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宫草堂
此外,从已俘获的敌军中得知,倭寇中有当地海盗做内应。戚继光据此判断:倭贼会进入内海,大有继续来犯的迹象。
多年抗倭,时抗时守,倭贼来犯之时,调集大量兵力迎战,之后又相继分散。东南沿海数千里,海岸、沙滩、巨石、山野连绵不断,海防空虚之处难免,若有内应相助,倭贼登岸之处更为难觅。
戚继光部所用战船大多十分高大,船身又长又宽,此举本用于抵御强风浪颠簸,而一旦倭贼进入内海使用小船只,大船势必难以全速追击。
十万火急……
堂上,嘉靖帝双眉紧锁,一言不发阴沉着脸,他手中捏着那份急报,思绪似乎早已飘到远在东南的江浙海岸。
堂下,内阁、都督府、兵部的头头,皆是站立有序,不看对方一眼,态度却出奇一致:谁也不愿做第一个站出来说话之人。
“怎么着都不说话,等戚继光部将倭贼全部剿灭后,再说你们的抗倭大计”。
‘啪’的一声,朱厚熜将急报扔到空中:“这是做给谁看等谁来接这块烫手山芋”。
堂上一言,堂下再也无法沉默了。
咳咳,严嵩一阵咳嗽,有气无力道:“倭贼犯我大明,必要歼之,如今,戚将军所率将士已歼敌主力,其余的不足为虑”。
“是是是,不足为虑,每次倭贼来犯,那次不是被打的落荒而逃这都是我大明将士英勇,圣上英明,天佑我大明”。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严士蕃这番话,既维护了他老爹的面子,又拍了朱厚熜的马屁。
说了等于没说。
“启禀万岁,严阁老所言,微臣实不敢苟同,外地来犯,抢我财物,戕我子民,何来‘不足为虑’一说”。
见严氏父子站了出来,徐阶自然不甘落后,他继续道:“况且,此次有当地海盗做内应,若非戚将军指挥有方,恐怕早就酿成大祸,一发不可收拾”。
末了,他不失时机的补充一句:“这么大的动静,为倭贼做内应的,怕不止当地海盗,或许另有其人。微臣觉得剿灭倭寇的同时,也要严查这些败类”。
徐阶此言,用意十分明显:既不同意严氏父子所说,又刻意提到要严查为倭寇做内应之人。
在对待剿倭的问题上,徐阶的做法时有变化。
当初,身为直浙总督的胡宗宪,重用俞大猷、戚继光,抗倭颇有成效,但因他曾是严氏一派所举荐,徐阶便对他极为排挤。
而胡宗宪之子也却有贪墨之实,有人弹劾他,自然要岌岌可危了。
如今,徐阶再次提出要严查通倭之人,其意究竟是真为抗倭,还是另有所指,就不得而知了。
内阁表态,其他人自然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都督府:剿贼之战,刻不容缓,通倭之败类,更要严办。
兵部:全力抗倭,一个不留。
…………
“速向江浙一带驻军去旨,就近调集两万兵马,全力抗倭,由戚继光统领,并命当地布政司会同有司衙门,全力筹备粮草”。
朱厚熜有些不耐烦道:“大致就是此意,你们看着拟,速办
第403章 侍读不好做
东南战事依旧,戚继光率部全力抗倭,就近驻军奉旨抽调两万精兵向海盐县靠拢,浙江布政使司及周边有司衙门正筹集粮草,以供军需。
戚继光指挥抗倭多年,颇有成效,如今又有兵马钱粮支持,控制大局并非易事。只是此次倭寇分多处登陆,又有内应相助,围剿已从内海上岸的倭贼,尤为迫切。
浙江布政司已命当地各州府县衙门,有序组织当地百姓撤离,并统一安排临时居所,安排吃住用度。
此举用意再明白不过:既可令百姓免受惊扰,更能让朝廷将士放开手脚去与倭贼决战。
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石成率百名属下先行,英勇千户所千户林宗武所率的千余名将士紧随其后。
为免于一路调换马匹及惊扰百姓,两支人马从天津海岸登船,顺风顺流、一路南下。
……
从翰林院出来后,仲逸径直去了裕王府,东南抗倭之事目前还影响不到翰林院,他这个侍读,依旧要去王府‘侍读’。
眼下朝中议论最多的还是倭贼,内阁六部如此、都督府如此,裕王府自然也不例外。
相比以往,此次抗倭似乎多了些看点,仅是有人做内应一项,就足以令人遐想,一旦开始彻查此事,比战事更为耗时,更为复杂。
相比有些帝王子嗣众多的情形,裕王几乎连个竞争对手都没有,那九五之尊的大位非他莫属,但他的处境却也好不到那里。
来裕王府侍读后,仲逸与这位后继之君也渐渐熟悉起来,朝中人人皆知,皇帝朱厚熜表面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很冷淡,或许因其他皇子的缘故,也或许是朱厚熜听信了什么说法。
在仲逸看来,这些说法并不足以为信:朱厚熜心中已有继位人选,且早有部署。
单从朝中与裕王府有关的人来看,高拱跟随裕王多年,在王府侍讲近十年之久,深得其信任。
如今高拱已拜文渊阁大学士,另有徐阶、张居正等人也与裕王府来往甚密,当初,高拱就是徐阶举荐。
这三人如今已身居高位,他日裕王朱载垕继位,势必会更为倚重,执掌大权不在话下,身为皇帝的朱厚熜自然能看的明白,看的透彻:他有意为裕王府栽培势力,其中之意自不用说。
做翰林院侍读以来,仲逸一直在琢磨此事:前车之鉴,如今,他做了裕王府的侍读,又是不是皇帝特意安排呢
在此之前,朝中一直流传说仲逸背后之人正是皇帝朱厚熜,正因为此,他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从庶吉士升为六品侍读。
这种说法是有‘充足’理由:当初,博野县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影响甚大,朝中几乎人人皆知,这本是由刑部等三法司查处的案子,皇帝却交由北镇抚司查办,而且明面上由仲逸督办。
此事之后,他也提前结束庶吉士的考核,升为翰林院七品编修。
后来鞑靼军南下来犯,直逼京城,去与他们谈判的也是仲逸,连同去大同府核查平虏将军仇鸾怯战一事,亦是如此。
按理说,这样的差事,更落不到仲逸的身上,尽管依旧有北镇抚司查办,但明面上依旧由仲逸领了钦差副使的头衔,回京后,他便由七品编修升为六品侍读。
如此破例安排,让人不得不有了这样的说法:若非皇帝有意为之,恐怕再过五年,仲逸也做不到六品。
也正是因为此,有了另外一种说法:仲逸被派到裕王府做侍读,是为‘盯着’王府,一种类似锦衣卫的角色。
侍读不仅可以出入王府,更能与裕王对话,所谓文如其人、坦露心迹,久而久之谈古论今,仲逸自然能‘读出’裕王心中之想。
此举,远比锦衣卫密探来的直接、透彻。
这种说法似乎已成共识,起初,就连仲逸本人也隐隐觉得似乎有些道理,直到前些日子师父凌云子来京后,他
第404章 樊郎中的困惑
午后,裕王府。
天气不错、阳光明媚,茶不错,交谈甚欢。
此刻,仲逸基本可以作出这样的判断:来王府侍读以来,今日总算迈出一步。
说到开海禁,不仅是因最近在浙江发生的倭寇作乱一事。
沿海一带居民,无论下海捕鱼为生,运送货物,甚至出行方便,都离不开那一只船,很多的船。
朝贡贸易,民间贸易,沿海商路一旦打开,各国商船可带异国货物来大明做买卖,大明也可将丝绸、瓷器、茶叶、玉石销往海外,换回来的便是真金白银。
渔业兴盛可缓解粮食欠收,沿海百姓吃的东西丰富了,恐怕连京城的各大酒楼都会多出一串长长的菜单,皆是各种鱼、虾、蟹。
“殿下,凡事有利弊,一旦开放海岸,务必要保证往来我大明的船只不能被抢、被盗”。
说到这里,仲逸再次说到了倭贼:‘开放海岸,我大明派出巡海船只,设固定哨卡、炮台,只有有银子,既可盈国库,更能固海防’。
一向很少在仲逸面前表态的朱载垕,一反常态:“此事关乎千秋大业,禁海这么多年,千头万绪,等同于一片空白,重新开始”。
怎么做,很重要,有时迈出第一步更重要。
否则,想法、说法,永远变不成做法。
今日这‘书’读的不错。
毕竟此事要皇帝朱厚熜最终拍板,裕王能有这样的表态,至少在共识这一点上,已经迈出一步。
谈的不错,裕王竟破例留仲逸在王府用晚饭,王府的饭菜口味不错,但并不奢侈,吃的就是一种感觉。
…………
晚饭后,仲逸本想去看看穆一虹,眼下,她正忙于筹备诚信堂。
“算了,最近洛儿总是去穆一虹那里……”。
仲逸摇摇头,还是回自己的仲府吧。
才到仲府,却见客堂灯亮着,宋洛儿还真没有去穆一虹的住处,她与仲姝正与一名男子说着话,看来是有客来访。
樊文予来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那个”。
仲姝与宋洛儿离去后,樊文予立刻凑上前来:“一会儿,还是去我府上吧,待会喝醉了,怕是弟妹们该不高兴了”。
“先说坏消息,万一受不住,后面的好消息还能顶一顶”。
仲逸说道:“我正有此意,好久没有好好喝一杯了,今晚就在兄长的府上住,不回了”。
樊文予身为刑部郎中,他所说的坏消息,十有**是案子的事儿。
果不其然,他直接开口道:“就是那户部郎中赵谨、兵部郎中严磬,相互勾结贪墨军备一事,怕是查不出什么结果了”。
当初,因李序南在户部被赵谨栽赃一千两库银之事,虽有仲逸在暗中摆平,但此事却无意引出两点:李序南挡住了他的上司——户部郎中赵谨的财路。
此外,赵谨之后,还有兵部郎中严磬。至于在身后的,便是后军都督府的人。
李序
南因此事去西北,便是最好的证明。
支开李序南后,樊文予通过在刑部的便利,多方打听户部与兵部关于军备之事,尤其与后军都督府有关的。
结果,越查越不对劲儿,刚查出一点眉目,便没了下文,而且之前查出的那些证据,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势下,渐渐的消失了。
“若非赵谨与严磬的能量太大,便是他们身后之人神通广大”。
樊文予不由的说道:“这事儿,说来也怪,就像是有人在背后跟着我一样,做什么事儿,都有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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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僵局(下)
“方才几位大人所说,下官实不敢苟同”。
既然皇帝都发话了,仲逸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不过,他所说的,却不是之前的那同一种‘声音’。
“新调集的两万援军都是精兵,且他们本就在江浙一带,岂能不熟悉当地地形都精兵了,仅一路骑行赶来,就疲惫的不行了”。
简直是笑话,仲逸有些不屑道:‘戚将军统兵多年、御下有方,如今两军阵前对峙,奉旨前来的两万援军归他统领,将士之间竟然还要一个熟悉的过程这说法着实荒唐’。
不可思议:兵法有云‘兵贵神速’,等他们都适应这个过程了,敌军恐怕占领整东南了吧
仲逸实在不屑与这些人为伍:一群连马都不会骑的人,更不要说亲临战场了,却在这里大放厥词,说起抗倭将士的不是。
更奇葩的是:这些人的脾气还真不小。
“你……,万岁让你说东南战事,你却诋毁重臣,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六品侍读,竟敢如此出言不逊真是无法无天”。
兵部的左侍郎立刻站不住了:‘东南战事,关乎我大明的社稷安危,你竟如此浅薄,当成天桥说书,随意指责朝中重臣,说文武大臣的不是,说圣上的不是……’。
真是阴险小人,他这是要将仲逸孤立起来:得罪了朝中文武,连带着把皇帝也说进去。
朱厚熜低头盘着手中珠串,既没有说仲逸的出言不逊,也似乎不同意兵部的人所说。
好兆头。
“王侍郎,翰林院怎么了六品侍读怎么了如今的内阁、六部当中,有多少大人就是出自翰林院恐怕就连我这个侍读的差事,都有不少重臣做过吧诸位大人当中,恐怕就有吧”。
平日里早就看不惯这些倚老卖老、又无才无德之人,今日有皇帝撑腰,仲逸决定出出这口恶气。
底下一阵唏嘘,有人连连摇头,有人微微叹气,仲逸则不予理会,继续他的声音:“与各位大人比,仲某确实位卑言轻,但朝中议事,就事论事,说出自己心中之想,怎么就是浅薄了”。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下官何时说圣上的不是说各位大人的不是’。
此言一出,底下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这个……,听说了吗他就是礼部尚书袁大人的女婿……”,底下这一阵嘀咕,竟然说到袁炜头上。
今日所议之事是东南的战事,礼部的人并未前来,不过袁炜的大名还是有人惦记着。
礼部尚书的女婿怎么了今日要拿你们开刀的是皇帝朱厚熜。
哼,仲逸心中不由暗暗发笑:在这里装疯卖傻,怕是找错地方了。
“仲爱卿,那你倒是说说,此事当如何破解”,朱厚熜显然没有耐心再听这些聒噪之言了。
咳咳,仲逸立刻收起有些异样的脸色,一本正经道:“微臣以为:戚将军统兵有方、征战有功,这是有目共睹的,此前,将士们连日抗倭,疲惫是在所难免,后来的两万援军,并未发挥出应有的作用,问题不在戚将军,更不是将士间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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