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关塘
子素改掉往日那些冷淡,热情至极,她主觉地推开三喜的手,自己扶持庒琂。到了里内,伺奉庒琂坐下。
待庒琂坐好,她又忙着斟茶,同时提醒:“我知道你回来必定口渴,提前把这些备好了。红楼那边,皆是学子才女斗文论章,哪有空吃喝心思被拿去浇墨砚了,怕是早抽干了呢。”
庒琂拍了拍子素的手,示意她不必斟茶,又转头看三喜,大约是想让三喜来做。三喜领会,去接过子素的的茶盏亭壶。
庒琂道:“斟两杯。”
三喜照庒琂的话,斟两杯。
斟完茶水,庒琂拈起一块点心,自己不吃,递给三喜,道:“你吃吧!”
三喜羞羞涩涩接了过来,很是喜悦。因看到几子上有几支贱美人花,殷勤道:“素姑娘还采摘花呢,我找瓶子来装。”
子素道:“没枝的,用大口矮盆来装,坠着好看,多放些水。”看三喜去了,子素又对庒琂道:“我正好看见这花开了,随手采一把。先前玉姑娘在,跟我提过这花,说还是药呢!”
庒琂听闻说阿玉,心情微沉。
子素自然知道不能提及,兴许失口了,于是改口道:“我并非有意戳你的心。玉姑娘说这花养颜。我看你进来时愁眉苦脸,配上这花,给你冲一冲,好让你人如娇花,人见人爱。只是花名儿不好听。”
庒琂顺势问:“叫什么”
子素咬住嘴唇,眯笑道:“折芳添桂啊。”
庒琂娇手打了过去,拍子素的嘴巴,尔后端起茶杯吃了一口,叹息道:“姐姐听到什么话了这样来耻笑我。”
子素并没听到什么话,确实是打趣胡乱说的。她连连摆手,道:“谁耻笑你了那处红楼的名字可是你取的好名字配错地方了。这花可应景了呢,我告诉,玉姑娘说这花儿朝阴,傍湿而生长,通透嫩绿皆含水份。事宜成菜品,亦是养颜良药,名字叫贱美人。倒是亏待它了,怎不叫折桂”
庒琂愣住,不太相信,道:“姐姐胡诌,野花儿未必真有名字,还把这样的名字套给它。糟蹋人呢!何必栽赃给玉姑娘呢。”
子素道:“我说的话你不信。真是玉姑娘说的。”
庒琂看她说得认真,便有些信了,再想起阿玉在镜花谢的情景,回忆点滴过往,叹息一番,之后,对子素道:“要是玉姑娘在就好了。名字由她帮取,人呢,也由她帮治理。我看很是太平呢。”
子素听她的说话,有隐情,故而正色地问:“又发生了什么事”
庒琂转头看看外头,倾听有无人来的动静,再勾头过去,低声对子素说:“太太们把我叫去东府。我是从东府回来的。”
正往下说,子素按不住好奇,问了:“是那位大奶奶得罪人了要你去料理”
这话多半是讥笑慧缘,讥笑大奶奶。
庒琂白了子素一眼,道:“姐姐!还笑话人呢!”再道:“这事四府里的老爷和太太压着不给人知道。姐姐,此事说来邪了,小姨娘生了个两目四珠之人,还不让抱进屋里,说是妖邪。”
子素皱眉头,疑惑道:“不能吧天下奇事多了,哪能件件往我们这边儿来再说,这与你何干,要你去做什么”
庒琂道:“姐姐说到点上了。我不该给红楼取名字,当初,我随便取阿猫阿狗就好,何苦说什么折桂来!真真苦了我。太太们没怪罪我的意思,只是说,福是我带来的,灾也需我帮消。我也不明白。她们独独叫我过去,让我在院外头看那孩儿。我见的时候,很是喜欢,那孩子长得水灵,惹人怜爱。谁知,睁开眼睛,竟这样吓人。”
子素摇头,道:“我不明白了。”
庒琂叹道:“姐姐怎不明白”
于是,庒琂把那日如何给红楼取名,小姨娘如何在那个时候产子,老太太如何借“折桂”名字寓意答谢她,今日东府如何来请,去了东府又如何如何,将里头的曲曲折折给子素说。完毕,子素讥笑一声,道:“真是能绕的。怎不说孩儿是你生的要是能把罪名扣你头上,我看她们也愿意这般做。到底,干你什么事叫你去又为了什么”
庒琂道:“姐姐不明白我也不太明白的。”两人沉思许久。
当下,三喜已将贱美人放入矮
第八十章:花落知多少
庒琂听到院外传来一声巨响,似是瓦片掉落砸中了花盆。
头先,镜花谢外头有人敲门,三喜出来看,回去报说给庒琂,告知说庄玳来了。庒琂气恼他今日来戏耍,余恨未消;此刻又是入夜,风雨交集的时候,更不愿意见留他见他。再有,东府小姨娘那事儿,值她费神呢,哪里有情思与他缠绵饶舌
故此,庒琂不让三喜去应门,由着庄玳叫。谁知,庄玳见无人应,斗起肥胆翻墙。
听到响声后,庒琂问三喜:“还没到吃荔枝的时候呢,我们南边老家的黑妖风吹这儿来了你去看看,是什么砸碎了。”
三喜正要出去,子素从里头出来,道:“兴许有人玩心未尽,一心的来整治戏耍我们。”
因听到子素这般说,庒琂又叫三喜回来,嘱咐道:“别淋湿你的身子,撑把伞吧。”
三喜拿了伞,并提一把小圆灯笼,惊惊怯怯走出里间,往外头去。到廊下,伸头看那院子,黑漆漆的一片,只听到雨声淅沥,并无其他动静,也看不到任何。
稍停半会儿,三喜转头进屋,对庒琂道:“姑娘,没人,也没见有什么碎了。”
庒琂思忖少许,只说一句“罢了”。
子素摇头,笑“嗤”一声,走去三喜跟前,从她手里夺下灯笼和雨伞,自个儿再出去。到了廊下,先环一眼,确实如三喜所说那般。可她不死心,又往台阶下走几步。
当下,雨水瓢泼,越发大了。
可是,镜花谢外头,夹杂着雨声,飘传来寿中居那边一帮子丫头的说话笑声。按常日,隔门隔墙,那边声音岂能如此清晰如今大雨,风雨声起,不合常日之理。
子素心想:莫非与寿中居隔离的墙根坍塌了
遂而,便想院门那边探看一回。哪料,尚未走到院门,忽然惊起一阵风来,把门扇吹开,打打合合,发出极响的磕碰声。子素为之惊吓,倒退几步,因惊惧与不留神,趔趄踉跄,脚跟磕碰到台阶,滑倒了。
只听到子素“哎哟”惊叫。
伞,被风吹走。灯笼脱飞,往院中掷去,落地而灭。
庒琂和三喜惊闻,赶紧出来。
借屋里的灯光彩照,看到台阶下侧趴一人,浑身浇湿。仔细一看,再听那疼痛的声,能是谁人是子素呢!
庒琂也不叫伞了,急冲出来,招呼三喜帮扶。
子素握住庒琂的手,直说无事,转头却怪三喜道:“那么大的风雨,门怎没关好呢你去把门关了吧!”
三喜本伸手过来帮扶,听子素这般说,便抬头望出去,果然见院门开启,风吹袭而入。愣望一眼,又去把伞拿回来,递给庒琂,尔后,冒雨去关院门。
关好门,三喜过来与庒琂一同扶子素入内。
到了里头,三人浑身湿透,地上滴湿染黑一滩子。
不知子素摔伤了哪里,腰杆子都伸不直。二人扶她上炕,才坐下来,又听她锥心的叫唤。
庒琂心疼道:“姐姐伤哪里了”
子素摇头道:“没伤,只是脚歪了一下。”
这行景可把庒琂吓得够呛。等子素调整好位置,坐舒服了,庒琂才对三喜道:“将门窗关了,再把干净的衣裳拿来。得快换掉才好。”
全身清理停当,已近中夜。
那会儿,外头的风雨仍不见停的意思。
起先,庒琂特别用心探看子素的脚,没见伤出血,亦没见红肿,便安慰她道:“姐姐放心,没伤到。”
子素嗔道:“是伤了心。”深深地责望三喜:“入夜了,大门怎还开着呢不说那位爷犯失心疯跑来混闹,就是外头那些人进来,一时丢了什么,看怎么回说的。”
三喜静静听训,她忙里忙外帮庒琂、子素端水拿干净衣裳,服侍二者换好,自个儿到如今还没换呢,落最后还遭一顿数落。
可是,子素说的没错,三喜无从反驳。如此,静听。
庒琂叹一声,道:“三喜,你也赶紧换了,免得明日湿冷出病来。”
三喜委屈十分,点头去了。
子素看三喜那样子,很是担忧,语重心长对庒琂道:“你说,一日日粗心大意,到那边怎叫我放心。自家的门都关不好。”语气里有些嫌弃三喜。
庒琂心里明白,白日在东府遭遇,子素觉得三喜没护好自己,子素借今晚的事,撒撒气罢了。可这等事怎能怪三喜若说院门没关好,除开三喜,还有两个活人呢,也没见谁去关。
可见庒琂向着三喜的,又不好回嘴。
于是,庒琂顺了子素的话语,道:“姐姐不放心固然有理,不如,往后你跟我去北府入学得了。好歹有你在,我不再势单力薄,动文动武,我们一起齐头并进。”
子素抿笑一嘴眼,道:“你想得美。”
庒琂也莞尔淡笑,缓声道:“姐姐知道我一直这样想。是自私了些。这可是不好的事儿,凭什么让姐姐跟着我去掺合。我但愿富贵吉祥时,姐姐常日在旁作伴欢笑,愿落难遭境时,姐姐能置身事外,不受牵连。如今我感慨,是我自己的心情罢了。既是心情,自然得想得美好。”
子素楚楚望住庒琂,看她说得动情真切,便拉住她的手,道:“你也知道我的,并非苟富贵,我倾之,尔险难,我避之之人。我不愿再踏入北府,是我跟那头结下天地难共容的怨疾,与你无关。”
庒琂道:“所以说,我不为难姐姐。只望姐姐多放开自己一些,即便不去北府,出去跟外头的人走一走,对于姐姐,对于我们有极好的益处。”
子素明白庒琂的意思。或许庒琂早该这样劝她了,一直以来,自己是否过于冷傲了她深思着:或许,该放下旧怨,帮助庒琂完成夙愿。
看子素沉思得深,庒琂觉得自己话语重了,心中有些怅然愧疚。原本再想议论东府的事,见她那般,便没言语了。三喜换好衣裳出来,庒琂示意扶子素去歇息,因头发未干,子素拒绝,出口指挥三喜去拿手巾来给庒琂揩头发。
三喜去拿来一条手巾。
庒琂道:“先给姐姐擦拭吧!”
子素白了庒琂一眼,道:“我病了能躺在屋里睡,天不知地不知。你病了,得遭多少人来踩门槛先擦你的吧!”
庒琂微微一笑,抬起手,指示三喜给子素先擦,她自己倩然起身,出去了,没一会儿,拿来一张手巾,塞给子素,尔后,背对坐在她面前。
这情景应是如此:三喜跪立在子素背后帮擦拭头发,子素拿着手巾帮庒琂擦拭头发。
这高低错落,如同南边的山峦,连绵不绝,起起伏伏,显有雅趣,可惜,她们的面前缺少一面大镜子,不
第八十一章:隔肚人
那四人行来,遮遮掩掩,意在避人眼目。
庒琂震惊,因来的人是庄瑜和大奶奶,与她们的丫头子。她手中捧着的香囊自然不能让人看到,遂将其藏在手绢里。
四人入院。双方相互端礼。
按往日,见面必在原处寒暄言语几句再进屋,此刻看来,与常日不同。特别是庄瑜,脸色彷徨,一副遇事未解的急状。礼毕,庒琂含笑引请,让几人入里间。
到了里面,请她二人坐炕。庒琂却不坐,忙着去端茶倒水。
大奶奶见庒琂亲理亲为,过意不去,便起身,示意自己的丫头子蜜蜡跟随出去。到外头,看庒琂提着一壶茶伤感。原来,茶水尚有余留,只是凉了。此处,因三喜和子素病中,无人准备。
大奶奶将茶壶接提了过来,稍稍贴握壶身,知是凉的,便对蜜蜡道:“后头有个厨房,你去热一壶来。”又对庒琂道:“姑娘,舍出些许黑茶吧!我们吃不吃无关紧要,里头两位姑娘病着,该吃一些。”
黑茶,是宫里头赏给老太太,老太太散送给庒琂的。大奶奶当日在镜花谢当差做事,知道有此物。
庒琂才刚的伤感,加之大奶奶的自主,更是催促她想起昔日的情景来,愈发的伤感了。未等蜜蜡提壶出去,庒琂眼中伤感难忍溢出泪水。
大奶奶怕蜜蜡见到会令庒琂难堪,便再催促:“去吧!别耽搁站着了。”
说完,又自主转身去里头,对庄瑜道:“姑娘,能否让静默跟蜜蜡去热壶茶水”
庄瑜点头,微微看了静默一眼。她的丫头静默知意,攥手低头,退出去了。
接而,大奶奶站着不是,出去找庒琂也不是,左右为难在原地转身回脸。庄瑜见状,便道:“嫂子怎么了”
大奶奶转头看外,大意提醒庄瑜看外头的庒琂。
庄瑜稍稍倾身起来,要出去看端倪,可大奶奶拉住了。二人不安的复坐。过了一会子,庒琂扬眉微蹙,目点星光,笑颜如花走进来,道:“可巧了,今儿一早忘了备茶。也不知嫂子和妹妹要过来。不然早备着了。看我失礼,实在罪过。”
庄瑜已坐不住,起身去拉住庒琂的手,心疼道:“姐姐如此说,就与我们见外了。要吃茶,何苦跑来让姐姐忙呢我们各府各屋的,好茶歹茶不少,我们自个儿粗茶也有些。请姐姐别客气。我们知道姐姐处的人病着。姐姐坐。”
庄瑜扶庒琂坐在炕的另一头。
坐下,庒琂的眼睛又红了。
庄瑜知道才刚那番说话过于煽情,招致她动心伤感。
遂而,庄瑜又道:“三喜和素姑娘吃药不曾”
庒琂回说吃过了些,并把寿中居送药也说给他们知道。庄瑜听毕,顺口夸竹儿等丫头伶俐办事叫人服帖。大奶奶却一言不发,直直望住庒琂。
大奶奶的眼神充满担忧,无非是因寿中居的纯光,生怕庒琂踏入寿中居会与之相撞,引出麻烦。
说完三喜和子素的病,二人自然要问怎么病得这般同时。庒琂不好言说头天晚上有人来骚扰,以致几人淋雨,便编排个谎话,应过去了。之后,庄瑜和大奶奶放下姿态身份,去瞧一眼子素,又瞧一眼三喜,给许多关心的言语,劝她们静养几日。
子素显得感动,却没多大表现,回礼致谢。三喜已然感动,哭得个泪人儿一般。呆了半时,才出里间复坐。
那时,茶水已烧好。庒琂去拿出黑茶,让她们泡去。大奶奶怕蜜蜡和静默不会做,跟去了。余留下,庒琂跟庄瑜姐妹两个,坐着说些体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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