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阴阳先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失落安
张氏性格懦弱,不敢违逆林子祯的意思,因此林老九遭受其亲父的不公对待时,并未得到过任何人的保护。
长此以往,林老九变得性格懦弱,不喜多言,哪怕林子祯死后,张氏和林少博当家做主了,并未像之前那样对待他,林老九也会主动端碗到一旁吃。
在林家,没有人和林老九说得上话,除了林老九每天吃饭时要向林少博问安,或者张氏给林老九送被子等杂物,基本没人会和林老九交流。
林家的几个哥哥见怪不怪,都说家里出了个怪种,看着就心烦,早死早好。
反正林家弟兄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当这个通人气的老九是条狗罢了。
因此林老九还有一个外号,叫林老狗。
多年以来,林老九一直沉默寡言,时常大门都不出去,在周围邻居的眼中,林老九是个怪胎,是个不讨喜的孩子。
林家的九个男孩中,前八个男孩都长得模样英俊,只有林老九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说起来话也阴阳怪气的,如今十九岁依然是瘦得可见肋排,走起路来弓腰驼背,让人生厌。
而今,林老九将衣服脱下来之后,一幅幅诡异的图案纹满全身,陈文喜愣住了,想起之前和林老九抓黄鼠狼精时无意间发现林老九胳膊上的疤,林老九说什么也不让他看。
而站在堂屋门口的张氏吓得大哭起来,嘴里喊道:“造孽啊,造孽啊!”
林老九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新疤旧疤重叠了不知多少回,他嘴角溢血,此时却略有讥笑地看向林少博。
林少博不仅受了致命的伤,还中了他精心调配的蛊毒。
多年以来,林家和江家世代搜集古老道藏用以研究龙脉的诅咒,江家人偏于忠厚,林家人大多懂得变通,懂得经商之道,战乱饥荒时期利用所学到外省挖掘古墓,发了不少横财,江家人则认为挖人祖坟损阴德,警告后人不可干缺德事儿。林家则不同,即便在和平时期林家也向来不用所学为村里人看相测字,而是专门帮周遭县城的富贵人家看宅驱邪,就连林家的府邸在也是因为林少博的爷爷当年行走江湖时帮过袁世凯的忙,所以才得了不少钱财盖的。
林家很注意对道家古书的搜集,世代以来都谨遵祖训,可江家除了秘本和一些重要书籍会传下来,其它都向来看个人造化。
这样千年以来,江家依旧一贫如洗,世代以来,不是教书先生就是阴阳先生或医生,而林家则一贯是大宅子,家里有专门的藏书房。
几十年前,槐树岭出了个天纵奇才叫江无道,看书无师自通,看一遍就能倒背如流
,深通其意,所以他游遍大江南北找寻古籍偏方用以研究槐树岭的诅咒。
但是因为江无道无门无派又毫无身份,所以外面的道教书院他都没资格进去,江无道从槐树岭外面回来和林子祯讲起这件事的时候,林子祯说林家的藏书很多,可以放江无道进去,但条件是,将江家祖传的道藏都交给林家充书库。
江无道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在林家的书房里一钻就是两年,看了林家无数前人对诅咒的解法,也自然看到了关于龙脉和化龙之术的书。
林家的书房不给外人进入,里面藏书众多,相当于现代一个小型图书馆。
一个人穷其一生也就读几千本书,林家藏书数万本,没人可以读得完,更何况世代搜集的这些书里面,内容大有偏颇,设计太广,有的连收藏者本人都没看过。
林少博除了通读林家宗祖嘱咐后人必须要读的书,闲暇时候也会看一些道书,而其余几兄弟对读书并不感兴趣,因此也极少进书房。
林老九并未上过学,他之所以能识字一来是因为略懂几个字的张氏,二来是林少聪。
林少聪只比林老九大一岁,他小时候并不嫌弃林老九,偶尔和林老九玩耍,还教林老九识字,林老九认识了一些基本汉字音节字也就可以自学,他极少读启蒙读物,除了背诵字典。
再后来,林老九便开始读林家藏书房内的藏书,没有人知道他夜以继日看了多少道门典藏,他本就比常人聪颖,虽未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却也极易理解书中所述内容的意思。
这古代道藏都是毛笔字拓印,当字义理解之后,他可以一天通读数十本,直到林老九读到了一本《鬼族文纲要》,上面的文字奥涩难懂,字形扭曲,好在都有字面注释,所以林老九便学了起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身受重伤的林少博看向身表被诡异图案爬满的林老九,他说道:“我就知道你整天钻在书房里学些不三不四不入流的东西。”
林少博即便重伤垂死依旧看不起林老九,他也不相信林老九会什么苗疆蛊术。
苗疆蛊术曾为古代最为阴毒的邪术,因为很多蛊毒连下蛊者自己都不会解,害死了不知多少道门新秀,历代道门至尊大都曾一人深入苗疆扫除苗疆余孽,道门也向来有规矩,学苗疆蛊术者杀无赦。
林少博从来不知道林家书房有这门邪术。
林老九说道“为了今天,我十几年不眠不休地研究和练习鬼门秘术,你还记得林子祯死的时候和你说的话吧若是化龙之术不成,便将八个弟弟的命收为己用”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林少博皱着眉头问道。
林老九说道:“因为我当时也在场,就站在你身后的衣柜里。”
十几年前
第064章 林少博之死
林老九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他有很多心理活动,脑子里会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些想法或善或恶,光怪陆离,让他时常感到困惑。
林老九也特早熟,早在六岁的时候,他就知道逆天改命这个词汇,他也知道,想要逆天改命,就只有靠林家藏书房中的丰富道藏。
林老九记得有一次自己跟在几个哥哥身后到村里玩耍时,一个男孩从家里带来了一篮煮熟了的栗子,每个人都可以抓一把,可栗子被分完了,每个人手里都抓得满满的,只有他一个都没有。
后来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有一个男孩没分到栗子,便大哭起来,最后大家看男孩可怜,每个人都分给他一个栗子,男孩成了分到栗子最多的人。
林老九那时不争不抢,倒不是因为他读了孔融让梨的典故,也不是他不爱吃栗子,而是他不知该怎么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和眼前这群孩子一起争抢东西。
每一群孩子之中,总会有这样一个人,早熟,内心孤独,不合群,被同伴排斥,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看透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他们想体谅他人,想为他人着想,却在一次次吃亏和怨愤中,变得心冷,阴暗,不可理喻。
林老九就是这么样一个人,而六岁那年他听到亲生父亲和亲大哥的对话时,心中极度的委屈让他从柜子里踏出的那一刻,就变得冷如寒冰,尖刺如锥的寒冰。
林子祯那时并不是因为林家的秘密被撞破而迁怒于林老九,他修道多年,当他看见林老九眼中的冷漠时,他感到了恐惧。
那种眼神,是不该出现在一个六岁的孩子眼中的。
世上最让人心痛的事情不是杀父杀母的仇,因为痛失亲人本就该如此,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要杀林老九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亲哥哥,林老九从记事起就有的复杂的心理活动,他在这一刻爆发开来,他是如此想要活着,想要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能吃到早饭,能看到阳光。
林老九从未觉得谁的命更重要,当他看到林子祯重病在床时,他打心里祈祷自己的父亲快点好起来,甚至愿意自己折寿让父亲好起来,所以他要杀林子祯不是因为由爱生恨,而是因为某种让他的早熟突然濒临崩溃的背叛。
那时林子祯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他的脖子被林老九用毛巾死死勒住,林老九憋红了脸,双脚蹬在床头上,任林子祯挣扎,发出哽咽求救之声也不放手。
道家之人在真正濒临死亡之前很少一部分人能够看到一角未来,那时林子祯的眼神惊恐极了,想要安慰这个只有六岁的陷入绝境中的甘愿成魔的儿子。
林老九将林子祯勒死之后,平静地将毛巾理顺挂在盆架上,然后为林子祯盖了盖被子才离开房间。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氏端
碗来到林子祯床前才发现林子祯已经没了气,没人注意到林子祯脖子上的一道浅浅的红痕,更没想到林子祯是被他年仅六岁的小儿子活生生勒死的。
林老九当着张氏和林少博的面讲述起十多年前的那天午后发生的事情,张氏听了之后,几乎晕厥过去,她指着林老九说道:“老九你疯了,你这畜生开始说胡话了!”
林少博的身体发黑,止不住颤抖,他体表的鳞片一块块出现,试图抵挡蛊毒的蔓延,他看向林老九说道:“倒是让我这个当大哥的看看你所谓的鬼门秘术到底有多强。”
林少博眼前迷糊,出现重影,一拳轰向林老九,林老九的身影未动,林少博的拳风透发腥气,并未打中林老九,拳风只是将院子里的一口水缸穿透。
林老九这一刻会心一笑,这一天的场景,他不知道在脑海里想象了多少遍,为了做到天衣无缝,他自打接触到鬼门秘术起,每日里忍受割肉放血之苦,在全身上下刻满诅咒契约。
那些疤痕有时还没痊愈就又被割开,每一道疤痕中都是鬼门咒印,林老九痛得想要喊,无数次疼得面容扭曲都不曾喊出一声,也不曾晕厥过去,因为他想要活着,他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那时站在门口的陈文喜突然听到一声声清脆的铜铃声,只见身后不远处,正有两个身穿清末童男童女穿的古人衣服,两腮上吐着红胭脂,一蹦一跳而来。
童男童女的身后跟着一顶黑色轿子,轿子被四个纸人抬着,而黑色轿子后面还有一群神态各异的纸人。
陈文喜吓得胆寒,这些诡异的东西仿佛是从地狱被召唤出来的。
陈文喜从没有像那一刻时害怕一个人,他这才意识到之前西山荒岭被杀裸挂在树上的人就是林老九干的,进后山道观杀人偷书的也是林老九。
林少博捂着脖子走向林老九,他眼神凶狠,满是杀机,可突然一刀血肉穿透的声音传出,林少博的心脏位置被一刀扎穿。
而扎穿林少博的正是张氏。
张氏的眼神恍惚,在林老九身后的墙上,突然跳出一只硕大的黄鼠狼,黄鼠狼的眼睛闪烁着幽幽绿光,控制着张氏的意识。
林少博回头望着一脸呆滞的张氏,接着就被一双手臂爬满血纹的双手环绕,血纹顺着林老九的胳膊爬到林少博的身上,深入血肉,汲取林少博仅存不多的生命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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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时局
那天洪教授带着一群人上了后山,陈文喜本想跟上去却被几名守山的士兵拦了下来。
直到傍晚的时候洪教授才从山下来,他依旧是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在阴阳观里和马真人说了些什么。
之后洪教授就坐上红旗轿车离开了槐树岭,龙尸也被分批运走。
无论是报纸上还是当地的报刊杂志上都没有再出现关于槐树岭坠下白龙的事情,军队的到来,似乎让这件事情成了一种公开的秘密,人们在谈论的时候心中多少会有些顾忌。
但之后没几天,县里的领导就一批一批往槐树岭赶,全都是上后山请见马真人的。
人类的社会发展至今,早已成了三人成虎的世界,当朝上将徐龙象被马真人打成重伤,这件事情虽然没传出去,但是上面还是给了压力。而这些混在基层的干部得了命令,无可奈何之下,只有硬着头皮前来请马真人跟去县里一趟。
这些县领导里面有不少人曾都有求于马真人,将马真人当成活神仙供着,但是在权威面前,活神仙只能被他们放在身后,该走的程序总该要走。
马真人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几次三番被请去县里,他无可奈何,总不能和一群无辜百姓动手,最后便随着县领导们去了一趟县里。
马真人走的时候陈文喜也在场,那时马真人的脸色煞白,他叹了口气说道:“是非之地,免不得成了是非之人,怎奈修得无妄大道终究要趟一趟红尘疾苦才罢。”
那些请马真人前去的人自然是没有为难马真人,每日里好吃好喝地招待马真人,不过马真人自打被请去县里后,坐在专门的看守房里,他一坐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马真人坐在看守房墙边的草席上,不吃不喝枯坐,看守的人员起初以为马真人坐化了,临近一试还有鼻息,本来县领导还有一堆话要问马真人,也好给上面一个交代,但是马真人如此模样他们也不好问什么,毕竟都知道马真人是有真本事的大能人,要不然也不会坐下来那么多天都不吃不喝了。
最后处理这件事的人只能编一些材料上报,他们开了个会,决定先放了马真人,让他回山。
那时马真人怎么也叫不醒,于是县领导就通知马真人的徒弟到县里拉人,陈文喜当时正在阴阳观,听到接人的消息,就到山下陈家村的陈国富家里借了牛车,带着马原和王宝朝着县城出发。
马真人犹如坐化一般,身体很轻,马原和王宝将马真人抬到牛车上,陈文喜则坐在牛车前头赶牛车。
那时还是四月,天气不是很热,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陈文喜想起一个月前在林家门口看到的可怕事情,他在考虑要不要将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告诉马真人,否则林老九照这么发展下去简直太可怕了。
林少博已经死了一个月,林家对
外公布说林少博是突然病死的,由于林少博还未娶妻生子,所以当天便下葬在了槐树岭祖坟。
林少博生前有不少身家地位不错的朋友,林家都没有一一通知,甚至连村里人都没通知就匆匆将林少博埋了。
张氏也就是从那天起开始变得疯疯癫癫,说话语无伦次。
以前林少博在的时候,一家人吃饭都是林少博坐在上座,林家兄弟依次分列桌旁,林老九端着小碗舀一些菜汁浇在饭上,到一旁小凳子上吃。
可自从林少博死后,林家似乎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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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马平真
六十年代的报纸,多数都是报道国家大事,时政动态或者是城乡建设,那个时代能看上几眼报纸的人都可以说得上是文化人,拿一沓报纸坐在门口,不知会让多少村民羡慕。
陈文喜虽然没有半点当官儿的心,但是自从徐龙象来了一趟槐树岭后,他就开始注意到报纸报刊,也了解到了徐龙象是个怎样的人。
所有关于徐龙象的资料,都是以少胜多的奇迹战役,徐龙象是较为年轻的开国将领之一。
直到五月十六日时,陈文喜在报纸上看到了五一六通知,嗅觉灵敏的他觉得时政变化也许会引起一场天翻地覆,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味儿。
那时陈国富和陈文喜商量着跟村里人汇报汇报上层的指示,村里人大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上哪听得懂两人的汇报,最后陈文喜说道:“就是伟大的**说了,要工农革命,不能让资产阶级的敌人混进我们无产阶级里。”
“陈先生,俺一直都不知道到底啥是资产阶级啥是无产阶级,是不是资产阶级就是有钱人,无产阶级就是穷人”一个青年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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