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途

    十月金秋，澳门还是夏天的感觉，酒楼内开着中央空调，里面十分清凉，酒楼一大早就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虾饺、烧麦、叉烧包，”一位六十多岁的阿婆推着不锈钢餐车走过来，志鹏看见十分惊奇，江城餐厅、酒楼全部是青春焕发的姑娘做服务员，这里酒楼是老太婆干这一行。

    “志鹏，不要奇怪，这里就业机会多，年轻人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职业，”老鬼在餐车上拿了几笼早点，有虾饺、粉卷、虎皮风爪、烧麦，酒楼的虎皮凤爪做得不错，志鹏吃了一口，香中带微辣。

    老鬼介绍正宗的广东虎皮凤爪制作工序比较复杂，首先鸡爪要经过漂水，然后加八角、小茴、辣椒、白糖、米醋煮沸，用风扇吹二个小时，再用油炸好，把油炸过的鸡爪用冰水浸二个小时，激活出虎皮。

    把虎皮鸡爪放到加热的锅里，加老抽、香辛料、花椒炒一下，最后放进盘里隔水蒸30分钟，一盘香气扑鼻的虎皮凤爪就作成了。

    志鹏吃了二笼虎皮凤爪，觉得口感很好，叫满头白发的服务员再端一笼过来。澳门做广东风味的点心比江城水平高，经历动乱的文化大革命，江城很多传统美食的做法已经失传，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恢复原来的水准。

    “鲁叔，今天不要再去赌场，十赌九输，我们去电器铺参观一下，”每个到澳门考察的人可以买一件电器免税过关带回大陆，志鹏想买一台录音机给喜欢唱歌跳舞的妹头。

    老鬼心头痒痒的，一大早就想前去赌王何鸿燊开的另一间赌场“回力娱乐城”搏杀，看见他的最佳拍档，小兄弟志鹏不愿意进赌场，老鬼只好陪他去电器铺。

    澳门的电器铺很专业，卖电器的店铺摆的商品全部是电器，彩色电视机、黑白电视机、录音机、录像机、照相机、组合音响、随身听、空调机、洗衣机，电动剃须刀，商品琳琅满目，与江城的电器铺不同，江城电器铺卖收音机、录音机的柜台旁边挂满了尼龙裤、牛仔裤、鞋帽，里面乱七八糟的。

    志鹏和老鬼来到一家叫“国泰电器”的店铺，里面的日本乐声、日立、声宝21寸彩色正在播放提前录制的香港丽的电视台拍摄的连续剧“大地恩情”。江城的市民在家里的屋顶竖起鱼骨天线，加一个从香港、澳门进口的万宝仕放大器，通过电视机就可以收到香港丽的、翡翠电视台播放的电视节目。

    “大地恩情”这部电视连续剧晚上八时的黄金时间开始播放，江城万人空巷，市民一家大小到有电视机的邻居家里看，几十人围着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机，津津有味地看着。

    前几年还是八亿人民八个样板戏，现在改革开放，可以看到香港电视节目，这个变化不是一般大，而是非常之巨大。

    “鹏仔，阿鹏，”正在聚精会神看着香港电视节目的志鹏听见身后有大姑娘的喊声，他转过身来，

    “哎哟，三枪姐...，不，叫错啦，美珍姐，原来是你，”志鹏见到这位身穿售货员服装的明丰里女发小。

    这个“三枪姐”，原名叫卢美珍，比志鹏大三岁，三年前从江城移民到澳门。1968年初文革武斗期间，这位11岁的小丫头跟着大人去看江城两大派性组织武斗，在工人文化宫旁




第052章 闺房
    “买定离手，”荷官喊了一嗓子，扑克牌开了，庄六点，闲7点，老鬼买的庄输了，他已经赌了大半个小时，一眨眼，输了500多元，20寸彩电输掉了显示屏，志鹏为他捏一把汗，再赌下去恐怕连黑白电视机也买不成。

    “鲁叔，你看一下身旁这个穿红衬衣香港佬，我看他很旺，几乎每次都押中，你干脆跟他买，”志鹏见这位香港人鸿运当头，跟他应该好一些。

    老鬼连输多局，心里发慌，只好听志鹏的话，跟着香港佬下注。

    香港佬下注放在闲，老鬼也放50元下去，荷官即将派牌，其他人下注要停止。

    还算有运气，老鬼跟着他下了几局，扳回300元，还输200多元，老鬼遇到买庄赢的，被荷官抽水5%。

    赌客看见红衬衣的香港佬旺场，他下注5000元筹码到庄的位置，一大帮人跟着后面，志鹏看一下赌台，买庄的筹码密密麻麻，起码有二十万多元的筹码，老鬼想也不想就放50元在庄的位置。

    “鲁叔，快把钱放在闲的位置，”

    志鹏看着堆积如山的买庄筹码，他预感不妙，老鬼刚把50元筹码移到闲的位置，荷官就不准再下注。

    荷官给庄和闲的位置各派三张牌，把属于庄的三张牌推给香港佬看，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张牌的角看一下，把牌在枱面转了一个360度，再慢慢打开，是一张10，赌台前死一般寂静，香港佬把其余两张牌打开，惨了，一张是k，一张是j，三张牌合起来是“零”，站着后面的赌客心惊肉跳，有的额头流出冷汗。

    荷官一把打开闲位置的三张牌，是双公九，一对k，加一张梅花9，“唉，”赌客哭丧着脸离开，香港佬也站起来走了，二十多万被荷官一把没收，只有老鬼独赢了50元，拿回100元进口袋。

    “鲁叔，快走啦，再赌下去，黑白电视机都赌进去了，”志鹏催他赶快离开。

    老鬼数了一下口袋钱，还好，只输了一百五十元，他还想报仇，赢回这钱，被志鹏用力扯着出了回力娱乐城。

    志鹏和老鬼来到澳门最出名的地方，大三巴牌坊。

    大三巴牌坊是最具代表性的“澳门八景”之一，位于炮台山下，左边是澳门博物馆和大炮台名胜，大三巴原来是1637年建成的澳门圣保禄教堂的前壁。该教堂先后经历三次大火，屡焚屡建，直到1835年10月26日，最后一场大火将其烧得只剩下教堂的正门前壁。

    大三巴牌坊建筑糅合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与东方建筑的风格而成，体现出东西艺术的交融，雕刻精细，巍峨壮观。由三至五层构成三角形金字塔形，无论是牌坊顶部的十字架，还是铜鸽下的婴儿雕像和被天使、鲜花环绕的圣母塑像，都充满着西方浓郁的宗教气氛。

    牌坊上个众雕塑栩栩如生，称为“立体的圣经”。

    这是闻名世界的文化遗产，志鹏付钱在大三巴附近摆摊的摄影师，和老鬼一起合照多张照片，他觉得照相花钱值得，比钱输给何鸿燊好多了。

    离开晚上与三枪姐汇合还有六七个小时，他和老鬼坐在双层巴士去欣赏澳门的市容。

    江城的巴士只有单层，破破烂烂，没有空调的，他坐的双层巴士有空调，车内干净舒适，透过车窗看见海鸥在蓝天自由飞翔，海浪不断地拍打岸边的大岩石，发出嘭嘭的响声。

    志鹏和老鬼来到澳门著名的大炮台。

    大炮台位于澳门半岛中部海拔52米的小山头，西侧紧靠大三巴牌坊。炮台于1617年开始修建，1626年才建好，距今已经有365年历史。

    大炮台四周均置有巨炮，是澳门古旧文物和历史见证。1662年荷兰舰队企图入侵，炮台山的大炮保卫了澳门，把荷兰人击退。炮台上的古塔，是当年耶稣会的会址。炮台内备有水池和军需库，军需库储备充足，可以应付长达两年的包围。

    这个大炮台为当时澳门防御系统的核心，构成一个覆盖东西海岸的宽大炮火防卫网，从1623年至1740年间，这里是城防司令和澳督的住所。

    澳门虽小，但很有个性，1941年12月8日小日本出动大军占领由海陆空英军把守的香港，但不敢攻占只有几百个葡萄牙兵把守的澳门。

    葡萄牙这个小国控制了巴西，巴西有几十万日本移民，小日本投鼠忌器，怕动了澳门，在巴西几十万移民被驱赶，使澳门在十四年抗日战争之中成为避风港。

    快到晚上十时，志鹏他们到面包店买了一大盒澳门的特产“葡挞”来到国泰电器店，等候三枪姐下班。

    电器铺准时打烊，三枪姐带着志鹏来到黑



第053章 献花被砍
    五天的澳门欢乐时光即将过去，志鹏与三枪姐依依惜别，拿起三洋牌双卡收录机和多盒邓丽君、徐小凤、刘文正、甄妮、奚秀兰的卡式录音带，还有tdk空白录音带，上了出租车，出租车后面放着一台崭新的20寸乐声牌彩电。

    老鬼最后还是忍不住手，重返葡京酒店，再输了200多元，欠了400元不够钱买彩电，志鹏掏腰包补上，完成老鬼夫人的彩电梦。

    闪闪发亮的三洋牌收录机带回家里，志鹏的弟妹高兴得快要跳上屋顶，特别是妹头，学邓丽君唱“小城故事”，在空白录音带录下她的唱腔，反复对照，进步神速。

    志鹏花了二百多港元买了一条金项链交给母亲，等志英出嫁的时候当嫁妆，这次去澳门考察领取的1000元补助全部花光。志鹏还买了一瓶法国的香水，他要送给跳红色娘子军舞的“琼花”，市政府办公室打字员郭凯玲。

    他来到市政府办公室，办公室一位大叔告诉志鹏，郭凯玲已经辞职，没有上班已经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志鹏感到有些失望，只好打道回府。

    老鬼接到唐大队长移交过来的一宗斩人案件。事主是江城一间贸易商行的老板，名叫黄德富，在星凯郎歌舞厅大门前被二位男子砍至重伤，现住在江城中心医院ciu重症监护室，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志鹏接过老鬼递过来的案件卷宗，详细地看案件发生的整个过程。

    10月17日江城美丽华贸易商行的黄德富到星凯郎歌舞厅看歌舞表演，领舞是一位身材高挑，十分风骚、漂亮的重庆姑娘，名叫陈小湘，重庆舞蹈中专学校毕业，能歌善舞，是歌舞厅的当红花旦，每天晚上都有一些江城商贾、狂蜂浪蝶捧场。

    陈小湘穿黑色修身西装，黑色超短裙，露出雪白的大长腿，带着一群年轻的重庆妹子跳踢踏舞，到**的时候，她们用手抬起大腿，原地360度旋转，几乎走光，台下的色迷迷的商贾、浪蝶高声喝彩、鼓掌。

    黄德富快步跳上舞台，把一束鲜花献给领舞的陈小湘，还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离开舞台之前，他忽然走到她的身旁，单腿跪下，“嘟”一声，用力吻小湘的左手，台下的观众哈哈大笑。

    晚上12时左右，黄德富离开歌舞厅，打开面包车的车门，跳上驾驶座，忽然，两个持西瓜刀的男子冲前把他拖下面包车，一前一后挥刀猛砍，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打滚，大声哀嚎，全身是血。

    凶杀收起西瓜刀，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鲁叔，这是一宗争风喝醋的风月案件，要在陈小湘身上寻找突破口，”志鹏认真看完案件的卷宗后向老鬼汇报。

    “鹏仔，去抓这个婆娘回来审问，”老鬼下令，

    “遵令，”志鹏和小丁开着警车把陈小湘押回刑警大队。

    “小丁，把这个婆娘关进去，我和志鹏去一趟中心医院，”老鬼对付这些舞女十分有经验，先在拘留所暗房让毒蚊招待一下，等晚上再审。

    他带着志鹏到江城中心医院探访黄德富。

    拘留所潮湿多蚊，里面肮脏不堪，臭不可闻，老鼠乱窜，硕大的蜘蛛在墙角爬行，黄丝蚂蚁钻入小湘的裤裆，把她吓得哇哇大叫，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黄德富全身绑着纱布，躺着重症监护室闻着氧气，打着吊针，还没有渡过危险期。老鬼他们没有进ciu监护室，一方面害怕带菌进入会影响病人，另一方面病人昏迷不醒，发烧说着胡话，进去问了也等于白问。

    献一束鲜花，吻一下美女的手就被砍得如此厉害，这个幕后黑手太毒辣和残忍。

    “陈小湘，老家在什么地方，详细地址，现在江城的住址，从实招来，”老鬼开始询问，志鹏在旁边认真记录。

    被蚊子问候了**个小时的她，雪白的手臂、大腿布满了红疙瘩，俊俏的蛋脸也被蚊子叮得一个个小红点，她如实交代在重庆、江城的详细联系地址，父母的工作单位，兄弟姐妹的情况。

    “你和多少个江城男人上过床”冷不防，老鬼吼了一声，

    “没...有和男人上...过床啊，”小湘结结巴



第054章 泛绿帽子
    老鬼、志鹏和技侦科老梁来到星凯郎歌舞厅，经理杨四看见老鬼，心中一惊，前一段时间交了600元打发他走，听说他最近破了大案，升了职，难道又要来勒索

    “杨四，”老鬼吆喝一声，

    “您好，鲁队长，什么风把您吹来”杨四点头哈腰，

    “开间房来，”还是上次的口气，一来就要开房，最近舞厅大门外有客人被斩，生意一落千丈，杨四思量着怎样才能把他打发走。

    杨四吩咐服务员开了巴黎房。

    志鹏和老鬼没有来这里快一年了，房间变化不大，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鲁队长，最近生意不好，是否.....”杨四趁技侦科的老梁上卫生间，躬着腰向着老鬼，

    “少废话，我们今天来办案的，你认识黄德富吗”老鬼请杨四坐下。

    杨四受宠若惊，“鲁队长，怎么不认识，他就是一间开贸易商行的老板，前一段时间来这里看跳舞，他盯上了我们的领舞，曾经叫我介绍领舞的陈小湘给他认识，他是个小老板，小湘是我们大牌的花旦，排队也轮不到黄德富。”

    “你曾经介绍陈小湘给黄德富认识”

    “鲁队，我没有介绍给他，如果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杨四慌忙摆手否认。

    “你介绍过什么人给陈小湘”老鬼继续追问。

    “我...介绍过篮永和、成志强，还有林斌，”杨四看着老鬼恶狠狠地瞪大眼睛，只好如实交代。

    “是否还介绍过其他人给陈小湘”

    “鲁队，真的没有了，就三个，”杨四不敢说假话，他知道陈小湘被刑警大队扣留了十多个小时，一定不敢说谎话。

    老鬼拿出一包三个五香烟，递一根给杨四，

    “谢谢，鲁队长，我不抽烟，”他点头哈腰，没有接香烟。

    老鬼用打火机把烟点燃，喷一口出来，“杨四，你看见什么人砍黄德富”

    “我没有亲眼看见，当晚最先发现砍人是保安员，”

    “刘警官，你跟着杨四去把保安传来这里，”

    “遵令，”志鹏和杨四出去把保安带到巴黎房。

    保安员把当晚看到凶徒的模样说出来，老梁根据保安的描述，画了两个凶徒的样子，他看过以后认为不太像，老梁把画像再重新修改了几次，最后保安员点了头。

    老鬼他们分别盘问了陈小湘的几个重庆跳舞女搭档，她们证实凶徒砍人的时候，小湘留在化妆间不敢出去。

    老鬼他们班师回队，杨四看着老鬼远去的身影，心头的大石才放下，幸亏这次来没有敲他一笔，现在生意冷清，实在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再弄六百元给老鬼。

    老鬼回到大队办公室，吩咐志鹏带第三组队员分批监视林斌。老鬼知道他认识陈小湘不到1个月，就拿出大手笔，一次就给了她1200元，这是一个舞厅服务员40个月的工资。林斌应该是对小湘特别上心，有可能看黄德富不顺眼，派人修理他。

    林斌上下班发现工厂附近有生面的人出现，莫非是警察他心中一惊，回到办公室，用电话约成志强晚上去自己开的“白金汉宫”酒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