后背,小肉手又高高抬起摸了摸长命的头。
身后的行醉顿觉头疼。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那个头发规规矩矩塞进帽子里的,那个上面蓝褂子下面黑裤子的,那个满脸脏兮兮的,是明在
行醉头疼地抚了抚额,脑子里滑过阮清渊临走时他们的对话。
“此次北上,不用行醉跟着了,你留下来看着明丫头就好。”
“那小丫头有什么好看着的”
“那我便给你留这个任务,你若是看的住,清渊当高看一眼。”
从最初见面的七岁,到现在的十四岁,行醉见识了阮清渊各个方面的精进,如今,只能是他行醉高看阮清渊一眼,哪里轮得到阮清渊高看他呢
可是阮清渊给了他这么个机会。
他以为,明在不过比其他孩子闹腾些,现在看来,他的以为简直是个笑话!
第15章 【】 大泽舆图
“阿伯,明在跟你也不说谎,我要去盛州找四哥,您可以跟着,但是不可以告诉他,更不可以阻止我,不然,明在还是会想到办法躲开您的。”
小丫头努了努嘴,扬着脏兮兮的一张脸看着行醉。
“哼,被你骗了一次,你当我行醉是傻的再被你骗一次”
语落,猛觉腰间一松,“乒乒乓乓”的声响砸在地上,行醉脸色大变。
酒葫芦!
他的一串酒葫芦都被扯了!
“四哥告诉我,好话不能说两遍,妙计不可用两次。行醉阿伯,如果我再让长命替我,你可能就不会再中计了,但若是我再换个法子,比如藏了你的酒,你可不就是又被我支开了么!”
明在一边陪着行醉将酒葫芦捡起来,一边笑道。
“你个死丫头!”行醉骂了一句,终究忍住了打她一顿的冲动。
事后,行醉到底是认栽,准了明在去盛州。
走之前,行醉指了指长命,问明在:“她如何也跟着去吗”
“当然。”明在昂了昂脑袋,肉乎乎的小手赶紧紧紧牵住长命的手,“我把她带出来的,当然要一直带着她。”
行醉哭笑不得:“你带她出来干什么呢”
明在正了正脸色,语气严肃:“长命也想出来玩,但是奶娘说长命身体不好,不让出门玩,我就想着让长命扮作我,躲了奶娘先出来,自己再想办法出来。”
明在掰扯着,身边贴着她的长命已经将头低了下去,她可是偷偷溜出来的,怕的不得了。
行醉一听脸色又变了变:“明在!你这样做,回头奶娘找不到长命,可不得急死”
这丫头,怎么行事越来越莽撞了
然而明在依然笑,高扬着脸又开始扯:“不会的呀,我出门之前让纸砚哥哥去给奶娘送信了,奶娘不会急死的。”
——奶娘会被气死的。
行醉暗道,明在闹就算了,怎么那个姜纸砚也跟着闹
胡闹!
然而,这些也只是他的腹诽之词了。
“那你为何穿成这样”行醉颇为嫌弃地指了指明在身上的衣服,几时见她穿成过这样阮府里,她虽是个抱回来的孩子,然而阮清渊给她挑的吃的穿的,都是上上等。
他刚刚险些没有认出来。
“这是我哥哥的衣服。”这次,还未等明在开口,长命突然抬起头回道。
“是的,是长命哥哥的衣服。明在想着,长命扮作我出城了,行醉阿伯一定会跟上的,长命就不会遇到坏人。可是这样,明在就没有人保护了,我就穿男孩子的衣服,把自己抹脏脏,因为四哥说,男孩子不容易被欺负,脏孩子没人喜欢,所以明在这样,坏人就不会靠近我了。”
小丫头
第16章 【】 只想找你
“上次,我去四哥书房拿课本,不小心撞倒了装画轴的筒子,跟着,这个就冒出来了。今日出门,我就去拿来了,若白粉撒完了,我还没有碰上四哥,那也可以靠着这个去盛州的。”
明在不知石灰粉,只道是白粉,却也把前因后果说得清楚。
行醉愣了愣,有些意外这大泽舆图竟然会是阮清渊的东西。
“行醉阿伯摔疼我了。”小丫头还在揉自己的额角。
“疼着吧。”行醉掀上帘子,顺势夺走了明在手里的舆图,“这舆图,还是阿伯帮你保管的好。路你不用担心,我认得。”
本来还因为被抢了舆图而霎时脸白的明在,听到行醉的最后一句话也放下心来。
约莫又行了大半日,天色已经暗下去了,正好进了大泽的一个县城,行醉便停了马,带着两个小丫头投了客栈。
照他们的速度,明日加紧赶一赶,到晚应该就能到盛州了。
行醉给两个丫头喊了晚饭,又隐去了暗处,这些年在暗处久了,骤然在人群里,颇有些不舒坦。
“明在,我娘不会担心我吧”长命看着狼吞虎咽的明在,自己却是食不知味。
她这还是第一次离城,第一次离开爹娘身边呢。
“没事的,长命。”明在啃完鸡腿,想去摸摸长命,发现自己满手油腻,又悻悻地收回去,“我已经让纸砚哥哥去跟奶娘说了,奶娘不会怪你的。”
每一次干坏事,明在都是这么说的。
然而干完坏事,她娘还是会怪她的。
长命想到这里,心都突突跳了快些。
“没事没事,长命,回去我跟四哥说,让你跟我在梅花苑呆一阵子,这样,时间久了,奶娘就是有气,也消了。”
明在说的头头是道,然而句句不在正经路上。
偏偏长命记吃不记打,明在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好。”长命温声应下,终于拾起筷子开始用饭。
用了饭,洗了澡,行醉本以为以明在闹腾的性子,会嚷着出去玩儿一遭,然而并没有。估摸着是白天受了累,现在停下来觉得疲乏了,所以直接嚷嚷着要睡觉了。
“长命睡里侧。”明在的小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指着里面的一块地方对长命道,“这样你不会掉下来,我给你挡着,有坏人来了,他们也看不见你,我挡着。”
正在关窗的行醉听了,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怪道阮山河和阮清渊喜欢这个丫头喜欢的紧,人家闯祸归闯祸,但是脸盘子好看,脑袋瓜聪明,一张小嘴能说会道——谁不喜欢呢!
熄了灯,已经是亥时了,行醉在房里的角落坐下,借着窗外惨淡的月色注意着床上的人。
长命睡得很快,明在却动个不停,行醉知道这丫头认床,估计是睡不着了,又起身,在明在困惑的眼神里,利索地点下睡穴。
“做什么”一道清冷的男声突然响在身后,行醉身形一颤,转身,伸手,欲根据声音掐住来人的咽喉,然而,在看清身后之人的
第17章 【】 入盛州城
“这里怎么回事”夜色里,阮清渊嘴角笑意全无,指着明在帽子边下面的一条红痕。
糟了。
行醉抚了抚额,颇有些尴尬之色。那红痕,貌似是他将明在丢进马车里,磕着的。
噢!
对了!说到丢进马车里,行醉赶紧从怀里将大泽舆图拿出来,道:“明在偷拿了这个。”
阮清渊脸色微变,接了舆图,揣进袖兜里,语气淡淡:“因为这个,你打了她”
这……怎么又绕回去了呢
“不小心……磕上了。”
阮清渊叹了口气,垂眸,刚刚给明在盖好的被子又被踢掉了,他又俯身,修长的手将被子提上,触及到小丫头光滑细腻的颈项,心头一颤,眸色深了几分。
——连舆图都敢拿了,看来书还是看少了。这要是今天是被别人逮到,脑袋和脖子还不得分家啊!
恃宠而骄!恃宠而骄!
他脑子里闪着这四个字,心里微叹,脸上却是温柔不减。
阮清渊很快就走了,行醉半睡半醒地坐在角落里,天才隐隐泛了白色就起来了。
阮清渊和阮山河走的会很早。
他解了睡穴叫醒明在的时候,小丫头睡眼朦胧:“这就要起床了吗”
难得见她一脸迷糊的样子,行醉也稍稍和蔼了一些:“早点起,不然跟你四哥又得落上许多距离了。”
小丫头“蹭”一下坐起来,帽子因此掉落了,藏在里面的头发此时乱糟糟的立着,倒还真像个男孩子。
三个人吃了早饭,行醉去牵马车过来,让明在和长命在客栈门口先等着。
长命虽然是个药罐子,但是却生的清秀,瘦瘦弱弱的身子,脸色偏黄,鹅蛋小脸,五官也标致,站在那里就像个瓷娃娃。
一边的明在呢活脱脱一个男孩子的模样!偏生那五官还要精致一些,远山眉,月牙眼,鼻梁高挺,朱唇皓齿,肉嘟嘟的脸颊上团着一层浅粉,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暖到人心坎儿里。
路过的行人都停下来看着站在客栈外的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个娃娃漂亮这个娃娃可爱,长命有些拘谨,畏缩地躲在明在后面。明在呢,笑嘻嘻地看着议论她的人,有人说她好看,她就笑得更加好看。
直到在人群里,看见一抹熟悉身影。
“四哥!”明在慌忙喊了一声,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住,急急地从客栈门前跑出去。
方才,她看到了四哥!还是那日离开时所穿的墨袍,藏青色的发带高束着乌黑的长发,人群里一闪而过的侧脸,能够被人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四哥!”小丫头冲下客栈前的台阶,隐隐还能看到洒在阮清渊长发上的熹微晨光。她小腿跑得飞快,然而一跑到大街上,就看不见那熟悉人影了。
“四哥!”
“明在!”
小丫头拨着人群,言语里急切而慌张,却在下一瞬被提起。
整个身子被提起。
是行醉。
第18章 【】 你是女的
长命几时见过这样的明在
心里突然一慌,长命又凑近了些,这才发现明在一张小脸上起了不少红点,长命吃了一吓,越发急切地摇了摇。
“明在”她力气小,本来想要摇一摇明在,却不想用力不稳,直接将明在给晃倒了。
这一晃可是遭了。
马车正在走下坡,估计是突然停了缰绳,明在的小身子直直地从马车里面滚了出去。
“啊!明在!”长命惊呼了一声,已经立即伸手想要抓住明在,却只是抓住了衣角,眨眼间衣料又倏地离手。
“噗通”一声。
沉重的一声响。
行醉马车刚刚打了停,便听到长命的惊呼和马车下面的闷声。
“明在掉下去了!”长命掀了帘子,焦急地看着行醉,语带哭腔。
行醉一愣:“什么”
长命是直接吓哭了,作势就要跳下去,被行醉眼疾手快地拦着。
没有马凳,就她这个小个子,跳下去很容易崴到脚。
“明在……明在掉下马车了!”长命指了指马车底下,小脸煞白。
行醉这才知道长命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才知道刚才听到的那声闷响是什么。
脸色一变,他稳好马车,直接翻身跳了下去。
刚刚听到闷声,马车已经停了,但是因为下坡又滑下来了一些,行醉往回看去,脸色再次大变。
长街之上,马车后身是两排的士卒,身着褐色的兵服,腰佩长剑……
那长剑,是阮城专为大泽皇室而制。
那褐色兵服,是大泽皇帝直接管理的刺军的象征。
许是突然冒出的刺军惊着了百姓,此时街上的人都退到了边上,大气不出。
褐色兵服的中央,是一席绛紫。
绛紫色的衣袍,深灰的方头靴,墨染般的长发尽数绕于头顶,上好的羊脂玉发簪斜插着——又是一个如玉的少年郎。
脸还未长开,也就七八岁的孩子,但是一双丹凤眼却是勾魂,此时男孩正飞身下马,马前,躺着明在。
让行醉变了脸色的,便是这副情形。
在大泽,皇帝着明黄,太子着绛紫。
魏帝登基,立马便封了太子
并且,太子的这阵仗还不小,直接就是刺军护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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