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小卒

    “崔大哥，这里的事情结束。你可有何打算”他忽然想起了麻石寨的这些人，如去浙东这些好汉们可是强助。

    崔长石似




第一章 一道圣旨
    皓月当空，冰轮如镜。西山小镇上清光如画，一片祥和…西山小镇位于浙东岑港的西南方，小镇虽然不大，但就附近数十里而言，算是一个较为太平而安宁的小镇，居民多为庄稼汉、猎户、贩夫等，虽然较为清贫，但淳朴安详。

    这天本是小镇每月一度赶集的日子，但此刻已经入夜，大部分摊贩已经收摊，跟在络绎返家的队伍里，分别鞭着驴子吆喝着各自的马匹，趁道上还不太荒凉想赶回邻近小镇更小的村落去。只剩下了十七八家本来就原属小镇的摊贩，照往例的规矩，聚到了杏花酒楼，摊贩们辛苦一天，抽着烟丝，话匣子一打开，聊个没完，也不在乎今日的货物卖出来多少，东一句张家的那些破事，西一句李员外家最近添丁，都是些西山小镇的琐碎之事……

    却在这时，一轮快马如密鼓一样，由远及近，打断了杏花楼摊贩们的话题…摊贩们翘首而望，打量着这几位远驰而来的不速之客……

    马上挺身而立的四人驰近杏花楼，随即下马。三男一女，一位俊美灵秀的少年。一位汉子，虎面豹头，浓眉大眼，须发猬张，十分威壮。还有一位长相滑稽，短小精悍的瘦汉。

    那名少女穿萼紫色绸亮劲装，披翠绿色娑罗云肩，罗袜朱履，美得像烟花咋亮的金线流彩一般，清新脱俗，活脱脱的一位霞光仙子。

    杏花楼内的乡民们哪曾见过如此模样的仙女，都不敢多看，生怕亵渎了仙女下凡。

    那名少女轻盈地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壮汉，娇眉微扬，“虎哥，你说唐大哥是否到了岑港”她的声音如山谷黄莺，十分清脆好听。

    那壮汉将马匹栓在楼外的驻马石上，神情柔和地望了眼紫衫少女，说道:“老大，应该到了，我们吃些东西，再继续赶路。”说完，兀自抚摸着肚腹，跨步而入杏花楼，喝道:“店小二，速备酒菜，大爷们饥饿多时了。”

    心思灵巧的店小二刘三，见这几人仪态不凡，慌忙笑脸相迎，“几位，里面请…”随即领着四人坐到了楼内西面的八仙桌旁，吆喝着茶水、点心上桌。这三名男子赫然是雷虎、蔡铎、贼小六。那位仙子般的女子自是雷灵儿。

    蔡铎依唐笑笑的嘱托将严萱萱与小芝送回了杭州小相府，便去了湖州雷家堡。将风欲静被困静海帮的消息告知了雷虎与贼小六。雷虎心系风欲静的安危，早已按捺不住，第二日三人便启程赶往浙东岑港。雷灵儿心思聪颖，在雷家几个多嘴的弟子处，偷知了消息，便瞒着雷动与雷云，溜出家门，一路追了过来。雷虎拗不过这任性的丫头，也只好带着她一同奔赴浙东…四人一路疾驰，五日便到了西山小镇。

    待到酒菜上齐，雷虎喝了几杯酒后，意态更豪，脸色晕红，滔滔不绝的夸说他的武功，能在静海帮出入无人之境，解救风欲静脱险。

    雷虎的这番自夸，引起了贼小六与蔡铎心中的不畅快，三人喋喋不休的相互抬扛，这下子可急坏了雷灵儿。她与雷虎自幼感情甚笃，自也加入战团，帮着雷虎说话，四人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竟惊动了杏花楼内的所有顾客，纷纷投目观注着这几位外乡来的不速之客。

    “大胆，你们何人如此吵闹，打扰我们大人用膳…”一声厉呼，从杏花楼的二楼传来。“噔噔噔…”四名青衣汉子从二楼踩踏着楼板，疾速的步了下来。

    雷虎酒意正浓，浓眉一竖，斜睨了几人一眼，却瞧见了四人腰间斜挎的绣春刀，“嘿嘿”冷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朝廷的四条走狗，在这儿乱吠…”

    贼小六微眯着醉眼，笑道:“你这吃货，小心了。担心这些狗会咬人…”

    蔡铎默不做声，他从这四人的装束与身形已然看出，这是朝廷大内锦衣卫的高手，所保护的人自是来头不小，便静观其变的盯着四人。

    贼小六也是老江湖，侧耳对雷虎低声道:“这四人功力不弱，你我小心点…”

    那四名青衣汉子闻听雷虎的出言不逊，勃然变色，刷的抽出绣春刀，朝着众人分袭而来，动作配合得迅捷无伦。

    雷虎等人酒意全消，踢翻酒桌，即展身形，便迎了上去。一时间杏花楼内乱作一团，楼内的酒客散作鸟兽，纷纷逃匿起来。酒楼的林掌柜与店小二见来势不对，也不多言，几个纵步，跑到酒楼外面，面现焦急地望着这群凶神恶煞的外乡人，此时心内如焚，无计可施。

    与雷虎缠斗的青衣人，刀法快而凌厉，一连五式，层层叠叠，波澜四起。压得雷虎心中气促，似要窒息。他心中暗呼:“这厮刀法凭的如此厉害，与那独眼货王寇的刀法如出一辙。”他自然不知道，这四名青衣锦衣卫正是王寇亲自调教的“八大刀王”，天、泽、火、雷、风、水、山、地。这八人是按八卦物象取名，他们组合的一套阵法“八卦龙阵”，冠绝武林。王寇很少让他们出行任务，除非是重大特别的皇命任务，才会派遣出来。此次八大刀王同时出行，自然保护的人物非同小可。

    与贼小六接战的是刀火，他占着自己身形灵活，一味避让，已然无还手之力。雷灵儿更不用说，十招便被刀泽擒获，刀泽念灵儿容貌绝伦，不忍下杀手，只轻点了她周身四大要穴，令其动弹不得。

    蔡铎与天刀捉对厮杀得惊险无比，他依占着千机变的身法，斩倭刀与其独特的刀法，也只是稍稍占了点便宜。

    雷虎的酒兴未退，癫步、疯拳一出，竟然威力剧增，反守为攻，已将雷刀逼得步步后退，应接不暇。

    “都住手…你等退下。”一声尖细如女声的喝声响起，一瞬间，四名青衣汉子各自退步，收刀伫立，怒目看着雷虎等人…

    雷虎见雷灵儿被刀泽捕获，心中着急，正待上前解救，却被贼小六拉住，“灵儿无危险。你稍安勿躁，看看他们怎么说”雷虎闻言一愣，立即停下身形，怒视着眼前那名发号命令白皙如女子的男子。

    那名男子五十左右，皮肤白皙，头戴方巾，相貌斯文，一副秀才书生模样，只是说话尖声细气，不伦不类，令人心中不畅。他身后立着四名腰跨绣春刀的青衣汉子，高矮不一，与泽、天、火、雷互成犄角，将雷虎等人围住。雷灵儿被点穴道，不能言语，瞪着美目，却是面带委屈的望着雷虎。

    贼小六面容一换，笑脸迎道:“这位大人，我等兄弟适才饮酒过度，口不择言，得罪了诸位。万请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自是江湖处世之道。那白皙男子看了他一眼，愠怒渐消，问道:“你等何人”

    贼小六老于世故，想想这男子应是朝廷中人，江南霹雳堂自与朝廷有往来，在武林与朝廷中有一席之地，遂指着雷虎与雷灵儿，笑道:“大人，这位是江南霹雳堂的少堡主雷虎，那位姑娘是雷家堡的大小姐雷



第二章 杏花酒楼
    翌日清晨，天公犹似不太作美。雷声轰鸣，电光疾闪，厚厚的云层，便似给炸开般似的，一道电光，划过长空，宛如横亘天际的金蛇，突然咬穿云幕，钻了出来，照明大地，暴雨骤至…

    西山小镇还是如往常一般的安宁，这里的人们都没有早起的习惯，大部分的人犹在熟睡中。小镇民舍外吠声四起，比往日来得急促猛烈。

    杏花酒楼内店小二刘三却起得特别的早，他方启店门，在厅堂内清理卫生，暮然惊见那条不宽的街道上一道道快捷如电的黑色身影，在雨声的掩藏下，鱼贯而入。

    电光闪处，几名黑影已然窜入杏花楼。刘三正待急呼，刀光闪过，血花四起，他哑然的扑倒在地，血色在青色的楼堂地板上蔓延开来。一名黑衣壮汉站立堂内，朝着四周涌入的黑衣人，一摆手，桀桀冷道:“速杀…。”

    西山小镇的杏花酒楼瞬间遭受这些不知名的黑衣人悄然无息的侵袭，弥漫在血腥而恐怖中…

    一柱香的时辰，几名为首的黑衣人步入厅堂内覆命，“门主，全清理干净，只等那人来了…。”

    站立中堂的黑衣首领，面上目无表情，不慌不忙的脱掉外身黑色襟衫，露出了一套赤色的缎质长袍，他将衣襟整理一下，戴冠而上，这一袭装束俨然变成了位酒楼掌柜。他颌首冷言:“换上衣裳，各自待命。酒楼的血渍与痕迹清洗收拾好…”众黑衣人应诺，分散而去。

    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个时辰未到，已是雨过天晴，金霞隐现，银光闪动。地平线上正捧起一轮红日，霞光灿烂，霄漠顿清…

    杏花酒楼今日晌午比往昔热闹得多。未及午时，已是宾客满座…几名常来光顾的老顾客，发现楼内全是些陌生人，包括掌柜与店伙计都已易主，便走到柜台前，好奇问道:“王掌柜与刘三今日为何不见”

    柜前的壮汉掌柜，笑脸迎道:“我叔与刘三刚回乡省亲，我来给他打理几日。几位客官，请多关照…”他随即喊伙计安排那几名常客入座，上好酒菜，又道:“几位可是常客，我叔吩咐我要特别照顾几位…这坛酒送给几位的，请慢用。”那几名客人见酒楼新掌柜如此客气，不再多言，喜上眉梢，如往日般围坐一桌，谈笑起来。

    几名换上青衣小厮装束的黑衣人，走到酒楼掌柜身前，低声嘀咕:“门主，午时已到，为何那人还未现身”

    那壮汉掌柜望着远处街道，用鸡毛掸子拂去些台前灰尘，神情凝重地低喝:“急什么，守好各自位置。这次任务帮主很重视，你等别给我办砸了，不然你我人头不保。”

    “门主，放心……除了东南那桌，楼内与街上全是我们的人。”

    “切勿大意，那人入镇，前街探子必会来报，你们耐心等候。”壮汉掌柜话音刚落，一名衣裳褴褛的年轻化子，急步而入，在他耳边私语数句，便走到杏花酒楼大门对面，席地而坐。

    西山小镇前街出现一行二十余匹快马，践踏着街边洼地的积水四起，眨眼间便疾驰而至杏花酒楼。

    走在前面的三骑，是一位白皙无须，五十余岁的书生，竟是昨日与雷虎等人发生冲突的黄锦，另一位则是位四十余岁，身材修长，相貌威严，半缕长须飘逸的中年青衫儒生。还有一位神情慵懒，短项体肥的灰衣老者。后面的十数骑是“八大刀王”与那青衫人的随从。

    与黄锦一起的青衫儒生似乎身份不低，他方刚下马，“八大刀王”便按方位站立，将三人护着步入杏花楼内，其余的随从楼内，楼外都在进行警戒。

    那儒生双目有神，站在门前望了望厅内的宾客，朝一名随从道:“你去问问掌柜，楼上可有雅间……。”

    “黄大人，我们在此用过午膳再行赶路，你看如何”他未发现有何异状，便转头将目光移过来，征求黄锦的意见。

    黄锦颌首展颜，道:“甚好，胡大人，青藤先生，请……”说完，几人走到了酒楼厅堂中央。

    壮汉掌柜见来了贵客，含笑步了过来，“几位，楼上有雅间，请……”正待领着众人上楼。

    “且慢……”黄锦出声喝止，他望了壮汉一眼，若有所思的道:“你是何人昨日的掌柜去哪了”黄锦本是东厂总督，对些细微的变化自然会有种敏感。

    “那是我叔，他今日回乡省亲，要我在此打理几日。”壮汉掌柜低头答道。

    “哦……我昨日如何未曾听他提及今日回乡”黄锦心中似有警觉。

    神情慵懒的老者闻言，目光如炬的打量着壮汉掌柜。见壮汉体格健硕，呼吸节奏有力，虽然身着宽大的长袍，确掩藏不住练武的身形。他随即将青衫儒生与黄锦拖后一步，护在身前，急声叱道:“你的身手不弱，到底何人”

    壮汉掌柜知道行藏已露，大喝:“动手……”随即身形即动，朝着青衫儒生迅捷抓来。他快，那老者的动作更快，电光火石间，双手舞动，便攻出十招，逼退那名壮汉。

    一时间，杏花楼内刀光剑影，厮杀激烈……厅内的宾客掀翻酒桌，拔刀袭来……

    “八大刀王”护住青衫儒生与黄锦，疾速往门前撤离。此时，酒楼门前涌入一大批黑衣人堵在门口，亮出的兵刃，全是寒光四射的倭刀，一阵劈砍，猛刺，又将众人逼回楼厅中央，而门外负责警戒的那些随从早已被黑衣人狙杀殆尽，而楼内东南桌的那几名杏花酒楼的常客也稀里糊涂的丧身在黑衣人冲击的乱刀之中。

    灰衣老者不敢与那名壮汉纠缠过久，“砰”的一声，他硬生生的一个“大弯腰、斜插柳”，把前进之势改为后退，双掌齐挥，与壮汉对了一掌，借势飘到了青衫儒生与黄锦身旁。“八大大王”瞬间按照八卦方向移行走位，用“八卦龙阵”将三人围在中间，挡住了众多黑衣人的一波冲击…

    青衫儒生站在阵中，面无惧色，冷冷道:“你是何人在此设伏。”

    “胡大人，我们在此只想请几位去一趟静海帮，并没有伤害各位的意思…”那壮汉答完，他见“八卦龙阵”阵型严密，攻守有序，一时间心中也无破阵之法，不竟面现焦急。

    胡大人“嘿嘿”冷笑两声，道:“我想静海帮帮主汪植也是位一方枭雄，竟会出如此伎俩。可耻可笑…”他英眉微扬，望了望楼内楼外的黑衣人。又道:“汪植若想与胡某结交，竟可大大方方去杭州总督府见胡某，我以上宾之礼招待。如想用此方法想要挟，胡某誓死不从。”

    这说话的青衫儒生便是目前



第三章 紫云观
    众人见唐笑笑如此表情，全都不明就里。徐渭更是以为他在方才一役中为贼寇所伤，关切唤道:“少侠，你适才可有受伤”

    闻言，唐笑笑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失礼，我一时间惊见各位都是朝廷的大人物，有些不知所措。请各位大人见谅。”

    这袭言语，真情流露出唐笑笑的少年心性。胡宗宪听到，心中更是喜欢。夸道:“无妨…唐少侠，心地淳朴。侠肝义胆，又有如此身手，实属难得…。不知诸位，意欲何往”

    唐笑笑见胡宗宪平易近人，又毫无官架子，心想:“这胡宗宪可不像后世历史中说得那样是个奸臣，这样的人物我能结交，真是幸运。”于是便直言相告:“胡大人，我们正准备去岑港戚将军帐下投军。”

    胡宗宪闻听，心中窃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暗想:“这少年心地淳良，身手不凡。如若我收归门下，可是一员得力干将…”他随即向徐渭抛了个眼色，便也不开言说话。

    徐渭是何等人物，岂会不知胡宗宪的用意。他拍手笑道:“哈哈，如此甚好。唐少侠，戚元敬也是胡大人麾下大将。以少侠的武功与才智，投军实属大材小用。何不留在胡大人身边谋事，方能尽显其材。不知少侠是否愿意”

    唐笑笑听到徐渭如此一说，心中思绪万千。他似梦迷离般的望着胡宗宪，支吾问道:“我可以吗”

    胡宗宪抿嘴含笑，颌首说道:“方才文长不是说了吗你是大才，我胡某人求贤若渴。在此能得遇少侠，正是求之不得。”

    唐笑笑心下大喜，随即跪拜行礼，“大人在上，我给您行礼叩头…”胡宗宪一把拉住他，将他扶起，又笑道:“行礼可以。叩头就不必了。”

    徐渭从旁插口道:“唐少侠，也无需太过客套。胡大人可不是一般的俗人。你以后自称卑职就行，尽心为大人办好差事，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崔长石等人闻听唐笑笑投入胡宗宪门下，心里也替他高兴，纷纷过来道喜。唐笑笑看了看众位兄弟，想想自己有了好的归宿，该为他们谋个好的差事。便恳求道:“大人，这些都是随我出身如死的兄弟，可否一同为大人办事”

    胡宗宪望了望众人的表情，见崔长石等人面现喜色，捋须笑道:“这有何不可，各位都是当今江湖上好汉豪杰，正是胡某求之难得的人才。”话刚落音，崔长石等十余人便立即行礼，齐声呼道:“卑职参见大人…”胡宗宪闻听，开怀大笑。黄锦也过来向他道喜称贺……

    一阵欢喜过后，徐渭担心静海帮的人马去而复返，便道:“大人，此地还是不安全，我们即刻离开为好…。”

    胡宗宪于是率众人翻身上马，执辔前行。唐笑笑吩咐崔长石与王小顺先行，在前方探路，谨防静海帮设伏。而他带着余下的人与“八大刀王”跟随着胡宗宪三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西山小镇二十余里，到了沐山村。

    沐山村是个渔村，常年遭受倭匪的侵袭与劫掠，村落残破不堪。原本村内户籍众多，大多的村户世代都已捕鱼为生，经过这几年战火的焚灭，村民们死的死，逃的逃。现在的沐山村人迹全无，成了一座寸草不生的空村。只余下几座焚烧已久，残旧的木板房与海边三只破漏的渔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