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仵作妃:世子殿下,轻点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步月浅妆
如此一言,方才淡去了陆由心的怅然之感,她朗声一笑道,“姐姐这个人,天资聪颖,说是天资绝艳也不为过,当年在我们岚州陆氏,美名远播,求娶她的人要从岚州排到建州来,父亲母亲舍不得,这才一直将她留着,当时我们陆氏在岚州办了许多族学,后来便成了有名的云岚书院,当时书院之中皆是男学子,可是姐姐却撺掇着我们几个小的,做了男子装扮去云岚书院求学,书院的学究是知道我们身份的,见我们并不胡闹便未加阻拦,后来我们在书院一住便是两个月……”
陆由心畅快的笑了起来,“姐姐文采斐然,你是不知道,书院不发从别处来的才子,可却无人能在骈文诗词之上胜过姐姐,当时我们几个小的跟在姐姐身边,简直要将姐姐看做神祇,也就是在那里,姐姐遇到了你父王。”
陆由心看了燕迟一瞬,眼神略带两份怨怪,“你父王那个时候还年轻,虽然上过战场,可还没有总领朔西军,那个时候他刚过双十之龄,也是刚从战场上回来,听闻是想再上战场却被先帝否决,不得已出来游历,这一游历,便游历到了咱们书院来,当时无人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从京城来的富家子弟,那时候咱们书院之中从京城来的人也不少,大都是仰慕书院之中的几位大儒和咱们陆氏的清贵之名,他来此旁人也无意外,你父王这个人,擅长兵甲之事,可在学问之上却并不出类拔萃,人虽然生的还算俊朗,可是和其他动辄便是千字骈文的学生相比,并不显得多么出挑,直到书院举行了三年一会的文试和武试,朝中三年一科考,书院之中也有三年一试,一般情况之下,文试为大家看重,武试不过是大家随便比试比试而已,书院的考试之后,朝中的科考便近了,如此,也算先让大家练练手。”
陆由心眯眸,声音也悠远,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年轻男女们的意气飞扬。
“那一年的文试,好几位先生的子弟都来参加了,书院的考试虽然不能帮助大家入仕,可一旦赢了,名声也就出去了,几位大儒还献出了许多孤本字画做彩头,于是没有人不用功的,到了考试的时候,你父王在文试之上不出彩,武试之上却是全无对手,不仅武功高绝,在兵法谋略之上亦是一起绝尘,当下便叫几位武试教头惊呆了,武试如此,文试之上更是出了大变故,原本几位学究最看重的学生都未曾取的头名,因为……姐姐也去会文比试了!”
陆由心双眸发亮道,“姐姐本来只是去凑个热闹,可也不知怎么,竟然赶巧让她拿到了头名,当年学究们出的题并不简单,姐姐文采出众,运气也极好,当下便将所有人压在了后头,我们当时扮作男子,平日里上课并不多么显眼,旁人也不会专门来调查我们,可姐姐当时一下子冒出来拿了头名,顿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人便察觉出不妥来,如此追究下来,姐姐和我们的身份便隐瞒不住了,起初看出我们是女子的人并不多,旁人都只以为我们是陆氏的少爷罢了,偏偏你父王一双眼睛毒辣,竟然看出了姐姐的女儿身,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当下便知道姐姐乃是陆氏大小姐,想来那个时候,你父王就看中姐姐了,后来你父王又在书院留了数月,我和姐姐去书院的事被父亲知道,自然责罚了一顿,那段世间姐姐经常偷跑出去,便是那段日子,你父王和她定了情……”
燕迟从来不知道当年自己的父王和母妃是如何定情的,此刻听陆由心之言,乃是第一次清楚的了解当年之事,他听的一阵心头起伏,没想到自己的父王和母妃竟然如此相识,陆由心的言语画作一幅幅生动的场景,他仿佛也看到了当年文试武试之时蔚为壮观的场面,父王和母妃彼时皆是鲜衣怒马的年纪,二人皆是出类拔萃,于是互相吸引两情相悦,后来即便艰难,母妃还是嫁给了父王,如果母妃能活着,这个故事便可传为佳话了!
“姐姐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便能想出千奇百怪的法子,父亲,母亲,我,都挡不住她嫁给你父王,她那时候,连道士的话都忘记了,后来父亲母亲妥协,这才有了你。”
陆由心说了许多,此刻叹声道,“你虽然对你母妃印象不多,可你记着,你母妃是极良善美丽的人,在我看来,世上没有比你母妃更好的人了,她早早过世,不过是天妒红颜罢了。”
燕迟缓缓颔首,“多谢姨母告诉我这些,从前没人和我说起过。”
陆由心失笑,“你那位父王,性子最是沉闷古板了,自然不会告诉你这些,当年……你父王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介武夫,也不知道姐姐看上了他什么,其他人也不知当年到底怎么回事,自然也不会同你说了。”
说了这般多,这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眼看着陆由心已经生了醉态,燕迟忙问道,“姨母,你说园中住着几位小辈,可是陆氏之人先前还听黄嬷嬷说起过,说你此番来建州是为了处置族中杂事,不知可处置妥当了”
这么一问,陆由心面不改色的道,“那几个小辈都是陆氏旁支的人,至于来建州要处置的事,自然都处置妥当了,你且放心便是,你来建州乃是为了大局,你尽管做你要做的事便可,不必操心陆氏。”
燕迟和秦莞对视一眼,见陆由心笑盈盈看着自己,燕迟只好道,“若姨母有何难处,尽管告诉我,如今我的身份虽有不便,可还不至于帮不上忙。”
陆由心颔首,见外面天色已晚便道,“行了,说是为你们接风洗尘,却让你们听我说了这么多话……我送你们回去歇下,太晚了,你们也累了,等明日我再带你们逛逛园子。”
时辰的确不早,燕迟和秦莞起身同陆由心告辞,并没有让她送。
等燕迟二人离开,陆由心面上的笑意缓缓散去,她怔怔站了片刻,而后坐回远处,看着满桌子的美酒佳肴发起了愣。
黄嬷嬷送了燕迟和秦莞回来,一进门便看到了陆由心面上怅然的神色,不由上前道,“小姐可是喝醉了奴婢送小姐进去歇着吗”
陆由心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起身,脚步摇摇晃晃的往暖阁去,“我还有账目要看,不着急。”
黄嬷嬷欲言又止,连忙跟上来侍候,其他丫鬟婆子进门收拾残羹。
到了暖阁,陆由心坐在书桌之前又有些怔愣,黄嬷嬷叹气道,“小姐是不是想大小姐了”
这么一问,陆由心不由苦笑了一下,眼底却有几分湿润溢出,她眨了眨眼叹息,“都是命,就算道士早早批了命又如何,我和姐姐还是照着原来的命数过日子,这么多年,要说我不怨她也不可能,可她早早去了,我却还能好好活着,我怨她做什么”
陆由心说完,目光落在了眼前堆积着的一摞账册之上。
世人皆知陆氏的清贵,可谁又知道,这么多年下来,陆氏外表披着前朝贵族当时儒家的皮,内里,却早已和商贾无异,从前的陆氏大小姐文采胜过男子,可如今的陆氏二小姐,却终日淹没在钱银账册堆里,这些苦楚不足为外人道……
……
回菡萏馆的路上,燕迟和秦莞都未曾说话。
适才陆由心说了那么多,皆是从前的旧事,而这些事,燕迟第一次听闻,他一路走来一路回想,心底对过世双亲的思念便更深了几分,秦莞紧紧握着燕迟的手,也没有多言,陆由心说那些的时候她也想到了从前睿王燕离和陆氏大小姐陆守心的过往,想着想着,便想到了自己的娘亲和父亲。
沈毅出身贫寒,幼时全靠苦读才得了功名,后来入仕,更是拿性命拼出来的政绩,而后遇到了母亲,母亲也并非世家大族之女,他们二人都没有显赫高贵的身份,难得的是相知相守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去岁的乱子,他们一家人本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便是有什么郡主之位摆在她跟前她都不稀罕!
秦莞叹了口气,身份,地位,权势,这些东西看似遥不可及人人向往,可真的得到了又待如何
求那般多虚名,倒不如抓紧眼前人。
眼见菡萏馆近了,院子里的灯火投射出来,找的积雪的院子里面一片暖光,秦莞这才将身子半贴在燕迟手臂之上,缓声问道,“我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燕迟经了这片刻,心思也从旧事之中淡出,闻言便转眸看向秦莞。
秦莞一笑道,“那时我跟着祖母去侯府做客,喜宴之上,人人都在翘首以盼新嫁娘,等了许久,方才等到一行人从长街尽头驰马而来,本以为是新嫁娘,不想走得近了却是一人一马带着黑衣骑士而来,当时我站在人群之中,见你手握横枪衣袂翩飞,只觉再没有见过这般俊逸勇武之人,待你到了近前,越发觉出你身上威势慑人不可一世,我心中还在疑惑你是谁,待你自报了姓名我方才恍然,哦,原来是朔西那位魔王少将军来了!”
燕迟被秦莞和缓俏皮的语气斗的一笑,“魔王少将军”
秦莞眨了眨眼,“你不知吗你在朔西素有魔王的名号,这名号早就传到了京城中来,京城的人都说你杀人不眨眼,如此也就算了,还有说你力大无穷,可徒手断人腰脊的,更还有人说,你作战之时狂性大发,怒是可生啖人肉,这样的传言说得多了,京城之中渐渐有些畏你,据闻有些人家的小娃娃夜中哭闹不止,小娃娃的父母便拿你的名号出来,可止小儿夜哭。”
燕迟不由笑了,“倒也有几分耳闻,却不知还有如此效用,若是如此,倒也不碍什么。”
秦莞笑着道,“当时见你,我便心中暗想,此人看着英武阳刚,不似会发狂之人,若是发狂,现场这么多人,该往何处逃去又想,京城将你传的犹如九头妖魔一般,可你真人却是生的如此龙章凤姿,想来传言是假的。”
燕迟笑意越来越大,初见秦莞之时她便沉静娴雅,哪里像心中会有如此多怪想之人!
“后来呢可让你证实了什么”
秦莞笑道,“后来看你办案,虽然手段利落,却并非无情,我虽然不知你在军中是如何的勇武,可锦州那段时日,你之决断还是叫我敬服,若非是你,只怕那两起案子没有那般容易。”
燕迟忍不住将秦莞往自己身边揽,“说起来,你我倒也有些像父王母妃。”
秦莞笑,“是,你若不来锦州,你我便要错过。”
说话间便到了菡萏院中,燕迟走在前推开门,先等秦莞进去方才入内,进了门燕迟却道,“倒也不是,我是说彼时你于人群之中也是鹤立一般的人物,我不想看你都难,如此才被你吸引了去,而如果我不来锦州,你却是还要回京城的,但凡你我有相见之时,你我便不会错过。”
这话说的秦莞心底一热,馥郁的甜蜜亦丝丝晕散开来,二人落座在窗边矮榻之上,秦莞又道,“姨母并没有说遇到了哪般难事,咱们可要帮忙”
燕迟闻言眯眸,“先静观其变,姨母性子要强,又不愿牵累于我,我若私下管的太多,反倒不美。”
秦莞听了点头赞同,眼见时辰已晚,便同燕迟沐浴歇下。
二人一夜好眠,等第二日一大早醒来,却见外面又下起了雪,雪絮纷纷,外面园子更是银装素裹,因这边景致比京城要葱茏的多,秦莞便生了出去走走的念头,早膳过后,陆由心却带着人打着伞亲自到了菡萏馆。
“昨日说要带你们逛园子的,收拾收拾咱们出去,带你们看看鹿去。”
秦莞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却还真的没有见过白鹿,当下便起了兴头,“姨母稍后——”
秦莞叫茯苓等人侍候着穿斗篷,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跃跃欲试,倒是露出了几分女儿娇态,陆由心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在打量秦莞,见秦莞露出几分活泼,眼底倒是稍满意了几分。
燕迟在旁笑看着秦莞,等准备好了,陆由心便执了秦莞的手朝外走。
茯苓撑着伞跟着二人,陆由心一边走一边道,“往南边走便是望月湖,只不过今日湖上风大的很,不宜去湖边游玩,鹿苑在北边,咱们今日先去鹿苑看看,这样的天气,其实最好的便是温一壶酒,然后炙鹿肉下酒……”
她们要去看鹿,可露还没看到,陆由心竟然先说起了炙鹿下酒来,秦莞的神色不由有些僵硬,陆由心看见了,却仍然不显山露水的,沿着回廊往北走,一路上穿过不少亭台楼榭,因下了雪的缘故,这园中冬景格外沁人,再加上养护极好的葱茏花木,实在是和京城的景致不同,没多时,几人行到了一处沿山而上的石阶,陆由心指着石阶道,“走上去便是了。”
白鹿洲虽然阔达,可处处都透着精巧,等秦莞步上石阶回头看去,只见飞檐斗拱错落有致,而宅邸楼台一路延伸到了湖边,尤其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望月湖,当下更觉此处位置绝妙。
鹿苑很快便到了,所为的鹿苑并不止是鹿圈,而是一处占地极大的半山树林,此间林木多是白桦,到了如今黄叶纷纷,林中修着木质栈道,陆由心带着秦莞走上了栈道,两个鹿苑的下人跟着,没多时,秦莞只听到林间一阵轻响,一转头,便看到一头通体雪白的白鹿出现在了林木深处。
秦莞看到了白鹿,白鹿也看到了秦莞,可它显然有些怕人,见有人来,立刻机警的停在了当地不再动。
秦莞忙也停下了脚步,“她有些怕人——”
陆由心笑道,“这园子没有主人常驻,来的人少了,它们见到人就会害怕,不过你放心,它们不会伤人。”
隔得这么远秦莞也能看到白鹿那双清澈如浅溪的眼睛,她定定的看着那头鹿,那白鹿也定定的看着秦莞,四目相对,白鹿忽然有灵性似的朝这边缓缓走了过来,秦莞惊讶一瞬,并不敢动,那白鹿犹犹豫豫的,走走停停的,没多时便走到了栈道跟前来,秦莞放开了陆由心,忍不住走下栈道去,“它似不怕了。”
这是一只还未曾成年的小鹿,体格娇小,还未长出鹿角来,见秦莞靠近,它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秦莞连忙停住,见白鹿未跑走方才继续往前,不多时,秦莞便到了白鹿旁边,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鹿的脑袋。
小鹿皮毛雪白顺滑如鉴,秦莞摸上去,它更是亲昵的往秦莞掌心蹭来,见此,秦莞大有受宠若惊之感!
燕迟在旁抱怀而笑,眼底却看不到那小鹿,只注意着秦莞面上专注而雀跃的神情,一旁陆由心道,“看样子她喜欢你,也是乖了,这一只寻常最是胆小的。”
秦莞闻言更是欢喜,忍不住蹲下身抚摸小鹿的背脊,小鹿尥着蹄子,却并不跑走,很是惬意悠闲。
秦莞便低声道,“想来我和它还有几分缘分。”
陆由心笑着眼珠儿一转,“这头鹿太瘦了,养了许久都养不健壮,不过这样的鹿拿来炙烤最是鲜美……”
秦莞一听笑意顿消,忙站起身来道,“姨母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些白鹿乃是家养,若用以佐酒倒是令人不忍心,不如就算了吧听闻建州一绝便是这望月湖的白鱼,不若请姨母费心让我们尝尝湖鲜”
秦莞有些着急,双眸微微大睁着望着陆由心,很是期盼的样子,陆由心看着这样的秦莞,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罢了罢了,炙鹿是少不了的,只不过家中用来炙食佐酒的鹿肉都是从外面采买来的,咱们鹿苑之中的白鹿乃是无价之宝,可是万万不能杀了吃肉的!”
这话一出,先前逗弄秦莞的意思便十分分明,秦莞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姨母竟是在与我玩笑!”
陆由心笑道,“我听闻京城之中许多贵族冬日都喜食鹿肉,为此还专门自家养鹿,我以为你多半会同意我所言,却不想你是个心软的,这些白鹿说来珍贵,也不过是主人怎么看待罢了。”
秦莞笑道,“姨母此言有理,若非自己所养,便没有情分,也不过是寻常畜物罢了,可是自家养的却不同,用了心思费了力气,自然不好割舍。”
陆由心点头,“莞儿是个通透的。”
秦莞一笑又回头去逗弄那小鹿,一旁饲鹿的匠人上前,拿出了些喂鹿的菜果,秦莞忙拿了这些喂小鹿,小鹿毫不忌讳的张口便吞,不多时,林中忽然生出几道呦呦鹿鸣之声,秦莞一愣,身边小鹿却转身欲走!
一旁匠人道,“是这小鹿的父母在叫她了。”
秦莞有些遗憾,只以为白鹿要走了,却不想这白鹿竟然也伸脖叫了几下,不多时,林中又现两头成年白鹿,这两只鹿一雌一雄,皆是通体洁白,比起小鹿,他们更为健壮高大亦更为雄美,尤其是雄鹿,不仅皮毛雪白,长出来的鹿角也是雪色,那鹿角足有尺高,岔角蜿蜒,犹如雪色珊瑚宝树,看它缓缓而来,秦莞只觉看到了天降神鹿一般。
“古人云,至诚感物,嘉庆将至,说的便是视白鹿为祥瑞……”
秦莞语声低幽,不多时二鹿便到了近前,秦莞拿了菜果去喂,两只成年鹿竟也吃了,一旁那饲鹿匠人道,“奇了,这几只成年鹿寻常只许小人几个喂养,不想此番竟然不斥这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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