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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仵作妃:世子殿下,轻点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步月浅妆

    而就在两个月之前,陆氏五房在建州西边的矿场上忽然出了一场矿难。

    当日一处井道忽然坍塌,下井的二十多个人一个都没能出来,事情出了十天,遇难者家属闹到了矿上主事者方才知道兜不住了,这才告诉了五房,一听死了二十多个人,五房主事之人也没了章法,这才告知了陆由心,这中间送信往来又拖了几日,等陆由心知道此事已经过了半月之久,彼时已有矿难者家属将此事告到了官府,如此,当即引来了建州知府衙门和盐铁司衙门按察使的纠察,这一纠察,没有纠察出矿难的具体原因,只所有的过错便全都归在了陆氏头上。

    陆氏不仅要赔付大笔钱银,矿上的主事小厮也都被下了狱,而陆氏族中所有的矿业都面临被盐铁司收回开采之权的危险,本来建州知府还要捉拿陆氏五房的人,多亏陆由心洞悉到了危机赶到了建州来才免了陆氏自家人的牢狱之灾,可没想到在这之后,其他几房的人闻风而动,竟然也都跟了过来,众人声讨五房不说,更是要用此事责难陆由心,非要逼着她在小辈之中选一人过继至自己名下,并将那人定为下一任陆氏家主……

    陆由心这一个月,皆在为此事烦恼,黄嬷嬷看到陆由心眼底的怒意满是心疼,“小姐先莫要动气,总是有解决的办法的,大不了多赔一些银子便是了,只要自己人好好地就成。”

    陆由心闻言冷笑了一下,“盐铁司衙门的人不知从陆氏拿了多少好处,此番出事,竟然半点情面都不讲,先前非要捉拿五哥去坐牢,后来被我千说万说挡了,然后便说要将此事上报朝廷,一旦上报,咱们家经营了几辈子的矿业便都完了!”

    大周的所有矿业名义上都由官府控制,有些地方,更直接由官府盐铁衙门开采,然而采矿是个十分费力的事,后来衙门便渐渐将矿业包了出去,民间富户门若想采矿,便要打通盐铁司衙门拿到批文,不仅如此,还要受盐铁司衙门所派按察使的监管,每年更是要上缴大量赋税,因赋税之重,寻常财力不足或不确定矿脉是否丰富的人家并不敢轻易买下矿业,若陆氏这般的,乃是家业庞大,又精于此道,方才从几十年前开始便从官府手中拿到了岚州、建州、黔州等地的大量矿业,虽然每年赋税惊人,可因为手底下采矿匠人极多,矿业一直是陆氏极大的进项。

    因此此番盐铁司巡按使欲要上报朝堂,这才惹得陆氏震动。

    若当真丢了这些矿业,陆由心这个家主难辞其咎。

    黄嬷嬷听的阵阵心惊,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忍了,因自家小姐多年未嫁的缘故,这么多年不但受外面人的议论,便是自家人都不放过自家小姐,大房只有小姐一人,二房三房四房却都有子嗣,这些人便起了熊心豹子胆,日日都想着自家小姐能将他们的孩子收养,好让自家孩子继承这偌大的家业,此番犯事的虽然是五房,可五房从来和小姐关系亲厚,当初这矿业还是自家小姐力排众议交到五房手中的,如今出了岔子,那些人又如何能放过自家小姐

    黄嬷嬷深深的叹了口气,“奴婢离开之时还没想到事情这般严重,那盐铁司衙门的按察使从前都好说话,怎么这一次如此不饶人小姐,殿下如今来了,殿下最是精通朝事,要不要……”

    “不可!”陆由心断然否定,“他是什么人如今又是什么时候岂能让他因为这种事绊住手脚”

    黄嬷嬷眸子微垂,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奴婢说错了,小姐莫要气恼,此事奴婢绝不让殿下知道,只是……如今几房老爷都来了,他们非要逼小姐,小姐又能如何”

    陆由心深吸了口气,双眸紧闭一瞬又睁开,眼底不由浮起了几分狠色来,“他们不要把我逼急了!这么多年我见了多少风浪如今自己人在我后心窝捅刀子,可他们却忘记了,我可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黄嬷嬷背脊一挺,“小姐要做什么,吩咐奴婢便是。”

    陆由心摆了摆手,“眼下不必做什么,迟儿来了,此事先拖一拖,今日我又叫人送了五千两银子去建州,想来能堵住他们的嘴,迟儿要在这里待到年后,也就只剩下二十天了,等他走了我再一个个处置他们!”

    陆由心发了几句怒,这会儿又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行了,此事先不必多说,去看看厨房晚膳备好了没有。”

    黄嬷嬷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她此前便是从这里走的,这些年亦常常陪陆由心过来,当下便熟门熟路往厨房去,陆由心坐了片刻,忽然看向邓嬷嬷,“你一路走来,可见那秦家姑娘畏怕怨怼过”

    邓嬷嬷摇头,“不曾,人前的王妃很是从容沉静,也时常笑,对身边人也亲厚宽容,和殿下在一起的时候,也十分的有礼有节,殿下虽然对她十分爱重,可她并不轻浮骄奢。”

    陆由心眯眸点头,“我今日一看,也不觉她是个孟浪的,不是个狐媚子。”

    “不过……”陆由心迟疑一瞬道,“饶是我,也有些看不透她,按理说,她一个侯府小姐,后来又被册封了郡主,正是最尊荣之时,嫁给迟儿表面上看着是不错的婚事,可大婚当夜便出了那般事端,之后这一个月,更是等同逃亡,若是我刚嫁入夫家便出这样的事,只怕我要怨死我那夫婿了!”

    邓嬷嬷沉吟一瞬,肯定的道,“王妃的确不见畏色,在严州的时候,殿下和身边侍卫出了门,奴婢二人都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城中会不会有人认出殿下来,可王妃却是一派沉静,一看书便能看一下午,王妃对谁说话都是温柔有礼的,可……可刚见面的那日,奴婢二人欲要侍候王妃和殿下用膳,却被殿下屏退,当时王妃说了几句话给了奴婢二人台阶,那个时候,奴婢又隐隐觉得王妃性子其实不是表面看着这般娴静。”

    陆由心冷笑一声,“你岂不是在说废话这些年让你教族中这些个不成器的,反倒是把你自己也教的不成器了她若不是个性子强的,怎么可能这一路安安稳稳的跟着迟儿南下,寻常人,得知自己被冠上谋逆之名,只怕吓都要吓死了,那还能一路优哉游哉的,京城的消息她想必已经知道了,她大伯的侯爷爵位都被废黜了,她还是不慌不忙的,她性子若是个软的,要么怨怼迟儿,要么自怜自责,可不是你看到的那般。”

    邓嬷嬷似乎早就习惯了陆由心的说话方式,闻言只是一笑点头,“是,小姐说得对,是奴婢考虑不周。”

    陆由心摆了摆手,“罢了,不是个狐媚子,却是个有心思的,只是不知她的心思是好是坏。”

    邓嬷嬷闻言也给不出个答案来,只好先闭口不言。

    没多时,黄嬷嬷返回,道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陆由心当即派黄嬷嬷去请燕迟和秦莞来梧桐苑用膳。

    ……

    菡萏馆有两进,还加两个小跨院,如此一来,秦莞和燕迟住在第二进的上房之中,左右跨院便是范鑫、白枫等人的住地,一行人便十分宽裕的住在了一起,虽然当时离开京城走的匆忙,可因为燕迟提前做了准备,所以带的东西并不算少,再加上一路走一路添置,光是规制好带着的一应物件便用了些时间。

    茯苓没和浔娘等人一起去规制,先侍候秦莞二人稍作梳洗之后便给二人沏茶。

    走到白鹿洲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将晚,此刻天色更是暗了下来,屋子里点了灯,再加上早已烧起来的地龙,温暖的犹如阳春三月一般,燕迟便一边喝茶一边和秦莞说话,“你觉得姨母如何”

    秦莞歪了歪脑袋道,“父王所言,心性不输男儿乃是真的。”

    燕迟挑眉看着秦莞,秦莞放下茶盏眼神悠远了一瞬,仿佛在回忆刚才见到陆由心的场面。

    “姨母华服加身,妆容更是精致的一丝不苟,模样便不必说了,我猜和母妃生的应该十分相像,我还记得在王府见过的画像……她的目光十分锐利,只两眼想必便将我这人看了个七七八八,我在她面前,可真是稚嫩气弱了,莫说镇住我一个小丫头,便是再大的场面,想来姨母也能闲庭信步一般……”

    “我知道了姨母的身世经历,又知道她如今在陆氏的位置,自然便越发能察觉出她骨子里上位者一般的姿态,不过,我也有些心疼姨母,姨母肩上担子必定不轻,今日她的姿态更说明她撑了这么多年很是不易,且……我猜姨母近来必定遇到了一桩难事,不仅难,而且一时半会儿只怕无法解决。”

    听到这话,燕迟眉头不由得一挑,他眯眸想了想刚才见到陆由心的情景,印象之中却只记得陆由心亲善的笑容,虽然他看出来那对秦莞的亲切之中并非全部发自真心,可还真的没看出来她遇到了难事。

    此前黄嬷嬷说陆由心来建州是为了处理族中事物,可陆氏这样大的家族,有些乱子也不足为奇。

    秦莞便薄笑道,“姨母妆容虽然精致,可是我还是看出她面色有些不佳,她今日上妆用了颇多珍珠粉,可眼下青黑仍然遮不住,加上眼瞳血丝颇多足见近来睡眠极差,且她双手发凉,唇色偏深紫,再加上言语之间气短声弱,这乃是阴虚火旺气血不足之兆,姨母最近不仅睡得极差,且饮食难咽心浮气躁,前面我们说了姨母心志不输男子,既是如此,什么事让姨母这样着急上火却又来了建州多日还未处置好呢”

    秦莞是大周最好的医者之意,望闻问切自然胜过燕迟颇多,听她这般一说,燕迟也想起了些蛛丝马迹,秦莞又道,“姨母说东苑住着些小辈,我们的身份虽然不必让陆氏的小辈来见礼,可姨母说到他们的时候,语气颇为生硬,我猜她遇到的难处,可能和住在东苑的人有关系。”

    燕迟狭眸,“来人——”

    白枫从外面走了进来,燕迟道,“不要惊动姨母,去东苑看看,速速回来告知。”

    白枫领命而去,燕迟这才笑着看向秦莞,“短短一面,你看出来的倒是不少。”

    秦莞扬唇道,“对着姨母,不敢大意,这才留了几分心思。”

    燕迟便拉着秦莞的手道,“姨母……姨母的性子其实十分强硬,这些年她十分不易,不如此也撑不下来,虽然和父王不算亲和,但是对我乃是极好的,你不必担心,相处几日她便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若你不想住在此处,我便带你去建州城中住着……”

    秦莞忙摇头,“不妨事的,她的心思我明白两分,也能体谅,我自己也可应付,她待你一片慈心,我们怎好出去住”

    燕迟便道,“建州知府姚志远和你们秦氏三房乃是亲家,后来虽然闹得不快,可如今你大嫂人就在建州城中,你可想要一见她”

    这事秦莞暗暗想过,本以为燕迟为旁事所扰大抵记不起来,却没想到他竟然都记在心底。

    秦莞摇头,“先不必着急,我们如今不好露面,或许不见我她也过的安然些。”顿了顿秦莞道,“我记得早在去岁,便说过建州知府要升任去京城了,怎么如今还留在建州”

    燕迟便道,“本是要升任的,可后来是姚志远自己上折留任,他本就是建州人。”

    秦莞略一思索,“莫非是为了大嫂当初我们离开之后,姚知府便去锦州接了大嫂回来,大嫂从小在建州长大,又早早没了母亲,若是去了京城想必多有不惯。”

    燕迟点点头也不多言,很快,白枫回来了!

    白枫道,“属下去了东苑,只见东苑之中灯火灿然,却并非如二夫人说的那般,只住着几个小辈,属下只蹲在房顶上看了看,便看到了两位老爷在吃酒,还有两个年轻男子在说话,东苑偏北的院子里,还住着一对夫妇,属下不知是谁,可似乎也是陆氏的哪位长辈,估摸着,应该也是王妃那一辈的,这些人皆是锦衣华服,身边数十奴婢侍候,绝非寻常长辈。”

    燕迟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分明还有陆氏长辈在此,为何陆姨母却如此轻描淡写带过呢

    燕迟看着秦莞,心知秦莞所言皆中了!

    “看来稍后我要和姨母好好聊聊了。”

    陆由心没有明说,燕迟也不好让白枫探的太过阴私仔细,若真有事端,还不如去问陆由心自己。

    又等了片刻,黄嬷嬷带着人过来请二人往梧桐苑去,一路上,黄嬷嬷将园子排布尽数同二人讲来,语气恭敬,面带薄笑,似乎和平日里无二,然而她不说话的时候眉心下意识皱着,似乎也有些烦心事。

    天色已经黑了,燕迟携着秦莞的手,察觉出黄嬷嬷的异状二人不由对视了一眼,就这般一路行到了梧桐苑,黄嬷嬷已经将整个园子都给她们介绍了一遍,看到燕迟和秦莞前来,陆由心再次热情的迎了出来!

    “迟儿,莞儿,快进来……”

    梧桐苑的正厅之中已经摆好了宴席,只是偌大的圆桌之上只坐三人略显得有些空荡。

    燕迟落座,看了一眼这梧桐苑,只见院子虽然阔达精巧,可屋子里却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

    陆由心坐在主位,燕迟和秦莞左右落座,陆由心看着燕迟便道,“上次见你还是四年之前姐姐忌日的时候,这几年一直想见你,可你一直在朔西,去岁听闻你回了京城还南下过,当时便想联络你,却得知你是带着皇命来办差的,便算了,此前得知你父王出事,我本是要上京的,可是临走又被族中之事缠住了。”

    陆由心招呼黄嬷嬷为几人倒酒,又亲自给燕迟和秦莞布菜,“你们大婚的事我知道,当时也想上京来着,可你也知道陆氏和睿王府的关系,你安然无恙,陆氏就不去王府露脸了。”

    燕迟闻言薄笑道,“我自然知道姨母的心思,姨母命人送来的礼我收到了。”

    陆由心笑一下,左右看看,“你父王虽然去了,可如今看你得了这般王妃,你二人又情谊甚笃,我总算放心了,此番你要回朔西,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和我开口。”

    燕迟举杯,“姨母放心,这些事我自有成算,我们夫妻先敬姨母一杯。”

    秦莞也举杯道,“敬姨母。”

    陆由心笑开,饮了杯中酒道,“我盼着这一日不知盼了多久,总算盼到了,看到你们夫妻二人如此和美,想来你父王和母妃在天之灵也是喜乐的,如今成了婚,便和从前不同了,你们二人定要同心同德才好。”

    陆由心是长辈,她的教诲燕迟二人自然悉数接下,她今日开心乃是真的,酒杯便未曾停下过,看着这院落,不由说起了和燕迟母妃的旧事,“那一年,我才十一岁,和姐姐,还有母亲一起到了这白鹿洲,那时我们秋天来,住到了冬天,秋天的时候,望月湖边皆是火红的枫叶林,一大片一大片的,姐姐便让仆人将园子里的白鹿放了出去,也是奇怪,那些白鹿偏就十分听姐姐的话,姐姐喜欢着白,身边带着一群白鹿,真是仙子一般的人物,那个时候母亲便说,也不知姐姐将来要嫁去哪般人家,没想到,姐姐后来竟然嫁给了你父王……”

    陆由心又是嗔怪又是笑,“陆氏是不愿和皇室扯上关系的,这么多年规矩流传下来,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后来……后来就闹得太大了,姐姐纵然出嫁,和陆氏的情分却淡了,如果后面一切顺遂也就罢了,偏偏……姐姐才嫁过去那么几年便香消玉殒了,我说什么来着,皇室根本是沾不得的。”

    陆由心的眼神此刻是真的带上了怨怪,燕迟闻言苦笑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陆由心却也不需要燕迟说什么,太久没见燕迟,再加上多年来的怨怼,如今燕迟的父母皆过世,这些话便也可以这般半醉未醉的说出来了,“你母妃的性子最是柔顺了,当年刚出生,父亲母亲便请了岚州最好的教习嬷嬷教导她,可谓是对她寄予厚望的,母亲没有为我们生下兄弟来,本是指着她的,可是她倒好,竟然跑去了京城,哎,这么多年,想起来我就想怪她,若是我们两姐妹都留在岚州,我也不至于如此之难啊。”

    陆由心仰头饮尽杯中酒,“她的名字叫守心,我的名字叫由心,这本是让道士算过的,道士说,要想我们姐妹一生顺遂,便要让我们二人像我们的名字那般过活,可偏偏……我和她是反着的,她该守心的人,未曾守住,最后早亡,我该由心的人,却被框柱,如今……哎,真是命运弄人……”

    陆由心似乎喝的有些多了,话也越发不着边际,黄嬷嬷在旁听的有些着急,一边觑着燕迟和秦莞的面色,见二人未有怒色方才呼出了一口气来,片刻之后,陆由心又道,“我真是又想怪你父王,又不忍心,姐姐当年和你父王乃是真心相爱,你父王待姐姐也不算亏欠,只是……”

    摇了摇头,陆由心叹气道,“命运弄人啊!”

    陆由心长叹了一声,一时又笑了起来,“都是陈年往事了,我话多了。”

    燕迟便道,“姨母尽管说便是,母妃去的早,她的许多事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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