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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芳华年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柳岸花又明

    熊白洲围着这块荒地绕了一圈,季伟杰也跟在后面,熊白洲面容平静,季伟杰根本没办法从外表探究熊白洲的真实想法,只能用最真诚的语气交流。

    “熊老板,伊山的整体经济环境虽然比不上市里,不过我们也有海州比不上的条件。”

    熊白洲笑了笑,他先不说自己的想法,问道:“季书记能够提供什么样的支持”

    季伟杰来精神了,只要能谈就有希望。

    “第一、市里的企业太多,而且几家大型国企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就算是熊老板的工厂在市里也拿不到最优质的扶持资源;第二、虽然陈市长现在是竭力邀请,也给出了一些承诺,你如果在海州,这些承诺肯定是能实现的。”

    “可是,熊老板能一直在海州办公吗”季伟杰反问道。

    为了让熊白洲打消去市里落户的想法,季伟杰直接把队友的底子都漏光了,卖个干净。

    熊白洲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办法一直在海州。

    “可是在伊山就不同了。”季伟杰卖完了队友,又把自己优势说了出来。

    “伊山县里50亩面积以上企业只有两家,一家是棉纺厂,一家是化工厂,而且还全部面临改制。如果电子厂在我们这里落户,它不仅是国家政策扶持的新型产业,更是我们辖区内唯一的大型企业,受到的重视不可同日而语。”

    “伊山县委可以成立一个关系协调小组,我亲自任组长,保证解决电子厂开设和经营期间的所有问题。”

    一把手书记亲自担任组长,这个支持力度是很大了,也看得出季伟杰的决心。

    熊白洲沉默着在思考,季伟杰晓之以理后,开始动之以情。

    “伊山是一个贫困县,人均人收入不到1000元,为了家庭生活,许多孩子不得不放下书本离开学校,年纪轻轻就去外面打工,可是他们有几个能像熊老板一样发达起势呢,大部分都是在数个工厂之间辗转流浪,吃尽了苦,受尽了委屈。”

    “白洲老弟,伊山需要你的帮助!”

    西方的晚霞即将沉落,只留有一丝暗金色的条纹横亘在天空,黑幕即将染上这一缕仅存的光明,徐凡梁把车灯打开,让这片荒地多了一丝亮彩。

    晦涩不明的环境下,季伟杰抿着嘴唇,深沉和紧张在脸上彰显无遗。

    “季书记在伊山还有多少任职时间”

    熊白洲突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其实这样的情况下,每句话都有一定的意义,就看对面的人能不能悟通。

    经过官场锤炼的季伟杰显然听懂了熊白洲的深层次含义,立马回道:“伊山县委的班子比较稳定,我还有三年多,叶县长稍微短一点,但邵文刚至少还有四年。”

    两人走的比较远,已经脱离大部队了,交谈内容只有彼此听得见。

    “季书记的态度让我感动,如果继续绕圈子也对不起伊山县委的这份真诚。”

    熊白洲递过去一个烟,季伟杰要帮忙点火,熊白洲摇头拒绝,两个各自点燃以后,两颗火星在空旷的冬天里灼灼燃烧。

    “电子厂我从来没想过在伊山以外的地方,陈市长虽然提出另一种思路,但不符合电子厂的整体利益。”

    听了熊白洲的话,季伟杰心里“嘭嘭”跳了起来,他不住的在心头告诫自己,稳住,稳住,稳住

    熊白洲继续说道:“这个电子厂我是这样设想的,分为两个投资阶段,不过第一阶段的收益如果没有达到预想里的效果,我就不会继续下一阶段,因为持续发展根本的原因是与市场环境互动,这个决定还请季书记理解。”

    季伟杰点点头,他虽然不太懂经济,但也晓得不赚钱就要撤离的简单道理。

    熊白洲轻轻呼出一口的烟雾,混合在夜色里看不出来。

     




521、昏昏灯火亮,桑麻旧里村
    熊白洲当面说谎,让熊萍这个姐姐如坐针毡,她在比较单纯的环境下长大,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弟弟的谎言和变化。

    “男人有钱就变坏,乔五叔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其实不是开玩笑。”

    熊萍心里想着,突然觉得身边精致妩媚的王连翘其实也很可怜,小周和连翘其实都是受害者。

    “把灯打开!”

    熊萍突然说道,语气很不和善,声音大的把王连翘吓了一跳。

    坐在商务车第三排的王蜀葵和王枫香更是对望一眼,彼此都有点紧张,副驾驶上的徐凡梁也悄悄挺直了腰背。

    在粤城的时候,除了王连翘,没人敢对熊白洲说一句重话。

    没想到熊白洲只是转过头瞥了一下,黑乎乎的车厢里也看不清熊萍的表情,不过只听“吧嗒”一声,熊白洲居然默默的把近光灯打开了。

    这一下,熊萍的长姐形象很牢固的竖立在王连翘心中了。

    熊萍不是为了出一口气才让熊白洲开灯的。

    很快,一个人影就清楚的映在熊白洲车前。

    那是母亲李娟。

    寒风凛冽,略微瘦弱的李娟如同一尊雕塑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栏上的青石,一手放在嘴边哈气,眼睛盯着前方,那是熊白洲归来的方向。

    熊白洲突然心里很有感触,前世父亲离开后,自己曾经把李娟接过去短暂的住了一会,虽然最后李娟坚持回了老家,但那段时间其实是熊白洲最舒服的日子。

    保姆尽管也能做很多事,但又怎么可能赶得上母亲。

    这是一个伟大的称呼,铸就这种伟大的是生活中的点滴细微。

    还记得李娟回去后的第二天,熊白洲匆匆上班的时候,秘书小声提醒道:“董事长,您的扣子坏了。”

    熊白洲这才发现衣领上的扣子掉了一个,保姆会把衣服整整齐齐的挂在柜子里,但未必会仔仔细细检查衣领上的扣子。

    不过,母亲却是会的。

    真正的爱是低调而沉默的,温暖而细致的。

    母亲的爱体现在家里总是备着的热开水上,体现在衣柜里总有她织的毛衣上,体现在厨房里总有她亲手做的米粥上。

    “咯吱。”

    隔了好几步远,熊白洲就停下了车,跑到门口大声说道:“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做什么,我又不会摸丢了。”

    说完,熊白洲忍不住愣了一下。

    明明是满腹的柔情和感动,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又近似苛责呢。

    偏偏李娟一点也没在意,笑的十分灿烂。

    熊白洲似有所悟,这就是儿女对待母亲的态度啊,永远都能有恃无恐,就连熊白洲这样的人都不能免俗。

    难怪有人说,父母其实是隔在儿女与死亡之间的一道门帘,父母健在的时候,将儿女牢牢护在羽翼之下,隔绝着死亡的侵袭。

    “阿姨,我是连翘呀。”

    王连翘也紧跟着走过来介绍自己,并且拿过李娟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轻轻搓动:“阿姨,还冷不咯”

    “我妈可能听不懂川渝话,你得用普通话。”熊白洲说道。

    王连翘害羞的笑了笑:“阿姨啊,还冷不冷呀。”

    说完,她又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围在李娟的脖子上。

    李娟是知道王连翘要回来的,不过门口光线太暗了看不清人,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声音甜糯,身材高挑,举动也很贴心,还带着一阵沁人心窍的幽香。

    她迷迷糊糊的抓住王连翘的手就往里面走:“走了,跟阿姨回家。”

    这栋三层楼房就是在原来的土坯房上重新翻盖的,在这方圆几十里之内应该也算第一家了,而且空调、彩电、冰箱一应俱全都有,电话线、有线电视、自来水也全部通到了家里。

    一大帮人坐在宽敞的堂屋也不觉得拥挤,不过父亲熊正军的脸色并不好,他只是淡淡的和王连翘打个招呼,甚至都没搭理熊白洲。

    这时李娟也反应过来了,明明说好坚决反对熊白洲和王连翘在一起的,怎么



522、借我一场秋
    北方的冬夜是越来越冷的,熊白洲独自走向周祖良家。

    寒风把光秃秃的树枝吹得呼呼直叫,玉盘似的冷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万点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颗颗明珠,闪烁着灿灿银辉。

    两家之家的距离并不长,熊白洲却在门口默默站了一会,然后才轻轻敲了两下。

    “大门没锁,自己进来。”屋里传来周祖良的声音。

    熊白洲推门而入,发现周祖良和梁志梅已经在吃晚饭了,当然吃糠咽菜是不可能的,那只是传递情绪的表达方式。

    熊白洲去粤东之前,整个村物质条件最好的就是周祖良家里。

    周祖良似乎对熊白洲的到来毫不意外,也没有任何欢迎的意思,只是一口菜,一口馒头的吃着饭。

    梁志梅看不过去了,站起来打招呼:“白洲回来啦,进屋来坐。”

    梁志梅一边说一边给周祖良眼神暗示,可周祖良毫无反应,吧嗒着眼皮,不时还端起碗“哧溜”的喝着米粥。

    梁志梅没办法,只能骂一句“夯货”,然后又是倒茶又是拿瓜子的给熊白洲。

    周祖良心里一声冷笑,闺女从粤城回来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哭的还不是你这个老母亲。

    现在女婿上门,立马就忘记当初的眼泪了

    其实,周祖良和梁志梅夫妇并不知道粤城的事情,周淑君回来后也没有说出陈秋蓉,但心痛是不可避免的,眼泪就是佐证。

    那一阶段,小周美人是经常吃着饭就能哭,睡着觉也能哭,出去散个步,回来也是满脸泪痕。

    周祖良和梁志梅非常心疼,他们了解自己的女儿,坚韧又倔强,清冷又固执,思想上也较其他同龄女孩子更加懂事和早熟,所以从小到大都没哭过几次,大概很少有让她特别在意的事情吧。

    不过这个夏天,周淑君几乎是伴随着眼泪流淌而过,可见伤的多深。

    从粤城回来后就是这样的状态,而且不许接熊白洲的电话,那必然和他有直接关系了,可问了原因周淑君又不说。

    有时候,梁志梅也只能跟着一起流眼泪,周祖良气的要去找熊正军和熊白洲拼命,周淑君却拦了下来,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哭了。

    周淑君言行一致,说到做到,尤其随着开学时间的临近,她似乎真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了。

    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在县一中经过三个月的适应和调整后,周淑君再次把年级第二远远的甩在身后,大小月考拔得头筹、参加奥赛补习班、甚至有可能提早一年参加高考。

    高三的主要任务就是巩固和复习,可如果有些学生的成绩不需要打磨,高二就可以参加高考。

    周淑君的高中是住校生活,偶然周日才从学校回家,外表看上去已经没什么事了,只不过很喜欢把自己关在屋里写日记。

    周祖良不清楚日记的内容是什么,有个密码锁挂在上面。

    不过,可以肯定和熊白洲有关系。

    有一次,周祖良晚上应酬回来,他看到自己女儿一个人站在修路的石碑前悄悄的流眼泪,哭完以后,还若无其事的去熊白洲家里辅导熊娇和熊白泽的功课。

    那一晚,周祖良独自跑到河边放声痛骂熊白洲。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指望他对熊白洲有一点好脸色

    周祖良并不晓得王连翘是何许人也,不然今晚熊正军家里的桌子肯定要被掀掉的。

    “老周,人家孩子专门来看你,一直摆着脸做什么。”

    看到熊白洲端着茶坐在凳子上,模样有点凄凉,梁志梅再次提醒周祖良别太过分。

    梁志梅的心思就和普通的农村女人一样,她觉得熊白洲这个“女婿”有能力、人长的正派,说话做事很稳重,不是轻佻惹事的孩子。

    另外还有一些因素,比如周淑君喜欢的很啊,熊正军夫妇都是老实厚道的人啊,小君以后嫁过去不可能吃苦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农村女人的思维受限于眼界问题,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她所认为的幸福也就是这么多。

    至于两个人吵架,梁志梅觉得很正常,哪有不红脸的夫妻。

    看到丈夫这样甩脸色,梁志梅觉得很不好意思,你周祖良这



523、记事本
    周祖良和梁志梅争吵的声音还在继续,可熊白洲恍若未闻,已经完全沉浸在周淑君的日记里,细细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

    蓦然发现,自己原来在周淑君的生活里占据了太多太多

    1994年7月7日,周四,晴。

    今天是小暑,算算日子熊白洲应该到粤城了吧,听说南边很热,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希望他能一切安好。

    1994年9月2日,周五,小雨。

    今天我给熊白洲寄了第一封信,他现在应该安稳下来了,从地址判断那里是个工地,我叮嘱他不要太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

    我都没和熊白洲说过,其实他一直是学校里长相最好看的男生。

    希望他能一切安好。

    1994年10月15日,周六,晴。

    今天收到了熊白洲的回信,不过他看起来好忙,字迹比较潦草。

    我给他寄了一带红豆,不知道他能不能读懂这里的寓意。

    希望他能一切安好。

    1994年12月6日,周二,阴天。

    熊白洲很久没回信件了,听说他现在忙着开一个门店。

    我有点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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