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盛儿
一片万籁俱寂,草野荒芒,可与之相违和的,却是这样荒僻郊野的柳暗花明处,竟矗立着一座精致豪奢的碧玺山庄。
此时,山庄灯火通明,隐约还有筝声流淌,缭绕的晨雾带来几分飘飘的仙气。
吹台之上,琉璃暖阁,轻纱薄帐,亭台露凉。
楼阁的烟云缥缈处。一个玄色的身影枕着月色,慵懒地靠坐在席上,身前摆着一架琴筝。
那如冷玉一般纤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弹拨着琴弦,看似随意拨弄,不成曲调,没有节奏,却偏偏每一声都有着穿金裂石的劲健!
风昱走到吹台之上。一把将云蘅放到在竹塌上。
“岛主,人我给你弄来的!九爷便是将天枢经交给了这丫头!”
“嗯——”那人动都未动,“孤的休憩之所,你竟弄来外人看来,你这规矩是该好好立立了
“岛主,这……不是风昱不懂规矩,是这小丫头软硬不吃,可真刁钻的很呐!”
他家这位主子向来喜欢热闹有意思的东西,而这怪丫头刁钻古怪,岂不正合他老人家的胃口
反正……他是管不了了!
姬澈叹了口气,手指舒展,卷了卷腕上的广袖,便是这简单的几个动作,由他做来也如同一幅静逸的画卷一般。
“孤懂你的心思,你若闲得慌,不若孤寻几本有趣儿的话本!”
姬澈已然起身站起,楼头冷风将他的衣襟吹起,“……将她处理掉吧!”这般淡然的口气就好似在说饭菜不合口,倒掉吧!
风昱愣了愣,岛主是什么意思杀了她
“可《天枢经》我们毫无眉目,如今只有这姑娘知其下落,若不早日寻回,叫它流落于瀛洲,恐怕后患无穷啊!”
姬澈轻轻一哂,“有何后患不过区区一本书册罢了……”
“可是……”那毕竟
第二十八章 耍她玩呢
两人在床榻上相互搏力。云蘅眉头紧皱,姬澈却好整以暇,嘴角还挂着闲闲的微笑,那模样那姿态仿佛在逗弄一只宠物。
云蘅动了真怒,拼尽全力却依然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然那素衫男子含着笑,双手随意一折,便将她的手腕强行翻转了过来。
顿时——千钧之力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以至她的整个人似临泰山重压,内气凌乱游走,一时间如万蚁啮身,痛地叫她打颤。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间滚落,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却紧紧锁着他,漆黑的眼眸平静却沉冷。
啪……一阵细小的骨裂的声音!疼痛似乎到了临界点,云蘅猛地闭上双眼随即又睁开,脸色苍白,眸如夜染。
如此疼痛,她居然没有一丝呻吟姬澈有些纳闷,戏文里不是常唱:芙蓉面,弱柳腰,远山眉,海棠颜,温语娇吟,莺莺燕燕这才是阴阳万物中阴柔魅弱之态。
可如她这般的,坚毅不摧,哪怕形销骨裂都不皱皱眉的,戏文话本中竟从未提及过,姬澈难得有一丝兴味。
他松开自己的手掌,轻嘲一句:“徒有姬玖四十载内气,竟还是这般无用!”
方才一番争斗,他更确信这个女人尽管神魂微弱,却有师尊的苍灵之息。
她究竟是何人姬玖已死,难道这一切还要从她身上寻起……
“张开嘴!”姬澈突然道,似料到云蘅不会听话,便干脆托起她的下颌,将一颗赤色的药丸塞进她的口中。
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那药丸刚进了喉咙便化开,一阵清凉之感忽地席卷了四肢百骸,舒服至极!便是以前自行练功阻塞之处也如冰川融化泉水淙淙一般流畅无阻。
云蘅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看向姬澈!难道方才他是在帮她
能通奇经八脉,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可遇而不可求,虽剧痛无比却可一劳永逸。
他知道姬玖……
那么,他和先前掳她的男子是一伙的
为何他将她抓来,却又要帮她
云蘅冷冷地盯着他,眼神里是十二分的警惕——
“我说过,我不知道什么天枢经。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用!”
姬澈轻笑一声,似乎很无所谓的样子。
“那东西不适合你练。”
云蘅以为他在羞辱自己差劲,盯着他的眼神愈加冰冷。
彼时,姬澈已经下了塌,慢慢踱步到案前,抽出一张小几,自顾自地摆上棋子。
“来,陪孤下完这盘棋,便放你离开,如何”
那莹玉质地的棋子被他捏在纤长的手指间,格外引人注意
孤谁人敢如此自称
云蘅心头一动,他是哪国王侯平夏抑或流丽细细看去——
一袭广袖长衫,墨发披散于肩脊,面容俊隽无双,眸若星辰,眉间藏雪,令人不敢逼视。
即使撑着下巴,懒懒地坐在那里,也给人无比高华尊贵之感,昏黄的灯火在他的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影,朦朦胧胧,平添一丝神秘和疏离——
此等人物,从前世到今生,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还不过来……”那人眸未抬,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云蘅想了想,还是拢好衣襟走到几案前坐定。
天光已微亮,顶多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她每日晨起之时,届时丫鬟便会进来服侍,更别提昨夜玉梨还睡在她的房里。
若是被人发现她通宵未归,这麻烦可就不在小了!
可眼下无计可施,只能陪他下完这一盘。
云蘅盯着棋盘正要落子,便听姬澈淡道,“孤的意思是,你可不能输,否则就别想踏出这山庄半步。”
“你——”云蘅怒目而视,将手中玉子一掷:“我不会下棋!”
“哦……”
姬澈手指把玩着一颗弃子,连头都没抬,漫不经心道:“如此甚好,那你便认孤做个师父,从此就跟着吧……”
师父
云蘅气结,这人当真奇怪至极,行事毫无章法,一切随性而来,叫她分不清是敌是友。
不得已去瞧那棋盘,发现竟是一部残棋。
事已至此,又没办法敌过他,云蘅索性沉下心来思索这残局。
她的白子虽多,却故步自封,闲棋废棋甚多,好在布局尚可,倒是可以谋划一番。对方所执黑子甚少,却能纵横四野游刃有余,但失之于单枪匹马,鼓掌难鸣!
前世她原本对棋艺只是略通皮毛。
可是在千百个孤独的征戍之夜,她睡不着时便会拿出凌希烨送给她的棋盘,自己和自己下;有的时候也会找副将白樱一起下,久而久之她的棋艺精湛起来,后来都能将白樱这个将门虎女打个惨败!
前世,她的棋风以凌厉见长,重攻轻守;而如今她更崇尚兵者诡道也,步步为营,出其不意。
“丫头,棋艺不错……”
他在吃掉云蘅的第六颗子时,突生感慨。
分不清
第二十九章 横生波澜
云蘅足如点花步如飞叶,可回到相府时仍是迟了,清芜居里正一片嘈杂,“三小姐呢”
芍药抓着玉梨的胳膊急问,“你昨夜不是一直陪着三小姐吗三小姐不见了,你怎么会不知道,玉梨你究竟是怎么当差的”
芍药是云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前些日子刚被老夫人调来服侍云蘅,身份自然比玉梨要高一些。
玉梨两眼包着泪惊慌失措,“我……我不知道啊,早上,我,我起身就没见三小姐了!”突然她哇哇大哭起来,“小姐会不会被那采花贼捉去了”
众人闻言大惊,芍药狠狠捏了玉梨一把,“小蹄子净瞎说,看我撕烂你的嘴!”
虽这样教训玉梨,可芍药心头却惊疑不定,她在府中已久知道这事若是闹大了,对三小姐的声誉有害,只觉得这事自己做不了主得赶紧禀告老夫人去。
芍药前脚使人去向云轩,后脚便有不速之客趾高气扬地到来,“咦,我那三妹去哪了”
走进来的正是云兰蓉,只见她一脸看好戏的嚣张模样,眼光扫了一圈,下人们纷纷低下头,“呀!这一大清早,三妹该不会是不在院子里吧!?”那故作惊讶的表情却掩盖不住心底的得意,臭丫头总算让我逮到把柄了!
原来,清芜居一大早的动静,早有好事的下人到松香院去露风。杨夫人刚刚起塌,身边的林妈妈便敲门进来说,“夫人,那三小姐不见了!”
杨夫人拿着钗子的手停住了,诧异地回头,“什么意思”
“听清芜居的丫鬟说三小姐一早就不在屋里,院子里,花园里也都找了,就是没个踪影……”林妈妈神秘兮兮地凑近,“下人们传,三小姐会不会是被那个采花贼抓了,这阵子那事闹得可凶了,老奴听说那采花贼专喜采官宦人家的姑娘……”
杨氏愣了一瞬,对着铜镜将钗子插进发中,“可惜了,本来还打算养着,以后找个好人家……如今,这无论是不是被采了花,就大家闺秀夜不归宿这一条,三丫头的名声算是毁了,枉费了老夫人对她的疼爱……”
说罢还惋惜地摇摇头,杨氏心中自有打算,云蘅虽然貌美可毕竟是庶女,原本可以养来为莹儿铺路,可自从那次落水之后,整个人变得有些古里古怪,也不好拿捏了。蓉儿三番两次在她手里吃亏,再加上这丫头哄得老夫人对她千依百顺,再这样下去,老夫人膝下岂不是就没了莹儿的地位可巧今儿有了这档子事,她不如顺水推舟,弃了那丫头,反正府中不是还有一个庶女云芷吗
正想着,门被啪地一声推开,只见云兰容满脸兴奋地追问,“娘,是谁夜不归宿我琳琅说了,是不是云蘅那个臭丫头!”
杨氏点点头,笑着抚着她的手道,“这下你要乖了,你不是一直讨厌三丫头吗娘给你出出气!”
“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那丫头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定是到哪里去勾男人去了!这次定要祖母和爹爹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云兰容一脸恨恨的!那丫头从前傻里傻气地任她作弄,可自从上回在老夫人跟前得了脸,就越发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杨氏轻拍一下她的手,轻责道,“女孩子家哪里学来这些没羞没臊的话蓉儿呀,你要像你大姐学学,做个温柔娴静的淑女,未来才能找个好婆家!”
“知道啦!”云兰蓉嘴上不耐烦地应着,心里却道,你们心中都只有大姐,什么都是大姐最好!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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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出乎意料
迎香一边执着大扫帚扫着地,一边感叹她们秋兰院实在是太冷清了。话说南边的清芜居从前还比不过这边儿,可自从上回落水后这三小姐却突然像开了窍一般,不仅把老夫人哄得高高兴兴,听说还把卿娘院里的那些家伙整治地服服帖帖!
今早她去领公中的胭脂水粉,竟瞧见了卿姨娘院儿里的春眉这春眉曾是大夫人身边的,又曾经侍奉过大小姐,所以向来嚣张跋扈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可这一回她居然亲自去领份例这可是三等丫鬟干的活儿!虽然那讨人厌的做派还在,可却没了以前的气焰!
迎香心里还是暗暗佩服三小姐的,她默默地看了一眼娴静的四小姐,不由叹了一口气,她家小姐这软糯的性子,若是也能改一改就好了,幸亏卢姨娘有十分的精明,否则她们这院就更不好过了!
迎香这厢正在出神,却听见云芷唤她:“迎香,外边有动静,去看看是谁”
“好勒!”青燕放下扫帚,将院门打开,吓了一跳,“三……三小姐”
云芷闻言连忙放下花绷子,迎了出来,门外正是云蘅。
“三姐,你……”
云蘅轻轻笑了笑,踏进门来,“四妹……”
……
话说杨氏到云轩门口,却便停住了脚,如同变脸一般迅速果决,方才乐悠悠的一张脸转眼变得惊慌失措,“老夫人!老夫人——”
云老夫人正在云兮堂里坐着吃茶,见杨氏一副慌乱的模样,不由拧紧眉头,“静淑,你是当家主母,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杨氏捂着胸口道,“不好了,老夫人,蘅娘,她,她……”
“阿蘅阿蘅她怎么了”云老夫人惊觉问,“快说!”
“蘅娘,她昨夜未在屋内,至今未回媳妇生怕,会不会是有歹人来府中……”话还没说完,云老夫人手中的茶碗掉落在地,啪地一声响,吓得杨氏一顿!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出去找——”云老夫人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拄着龙头拐杖不住地咚咚捣地,可见焦急万分!
“哎,哎,媳妇这就去——”
“慢着!”云老夫人又叫住她,“不要声张……”杨氏明白,到这个时候老夫人还想尽量保着云蘅的名声,心中更加不忿,“媳妇晓得!”
却不想这时云兰蓉带着一群仆妇绑着玉梨,引着云洛成进了屋,“老爷您可回来了!蘅娘她……”云洛成却抬手止住她下边的话,“我已知晓!”
杨氏抹着眼泪,一脸伤心,“这孩子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天杀的采花贼怎么寻上咱们府上,我可怜的阿蘅啊……”
“阿蘅,阿蘅——”卿娘满脸泪痕跌跌撞撞地闯进屋里来,冲着云洛成扑通一声就跪下来,“老爷夫人,求您,救救阿蘅!”这风声已传遍相府,卿娘听闻此时吓得三魂去了两魂,若不是还有一股子毅力早已昏厥过去,“老爷,求您救救阿蘅!”她一介妇道人家,此身六神无主只得不住地磕头恳求!
云洛成叹了口气,才道:“三丫头不是那采花贼捉走的!”
杨氏诧异,“老爷为何如此肯定”
“那采花贼昨夜已被人扭送官府,今日已移交给大理寺,我也是今日上朝时听人说的!阿蘅又怎么可能是被那采花贼所捉呢”
卿娘一脱劲,瘫倒在地上,云兰蓉却不甘心道,“父亲,就算不是被采花贼捉走,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夜不归宿该不会是和别人暗通款曲,乐不思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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