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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影撩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曹小霓

    黄包车一路来到莲花街21号。方清影用钥匙打开杜康家的房门,柳云堂随她进屋,将房门反锁。

    他们站在客厅里,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柳云堂走到墙边拉动灯绳。方清影走进厨房,急于用肥皂清洗手上的血迹。

    卧室在二楼,方清影甩着手上的水珠爬上楼梯,见柳云堂正在衣柜里翻找。而她的注意力被堆积在墙角的大量香皂吸引。

    “梅花牌香皂,他买这么多香皂做什么”方清影拿起一块香皂闻了闻,对有人居然收藏香皂感到大开眼界。

    “我见过有人收藏袜子,而且是穿过的袜子。”

    柳云堂边说边捧起一件叠好的厚重棉衣,一只嵌在墙内的保险箱露了出来。

    按照杜康提供的密码,保险箱的门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几捆现金,一条翡翠项链,一条镶满钻石的手链。

    方清影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她兴高采烈地把钱拿在手中欣赏,脸上露出情难抑制的欢喜。那状态就好像棕熊见了蜂蜜,恨不得傻乎乎地一头扎进蜜罐里。

    柳云堂冷静地在卧室里查探,没有相片,没有信件,没有日记,他所能看见的东西都毫无意义。杜康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他没有办法找出关于杜康的蛛丝马迹。于是,他从纸箱里拿起一块香皂揣进口袋,又从床底下捡起一个布袋交给方清影。

    “把钱和首饰装好,我们不能在此久留。”

    说完,柳云堂走到楼下又看了一圈,普普通通的房子,家装朴素,环境整洁,可见杜康不是一个邋遢的人,就连茶几上的烟灰缸都擦得十分干净。

    整个房间找不出女人的物品,杜康应该是个单身汉,但也不排除他会带女人来家里过夜的可能。

    从目前所见,柳云堂难以确定杜康的盗贼身份,虽然保险箱里有大量现金和看似昂贵的首饰,但它们不一定是偷来的。如果杜康能活下来,问题就会简单许多,他会来找方清影,到时候,真相自然会揭晓。

    两人悄悄而来,又悄悄而去,重新回到街上,柳云堂很绅士地将布袋从方清影的手中拎走。表面上是担心东西太沉,实际上,他是怕方清影拿着东西跑掉。

    “他应该是觉得自己活下来的几率很小,才会把东西让我保




第4章 近在咫尺
    房东太太数了数,还算满意:“差一点儿,我也不为难你,下个月补上!你们继续,我走了!”

    “我跟她不熟!”冲着妇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柳云堂喊了句。

    方清影把他拉进屋,用埋了针的双眼刺向他:“你知道什么叫越描越黑吗熟不熟的重要吗反正现在,我成了领野男人回家的——”

    方清影欲言又止,气呼呼地坐在床边怀抱双臂,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都充斥着委屈。

    “谁是野男人我好端端的儒雅绅士,怎么跑到你这儿就成了野男人你委屈,我更委屈!从小到大,我就没在感情方面犯过错误!随便找个女人玩玩儿的那些破事儿,我打心眼儿里排斥!洁身自好这么多年,都毁你手里了!”

    柳云堂没想到自己的清誉竟被轻易瓦解,郁闷得在床边转悠。

    “哼,我是霸占你身体啦,还是勾走你灵魂啦有什么呀,一个大男人一股小家子气!误会就误会了呗,什么毁不毁的!”方清影抱起枕头挡在胸前,补充道:“多谢你出手相助,我会尽快把钱还你。”

    柳云堂阴沉着脸,回眸间,方才注意到她光着脚,应该是刚才从浴室出来着急,没来得及穿拖鞋。绸缎睡袍裹于其身,姿态纤细柔美,几缕湿发搭在脸侧,在灯光下,显得既清冷,又娇媚。她像极了一只猫,时而高贵孤冷,时而撒娇软萌。碰见这么个女子,柳云堂内心深处隐隐感到不安。

    他用余光偷瞄,好似一只老鼠,既害怕被猫咪吃掉,又忍不住好奇想要壮胆靠近。

    “你结婚了吗”小猫咪开口问道。

    “有个不错的女朋友。”

    方清影宛然一笑,转而翻身钻进被窝。而柳云堂实则也想问问她的情感状况,却瞧见方清影即将入眠,不禁对她报以敬佩之心:“你可真是心宽啊,先是在没有核实我的身份的情况下,将杜康托付给你的秘闻告知于我,然后又将我领进闺房。现在,居然还在我面前坦然合眼。一个妙龄女子与陌生男人同处一室,袋子里还有大量现金,你真能安然入梦”

    “这些钱又不是我的,护得住则护,护不住也实属无能为力。”方清影的一只胳膊撑在枕上,侧卧于床,从容而语:“你若要明抢,以我这小身子骨,你胳膊随便一挥,我就倒地不起了。财也好,色也罢,倘若你真打算劫一把,我就算不让你进门,你也总会想法子闯进来。我呢,这叫沉着镇定,你非要觉得我缺心眼儿,我也没话说。”

    柳云堂靠在门边,歪头看着她,不禁脱口而出:“你不会是喜欢我吧对我一见钟情”

    方清影脸色淡漠,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我喜欢的男人多了,一时半刻还真数不出你能排第几。”转念又说道:“说实话,我正需要帮助,而你恰好出现。希望你是好人,不会害我。人心叵测,世道艰险,我心怀慈悲,自然渴望得以福报。但愿,你是我的幸运。”

    她声线飘柔,眼露星光,使得柳云堂顿时心生爱怜。能与此女相遇,纯属偶然。或许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在几世前就已然铸成,这一世,注定相识。

    眼看方清影一身疲累,很快睡沉,他轻轻拉上窗帘,拿走方清影放在桌上的门钥匙,出门走至路灯下,点燃一支烟。

    随着烟雾升腾,柳云堂在脑海中开始勾勒整个事件的框貌。杜康因为某种原因得知了一个秘密而遭遇横祸,身中刀伤。他一路奔逃,最后混入茉莉俱乐部。而追踪他的人很快赶到,没发现他的身影,从而继续追击。

    杜康的行为方式令人生疑,如果他是受害人,本可以大大方方向俱乐部的人寻求帮助,可他却选择悄悄将得知的秘密告知方清影,并对没有任何关系的方清影交付如此贵重物品。他行事隐秘,必有缘故。或许他真的偷了别人的东西,而不得不小心躲藏起来,以免被送进牢房。

    柳云堂思来想去,认定杜康与方清影的相遇是一个巧合,而杜康之所以能够信任方清影,其实是别无选择。他必须在临死前把事情交代清楚,免得死不瞑目。

    至于方清影,柳云堂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她的身份和动机。但与她接触后,柳云堂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身为侦探,他并不专业,做事喜欢凭直觉。直觉告诉他,方清影只是一个不幸被卷进风波里的无辜女子。而他跟随方清影,则是想进一步探秘。

    想想自己居然遇到了从业以来最有趣的案件,他难掩激动,等不及天亮,便动身返回茉莉俱乐部,顺着杜康逃走的路线一路梭巡。

    从俱乐部的后门开始,仔细查看,可见地面上留有血印。血滴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到距离俱乐部不远的一条马路上。柳云堂站在路边,再也找不到可供跟踪的血迹。

    他回身发现路旁是一家裁缝铺子,屋内仍点着灯。

    “老板,我跟你打听个人!”柳云堂走进铺子,对正在准备关门的老先生说道。

    “什么人”

    “晚上,有没有一个穿着棕色风衣的男人来过他身上有伤,行动不便。”

    老先生咳嗽几声,直言:“不久前,警局的探子来问过,我见过那个人,他靠在门口歇着,我见他受伤,告诉他前面路口有家诊所,他说声谢谢就走了。”

    柳云堂听闻警察来过,耍了个心眼儿,笑道:“我就是探子,怎么我不知道有同事来调查过你确定他们是警员”

    “那我可确定不了!他们说是警察办案,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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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翼而飞
    林叔好比混在泥泞肮脏角落的硬壳虫子,腐朽虚弱,自甘堕落,漫无目的,喘气等死。

    现在年纪大了还好些,沉浸在制衣工作中算是有个寄托。早年,他以酒为水,以赌为食,不务正业,自私狡猾,脾气古怪,可以说是集世间负能量之大成,以至于杜康经常骂他比垃圾桶里的垃圾还要垃圾。

    在杜康羽翼还未长成之前,无数次目睹上门逼债的打手凶神恶煞的架势,林叔拿不出钱,那些人就砸物打人。鼻青脸肿倒还好,有一次,少年杜康差点被打手扔进滚滚江水,不会游泳的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煎熬。苦难往事历历在目,他曾对天发誓,绝不会把拼命赚来的钱,给林叔拿去赌。这就是他立下的誓言,一个在他心底扎根发芽的执拗。他会赡养这个老人,但必须在他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因为他担心,一旦失去他的管制,林叔又会回到赌场,最后醉死街头。

    往事浮现,杜康深吸一口气,忍着伤口剧痛,无奈地扬起嘴角。林叔是他的恩人,濒死之时,竟还防着对方,想想自己也是冷血心肠。说来说去,他对林叔是爱恨参半,一方面心存感激,一方面埋怨不散。命运将他们凑到一起,也因此给他造成永远无法修复的心灵伤疤。

    怨天怨地,命运使然,他舔着干裂的嘴唇,不禁叹息。

    林叔并不知道他的心思,要是知道他宁愿把钱托付一个陌生人也不留给自己,这老头子一怒之下,还能替他疗伤还能将他藏在自己的铺子里

    林叔从墙角抱起一卷花布准备下楼,走到门口突然问了句:“你的衣服让我给烧了,染了血,不吉利,回头我再给你做几件新的。你妈留给你的胸针,我怎么没看着平时不都带在身上吗会不会弄丢了”

    “今天出来急,落家里了。”

    杜康暗笑,果然这老头儿还惦记着那枚胸针。

    十几年前杜康的父母遭了难,他侥幸活命,无依无靠,在街边流浪。林叔在裁缝铺子门口把饿得眼冒金星的他捡回家,从此便养着他。一个是中年穷光棍儿,一个是叛逆青春期,两人吵吵闹闹,叮叮咣咣,相依为命,把日子过了下来。一晃儿,他也眼近而立之年,心中自有是非曲直。老头儿心肠不坏,可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他当年多次拼死护着那枚胸针,怕是早就被臭老头儿卖了几个来回儿。

    林叔回到工作间,坐在缝纫机前,举起手边的酒瓶喝了一小口。

    从杜康受伤跑回来,到他取出医药箱为这小子治伤,忙忙叨叨,晕头转向,血压蹭蹭往上涨。还好他年轻时做过赤脚医生,多少懂些。所幸刀口不深,否则神医也难回天。

    之前两名追踪者对整条街上的店铺挨家挨户搜,他便将杜康藏在厨房的暗室内。那是以前他俩为了躲避债务,设计出的密室。就在水台旁边的柜子里,打开柜门,里面装有米面油,实则木板后面有个挖开的暗格,可容一二人藏身。

    那两人心急,搜得不仔细,对他这个不起眼儿的老头没起疑心。

    怕行踪暴露,他没敢去路口的诊所买药,手里有什么就将就着用。明日,他准备关店半日。一为销赃,二为去远点儿的药铺开药。

    “这个臭小子!给我添多少麻烦!”他嘴里念叨着,又戴上眼镜继续工作。

    白日的浮躁渐渐褪去,黑夜的寂冷缓缓升腾。

    柳云堂轻手轻脚地走进柳家别墅,生怕惊扰了家中人。

    女佣刘妈还没睡,正在卧室缝衣服。她耳朵灵,听见动静立马快步出来查看,瞧见二少爷鬼鬼祟祟地经过客厅,她险些没笑出声。

    “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太太生气啦,说你成天在外面胡闹,要断了你的生活费!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柳云堂知道刘妈疼他,笑嘻嘻地把刘妈送回房间,自己溜上楼,幽灵般晃进卧房,用最快速度洗个澡,换了衣服,从抽屉里拿了些钱塞进钱包,然后又偷偷溜下楼,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谁知经过书房,见门缝里有灯光,忍不住推门看看。

    柳雨文正盯着桌面上的一张照片发愣,扭头瞧见弟弟进来,迅速用手旁的书将照片盖住。

    “哥,还没睡”柳云堂轻声问道。

    “明天公司开会,准备些材料。”柳雨文起身走到弟弟面前,笑言:“自从你开了侦探社,我发觉你的属性都变了,你没发现自己已经成为夜行动物了白天见不着影儿,晚上呢,偶尔还能撞见。”

    “好哥哥,你就不要再挖苦我了。我答应过父亲,过段时间就回公司上班。其实,看你为了迎春百货日夜操劳,我嘴上不说,心里面疼着呢!只要哥哥需要,一句话,弟弟随叫随到!”

    “你呀,不撞南墙不回头!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最重要的,一定注意安全!”

    柳雨文拍拍弟弟的肩膀,准备与他一同上楼休息,谁知柳云堂根本没有在家过夜的意思。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又要到哪儿去”

    面对哥哥刚中带柔的质问,柳云堂说是去侦探社睡:“别惦记我,你赶紧睡吧,嫂子一个人,多孤单!”

    走了几步,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回身忙问:“我听说珍珠饭店最近要举办一个宴会,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柳雨文挠了挠下巴,眼露华光:“我知道明天晚上,不,确切地说是今天晚上。”说着,他抬手指向时钟,已经过了午夜一点:“在珍珠饭店有一场宴会,是文化部举办的。作为江城杰出人物代表,我也有幸受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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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寻人启事
    他的喊声传到飞贼和司机耳朵里的时候,那两人已经扭成一团。司机的匕首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下子刺入飞贼的腹部。

    飞贼用他石头般的拳头击向袭击他的西装男,并聪明地避开了对方的第二次进攻。他神武地夺过沾血的匕首,在对方衣服上划出一个大口子。

    他使出浑身解数挣脱了追击者的纠缠,跑进一条阴暗的小胡同儿。

    为了躲避攻击,司机不慎跌倒,待他从地上爬起来,飞贼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钱太太的情人随后赶到,与司机一起继续追击,他们跑出一段距离后,再次看见飞贼的身影。不过飞贼对街道布局和周遭环境更为熟悉,他没能让那两人追上自己,带伤奔逃,像上了发条的机械火车,呜呜往前冲。人在逃命的时候,潜能会被激发,他的潜能或许就是,可以像豹子一样狂奔。

    这个飞贼就是杜康,他左拐右突,最后混进热闹的茉莉俱乐部,甩掉了跟在后面的两贴膏药。

    许久后,钱太太的情人和司机回来取车,对于钱太太关心的珠宝,她的情人似乎并不在意。

    “别哭,我会帮你找回来!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报警。一条项链而已,你可以戴我送你的那条,同样光彩照人!”情人吻了她的脸颊,取消同床共度良宵的计划,匆匆离去。

    停止哭泣的钱太太虚弱无力,经过再三思量,她打消了报警的念头。她害怕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大家就会知道她的钻石项链被盗,那可是她的辉煌和骄傲,如果找不回来,她损失的岂止是一条项链

    她把希望寄托在能干的情人身上,虽说她没搞清楚其具体工作,可她心里明镜,这个男人黑白两路通吃,绝非平庸之徒。同时,她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寻而不得,只能另辟蹊径,找专业人士仿造一个赝品,反正也没有外人了解真相。

    至于方清影,她在柳云堂走后立刻从装睡模式醒来,拉开布袋,对里面的首饰看了又看。她不放心,于是像怀抱婴孩一般,将布袋子抱在怀中,重又回到床上。

    迷梦中,她恍惚听见门响,努力睁开眼皮,看见柳云堂拎了早餐回来。热气腾腾的小包子被摆在桌上,旁边还有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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