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名门:一品农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垂文
到了温峤府里,入目全是精致房舍美景,军中的一切似乎更加与这里毫无干系,纪蓉和温峤在府中稍加整顿,就一起去药房里抓药。
这回没有骑马,而是步行。温峤住处附近就挨着一个十分大的医馆,也不知当初他选住处的时候是不是刻意考虑到这一节。两个人很快进了医馆,纪蓉抓了药让人帮助研磨调配,温峤则是转到医馆后面,那德高望重的老医生见他来了,一脸慎重的将他请到内室里去。
药很快就调配好了,纪蓉小心收好药瓶,百无聊赖的在医馆前面坐着等温峤。旁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远远传来歌声,她听了几句,竟依稀是西厢记的唱词:“饿眼望将穿,馋口涎空咽,空着我透骨髓相思病染,怎当他临去秋波那一转。”
这是纪蓉自己一笔一划写下过的句子,乍然听来,回想起往日的时光,自然触动心肠。想到来了军营这些日子,连那人一面都没见到,还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找到他,不知不觉脸上露出些愁容。
“想什么呢,竟还出了神。”
温峤不知何时出来了,站在她旁边看了一会儿才出声,吓了纪蓉一跳。
“没什么。”纪蓉收敛神情,垂下眸子调整了一下情绪。
医馆外的梨树飘落下好多飞花,顺着风吹了进来,温峤转头看着门外,淡淡道:“笙歌万里,梨花纷落,这本《西厢记》据说是南域的一个文人写出来的,也不知那人生了何等样的玲珑心肠,写出种种愁肠,这世间可以被众人听见的哭泣,从此又多了一本。”
医馆里不时有老弱病残进入离开,像他这样年轻的人极少,温峤从小就吃药看病,老父亲为了他的病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可到底还是要将他送来这里,不管多么宝贝的儿子,在大司马眼中似乎都是为了国家可以轻易交付的工具。他倾世的面容露出一丝苦笑,鬓上眉间,带着无尽的苦涩。闪舞
纪蓉见他伤心,顾不上自己的心事了:“我听那人唱的倒好,不然咱们也去听一听,给几个赏钱,不辜负他练得辛苦。”
说完了又后悔,本意是为了转移他的心思,可他这番心思似乎就是那戏词引出来的,去听了,勾起伤心事,不是更难受
不过话已出口,温峤就点头了,纪蓉听白湖讲过,温峤在军中很是辛苦,有时候熬夜分析战况军情,飞尘将军和安西将军面和心不和,手下的人多有挑衅,温峤的立场十分艰难,还要为了神枢军费尽心力。
心下恻然,就不再多说,和温峤一起去找了唱戏的地方,原来是个十分雅致大气的茶楼,光看外观就知道是非富即贵才能进去的地方。
以温峤的身份进去自然十分方便,迎客的小二看人极准,见温峤贵气深重,恭恭敬敬的迎了他进去,带着四人去了一处雅间。
纪蓉四处打量,这雅间在楼上,前面大窗斜对着一个偌大的戏台,周围也有同样的雅间,有些用珠帘略挡着,有些就直接开着窗露出里面的人。他们几人一进屋子,就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忽略掉那些目光,纪蓉在屋子里转了转才坐下。
这屋子里的东西看似不怎么出奇,实际上件件都是珍玩。懂的人自然会微微赞叹,纪蓉却只瞧出漂亮好看,茶楼里服侍的不是小二而是侍女,温峤见她要点香,挥挥手道:“不用点上,我们只喝茶。”
“公子,这香是上好的百濯香。”侍女温笑道。
“知道,我们公子只用石叶香,你们有么”白江冷冷道。
侍女微微变了颜色,石叶香形似云母,因为可以治病,香味又清雅独特,所以售价极贵,最重要的是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资格用,这茶馆虽然是大人物经营的,却也没有。
“你下去吧,我们公子不需要别人伺候。”白湖替侍女打了个圆场,递给她一块银子:“上壶好茶,若有点心,也捡着不那么甜的送上来些。”
侍女恢复了笑脸,柔柔一笑,娉婷而去。
台上云影唱良辰,白江和白湖去了门口守着,留下纪蓉和温峤两个人在屋子里优哉游哉的看戏。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打着拍子,纪蓉听得挺投入,她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那戏子的唱功极好,一举一动都美轮美奂,纪蓉都入了神。
温峤的愁容渐渐去了,见纪蓉听戏认真,轻声问:“你喜欢听哪一折”
纪蓉想了想:“琴心那一折吧,我喜欢那一句,空对着月儿圆清光一片,好叫人闲愁万种离恨千端。”
温峤笑道:“这一折有张琴代语诉衷肠,还有一曲文凤求凰。我记得戏词是:抬泪眼仰天看月阑,天上人间总一般。那嫦娥孤单寂寞谁怜念罗幕重重围住了广寒。”
纪蓉想不到他也对西厢记颇有研究,颇为惊喜,同他说了起来,两个人一边听戏,一边小声讲戏,听完了一折,温峤果然唤人过来,说要请楼下的再演一出《琴心》,顺便赏了一个银锭。
纪蓉看着那银锭发呆,不愧是有钱人,出手就是这么多银子,这唱戏赚钱也太容易了,换做到她家
第二十九章 月信来了怎么办
纪蓉震惊无比,傻乎乎的看向安乐公主。
她脸上擦的焦黄,自己照着镜子的时候都会不忍直视,不止如此,这幅扮相落在众人眼中,哪个人能轻易分辨的她是丑是美
都说看人气色第一,再漂亮的人脸色不好,也会丑上三分,纪蓉自问这种装扮,自己对脸上下手已经十分之狠,一般人都不能轻易辨认自己容貌,谁料到这个安乐公主并不是一般人,甚至她的目光都没怎么落到在自己脸上过,就说出这么一句惊诧众人的言论。
若是温峤没见过她的相貌,也会露出和陈雨寒一样的吃惊之色,但温峤见过了,所以他如今吃惊的对象变成了安乐公主,都说宣王的这位女儿博学非凡,想不到看人也如此之准。
不过温峤的吃惊并没有露在脸上,安乐公主一时拿不准他在想什么,就婉声对陈雨寒道:“你也没瞧出来么这位……呵,小公子,实在长得精致非凡呢。”
她故意在小公子那里顿了顿,而且语调有异,纪蓉心里有鬼,立刻就猜出她不仅看透了自己长相,也看透了自己的性别,这般故意不说是为了什么,她竟不敢再深想。
“就,就他”陈雨寒不得不将目光落在纪蓉脸上,忍着厌恶细细盯着她看。
人的气色可以遮掩,相貌自然难以改变,除非是易容大师,不过易容又岂是轻易能学得会的君不见小说《寻秦记》中的主角项少龙遇到了所谓的易容大师,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贴上胡子戴上帽子……江湖故事夸张,现实中其实难以实现。
这么一看,陈雨寒的确看出了问题所在。
忽略这人焦黄的皮肤,他竟果真长得不错,不仅不错,而且可以用极好来形容。
甚至和她表哥想比,也不相上下,若是他是个女儿身,竟能和一国公主比美了。
陈雨寒看出来了,也不改她对纪蓉的憎恨,故意道:“长得不错又如何,脸色这般难看,不是有病,就是天残。”
安乐公主轻轻一笑,不再多言。温峤蹙眉转头看了纪蓉一眼,见她神色淡淡,并没有被激怒,眉头一松,缓缓道:“你家的家教何时变得这般粗鲁不堪,你是对他有意见,还是对我不满”
陈雨寒冷哼一声,她不想当着安乐的面表现出和温峤的不和,只好忍住埋怨。
“温公子,贸然请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如今军中情况如何”安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落座。
温峤岿然不动,装作没看到她的示意:“这个……军中机密,赎臣不便相告。”
他忽然自称臣,就是要暗示安乐不要插手管这种事,安乐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见温峤表情凝重,微微抿唇露出一丝笑容:“本宫知道了。”
两人打了个机锋,安乐又问:“听闻温公子如今在安西将军帐下做事,这可是真的”
温峤知道她终于说出了这回见面的目的,心下感叹:“公主消息不假。不过我也听说,陛下赐婚,公主不日就要出嫁飞尘将军。飞尘将军勇义,为我昌平王朝守卫千里江山,劳苦功高,且又年轻有为,温峤在这里要先恭贺公主觅得佳婿了。”
他话音落下,安乐就状似十分欢喜的点点头:“多谢。”
在场几人都静了一静,唯有纪蓉因为一直没什么事儿干,从安乐的那一句道谢之中,听出几分言不由衷的味道。
莫非她不想嫁给那个大将军
她眉毛轻轻一动,凝神看向安乐,果然见她虽然言笑晏晏,但神色中似乎带着一丝微弱的不满和愁苦,她现在已经没有刚到晔湖村那般单纯,眼珠转到温峤身上,又想:温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来了西域,还当了个参将,安乐公主这么巧也来了,两人一前一后,这其中必定有些不寻常,这一回见面,也绝不会是简单的说几句家常,恭喜道谢这么简单。
这么一想,就更加觉得凡是涉及皇家的事情都可怕可叹,有心不想多想,奈何她已经在安乐公主面前露了脸,这就十分不妙。
“只是不知道,这安西将军待你如何以你之才,至少也能做军中军师,不然就是偏将之位,再磨砺两年,或许咱们西原又会多一个年轻有为的将军。”安乐公主和温峤略一对望,温峤微微点头:“温峤才干有限,不敢担此重任。”
安乐公主看他神色并无一丝异状,知道他说得是真心话,这种功名笼络本来就是下策,既然温峤无动于衷,她也无意再说,只是笑道:“公子何需谦虚。”
纪蓉这才知道这安乐公主是为了飞尘将军策反温峤才来了这么一出。这其实不难猜,安乐公主是飞尘将军的未来妻子,温峤是当朝大司马之子,跑来安西将军掌权的洞朗州,却当了安西将军手下的参将,纪蓉低头想了想,又觉出不对,只觉得这位公主既然聪明至此,怎么会想不到温峤根本不可能被她策反,既然如此,她又故意演了这一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心思电转,目光中自然也带出了一点心思,抬眸看向公主,却不慎与她目光撞到。
安乐凝然轻缓的神色忽然有微弱的变化,哪怕是纪蓉匆忙收敛神色,她也瞧出了纪蓉的那缕疑惑。
此时屋外戏声正酣,众人哄然叫好,温峤把握时机带着纪蓉告退,陈雨寒追出来道:“表哥,你知道我住在哪儿,有空来看看我。”说完就朝他拼命使眼色。
温峤冷哼一声,并不理她,陈雨寒不得不拽住他的袖子:“表哥”
“等我有空再说。”温峤只好道。
陈雨寒知道他言出必践,既然有了这一句,早晚也会来看望自己的,松了一口气放下袖子,又冷冷瞪了纪蓉一眼,目送他们走远。
回到屋子里,安乐公主似乎已经恢复了之前看戏的好心情,指着戏台子与陈雨寒说笑。陈雨寒也露出笑模样,一副和她亲密无间的样子。
“对了,刚刚陪着你表哥的那位,你可知道他的来历”说笑间,安乐公主似乎不经意的问了这一句。
陈雨寒心里一晒,也故作无意道:“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来历,不过我表哥拿他当个要紧人物,什么都向着他,连我都要让着他才行。”
“你表哥……是否对他”安乐调侃了一句。闪舞
“怎么会,他长得那副样子,又是个男子。”陈雨寒冷哼了一声:“说是朋友,可能是聊得来的一个人罢了,那种人,早晚会知道我表哥不是他能轻易高攀的。”
安乐点了点头,黑水银般的眼珠重新落到戏台上,目光中尽是冷色。
纪蓉跟着温峤匆匆回营,骑在马上不断的催马,她没怎么骑过快马,吓得抓紧缰绳,整个人伏在马上。
温峤快马加鞭,策马飞驰,好不容易出了一口郁气,见她吓得那副样子,只觉得可怜可笑,只好放松缰绳,放慢了马速。纪蓉连忙也缓了下来,抱怨说:“可把我吓死了,参将骑马厉害,怎么不知道我是个新手”
“你是新手你那老马养在我家院子里,舒服的紧呢。我瞧着它马掌都要踏破了,还破费给它换了新掌,怎么,这会儿你又骑不了马了”
纪蓉不好意思道:“我虽然会骑马,也从没有这样催过马,就是骑着它赶赶路而已。”
温峤点点头:“既然如此,以后每天一个时辰去练跑马,白湖,你去盯着他,不跑一个时辰不许回来。”
“啊”纪蓉回头看了看暗暗偷笑的白湖,皱眉说:“一个时辰,我腿都要磨破皮了。”
“骑多了就好了,一个时辰算什么,战场杀敌,骑在马上大半天一天的都有,若是兵将赶路,一天一夜都在马上。”
纪蓉压根不信:“那马不累死了”
“战马英勇,况且又不是时时催马,总有停歇的时候。”温峤懒得同她抬杠,说了两句就不想再说,反而道:“你刚才对我说安乐公主有异,怎么个有异法,你详细说来听听。”
四下无人,他们早就出了城,往军营的一路上平坦无川,不怕人偷听。
温峤一直以来都颇照顾她,纪蓉也想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就把自己之前想的那些都说给温峤听,末了说:“我觉得这安乐公主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想要嫁给飞尘将军,她也不是那种容易被利用的人。”
“你说的没错。”温峤点头:“宣王要利用她拉拢飞尘将军,可飞尘将军风流成性,且性子桀骜,安乐公主自小金尊玉贵,怎么会真的甘心嫁给他。”
纪蓉眨眨眼:“飞尘将军她还不甘心这么年轻就当了大将军,手底下还有那么多的兵,连皇帝都轻易动不了他,天下女子哪个听说飞尘将军的名号不春心动摇,这安乐公主的眼睛是长在头上了”
温峤冷哼一声,转头瞪着纪蓉:“飞尘将军很好么他手下将士稍有不顺就会莫名失踪,安兴城看着兴旺,但每年多少女子无端消失,勾栏馆和异国又会冒出多少我们西原的良家女,人口买卖这种事他做的最顺手……不说他这些勾当,洞朗州在他麾下五年,就没有给朝廷交过一石粮食,反而年年都要管朝廷要粮。洞朗州掌控商路,商税何其之多,也全都进了飞尘将军自己的口袋,不仅如此,他还大力蓄兵,不断蚕食周边的土地,若不是战乱忽起,不用下一个五年,整个西域都要成了他的地盘了。”
第三十章 试剑
纪蓉一连数天都状似无意的去各个营地逛逛。从背嵬军开始,这支军队拥有战马足足一万五千匹,号称为精锐中的精锐,因为战斗力极强,和云风骑前锋营、云风骑骁骑营并列为飞尘将军麾下的三支骑兵部队。
纪蓉觉得以景飞鸾的水准,必定会是背嵬军的一员,谁知道把那偌大的营地都转遍了,也没有见到景飞鸾和莫正阳两个人的影子。
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连他们到底还活不活着都不知道,纪蓉心里难受极了。虽然有温峤时时找她说话,白湖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是这么久没有见到景飞鸾,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纪蓉觉得她整个人都飘飘荡荡的,似乎没有地方着落。
练马回来的路上,白湖一直跟在她身后。纪蓉的马儿已经不是她当初买来的老马了,而是温峤给她的一匹枣红色的母马,脾气温顺,一眼瞧上去不打眼,但跑的很快。
“还真兄弟,你找的那个人到底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不如给我说说,我保准不透露给任何人。你这么找下去,要把整个军营翻个遍才行,等到那时,不得大半年”
纪蓉闷闷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找找就行,不用麻烦你们。”无精打采的牵着马往回走。
“那人是你兄弟么”
“我说白湖你就别打听了,我知道温峤肯定要你问我,我是不会说的。”纪蓉和温峤相处的久了,不说十分了解他,但也对温峤的做事方式有了一定的认识,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有事情瞒着他,何况他对自己十分关心,知道她在找人,说什么都会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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