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宫草堂
“换洗的衣服,还有毛巾、木盆等,我一会叫人给你送来。天气好的时候,中午可以到院子里放风,这主要是为加强犯人的体质”。
袁大头介绍道:“进来之前,这些人都是有官服乌纱的,大多养尊处优,可又偏偏掌握重要证据或秘密,朝廷没有来旨意,还真不能死”。
末了,他笑道:‘哥哥我可不是说你啊,即便要死,也是那些重罪、死罪的’。
这门门道道,简直太多了。
还是先去单间看看吧。
地面还算干净,一张木床、一套铺盖,对侧是一张灰旧的大方桌、长木凳。靠墙一角,竟然还有个小三角木架,上面放着一个木盆,搭着一块布巾。
若不是四周根根粗壮的圆木珠子相围,还真算的上是个简易的小客房。
这就是所谓的单间,但相比宛平县衙的牢房,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简直是牢房中的‘钦差大人’待遇。
住下吧,接下来这些日子,就要在这里度过了。
‘舒服……’。
一声长叹,仲逸重重的躺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此刻却轻松了许多。
至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仰面朝天、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再也不用像翰林院那般拘束,此处,正是静思的好地方。
很明显,自己与那个叫馨儿的女子同处一室,是有人设圈套。
宛平知县只是个鱼饵,最初部署者-----非仇鸾或严士蕃不可。
当然,这二人都是一回事:因鞑靼的战事。
当初,仇鸾向严士蕃贿送财物,才做了宣大总兵、平虏将军之职,同时,他又与鞑靼俺答私下达成交易:只要不攻大同,便有好处赠与。
另有掠夺百姓财物、谎报军情等,一旦查出来,条条都是死罪。
而仇鸾一旦被查,必定会牵扯出严士蕃。
可以说,他们二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偏偏在此时,仲逸却被押入了大牢。
当时,在宛平县衙,有聂知县在场,还有刑部的戴侍郎等,同时,因为锦衣卫石成的坚持,最后还请过圣旨。
显然,皇帝朱厚熜是知道这一切的。
此刻,仲逸宁愿相信石成曾向他说的话:这是皇帝为了保护自己,才这么么做的。
这个解释有充足的理由:无论严士蕃,还是仇鸾,皆非等闲之辈,仅凭他一个小小的翰林,是没有十足把握扳倒的。
就目前掌握的仇四、马小武等人的口供,还有军中其他将士的指证,甚至,连当地的百姓都可以做人证。
同时,仇四同样可以指正仇鸾曾向严士蕃贿送财物。
换句话说,若皇帝真想处置严士蕃与仇鸾,就凭目前的这些证据,也可治罪了。
偏偏此时在宛平县遇到意外:将自己剥夺官职并打入大牢,正好可打消严士蕃等人加害他的念头。
无官无职,又被打入大牢,自然对某些人没了威胁。
 
第285章 十日为限
傍晚时分,街上行人依旧:吃饭、喝酒、住店等一如既往,对大多数人来说,仅是一个平常的日子而已。
平常的,几乎没有人会记住这个普通的日子。
然而,对于城中那处不起眼的小院来说,却有一个天大的消息砸来。
“仲姑娘,事情就是这样的,但你不必担心,仲老弟所犯之事,既不是谋反,亦不是什么其他重罪,不会有事的”。
来到仲府后,樊文予如实向仲姝说了仲逸在宛平县之事。
同时,他将书信交到仲姝手中。
仲姝是何人只言片语间,便猜出个大概。
剩下的,就是仲逸在信中提到的了。
“逸儿向来处事稳妥,此次定是遭小人陷害,念他在博野县立有寸功的份上,相信朝廷自有公断”。
仲姝并未多言,只是向樊文予施礼道:“牢中之事,还请樊大人多多照应,逸儿在信中已交代过:家里的事儿,自有我安排”。
仲姝所说的家中之事,正是指仲逸的远在扬州的爹娘、妻儿。
当然,还有师父凌云子。
这些,樊文予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好好好,如此甚好。朝廷那边,樊某自会全力周旋,家务之事,就全靠仲姑娘你了”。
樊文予见天色已晚,也只好起身告辞。临走之时,他特意叮嘱: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出了小院,来到街上,樊文予不由的回头望望,他心中对仲姝极为钦佩:这份冷静,这份淡定,还有那寥寥几句话。
连一个女子都想的如此周全,还有什么可说的
樊文予心中暗暗道:“必须要尽快查出此事真相,否则,就真对不起他的仲老弟了”。
只是,他哪里知道:仲姝这个女子,无论文采、武功,无论谋略、胆识,都远在他这个刑部五品郎中之上。
……
“仲姝姐,连刑部的人都这么说,看来我师父果真出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送走樊文予后,仲姝便向里屋喊了一声。
人未至,声先到,躲在后面的袁若筠便,立刻向仲姝问道
之前,袁若筠在其父袁炜那里已知道仲逸入狱的消息,但袁炜只说个大概,而后便上朝去了。
她这才特意来找仲姝,商议应对之事。
在仲姝面前,袁若筠对仲逸这个‘师父’还是听维护的。
起码,这‘师父’的称呼是少不了的。
现在看来,樊文予已是第二个向仲姝说起此事的人。
“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你我都是女子之身,若是过多抛头露面,多有不便”。
仲姝转而向袁若筠问道:‘依我看,可再向你爹爹多打听些,他是礼部侍郎,有别人没有的便利”。
这么一说,袁若筠却有些犹豫,她面露难色道:“我爹爹很少向我说起朝中之事,若打听的多了,他必定会反问我与师父的关系”。
“要不这样本大小姐亲自去趟刑部,反正在刑部也有旧识”。
这算是袁若筠的新主意:到时给他们些好处,让多多关照我是师父,然后再将事实的真相查出。
呵呵,仲姝笑道:“方才你也听到了,那位樊大人就是刑部的郎中,他自会叮嘱属下对逸儿多加照顾,同时,也会调查此事”。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也就多一份胜算嘛”。
袁若筠这样认为的。
“你当这是做苦力,比人数吗?找的人多了,闹得满城风雨,反而会坏事”.
仲姝再次向袁若筠劝道:“你师父平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不要轻易行事,先谋而后动”。
什么先谋而后动袁若筠这个徒儿,本就是徒有虚名而已。
“阿姐,我师父不会与那抚琴女子,真的……”。
袁若筠似乎更在意这一点:“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我师父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
哎,这个袁大小姐,想起一出是一出。
如此几番,仲姝还是将袁若筠劝回了府中。
沉默许久,她再次打开那封书信。
……
月光下,街上行人少了许多,一家酒馆的门口,店小二正卖力的招呼着才欲离去的客人,眉宇间,皆是疲惫之相。
袁大头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满意的打着饱嗝,随意向几个友人打着招呼,而后便各自离去。
去往回家的路上,袁大头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这家酒楼饭菜带劲、酒也不错,反正是别人掏银子,不吃白不吃。
此外,还得了一百两的好处银子。
其实,他并未喝多,方才那摇摇晃晃的举止,也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否则,还不知道要被劝多少杯呢
当然,他之所以未开怀畅饮,还另有心事。
要说今日不顺心的事儿,那便是仲逸突然被押入大牢。
平心而论,仲逸是个厚道的人:出手大方,对他也颇为照顾,这些年来,他没少在若一当铺赚银子。
短短数年间,仲逸从当初的少东家,到国子监、再到翰林院,从博野县督办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再到现如今的钦差副使,从庶吉士成为正七品的编修。
足见他有过人之处。
按理说,仲逸的沉浮与他这个牢头并无多大关系,只是为朝廷做事,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路,尤其交情匪浅之人,更要珍惜之。
整整一个下午,袁大头一直在琢磨这事。
毕竟是刑部衙门的,袁大头有他自己的判断:仅凭一个小小的抚琴女子,确实不是什么重罪。
若仲逸能官复原职,自是最好的,这也是袁大头最希望看到的。
退而言之,即便不能官复原职,但就目前这个罪名来说,还不至于重罚,也不会关押太久。
他出来后,依旧可开当铺、做买卖。
换句话说,仲逸到牢中,无非两种结果:要么可继续做官,要不还可继续做买卖。
蹲刑部大牢,只是暂时的。
“此事,就这么定了,不管仲兄弟结果如何,我都有全力照顾他,若他能官复原职,说不定还能帮我一把。若他不再为官,日后还能一起做买卖,毕竟之前的交情,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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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真疯了
“起来,都起来,开饭啦,开饭啦……”。
刑部大牢,几名狱卒拎着饭盒,叫喊声高亢而又规律,连同那木勺撞击木盒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再有一个个跑到牢门口的犯人。
简直就是:喂猪大叔------来了。
“仲大人,用些饭菜吧”。
一名狱卒来到仲逸的牢门口。
有樊文予和袁大头的特意关照,狱卒们自然对仲逸客气许多。
“还叫仲大人我都没差事了,还是直呼其名吧”。
仲逸急忙起身,接过食盒。
“你的案子还未最终审谳,再说了,就冲你是翰林院的史官,还做过钦差,这声‘仲大人’,还是称的起的”。
狱卒,还是挺会说话。
不过,仲逸还是宁愿相信:是樊文予与袁大头的面子使然。
“仲大人,慢慢吃,条件有限,将就一下吧”,说着,狱卒在食盒上轻轻拍了拍。
食盒之上:两个馒头、一碗米粥、咸菜一碟儿。
想起这东西,仲逸就觉得反胃。
当初在石林院时,天天吃的就是这老三样:面镆、咸菜、米粥。
怎么回事袁大头不是说‘好酒好菜’吗
细细一想:将就着吃吧,也不看看这是到那里了
仲逸摇摇头:或许袁大头也有什么难处吧
将盘子取下放到桌上,仲逸这才发觉食盒还是沉甸甸的。
打开盖子,再看看。
一只烧鸡、一盘酱肉,还有一小壶酒。
肉------真香,酒-----好醇。
昨天来到牢中后,仲逸倒头就睡,此刻,早就饥渴难耐了。
“好个袁大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真货全在底下压着”。
先饮三杯,再来只鸡腿。
……
“酒也、菜也;荤也、素也,无非果腹而已,奈何、奈何”。
仲逸寻声而去,一个苍老的声音耳边传来。
隔着一条窄窄的走道,对面也是个单间。
透过根根木柱,仲逸看到一个衣衫不整、高高瘦瘦的老头。
此刻,老头正懒懒的坐在那脏兮兮的桌前,对着桌上的饭菜愣愣发呆。
不用说,桌上的东西才是真正的:面镆、咸菜、米粥。
灰白的发须、消瘦的身子,甚至老头的连坐姿,都有些可怜。
同样是单间,却似乎差了点意思。
“老伯,老伯”。
仲逸连喊几声。
对面那双深深凹陷的眼睛,才朝他这边望来。
“我这儿有酒有肉,一起用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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