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后倾天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任大豆
门窗灰尘遍布,结着珠丝,仔细看,还能看到那挺着大肚子的蜘蛛,正慢条斯理地爬来爬去,拾捡网上被粘住的飞虫。
正殿的眉楣上,用行书写着三个字,“揽月宫”。
门窗紧闭,久未人开的样子。
从萧煜的神色来看,这宫殿跟他有莫大的关系,幸许就是他母妃的寝宫也不一定。
楚亦蓉其实对宫内事务并不十分了解。
她小的时候生活在楚家,离开楚家以后,就卯足了劲要回来替母亲报仇。
这些都跟京城和皇宫无关,若不是因为萧煜的关系,或许她一生都不会来到这种地方,也不会看到此番情景。
然而她不知道宫内事,并不代表她不懂人心。
任何人多的地方,都难免争斗,萧煜跟她说过,他很小就没有母妃,是皇太后把他养大的。
但他母亲是如何死的,他没提,楚亦蓉也没问。
楚亦蓉原以为他把自己带到此处,会跟自己说起这些事,结果两个人穿过正殿,一直走到后面的花园里,萧煜都没说一句话。
揽月宫的前院不算太大,后院却别有洞天,且连风景都与前面大不相同,竟然有一个别致的花院。
一进花院,入眼便是碧波盈盈,成片成片的荷叶,连接着,重叠着铺成了一片绿的海洋,中间适时点缀着几朵莲花,如娇羞的闺阁女儿。
楚亦蓉极缓的舒了一口气,有点庆幸萧煜没有跟她说一个不幸的故事,真的只是带她来看风景。
小小的花院里,几乎没有别的植物,全部被莲叶覆盖,中间也无路可行,只架着几段小桥,有的还是锁链的,被风一吹,摇摇晃晃。
数条小桥通进去,在湖心结了一个凉亭,从他们站的地方,可以看到亭子里的石桌石椅。
萧煜终于松开了她的手,看着面前的小桥问:“敢走过去吗”
楚亦蓉没说话,先一步上桥,朝着湖心走去。
萧煜就跟在她的身后,虽一言不发,但那高大的身形,在阳光照射下,投出修长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把楚亦蓉罩了进去,竟是躲遮住了烈焰一样的阳光。
到了湖心,才觉察出此地清凉怡人。
四面来的风都经湖心而过,穿越亭子时,撩起楚亦蓉的发梢,带着丝丝水润之气,还有些许湖水莲花的香气。
金色的阳光全部被亭盖遮住了,只好大片地撒到莲叶上,给碧海镀了一层闪闪的金。
“真是好地方。”她由衷地说。
萧煜就浅笑一下,目光早从刚入院时的迷茫转回,流转到她的脸上,片刻才应道:“确实是好地方。”
楚亦蓉看了看他,极力把自己的好奇心压下去,一句也不问曾经住在这里的主人。
萧煜似乎也没要说的意思,只跟她讲这后院里的湖是怎么挖的,这小桥又是如何设计的,还有这满池的莲花又是谁栽种的。
他还说到,以前每逢盛夏,他就会来到此处,偶尔还会把皇太后带过来,避一下暑气。
可这几年到底是荒废了,野草长的太高,踏足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楚亦蓉从他的话里很快就听出来,曾经住在这里的人不是他的母妃。
因为时间对不上,萧煜幸致盎然来此处玩时,显然主人还在,与他的关系也好。
可他说到后面几年,主人不在了,他们也鲜少再来,这里疏于打理,也就荒
第54章 亲事
这日,揽月宫的凉亭里,萧煜与楚亦蓉说了许多。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心惊了。
那些话,若是让别人听去,先不说他的皇兄皇弟不会放过他,就连皇上估计也会避他如蛇蝎。
可面前的女子,一副波澜不惊,像是听了一段久远而冗长,又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听完就把一切抛诸脑后,回到现实里。
她面色浅淡,甚至用肯定的目光告诉萧煜:“你能做得到。”
莫名的,那些曾经的疑滤就消失了,萧煜竟然对她十分信任。
只是揽月宫的气氛,凝重也好,相信也罢,跟那一池子的荷叶莲花一样,只留在这里。
他们两人一出宫门,便看到两名宫人急急朝这边走过来,说是皇上在那边找宁王殿下呢。
楚亦蓉朝他点头,示意他尽管去,自己随后。
朝臣满厅,萧煜人还未入内,就听到萧元庆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见他进去,一招手说:“煜儿,过来这边坐,方才去哪儿了,朕让人在湖边寻了你一圈也没见着。”
萧煜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这才问:“父皇找儿臣来何事”
萧元庆今日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心情特别好,动不动就笑,此时更是眉眼弯弯,露着一口白牙说:“喜事。”
萧煜的心里登时一苦,已然知晓何事了,脑子应急地在找理由避开,却已经听到萧元庆在上面说:“你的皇兄皇弟,现在都已成婚,孩子也好几个了,你老大不小的,这几年却净在外面跑……”
既是皇帝,唠叨起这些家务事,也跟普通的婆娘没什么区别。
萧煜听到头大,却不能打断他,只得硬着头皮装认真,完了还要拍马屁:“皇父教训的是。”
马屁被拍高兴的萧元庆,马上就给萧煜点了一门亲事,庆南王聂怀亮之女聂青梅。
萧煜脸上笑嘻嘻,心里慌的一批,婉拒说庆南王军功卓著,在江南一带威名赫赫,自己一个京城浪荡子,不思进取,实在无意武将之女。
他话还没说完,有不开眼的大臣已站出来拆台:“庆南王虽有军功,但宁王殿下乃陛下之子,生来便带着无限荣耀,宁王殿下喜文,庆南王世代从武,这一文一武结合,岂不美哉!”
萧煜给他寄了一个的眼刀,然而那家伙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连萧元庆听了他的话,都把笑收起来,正色道:“朕的皇儿,普天之下女子皆求之,庆南王亦是我朝忠勇之将,他的女我定然不会太差!”
萧煜:“……”
粑粑,脸呢自夸的时候脸得有皇宫那么大了吧
萧煜暗讨,他就应该从揽月宫一出来,直接出宫,早知道这赏花是假,各方势力角逐才是真的。
极力促成此事的某些人,看萧煜不说话,连忙又献策,说庆南王的女儿如何国色天香,秀外慧中,且正值二八年华,待字闺中,简直与萧煜天造地设。
萧煜越听狐疑,萧元庆却越听越心动,眼看着当下就要拍板把婚事定下来,有个不怕死的终于出来救了萧煜一命。
这人是吕康,当初经萧煜点名,太后走了内宫关系,提他正式入了内阁,成了朝廷的核心人物。
此人性情耿直,表面上四边不靠,一心为朝廷效力,其实心里还是感激萧煜的。
在他看来,庆南王这门亲事,其实对萧煜有力,但催成这婚事的人不对。
刚才出面说话的,不是太子党,就是安王党,这两帮人现在弄权弄到朝上乱七八糟的,突然好心要给一个闲散的王爷做媒,是个人都不能当成好事来看。
所以吕康站出来说:“禀告陛下,隆康四年,臣曾领命去江南,与镇南王商
第55章 暑热
楚亦蓉比他走运,或者说比他机灵,压根就没往楚夫人身边去,一直远远躲着,直到众人要出宫了,她才坠在最后,说自己迷路了,跟随众人往外走。
楚夫人今日心情不错,没看到她的心情更好,所以也就懒得问她是真迷路还是假迷路。
只是回到府里,楚中铭却不肯放过她,速速叫进书房,倒没问她衣服的事,开口就说亲事:“梁太傅之子梁鸿不错,今日为父见了他一面,竟是一表人才,最关键是梁太傅是太子之师,你如果嫁去梁家,那就跟琬儿是一条线的,也能互相帮助。”
楚亦蓉的脑子里适时出现一个浑身带胶水,歪哪儿粘哪儿的娘气男人,冷汗都差点冒出来。
话就回的比较直接:“女儿今日也听诸位小姐说起他,好似他与齐家小姐有私交,两人还互赠了信物之类。”
楚中铭把手一挥:“那算什么,齐桓只是一个士大夫,品级虽高,但皇上从来没把他放进眼里。再说了,就算是他女儿嫁给梁鸿,你也可以进去做姨娘。”
楚亦蓉:“……”
为了在官场上扯上点关系,她的父亲还真是不遗余力!
跟萧煜一样,楚亦蓉也很快想到了后面的事。
照这么发展下去,她必须得加快进度,把母亲的身份查清楚,然后一刀宰了那楚夫人,就此离开京城,再不回来。
当天晚上,她把田妈叫进了竹院,神色很是严厉:“夫人从我母亲手里拿走的东西,绝对不只一支玉钗,你在她身边这么久,难道连一点贵重的物品都接触不到吗”
田妈嘴唇打架,没敢出声。
楚亦蓉坦白说:“你要是自己没胆,就趁着夫人不在,把她的钥匙拿出来,我自己去看。”
田妈心如鼓擂,却不得不答应下来,因为她怕再看到儿子身上的一些部件。
此事说定,次日楚亦蓉去了一趟福安药房。
里面冷冷清清,半天不进一个人,伙计都爬在柜台上打盹。
朱老更是直接上楼去,在屋里支起一把新摇椅,躺在上面哼小曲。
楚亦蓉从楚府出来时,一路经过好几家药房,对京城的情况也大致了解。
如今是盛夏,天热难耐,暑气难挡,身子骨稍微羸弱一点,连命都有可能扛不过去,小病小灾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别的药房里都排着长队,伙计忙的脚后跟都踢着自己的屁股了。
他们这儿冷清的最大原因,还是受之前事件的影响,尽管已经过去了几年,但名声坏了,人们说起来,不会说福安药房已经换了老板,跟从前不同了,只会讲过去福安药房出过事,现在还是同一家药房。
这种事,没处说理,只能自己靠实力再打名声。
只是现在铺子里都没人,又往哪儿出名声呢
寻思片刻,她就坐下来写了一张药方,然后把掌柜的叫进来,让他按着药方上的药材,将几味药再进一车回来。
掌柜一听,脸都苦了,尽管他只管柜台和流水帐,生意亏盈与自己无关,但人很纯朴,受职责所在,苦口婆心地劝道:“东家,咱们这药铺开了数日,来的人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柜上先前进了药,还成堆在后院里放着,怎么又要进药进来又要做什么卖不出去放久了就失效了,那银子不就成了流水”
楚亦蓉浅笑了一下,解惑道:“这暑热过后,必然会降雨,降了雨暑气加湿气一混,热痢疾暑风寒紧跟着就来了,这些药都是用得着的。”
掌柜脸上仍然找不到笑容:“那也是别家,咱们……咱们这儿没人来啊!”
楚亦蓉:“这个我自有办法,你只管去进药即可。”
都是常用药,进货倒不是难事,两天后一大车草药就停到了福安药铺门口。
大雨跟算着日子似的,跟着药一起到了京城,倾盆而下。
第56章 戏她
男的女的,大人孩子满满挤了一车,一同往福安药铺而去。
到了地方,楚亦蓉才想起来,她盘下这家药铺的时候,并未跟萧煜讲。
他当时还问自己要把银子全拿回去做什么,而自己只玩笑似地对他讲,不放心存在他处。
尽管开药房是自己的事,可此时两两相对,楚亦蓉还是有些不自在。
好在,孩子的病比较急,一时半刻也没人纠结此事,只忙着把孩子抱进去,先灌了半碗汤药,又施了一回针,看孩子渐渐稳定下来,大人们才松了一口气。
萧煜趁着楚亦蓉的空,把拉到后院的廊沿下问:“你这是准备暴露身份了”
楚亦蓉:“我有什么身份”
萧煜就瞪她一眼:“假面才刚摘了,你真当宫中见过你的人都认不出来”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着那些皇子公主们,未必有闲心逛这民间的药铺子,再者说了,那孩子病急,医者本心,我不能看着不管吧”
萧煜的眼角一挑:“你这是不当本王是皇子了”
楚亦蓉:“……”
可真够无理取闹的,当他是皇子,难道他还要举报自己不成
再说了,当初女扮男装,也是他的注意,若较真论欺君,他才是主谋。
主谋萧煜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接着又问:“你是打算正式从医了”
楚亦蓉坦然:“我本来就是大夫,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正好合的萧煜的心意而已。
他心里冒泡似地开出一朵朵的花,话却说的浅淡:“有道理,那本王先恭祝楚姑娘妙手挽苍生。”
楚亦蓉察觉他话说的奇怪,抬头去看他时,却见萧煜的目光已经转向漫天的大雨。
半晌才听到他又开口:“这场大雨过后,疫病就该滋生了。”
楚亦蓉轻“嗯”了一声,一时片刻没弄明白,他是真的怜悯天下苍生,还是隐喻着京城中的一些变故。
雨比想像中的大,也比想像中下的久,从午后一直下到傍晚都不见有停歇的趋势。
之前来的人全部困在药铺里,那对夫妇被安排进隔间的诊室里休息,手里还抱着已经睡熟的孩子不肯放下,只要孩子哼咛一声,就小心地看旁边的大夫两眼。
两位请来的大夫,坐在窗边看医书,对此类事见怪不怪,始终都未抬眼看他们。
南星百无聊赖,跟柜台上的一个小哥撩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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