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记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云深o
慕青的心,突地一凉。
“咳咳咳!”
直到身后,传来一个人轻微的咳嗽声,慕青才晃过神来。
却见华公公站在李瑾身后的一处暗影里,遮挡了他的光线。
慕青这才回神,李瑾给她擦了擦面上犹有的泪痕。
“华公公,你”
却见华公公看着慕青,无奈地低声叹息,“陈慕青接旨!”
华公公的声音拉的又细又长,不知为何,在这寒冷寂静地夜,让的慕青耳朵有些刺痛。
“瑾王妃陈氏,目无尊长,数违教令。上不尊长孝敏,下不能侍奉夫君,训导妾室。府闱之内,若见鹰鹯。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王妃之份,恭承明祀。
着今日起废黜其正妃之份,降贬为瑾王侧妃。主者详案旧典,时上尊号。异常之事,非国休福,不得上寿称庆。
钦此!”
寂静,久久地寂静。
慕青仿佛还能听到自己心跳“嘭嘭”跳跃的声音。
她陈慕青,被废了
成了一个妾室
不知为何,大脑处传来一阵晕厥,胃里也一阵翻江倒海地让她难受。
直到手心里传来李瑾的温暖。
慕青目光凝滞地移了过去,呆呆地看着李瑾。
他神情温和,抚慰似的捏了捏慕青的手心。
慕青这才回过神来。
慕青伸出双手,接过华公公递来的圣旨,木然道:
“慕青接旨!”
华公公看了眼二人,只是说,“如此,那咋家就回去了。”
回府后的连续几日,慕青都恹恹的,没有胃口。
慕青茫然地走在府中,一切其实都这么过去了。
她陈慕青也没有受什么刑。
好像也没有损失什么。
过往的这一个多月。
她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她被人陷害,做了一个来月的大牢,出狱后,自己就被贬了。
如此而已。
只是她为什么心中这么难过
李瑾也认为是她陈慕青做的吗
为何李瑾不说相信她
李瑾,为何就同意了让陛下贬降她
李瑾不是宣帝最欢喜的儿子吗
直到身旁,传来一群而过丫鬟的声音,“侧王妃,万福!”
慕青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脚下跌跌撞撞地来到了王府里的一处花园。
里面,万蝶而舞。
一丛丛白色的玉兰在春日烂漫的阳光下扑朔,和风吹过,扬起地面上一地铺陈的玉兰花瓣。
时光正好,花开烂漫。
而再美的风景,却比不过从万千花蕊下款款而来的男子。
&
九
小剧场
面旋落花风荡漾
柳重烟深
雪絮飞来往
雨后轻寒犹未放
春愁酒病成惆怅
枕畔屏山围碧浪
翠被花灯
夜夜空相向
寂寞起来褰绣幌
月明正在梨花上
四月的青城,天还有些许子冷意。
昨夜雨疏风骤,清晨起来,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天际的风,带着丝儿入骨的寒吹进衣衫里,颇有几分冷寒的意气。
李瑛只着了件单衣,吊儿郎当地靠坐在窗沿上。神色散漫迷离,英美的桃花眼只是漫不经心地赏着窗外的一方美景。
轩窗外,是丛丛簇簇灿烂盛开的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染红了一方狭小的土地。空气中,流连的是桃花淡淡的芬芳。
突然想起什么,李瑛俊美的面上,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微上挑,仿佛一汪古井无波的深潭上,落下的一只落花,让得潭水泛起阵阵涟漪。
这是他来遥州的第七个月了,九哥说过,她南下了。南下四州,他已经找了接近三年年,只有遥州,是最后一个地方了。
或许,他就快找到清照了。
到时候,他要跟她说明自己对她的心意,告诉她,自己亦心悦她,然后狠狠地,真诚地向他道歉。
幻想着见到清照的场景,李瑛终究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只是长久地奔波劳碌,希冀过后的失望,失望过后的又一次希冀,让得他身心疲惫。终于在一个月前倒下了。
这一病,来势汹汹,几乎教他去了半条命。
可就在十天前,有探子回报说,已经找到王妃了。
他想,他应该好好吃药,养好了身子,光鲜地出现在她面前。
身后有扣门声起,许是送药的人,李瑛心想。
李瑛收回目光,清瘦的脸上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却依旧遮掩不住他一身不凡的气质与贵气。
却不是送药的人,来的人是他母妃的亲信。
“十三爷,三年之期快到,淳太妃想念爷想念得紧,还请爷赶快动身前往上京,王府中的两个小王子也已经三年没见过王爷了。裴侧妃亦是思念王爷得紧啊!“
李瑛看着跪在地上的江扬,他的面上,过往总是风流上挑的桃花眼中,带了明显的拒绝。
“告诉母妃,还有两个月即是三年之期,等时间一到,本王自会回京。“
“是!“
等江扬一走,李瑛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躺靠在窗沿上。
窗外,春风吹拂,吹得一树的桃花硕硕,满天桃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像极了一方遗世独立的人间仙府。
“云斐施主,所幸你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今日外面日头正好,青城中的刘员外今日慈善,城中大半的人都去了那儿,来白马寺的恩客也少了许多。施主何不出门游赏,倒也不会扰了您的!“
中午时,负责给他送饭送药的小和尚虚行说道。
虚行正是他在白马寺的山脚下晕倒,将他带回白马寺,照顾他的小和尚。十五六岁,谦和良善。
李瑛听罢,对它善意的一笑。
下午的日头很是暖和,李瑛脚步散漫地行走在白马寺中。远远地,有着大殿方向传来的僧侣的诵经声声,空气中。有着香火燃烧的气味,夹杂着各样清新淡雅的花香。簇簇花丛掩映间,还有着蜜蜂的“嗡嗡“叫声。
他已经许久,许久,未曾这般放松过了。
李瑛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桃花枝上,一只鸟儿咿咿呀呀地鸣叫着,旁边一只只粉蝶扇动着翅膀,爬伏在桃花上。
岁月静好,清净安然。
前方,有着小孩的笑闹声传来,惊扰了一地的宁静,被惊扰了的粉蝶扑散着翅膀,忙忙飞走了。
李瑛眉头一皱。
就在她转身欲离去时,一道淡雅如菊的嗓音,仿佛穿越了时空,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心脏上,让得他几欲呼吸不过来。
“霖儿,佛门重地,切忌喧哗。“
“知道了知道了!“
身体四肢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李瑛还没反应过来时,一道风从身边刮过。是那叫做霖儿的孩子从自己的身边跑开了。
他将缓缓地看向曲径的左侧,那里,一个二十二三的妇人,着一席淡雅的青衫,裙角边绣了几朵雏菊,披了件素色的披风,神色怡然地缓缓而来。
女子姿容算不得惊艳,眉尖,亦有一块显而易见的疤痕。她梳着一头妇人髻,鸦鸦的长发,用了一只玉簪锁着,再别了些许素雅的装饰。她手中拿了只乘着香火的竹篮,朴素淳美。春风吹拂,扬起她那袭素色的披风,从花丛中踱步而来的她,看起来,竟是如此的,美不胜收。
是她,却又不是她。
曾经的顾清照,带了胆小懦弱,浑身上下,尽是他看不起的小家子之气。而如今的她,仿佛洗尽铅华,如一块被打磨好了的美玉,光华亮丽,吸人眼球。
望着而来的顾清照,李瑛呼吸也难以抑制地急上了几分。
而清照,却目光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去,目光陌然而疏离。
李瑛大怒。
“停下!你躲了我这么久,还想继续躲下去吗!“
声音,低低地从李瑛喉咙里吼出,带了气急败坏,带了无止无尽的思念,带了爱慕,带了愧疚……
没有预想中,顾清照见了他时的胆怯羞涩害怕惶恐,她目光带了疑惑,声音清雅如泉水。
“公子,你认错人了。“
如遭雷劈!
良久,李瑛似乎是咬着牙齿,面色阴沉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你躲了我三年,就是为了和我玩这个“
“不好意思,公子,许是你认错了人,我真不认识你!“
顾清照看了他一眼,对他欣欣然施了一礼,就要离去。
突然,李瑛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干什么!“
触不及防的地被一陌生男子拉扯,顾清照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怒吼道。
慌乱中,手中即将礼佛的香烛篮子被李瑛一把掀倒在地,春日微风轻扬,扬起顾清照的披风。
同时显现的,还有她……六个月大的肚子。
“你,嫁人了“
“啪!“
四周,一片寂静。
天地间,仿佛有和风吹拂树叶的声响,有虫鸣,有鸟叫,还有,顾清照的喘息声,他的心碎声。
李瑛放开拉住顾清照的右手,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脸上,满是震惊,而她,却只是目光极为陌然地看着他。
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然后,一言不发,擦肩而过。
“娘亲,是不是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又调皮了,你怎么走这么慢!“
前方,那个去而复返的孩子又跑了回来,口里开心地说道。
“霖儿,你都这么大了,是不是该照顾你的娘亲啊!“
是个陌生男子的嗓音。
温和,儒雅。
“夫君。“
良久,李瑛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娇羞,温柔。
他透过花丛,终于看清了她现在的丈夫。
长得眉清目秀,一个儒雅通达的男子。二人目光对视时,尽是一派的情意。
是他大病一月时,给他治病的医士,青城有名的跛子医士----谢运。
谢运其人,素来声望极好,深得青城百姓敬重。
谢运说,他有一个续弦的妻子,体贴温柔,做饭极好,待人大方,能够遇到她,是她此生修来的福气。
谢运说,他的衣袜,都是他妻子一针一线缝制。
谢运说,他妻子的厨艺,更是极好。
却不想是她,顾清照。
顾清照怎么可以忘记了她
顾清照怎么可以改嫁
顾清照怎么可以给别人生孩子
陈慕青!
陈慕青肯定知道!
停下来的数日,他再见了顾清照几次,亦派探子打听,联络。
他终于不得不心灰意冷地接受了一个结局,离开他的顾清照失忆了,并且在一年前嫁人。
几乎是疯了似的,李瑛驾上马,顾不得还未痊愈的病体,飞往了京郊的缥缈峰。
知道顾清照情况的只有陈慕青和宋云溪,如今,宋云溪已经自裁,而陈慕青,被禁闭在缥缈峰,她肯定知道情况!
并没有见到陈慕青,却得到了她叫下人拿出来的一封信。
看信的笔迹,簪花小楷,是顾清照无疑。
李瑛一把将信撕开,目光急急地看了起来。而后,目光却是却是长久地黯淡了下去。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