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遗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凹凸熊
 
第二一七章 只要一千?
对于新庄直赖,秀保知之甚少,唯一的印象便是此人曾经是关原之战中少有的几位先被改易,后又恢复领地的大名,其家族世袭常陆麻生三万石,中间一度沦为旗本,但最后还是获得一万石知行完成了复兴,直到幕末,以子爵的爵位延续至今。『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虽说并未在历史长河中起到什么重要的角色,但麻生藩的经历,却是江户时代相当一部分小大名的真实写照。
虽说关原之后投靠了德川家康,可秀保并未因此对新庄直赖心生厌恶,他觉得这是小大名为了保存家业所做的艰难选择,倒也无可厚非;相反地,对于小早川秀秋、赤座直保这样临阵里切的叛徒,秀保则是恨得咬牙切齿,不管三成是否有错,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在当时可能会为自己赢得一番名利,但传至后世,绝对会是众人耻笑和唾弃的对象。
正如明末的黄宗羲、顾炎武,他们一直活跃在抗清前线,虽然最终无力回天,但也并未因此加入满人组建的朝廷,而是回归田园,潜心研学,这种人,秀保不但不会埋怨,反而因为他们失败后的选择而多了几分钦佩;至于“三顺王”、洪承畴、李成栋、吴三桂之流,就和临阵倒戈的西军诸将无异,彻彻底底地沦为罪人,即便有百般借口,可他们调转枪头屠杀汉人都是无可反驳的事实,终将被钉在民族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超脱。
因此,秀保怀着一种平静的心情等待着藤堂高虎的锦囊妙计。
“主公可曾知晓,前田家的三百精锐是由哪里开进大阪”藤堂高虎问道。
“当然是北国街道。”秀保脱口而出,金泽城位于北陆道,若是想进入畿内,当然要走北国街道。
“走北国街道只能抵达近江,若是要行进大阪,还要改走哪条街道”藤堂高虎试图给秀保一些暗示。
秀保倒也不含糊。随口说道:“要在近江、山城、摄津交接的山崎一带改走山阴(hexie)道,之后往西进入高槻城,南下走高槻街道方可过天满桥进入大阪,高虎,这些东西我都知道,你究竟想问什么”
“主公自己都说出来了,臣便没什么想问的了。”藤堂高虎会心一笑,便端起茶盏自顾自地品了起来。
“我说出来了”秀保仔细回想方才说的话:“摄津、山崎、山阴、高槻、大阪……摄津、高槻、大阪……高槻、大阪!”
秀保突然明白了藤堂高虎的意思,兴奋地冲着高虎大声问道:“难道你已经说服了新庄骏河守他已经将前田家的军势拦在路上了!”
藤堂高虎见秀保这般表现,也是不禁一笑。“终究还是个孩子啊。”高虎和蔼地看着秀保,目光如慈父般温和而又值得依赖:“没错,前些日子街道浅井大人的密报后,臣便暗中联系了东玉入道,由他出马,新庄骏河守很快便决定听从臣下的计谋,在高槻城以‘未得五大老和五奉行通报,不得擅自进入上方’为由将横山山城守率领的三百军势‘暂时安置’在高槻以北的支城中。骏河守告诉横山,他不能确定这三百人是前田家的军势。除非横山派人去大阪请越中少将前来说明,他才肯放行,否则,决不让这三百人马出支城一步。”
“民部果然是本家的第一智将啊!”在一旁听得心服口服的小宫山晴胜由衷地发出赞叹。虽说他以智谋将关东搞得一团乱,可比起藤堂高虎,却是自愧不如,仅仅两天三时间。便能想出这样一条妙计,这般随机应变和机敏绝非自己小打小闹可以比拟的,“丰臣第一智将”的名号绝对实至名归。
听到小宫山这么说。秀保也是频频点头,回想起三年前来到这乱世,本来岌岌可危的家业,多亏了藤堂高虎和岛清兴从旁辅佐,才会有今天这般成绩。特别是藤堂高虎,在丰臣秀长死后忠心依旧,一直为本家的繁盛殚心竭虑,尽忠尽责。每次遇到困难时,他都会为自己提供必要的建议和参考,助自己摆脱困境,有时候秀保真是觉得,藤堂高虎就像是父亲呵护儿子一样,用心辅佐自己,而秀保也发现,自己也逐渐像儿子对待父亲那般尊敬、钦佩着藤堂高虎,如此复杂的情感,诠释的是另一
第二一八章 天罗地网
庆长三年腊月二十八日正午,秀保命藤堂高虎率领小宫山晴胜、小笠原隆清以及三百名由霸王备假扮的家眷、侍从,押运着十余车进献给秀赖和淀姬的礼物佯装本家主力,由郡山城出发,沿奈良街道向大阪惣構空堀附近的平野口行进;与此同时,秀保本人则乘船秘密前往岩室城,与事先驻留在纪伊国的那须资吉会师,之后在数艘商船的掩护下,率领三百名枪足轻、二百名铁炮足轻以及三门大筒,与速水守久一同前往木津川东岸的博劳渊水寨。【99书盟分享}
此前一刻,堀野幸澄便奉秀保之命先行返回大阪,向前田利长和大野治长告知秀保已经出城的消息,并且暗示两人秀保此行并未携带太多兵士,可在半路实施截杀,无需等待他们抵达三之丸的玉造口。
本来前田、大野皆对这一提议表示赞同,并已准备抽调青木一重的八百御马廻埋伏在距离平野口南端五里处的小桥村(即历史上大阪冬之阵“真田丸”所在地)篠山北麓伏击秀保本队,无奈此时前田利长接到横山长知的书信,说是三百军势被新庄直赖围困于高槻以北的泽上砦,必须前田利长亲自前去方肯放行。
前田利长立即将此事告诉大野治长,希望大野能暂代总大将一职,而他自己则率十二名马廻前往高槻,一旦“误会”解释清楚,便立即携三百精锐返回大阪增援大野军。
果不其然,大野治长并未爽快地答应前田利长,而是以“顾及少将安全”为由,派遣中岛氏种麾下大将江原对马守高尚率五百御马廻“陪护左右”。
考虑到兵力不足,大野治长临时将山崎家盛的五百军势分成两股,其中三百人交由中岛氏种,加之此前安排的五百人,驻守南门的总兵力达到八百之众;剩余的两百人则由山崎家盛指挥。转移到大阪北入口京桥一带驻防——这里是前田家三百精锐进城的必经之路,大野治长之所以放置如此少的兵力,原因无他,乃是坚信前田军和江原军会一同由此入城,到那时,这里便有一千人驻守,绝对无懈可击。
由于接到秀保改走平野口的线报,大阪东面的防守自然也就薄弱了许多。起初,大野治长仅打算安排津田信成的三百军势驻防北到青屋口,南到玉造口的东三之丸广大区域。不过这却遭到前田利政的反对。
作为前田利长的弟弟,他的脑袋可比哥哥要聪明些:“津田长门守乃是狡猾奸诈之徒,若是将一方重担完全交给他,很有可能做出背信弃义,见异思迁的卑鄙行径。”为此,他向大野治长进言,从驻守内城(本丸、二之丸)的八百青木一重军中抽调三百人协防城东。
而惣構以西的船场,如前文所述,乃是无关紧要之地。加之兵力不足,且有七手组中的两支驻守(船场、难波桥各一支),大野治长仅仅抽调二百名御马廻交由大野治房,让其沿九桥西侧来回巡视。一有情况便向三之丸汇报。这里所说的九桥并非一座桥名,而是密布大阪惣構西侧的九座桥的总称,最南端为鳗谷桥,最北端为今桥。两者相距近十四里,却仅有二百人把守,大野治房可不是傻瓜。软磨硬泡终于又从大野治长的亲卫队中调出了一百人,使得每座桥口的兵士勉强达到三十人。
环城三面的惣構则是青木一重亲自率领三百御马廻镇守。
所谓惣構,便是大阪的城下町,是三之丸以外的一片区域,这里作为平民商贾聚集地,地域宽广,地势平坦,本来非布置重兵很难固守,不过秀吉命人于其四周深挖堀壕,引淀川、大和川之水灌之,这才稍稍改变了三之丸的劣势。上文所说的九桥,便是由船场通往惣構的西面通道;至于东面,森口、大和三桥将三之丸与沼泽地隔开,易守难攻,况且有津田军和三百御马廻兼顾防守,无需青木一重多操心;因此,最关键的便是有四座桥通往上町高地的南面,这里才是青木一重重兵所在,三百军士有八成部署在这四座桥畔,一是防守,而是负责接应派往野外伏击秀保的军队。
三之丸紧紧包围着二之丸,却也是一面靠水,三面被惣構包围,这里是大名屋敷所在地,本来也应该效仿惣構引水灌堀,可惜秀吉突然去世,这一计划也暂时搁置了,四周只留下二十余米宽的空堀,不过这也足以让人望洋兴叹了,想当年北条氏的小田原城也不过是八米左右的障子堀罢了。不过兵力着实吃
第二一九章 火攻筱山坳
寒风瑟瑟,月se朦胧,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和颤抖的大地,一名武士驾马飞速驶入篠山北麓的山坳中。『99书盟-更新最快〗
在山路两侧的灌木丛中,八百名武士足轻的太刀和铁炮,在银白se月光的映照下闪耀着阵阵寒光。作为伏兵,他们皆是去除了背后的旗指物,而是在右臂上包裹白布,以此来和大和丰臣家的军队区分——毕竟他们xiong前的家纹都是“五七桐”。
作为此次伏击战的大将,青木一重的弟弟渥美重経率领五六名侧近埋伏在地势较高的小土丘上,意图在战斗开始后可以让兵士们看见自己,便于指挥,尽管这一做法遭到数名shi大将的反对,可他依旧我行我素,而那名骑马武士便是渥美重経派去探查情况的使番。
从使番口中得知,再过两刻钟,大和丰臣家的队伍便会抵达南面的小桥村,到时候村里的地头会指引他们经此处前往平野口,等先头的肩舆行进至山坳中部,渥美重経便发动进攻,先命两侧的军势用事先准备好的栅栏封锁出入口,之后以铁炮齐射,打击丰臣军士气,再以山脚下的弓足轻进行远距离杀伤,待丰臣军慌乱四窜时,他再率领一干武士和枪足轻有两旁加入战斗,有家臣逃窜也不打紧,只要能将秀保和家眷斩首,那便是完成任务了。到时候拎着装有秀保首级的宝箱面见大野治长和前田利长,岂非大功一件
“修理亮已经和少将商量过了,谁能率先砍下丰臣秀保的首级,赏金五十枚、银二百枚,若是足轻得手,赐予其武士身份;若是武士得手,知行增加八百石!”
渥美重経手脚齐用地比划着,时刻不忘给众人鼓舞士气。
“那要是您得手了呢”土丘下一名足轻乐呵呵地问道。
“这可是秘密,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要是平时,有人和他这么说话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了,可现在,面对即将到手的肥肉,渥美重経xing情大好,笑嘻嘻地告诉众人:“若是我有幸取得此功,少将会给予兄长和我每人北纪伊三万石的加封,到那时我重経就步入大名的行列啦!”
“三万石!”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武士穷其一生都很难达到的成就啊,就凭丰臣秀保的人头便能成为大名,有此机会谁不愿意拼死一搏
“这还不是全部”
渥美重経咳嗽了一下“捕杀丰臣家男丁者,赏金二十枚;捕杀女眷者,赏金十五枚;捕杀千石以上家臣者,视地位高低赏金五枚到三十枚不等,大家可要鼓足干劲,千万别错此良机啊!”
渥美重経刚一说完,人群中再一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有的足轻甚至想到这样一个点子:“若是将右府的首级交予渥美大人前去领功,大人能否多拿出一部分奖赏打赏将士。”他说的没错,秀保的首级在一般人手中只值八百石,可是到了渥美重経手中就翻了将近八倍,这个买卖任谁都不会拒绝。
“那自然好”
渥美重経果然很麻利地点了点头“谁要是真愿意这样做,到时候我就把原有的两千石知行送给他,你们意下如何”
“誓死擒杀丰臣秀保!”不论是武士还是足轻,此刻皆无所顾忌地直呼秀保的名讳,一群人拿着太刀和竹枪手舞足蹈,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鉴于丰臣军已经逼近,渥美重経不便和这帮人多啰嗦,立即命令那些忘乎所以的军士隐蔽妥当,时隔一刻钟,再次派遣使番前去查探,只不过这次使番选择了步行而非骑马,以免打草惊蛇。而渥美重経则匍匐在小土丘上,一边做着成为大名的美梦,一边静静地等待使番的回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整八百人的军势一动不动地蛰伏在灌木丛中,为了他们的黄金梦、武士梦保持着极大的克制。
然而,事情的进展得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约莫两刻钟过去了,别说是丰臣家三百人的队伍,就连派出去的使番也不见踪影,这让大野军中出现了些许sao动。
“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一名足轻咕哝着。
“你是说我们被发现了”身旁的足轻搭话道。
“谁知道呢”另一名足轻凑了过来,小声说道:“方才鹭岛大人不是说再过两刻钟,丰臣家的队伍便会来么,现在三刻钟都过去了,不会是……”
“我也觉得有问题,你看鹭岛大人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兴许真的出问题了,我们还是回大阪吧…”第四名足轻也按捺不住参与了讨论。
“混账东西,小心我砍了你们!”几名足轻越聚越紧,聊得正兴起时,领头的武士终于忍不下去,举起刀柄重重地向这帮人的脑袋敲去:“不就是多等一会么,再啰嗦,小心我松原九卫门佐要了你们的命!”
顿时,一帮足轻捂着头,龇牙咧嘴地蹲回原位,再也不敢哼哼哈哈,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在焦急的等待中,他们又度过了半个时辰。
渥美重経也对士兵们的质疑有所耳闻,终于耐不住副将的劝说,再次命一名使番前往小桥村查探。
谁知使番刚一走出山口,便被迎面而来的一发弹丸击穿xiong部,挣扎了几下气绝身亡。
“有埋伏!”埋伏于山口的足轻们慌张地喊道,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被伏击的一方,此话一出,整个山坳都出现了sao动,有些士兵甚至从灌木丛中走出号召胆小的士兵一同逃离山坳,好在带头武士及时将他们斩杀,才避免了sao动的扩大。
毕竟是受到了袭击
第二二〇章 全灭
对于小宫山晴胜的称赞,藤堂高虎仅仅是一笑而过,和在朝鲜时动辄上万上千的拼杀比起来,此次偷袭大野军并没有吊不起他太大的兴趣,望着山下四处逃窜、无所适从的残兵败将,藤堂高虎没有洋洋得意,而是命令山口两侧是军士收缩防线,向山坳内靠拢;两侧山峰上的伏兵也沿着山火烧过的路线徐徐向山腰进发——山脚灌木相对较多,即便灼烧了一个多时辰,火势还是没有明显地减弱。【99|书盟网友分享}在这个过程中,进攻的力度没有丝毫减弱,反而由于范围的缩小变得更为激烈。
藤堂高虎的意图很明显,他要将这支军队一网打尽,决不允许留有一个活口。
为了给剩余军士寻条活路,十兵卫极不情愿地将渥美重経的首级交给了坐镇北山口的小笠原隆清,即便如此,藤堂高虎还是没有下达停火的命令。听见两侧山腰上的铁炮声并未停歇,小笠原隆清心领神会,他将十兵卫请到阵中,给了他和山坳中的二百余名军士两个选择:要么像现在这样痛苦地挣扎着,最终死在铁炮和弓箭下;要么痛快点自行了断,这样即便死了也不失为一种光荣。
十兵卫似乎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因而没有太过惊愕,他平静地接受了小笠原隆清的提议,转身返回山坳。约莫一刻钟后,藤堂高虎突然命令四周的足轻停止了射击。
透过熊熊燃烧的灌木丛,山坳周围的丰臣军发现,大批大野军的残部,在十兵卫的率领下剖腹自尽。不过这只是武士们的觉悟,仍有一百多名足轻不甘心死在这里,发疯似地向山口冲去,他们相信,如此密集的人群。即便是经受枪林弹雨,也至少会有一小部分人逃出去,而他们都天真地以为自己会很幸运地成为那“一小部分”中的一员。
很可惜,藤堂高虎并不这样认为,他命足轻朝天连鸣三枪,以此为号提醒山下的小笠原隆清:是时候把大筒抬出来了。
这次前往大阪,为了应对繁琐的攻城,秀保专门从李旦进献的五门红衣大炮中挑选了两门较为轻便的交予藤堂高虎。本以为这两门大筒会静静地躺在马车上随他直抵大阪,没想到中途竟碰到这样不识抬举的军士,没办法。藤堂高虎只好下令以他们试炮,也好让众人见识见识丰臣家强大的实力。
“真的要用大筒”
虽然对藤堂高虎的命令有些质疑,小笠原隆清仍旧必须听从他的安排,命军士将早已组装好基座的两门红衣大炮对准北山口轰去。
“轰隆!”“轰隆!”
两声震天巨响瞬间将整个山口炸得尘土飞扬,由于炮弹击中了早先落下来的滚石,使得硕大的石块崩裂成无数人头大小的碎石,这些碎石以极快的速度撞击着那些试图由此逃生的大野军,顷刻间,地上到处都是皮开肉绽、四分五裂的尸体。少数尚有气息的军士也是伤痕累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哀求着山上的丰臣军能让他们痛快地死去。
“早知如此,何必舍弃武士的尊严呢。”
藤堂高虎鄙夷地注视着山下。那犹如地狱烈火灼烧过的狭窄山坳正散发着尸体焦灼的浓烈气味,这气味顺着山风飘散到山腰和山口,顿时让不少士兵屈身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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