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关塘
庄瑜忧忧郁郁地对庒琂道:“姐姐,昨日太太让你过去,所为何事”
难得见到庄瑜说话这般直接明了。庒琂诧异。
愣了一会儿,同时,庒琂回想昨日见那孩儿的情景,心有余悸,她道:“太太有些话想与我说,还没说呢,后头你们就来了。昨日我还想问你们,折芳桂那边跟篱竹园结果了不曾”
庄瑜摇头,没回折芳桂的话,只追着庒琂问东府那事儿,道:“太太们想跟姐姐说什么”
庒琂摇头。
庄瑜显得紧张不已,起身过去,拉住她的手,轻声道:“姐姐,你看到了是么”
庒琂惊惧,目光闪烁,言语吞吐。
庄瑜淡然笑意展开,多半是强颜欢笑,她回身复坐,叹道:“府里太太们如此,我们各自兄弟姐妹亦是如此。姐姐不愿交心与我,也是承传府里的精神。当我没问。”
见庄瑜的黯然行色,且说得如此凄凉,庒琂哪里忍心吞声便道:“四妹妹,并非我不肯说。的确是太太们没说要我做什么。”
庄瑜呵的一声,显出愤懑和讥诮,道:“姐姐何时变得世故了。我待姐姐如亲人,姐姐来府里一年,难道心中一丝一缕感知皆无若论交心,难道我比其他姐妹交心与姐姐的少姐姐与我说话,竟遮掩成这样。我今儿过来,必定是要问姐姐重要事。姐姐既然不明白我问什么,怎知道我要问太太们要姐姐过去做什么,姐姐还回我太太没说要姐姐做什么姐姐是不好意思跟我说,还是害怕跟我说还是不屑跟我说或是不必跟我说。”
见庄瑜越说越激动,又看到她流下眼泪,庒琂赶紧起身,挨过去坐,掏出手绢要替她擦。哪料,藏在手绢里的香囊遗落下地。
庄瑜见了,稍稍回避,转望他处。
庒琂措手不及,连忙蹲下捡起,慌乱地往炕枕下塞去,这才羞羞涩涩来为庄瑜擦脸庞,道:“妹妹多心。我哪里有那么多的想法就是太太们叫我过去,要我说什么,看什么,做什么,我也悉听尊便,任随差遣。我比不得姐姐妹妹们有出身。到底,我承蒙妹妹府里的大人们,老太太的福恩,让我有所依靠。我怎敢在妹妹眼前论大胆,目中无人。”
说罢,庒琂也潸然流泪,哽咽不止。
庄瑜觉得才刚的说话颇重,道:“姐姐别怪我,我一时糊涂了没个思想。”
庒琂擦了擦眼泪,转出笑脸来,道:“我也是糊涂,心想寄人篱下,好吃别人的,歹话不能乱说呀。请妹妹别怪我。如妹妹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我定向妹妹知无不言。”
庄瑜点头
第八十二章:两生花,贱美人
几日之后,庒琂所担心的终于发生了。
那几日,三喜与子素在屋中养病,庒琂偶尔去寿中居与老太太说话外,便留在镜花谢。因说庄玳自雨夜惊风未愈,庄璞又与他父亲闹矛盾,兄弟二人去不了红楼折芳桂,其余人觉得无趣,也都没去,归根到底有人不愿去面见篱竹园的人。
至此,红楼折芳桂,便是篱竹园主仆几人的天下。有丫头传说,红楼前几日如入学一般,有学府光景,如今看去,唯有几个赏风叹景的人在栏杆处,捧着一本书,模学仿问。
此处与庒琂那事无任何关联。庒琂听闻这些传说,那是她去寿中居,那边的丫头子听北府的人说,回来议论,恰巧给庒琂听到了。
这日,庒琂见子素和三喜的病好了,便跟她们说想去西府看看庄玳,毕竟庄玳的病,多多少少因镜花谢而起,再者也想将香囊还给他。子素的性情比日前收敛多了,回说反正也无事,那就去吧。正要打扮收拾出门,巧是庄琻、庄瑛姐妹二人来了。
原来,庄琻自那日负气,连几日没出门,躲在屋里跟下人们学女红。她这人心思粗大,这等针线小活计哪能拈得住玩耍一两日便觉的没趣儿,将刺盘扔了不说,还责备教导的下人婆子道:“这些整人的玩意儿,你们自个儿玩吧!巴巴来教我做什么。”
庄瑛跟随她姐姐,姐姐没出门她也没出,左右陪伴,也做女红。见她姐姐无端责怪,将气撒给旁人,心中可怜丫头婆子们来,于是道:“姐姐,是你自个儿要学要做,哪能怪别人了。”
庄琻没回嘴,忿忿地坐半日,终是无事可做,沉闷下来,愈来愈暴躁了;便让庄瑛把针线收走,说一块出外头玩去。庄瑛听说要去外头,以为是府外,怎的也不应,还说太太老爷知道得责骂。庄琻半句解释都没,拿起剪刀将她绣好的布盘扯下,剿烂了。
庄瑛可不委屈了,反抗几回,终敌不过她姐姐蛮横,便道:“姐姐若是无趣,我们找其他妹妹玩去。你若不想去,我们去折芳桂钓鱼吧!”
提起折芳桂,庄琻一肚子气。想到篱竹园的人鸠占鹊巢,霸占在那里了。至此,庄琻火势熊熊,吆三喝五,信誓旦旦说要去赶人下楼。到了红楼那里,与意玲珑吵了一架。倒是分不清谁胜谁负,结果庄琻又气深一层,骂骂咧咧回到房舍内,又闷一日。
到今日,庄琻越想越气,说得到老太太这儿请示,让老太太发声将篱竹园的人赶回去。此处,庄琻为何找老太太那是因为她找过母亲曹氏了,曹氏说:“找我有何用,那是老爷听老太太的意思。你要想求,求老爷吧。你若不怕嘴巴子,尽管去求!”她怕老爷打嘴巴,遂而来寿中居请示老太太。
可料想,老太太听二姑娘来了,又打听二姑娘是笑的来还是怒的来,报说的丫头给老太太说,二姑娘哭红了眼睛,要来找老太太主持公道。老太太一听,对丫头说:“你去回二姑娘,说我吃了药,正跟仙姑礼佛。别冲撞了我,也别冲撞了神仙。”
丫头按老太太的意思回庄琻。
庄琻听了,无可奈何,便在寿中居混坐,大约想等老太太礼佛完了再纠缠。可坐来坐去,终不见老太太。实际无奈无聊,只得来庒琂这边撒撒火气,抱怨抱怨。
眼下,庄琻、庄瑛姐妹已进镜花谢。
各方礼仪显尽,入内。三喜和子素献茶,细碎的事不提。
只见庄琻对庒琂哭诉道:“妹妹,你说,这不是鸠占鹊巢是什么明明是我们的地方,她们篱竹园如今站在哪儿赏风景呢!我还告诉你,篱竹园的人不干净。我听说那糟丫头烂蹄子骂你毒死她二郎神。活该呢!她说你毒,她比谁都恶毒!贼一般的毒,把酒窖的伙计打晕了,偷走不知多少坛金纸醉。这事儿,太太知道了,当没发生,我们老爷还护着她们呢!我原是要赶她们走,可我们太太不敢,就来找老太太做主,谁知……”
说得凄惨无比,哭得一鼻子一眼睛的。
庒琂劝道:“这多大的事儿,姐姐何必苦恼。她们若是喜欢那里,由得她们去。折芳桂三层楼,她们愿意上三楼,我们就在底楼,远远不见,心里不烦。”
庄琻道:“妹妹说得好听,到底被人压在下面。如何出得恶气呀!好歹,这折芳桂这名字还是妹妹你取的呢!”
庒琂咬嘴唇思索如何回,坐在边上的庄瑛叹息道:“琂姐姐何须劝她。二姐姐是一日日闷的。还说要出去玩呢!把我吓得只能给他说去红楼钓鱼,谁知过去跟人闹一架。我看,是我们自己理亏。”
庒琂怎不知庄琻蛮横无理幸好这姐妹二人,还有一个明白懂事的。
故而,庒琂笑对庄瑛道:“三姐姐别怪二姐姐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休息那么多日,看哪天好了,一起入楼复学吧。我也怪闷的。”
庄琻道:“复学何难横竖等别人走了再去!我们太太说了,要等篱竹园的人走,除非她肚子开花,生出并蒂莲来。哼,复学,看老太太的意思了。”
庒琂听闻,噗嗤笑了。此处因庄琻说并蒂莲。庒琂一直觉得曹氏是个粗俗的人,居然知并蒂莲那并蒂莲又称两生花,是吉祥如意的花儿。难得曹氏有这副好心眼对待篱竹园,终说一句人话了。而从庄琻口里嗔骂,将那花儿寓意混杂在她怒气中,显得滑稽荒诞。
庄琻嗔道:“琂妹妹笑什么我说错了”
庒琂摇头道:“姐姐高兴,愿意怎么说都成。”
听到这话,庄琻的心情略显松爽,反之转头抬手,戳了庄瑛一额头,道:“就你是外头人!不知向着谁。”
庄瑛委屈,勾下头脸,极其不乐,大有生她姐姐闷气的意思。庄琻这一戳点庄瑛额头,子素隔在门帘外头看到了,心中很不平服,她撩起帘子走进来,欲要开口为庄瑛抱不平,可又觉得如此不够礼貌,太鲁莽了,还当庒琂的面怕给她造麻烦;进来没站稳又撩帘子出去;没一会儿,手里托一个托盘走进来。
那托盘上搁一碟藕粉玉晶糕,还放几朵贱美人花。
子素走到里头,仍见庄琻戳戳指指庄瑛言语,庄瑛一概不应,只受着。
瞧那样子,可见庄瑛多委屈,也知她日日如何被她姐姐打压了。
子素火焰直升,不羞辱羞辱庄琻,怎出得这口恶气到底,庄瑛对她有滴水之恩,要为庄瑛报复才得。
于是,子素笑面如绽花,往庄瑛面前去,端礼道:“姑娘,我做了
第八十三章:违心顺意
听说曹氏要来,庄琻和庄瑛姐妹二人先行走了。她们不愿跟自己的母亲打照面。
庒琂心存多虑,怕冲撞长辈,不如庄琻洒脱能离开,只好留下听太太们说话。庄琻姐妹离去当即,庄玝问庒琂怎么来了,庒琂说听闻庄玳病了,过来瞧瞧。因说到庄玳病了,庄玝附和说也想去看看他。得庄玝帮衬,秦氏也出了话,对郡主说就让庒琂去瞧瞧去吧。郡主倒没表态言语,那时,庄玝已快手拉庒琂出去了,后头,三喜和子素紧随。
到了庄玳屋内,果然看到他躺卧在炕上,面貌精神,却不像是病着的人。入门时,外头站有几人,把守着门,庒琂还想:莫不是怕他不安心养病,太太叫人守住
等见了庄玳,庄玳一骨碌从炕上起来,对庒琂道:“妹妹怎么来了”又跑去门口张望,望了一回,对门口守着的人道:“想是太太放我出去了,你们别守了。回吧!”
说完,欢天喜地走进来。因不见金纸和复生在旁边伺候待茶,便伸仰脖子叫:“还不快上好茶来。”
叫了一会子,没见人应。
庄玝的丫头子敷儿提示道:“三爷,别叫了,复生和金纸关在柴房里头呢!”
庄玳惊讶,愣了一回,唉声叹气坐到炕边,道:“何苦为难他们。”
庒琂不知发生什么,便问:“怎么了”怕庄玳为招待的事难为情,又道:“我不渴。不用这般招待我。我听说你病了,过来瞧瞧。如今看来,你竟大好了。”
庄玳红脸,低头沉思。
庄玝在一边道:“我也跟姐姐这般想。原想过来瞧,被姨娘骂了几顿。我还以为哥哥得了什么麻风病要传染给人。今日一看,精神跟猴子似的。”
遂而,庒琂和庄玝叽叽咕咕说了些埋怨庄玳的话,庄玳一口没反嘴。
此处根究起来,得从那夜翻墙入院进镜花谢说起。
那夜,大雨惊风。
庄玳和复生挑灯来镜花谢叫门,没人应开,他们决定翻墙。复生趴在地上作庄玳的垫脚石,他以此上了围栏檐顶。那时,庄玳在顶上,尚未抓稳,忽然后头有人怒斥,惊惧之下,他摔落了。
叱喝之人是他母亲郡主。
原来那日白日,庄玳与姐妹们从红楼去东府寻庒琂,打断了太太们拷问庒琂说话,此处私密,不能让孩子们知晓,故而太太们各自散了。郡主领着庄玳兄妹三人先回,到中府外头,郡主让庒琂回镜花谢,不料庄玳想跟庒琂去,被郡主拦下。母子几人就此回西府。
回到西府,郡主将庄玳训斥一番,大约骂他不用心习学,整日带姐妹们乱跑玩耍。为了严控他,叫几人牢牢实实守在他屋舍门外,不给他出去。
庄玳不甘心,顶撞郡主说:“太太说身子不舒服我才回来,若不然,此刻我找琂妹妹讨论学问了。”
这话可把郡主气坏了。
郡主劈头盖脸对他道:“没嘴脸的东西,你妹妹学问高,是要考状元还是要做先生别一日日折腾你五妹妹完了又折腾你其他妹妹。自个儿没个认真的心,全学你二哥哥了。”
于是,再叮嘱复生和金纸,说:“你们好生在屋里看着,你们爷出门了,我扒你们的皮。”
后来,庄玳寻得机会,溜了出来,去镜花谢吓唬庒琂。庒琂主仆被他吓唬,很生气,没留他,将他赶回去了。回到西府,复生和金纸吓得不成人样,二人又将庄玳责怪一顿。
庄玳心里憋屈,对二人道:“这府里容不下我了,太太绑我,你们也绑我,连琂妹妹那边也不待见我了。我碍你们什么了”
因此,庄玳负气往床上睡觉去了。到了晚间,郡主差人来送饭,庄玳假寐,推着金纸去回,说他病了,才睡下不想吃。郡主知他脾气,多半是怄气,便将食物放在屋舍里,吩咐金纸和复生仔细伺候,便没再管。
谁知,夜里下雨,庄玳听到雨声,想起白日戏弄庒琂时,把她屋顶打穿洞了,因想镜花谢那处漏雨怎么办百般思想,心意难安。终于,他把复生叫进来,说:“你把门外头的人叫开,我要去镜花谢。把琂姑娘屋顶打烂了,得去帮她修补修补。”
复生吓得软跪在地上对庄玳爷爷祖宗的求,庄玳仍然说:“你不去,从今儿开始,我不吃不喝,等我要死了,我告诉太太,说是你们饿死了我。”
复生无奈,去找金纸议论。金纸也怕事,又来求一回。
庄玳终是不忍,对金纸好言道:“姐姐,你若顺我这回,日后我记你的好。我这一日闷着,心里不舒坦。外头下雨呢,又是大晚上的,能走哪里去我就是出去松散松散心情,回来了好吃饭安心读书。你到太太那儿去,也能挣好脸面。”
庄玳连骗带哄,真把金纸说动了。
最后,金纸去引开守门的那些人。庄玳让复生去拿伞和灯笼,主仆二人贼手贼脚从偏门出去了,一径往镜花谢去。
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等事怎瞒得住府里诸多眼目不知外头谁人看到了,赶去报告给郡主。郡主听闻,勃然大怒,叫人撑伞打灯,沿庄玳去的路径跟去。
果然到了镜花谢外头,看到庄玳主仆两人行这等龌蹉事来。
郡主盛怒之下,不顾他是否有危险,叱喝一声。
谁想,庄玳受了惊吓,从檐顶上掉下来。
郡主管不得他摔重不重,她只担心老太太的人看到,遂而,急忙叫复生将庄玳背回去。回到西府,二话不说,着人将金纸和复生拖到院外头毒打。毒打完那二仆,郡主的气仍未消,又叫人拉往关柴房关闭以作惩罚。因动静大,凤仙姨娘和庄玝来瞧,郡主说:“那两个贼东西挑唆你哥哥做坏事,关他们个死活,看知道不知道厉害。”
庄玝听闻关乎庄玳,便说想去瞧瞧,可郡主说:“别瞧了,你哥哥病着了。这几日,出不得门,见不得人。你也别来找他了。”
尔后几日,郡主加派人马日夜守着,不给庄玳出门半步。
直至今日,庒琂来西府,碰上秦氏在旁,秦氏帮腔,郡主不好回嘴,庄玝又想看她哥哥,便拉庒琂去了。得了这样的机会。
如今,兄妹三人见面,居然是这样的情景。
庄玳听闻庒琂说自己病了,叹几回气,道:“是病了,病得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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