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塔林传奇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京北庸人
凯瑟琳并不怀疑佩弗利的诚意。她睁开眼睛,转身对着断头台。
安妮-诺文小姐穿着一件镶有银花边的蓝色丝绸长袍。她的珠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的金发被别起来,闪着金色的光。在正常情况下,安妮小姐被认为是美丽的,但今天远非如此。现在她瘦得要命,皮肤苍白,被两个卫兵扶着站着。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嘴:从上唇到下唇都是黑色的粗线,她的嘴被缝上了,她的下巴和脖子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她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凯瑟琳想看看安布罗斯,但不敢转向他,再也见不到他了。看到他妹妹这样,他一定在想什么凯瑟琳盯着安妮小姐的方向,发现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把她扶起来的警卫身上,他的手指是多么的粗,他的手是多么的紧。
国王的发言人走上前去向人群发表演说,要求肃静。当喧闹声平息下来后,他开始读一卷羊皮纸,上面列出了安妮小姐的罪行。
“引诱已婚男子陷入诱惑。”指的是她与瓦尔德爵士的关系。
“国王邀请时未能出席。”意味着当诺耶斯和他的手下与瓦尔德爵士对峙时,她会和瓦尔德爵士一起逃跑。
“谋杀国王手下的人。”就是这个意思,尽管现在看着安妮小姐让人难以相信,她在那场导致包括瓦尔德爵士在内的三人死亡的战斗中刺伤了国王手下的一名士兵。
谋杀是她被处决的主要原因;谋杀国王的一名手下等同于杀死国王本人这是一种叛国罪,因此,作为他演讲的结束语,演讲者说,“而且因为她背叛了比尔巴利和我们光荣的国王。”
人群变得狂野起来。
“作为叛国的叛徒、杀人犯和妓女,她被剥夺了所有财产,被国王所没收了。”
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走近安妮小姐,开始一个一个地摘掉她的珠宝。每次他拿下一件东西一枚胸针、一枚戒指、一根手镯人群中就会爆发出兴奋的欢呼声和叫好声。
每一件东西都被放进另一个人拿着的小箱里。当珠宝都被拿走后,那个男人拿起一把刀,把衣服从背后割了下来。当礼服从她肩膀上撕下来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新的欢呼。
安妮小姐几乎被拖倒,但警卫把她拉了起来,扶着她。人群又像一群猎狗一样狂吠起来,开始高喊“脱!脱!脱!”
安妮小姐穿着仅剩的衣服,把薄薄的布料紧紧地抓在胸前。她的手在发抖,凯瑟琳看得出她的手指已经畸形,被折断了。起初凯瑟琳不明白为什么,但后来她意识到这是处死叛徒仪式的一部分。
那些被判叛国罪的人被禁止与国王的忠实臣民交流,因此他们的舌头被割掉,嘴唇被缝合起来。但是,由于比尔巴利所有的宫女都在不允许说话的时候用手势互相交谈,安妮小姐的手指也被打断了。
其中一个男人解开了安妮小姐的头发,她的头发又长又细,是最淡的黄色。他抓了一把,从她的脖颈处剪了下来。他抓住头发,头发也被放进了小盒里。
最后,她几乎回到婴儿时期,在初春的阳光下瑟缩着,破旧的长袍只有薄薄的一层,紧贴着她的身躯。甚至安妮小姐的尊严似乎也被国王夺去了。
演讲者从安妮小姐身上转过身来,朝对面的讲台喊道:“你对这个叛徒怎么看”
她的父亲,诺文侯爵大人,一个高个子,灰白头发的男人,走上前来。他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
“你背叛了你的国家和你荣耀的国王。你背叛了我的家庭和我自己,你背叛了所有培育和信任你的忠诚臣民。你背叛了我的信任和我家族的名声。你要是不出生就好了。我公开谴责你,并以叛徒的身份要求处决你。”
凯瑟琳期待着安妮小姐的反应。安妮小姐回望着父亲,似乎站得更直了。接着,其他五名男性亲戚她的两个叔叔、两个堂兄弟和她的哥哥塔尔坎走上前来,大声疾呼他们同样的谴责,并在最后要求处决她。
塔尔坎和安布罗斯长得很像,金发碧眼。当安妮小姐每次受到指责后,人群都欢呼起来,然后为下一个人保持沉默。在每一位亲戚指责过这位女士之后,安妮的力量和身材似乎都有所增长。起初凯瑟琳对此感到惊讶,但她也开始坐得更高了。他们越是贬低安妮小姐,她就越想向他们显示她是多么坚强。
最后一个站出来的是安布罗斯。他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哥哥向他靠过来说话。当塔尔坎说:“求你了,安布罗斯。你必须这么做。”
安布罗斯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清晰但几乎没有提高的声音说:“你是比尔巴利和国王的叛徒。我要求处决你。”他哥哥把手放在安布罗斯的肩上。安布罗斯继续盯着安妮小姐,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这一次人群没有欢呼。
佩弗利说:“我相信他在哭。他跟女人一样软弱。”
然而,安妮小姐没有哭。相反,她做了一个手势:她把手放在心口上,这是对安布罗斯的爱的一个简单的手势。然后她转过身来,她的眼睛和凯瑟琳的眼睛相遇了。安妮小姐抬起右手,好像要擦眼泪,左手放在胸前。
这是一个如此流畅、如此伪装的动作,几乎看不出来。凯瑟琳从小就开始读手势语,这是她最早学到的手势语之一,它的意思是“看着我”。
然后安妮小姐用右手做了一个吻的手势,而她的左手向下扫去,握紧拳头,看起来像是要握紧拳头。凯瑟琳皱起了眉头。腹股沟前紧握的拳头是愤怒、仇恨、威胁的象征。把它和一个吻搭配起来很奇怪。
然后另一个信号:“男孩。”安妮夫人转过身来盯着国王,又做了一个手势,但那个挽着她胳膊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凯瑟琳不认识安妮小姐;她从未和她说过话,只在法庭上见过她一次。凯瑟琳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被限制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看到别的女人几乎不比看到男人并和他们交谈更常见。这些迹象是她想象出来的吗
安妮小姐被带到前面,被迫跪在一块低矮的木头上。她低下头,然后又转过头来,这样她的眼睛又和凯瑟琳的眼睛相遇了,毫无疑问,她的目光是那么强烈。在她死前的那一刻,她想对我说什么
刽子手布拉德韦尔现在戴着兜帽,但他的嘴还露在外面,他说,“向前看,否则我不能保证它会干净利落。”
安妮小姐转过头来面对着人群。
布拉德韦尔把剑举过头顶,阳光从剑上反射到凯瑟琳的眼睛里。人群突然安静。
布拉德韦尔向前迈了一步,然后走到一边,也许是为了评估一下他的刀口的角度,然后他走到安妮小姐身后,把剑在自己头上高高盘旋了一圈,向前走了半步,剑在他头上盘旋了一会儿,接着又快速地斜着劈了一下,一时间,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安妮小姐的头先掉了下来,砰的一声撞在木地板上,然后滚到了行刑台的边缘。在它后面,鲜血从慢慢倒下的尸体的脖子上散开。人群的欢呼就像在打在凯瑟琳身体上的一击,她摇摇晃晃地回到她的座位上。
布拉德韦尔向前走了一步,把脑袋拿了回来,抓住头发举了起来。一阵“刺穿她!把她的头插在长矛上!”的喊叫声响起。布拉德韦尔的助手拿着长矛走上前来,人群的狂热进一步加剧。
不知怎的,凯瑟琳的目光越过行刑台和喧闹的人群,与安布罗斯的目光相遇了。她抓住他的目光,想安慰他,告诉他她很抱歉。她需要他知道,她不像她的父亲或哥哥,她没有选择出现在这里,尽管他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距离,她仍然在乎他。
佩弗利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你不是在看安妮小姐,妹妹。”
凯瑟琳转过身来。注意到安妮小姐的头被挂在长矛上,诺耶斯站在断头台的脚下,当他把注意力从她身上转到安布罗斯身上时,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凯瑟琳意识到自己是个傻瓜:这不是惩罚,不是警告,也不是教训。
这是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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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逃跑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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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塞尔数着金币,将金币高高地扔起,一枚一枚地投入桌上的小箱。他看起来仍然略微震惊,这也是应该的。三千金币是一笔极大的款项,远超过拉塞尔最好的年景收入。他最亲密的同伙跟他坐在同桌,啤酒跟笑声在众人之间川流不息。
吉利坐在属于自己的角落,试图了解为何自己从法塔林协会的行政大楼回来之后便一直这么惧怕。三千金币。法塔林协会不应该这么快就发出这笔钱。那位穿着红色长袍,名叫迪恩的法师看上去似乎很狡猾,拉塞尔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能骗过他,即使算上自己的‘魔力’也是一样,有什么不对劲。
拉塞尔将另一枚金币投入箱子。吉利无法决定他如此展现财富的行为是非常愚蠢还是聪明。盗贼团伙根据严格的协议运作:每个人依照自己在团体中的地位高低分到一份收入。虽然有时杀死首领,夺取他的财富看上去颇为诱人,但长期而言,一位成功的首领能为大家带来更多的财富,过早杀了他会断绝未来的收益,更不要提会引来其他成员的愤怒。
不过,三千金币……这足以引诱最理智的小偷犯事。一切都不对劲。
我得离开这里,吉利做了决定。离开拉塞尔还有秘密基地,以防有什么变故。
但是……怎么离开?自己一个人走?她从来没有独自一人过。以前一直都有她哥哥带着她,是他带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加入不同的盗贼组织。她酷爱独处,但一想到只有她一个人只身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就让她满心恐惧。这就是为什么她未曾从她哥哥身边逃开,也是为什么她会留在拉塞尔这里的原因。
她不敢独自走,可是她必须走。她从角落抬起头,目光搜索着房间。这伙人里头没有几个人是让她有好感的,但如果法塔林协会真的来对付盗贼团伙,有一两人她会不愿看到他们受伤,因为他们是少数几个没有试图要欺负她的人,更罕见的是,甚至有人善待过她。
哈里是名单上的头号人物。他不是朋友,但在她哥哥离开后,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如果他愿意跟她走,那么至少她不会是独自一人。吉利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沿着房间的墙壁,走到哈里跟其他一些较为年轻的团员坐在一起喝酒的地方去。
她扯扯哈里的袖子。他转身面向她,微醺着。“吉利?”
“哈里,”她低声说道,“我们得走。”
他皱眉,“走?走去哪里?”
“离开。”吉利换了个说辞说道,“从这里离开。”
“现在?”
吉利焦急地点头。
哈里回望着他的朋友们,他们正因此而交头接耳嘻笑,朝哈里跟吉利投以意味深长的眼神。
哈里他随后满脸通红。“你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某个地方?”
“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吉利说道,“只是……我需要离开这里,但我不想要一个人走。”
哈里皱眉。他靠得更近,吐出淡淡的酒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吉利?”他低声问道。
吉利顿了顿。“我……觉得有事情会发生,哈里。”她悄声道。“跟法塔林协会或者法师有关。我现在不想待在这里。”哈里静静地坐了片刻。“好吧。”他终于说道。“要会花多久时间?”
“我不知道。”吉利说道。“至少今晚不要留在这里。可是我们马上得离开。现在就走。”
哈里缓缓地点头。
“你在这里等一下。”吉利低声说道,转身离去。她朝拉塞尔瞥了一眼,他正因为自己的笑话而笑得乐不可支。然后她悄悄地穿过满是灰尘与烟雾的房间,进入基地的后房。
盗贼团伙的通铺不过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两旁都是床褥,又挤又不舒服,但比她跟着她哥哥时睡了几年的冰冷小巷好得多。
我可能得重新适应小巷了,她心想。她之前这么过来了,可以再这样过下去。
她走到床边,男人和男孩们的说笑声和喝酒声从隔壁房间隐约传来。吉利跪下,看着她藏在被褥下的少少的几件东西。如果确实出事了,那她再也无法回到这个秘密基地。永远不能。可是她不能带着被褥一起走,太明显了。
所以只剩下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她的私人物品:一些小石子,来自她去过的每个城市、她哥哥说吉利的母亲给她的一只耳环,还有一块跟金币一般大的黑曜石,被磨成不规则的形状,她哥哥将它视为幸运符带在身上。他之前偷偷离开时,只留下这个,遗弃了她。
他总是说他会这么做。吉利严肃地告诉自己。
我没想过他会真的离开这就是为什么他必须走。
她手中握着黑曜石,将小石子放在口袋里,耳环则穿入耳洞。它的造型很简单,只不过是一个小耳针,连偷都不值得偷,所以她不担心把它放在后屋里,但吉利很少戴它,担心饰品会让她看起来更女性化。
她没有钱,但她哥哥教过她该如何捡拾食物跟乞讨。两者在法塔林岛都很困难,尤其是法塔林城,这里几乎没有给乞丐生存的空间,可是有必要的话,她会找到方法。
吉利留下了盒子跟被褥,溜回大厅。也许是她反应过度,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如果发生了……如果她哥哥有好好教过她什么事,那就是该如何保住自己脑袋,让它一直留在脖子上,当然,保持可以呼吸的状态。找哈里一起是个好主意。他在法塔林城也许还有同伙。如果拉塞尔的盗贼团真出了什么事,哈里可能可以帮她跟自己找到新的工作
吉利一进入大厅便身僵住。哈里不在她找到他的桌子边,而是偷偷摸摸地站在房间前面,靠近吧台,靠近……拉塞尔。
“怎么一回事!”拉塞尔站起身,脸跟傍晚的阳光一样红。他推开凳子,然后扑向她,半醉半醒。“你要逃走?是要去法塔林协会告密!对不对?”
吉利没有回答,而是立即转身冲向楼梯间的门,绝望地在桌子跟成员间奔跑。
拉塞尔掷来的木凳子正中她背心,让她摔倒在地上,痛楚从肩胛之间传来。在几名团员的惊呼声中,椅子从她身上弹开,跌落在附近的地面上。
吉利晕眩地倒地。然后……她体内某种东西,某种她知道却不明白的东西,给了她力量。她的头停止晕眩,痛楚变成集中注意力的焦点,让她笨拙地站起身。
拉塞尔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还没站好,他已经反手一掌挥来,让她的头因击打的力道而侧转,脖子扭转的痛楚强烈到她几乎没感觉到自己又跌回地面。他弯下腰,抓起她的前襟将她拖起,举起拳头。吉利没来得及思考或发话,她只能做一件事情一口气用光她所有的‘魔力’,把它推向拉塞尔,镇静他的怒气。
拉塞尔摇晃了。一瞬间,他的眼光放柔,略略放下她。接着,愤怒回到他的眼中。强烈又令人恐惧的愤怒。
“该死的丫头。”拉塞尔喃喃道,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她。“你那个叛徒哥哥从来没尊重过我,你也一个样。我对你们两个都太轻饶了。早该……”
吉利试图扭转身子逃开,可是拉塞尔把她抓得很牢,她绝望地寻求其他人的协助,但她知道她会看到什么。他们对她的遭遇感到无所谓。他们别过脸,表情尴尬却不在意。哈里仍然站在拉塞尔的桌子边,充满罪恶感地低下头。
她在脑海中,再度听到有一个声音对她低语,是她哥哥的声音。笨蛋无情,是最实际的情绪。你在这个世界中没有朋友。你在这个世界中永远不会有朋友!
她重新挣扎,但拉塞尔再度打她,将她击倒在地。猛力的攻击让她一直反应不过来,只能大口喘气,肺中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被掏空。
忍着点。她神智不清地心想。他不会杀了我。他还需要我。
但是,就在她虚弱地转身的同时,她看到拉塞尔在阴暗的房间里对她从上而下俯瞰,脸上明显展现出酒醉后的狂怒。她知道这次跟以前都不同,不会只是打一顿了事。他认为她打算去法塔林协会告密。他没有打算控制自己。他眼中充满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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