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关塘
老太太打断道:“这么说,我这尊千金佛还得降驾去见她咯?我原是想回去再往镜花谢走走。这会子,我看不必了,他们大哥哥不安好,你们齐齐的来,落了她,反而是她没道理了。若她在镜花谢受用着,且差人叫她来。若是身子不爽,忍一忍,一家子齐在这儿,才是一家子骨肉情分。哪能生分起来了呢?二媳妇儿,你差个谁去,让去请来。一并在这儿见见,我就不回去耗费精神,我也就心安了,你们也就不必担忧自己就此落下个不孝的罪责。”
曹氏为难道:“老太太,其实……琂姑娘她出去了,不在府里。不过,子素那丫头在,不信的话,我让玉圆去叫来,你看可使得?”
老太太道:“得,那就叫子素来。到底要有一份子在这儿,才合乎情理。”
曹氏晃悠悠的转头身,对后头的玉圆扬手:“去镜花谢请姑娘的人来。”
玉圆提裙子,立马爬起,急退出去。
在子素来之前,老太太心疼大奶奶,要她不必跟随众人一块儿跪着,还让她领着蜜蜡、冰梨、崇官等滚园的奴仆进卧内伺候大爷。
大奶奶不敢有违,在蜜蜡和冰梨扶持下,起身,忧心忡忡的进卧内,不提。
稍后。
老太太怪声怪色,问庄玳:“你二太太说,你琂妹妹出府了?你可知道呀?何时走的?好好的在府里怎就出去了?出府去做什么?为何到现在也没人跟我言语一声?难不成眼睁睁看我去镜花谢看个空房子?这才叫忧心罪孽呢!”
话是对庄玳言说,却不也在质问众人么?
曹氏想等老爷们回话,可老爷们没应。
不得以,曹氏只能扛下,自个儿担当,回说:“要说起来,我们……我们也怕老太太担心。所以……所以不太敢说。要不,等……等……”
老太太笑道:“什么时候,二太太这嘴巴打绳结儿了?不能呀!老爷们太太们也都哑巴了。”又问姑娘们:“你们知道,也不告诉我一声。”
姑娘们垂头,不语。
老太太扫了一眼庄璞,道:“你也是没良心,我白疼你了。净跟着你们老爷太太学,会捂事儿了。”
庄璞游移眼珠子,侧目看曹氏。
曹氏咬着嘴巴,下巴微微作摇,示意他别言语。
庄璞硬硬的按下嘴舌,果然真没应声。
老太太无法,只得说:“那得呀,且等着。”
过不了多时,贵圆、玉圆带子素来了。
只见子素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脸恢复如常日,脸上淡淡施了一层粉,妆容越发精致美丽。看得出贵圆她们花了心思伺候的。
当贵圆和玉圆令人进来报时,曹氏转头看子素。
曹氏见子素那模样,心里安定下来了,自叹:好在及时,好在她脸上的伤遮得住。
当下,老太太扬下巴脸,对子素道:“你过来,我问你话。”
子素过去。跪下。
老太太道:“听说,你姑娘出府去了?老爷们太太们都不知情?都哑巴了,生怕抖不清楚,劳烦你给我说说。别的人说我还不信,真需你来说才得。且实话说来。”
子素跪直了身子,正当要开口。
忽然,庄璞跪走上来,与子素平肩,磕头打断道:“老太太,这事儿不能怪人。”
老太太啐道:“我怪谁了?我叫你说话你不说,现我叫人来说,你又打断人家。你这什么意思?我不想听你说话,跪一边儿去,我只听子素说。”
庄璞应一声“是”,抬头深深地望子素一眼,随后,往后跪退。
子素才有机会说:“回老太太话。二太太说的没错,我们姑娘出府了。”
老太太眉头一皱,嘿嘿作笑,道:“奇了,你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人没来呢,怎知是二太太跟我说的?”又责怪地怒视贵圆和玉圆,道:“想是你们跟子素说什么话?非要叮嘱好了才来回我?既这样,还要子素来做什么?我问你们便完了。”
贵圆和玉圆磕头,道:“老太太恕罪。”
老太太不追究了,仍问子素:“你姑娘出去作什么?多早晚去的?”
子素道:“二太太说,姑娘出去给三爷寻药,三爷身子不好,大夫们医不好他。二太太说,我们姑娘自愿回老家,寻良方秘药,好来给三爷治疗。二太太还说,我们姑娘跟三喜走了。二太太还说了,姑娘跟三喜走好些日子了……”
老太太听糊涂了似的,道:“合着你是瞎了?怎么都是你二太太说的,你是死人么?服侍在她身边,一个大活人出去你竟不见?口口声声说你二太太说的,你实话与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二太太说呢?还是别的老爷和太太也这个意思?”
子素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回老太太话,别的老爷太太是不是这意思,我不知,倒是二太太跟我说的。我是不是瞎子死人,倒无关紧要。”
老太太怒道:“混帐!你说的是什么话!前言不搭后语,牛头不搭马嘴!你到底想说什么!”
子素笑了笑,匍匐在地,狠狠磕头,再抬起头脸,已泪水满面,正要回复。只见庄禄爬上来,道:“老太太啊……都是我们的不是!老太太恕罪!”
想必,庄禄是怕子素不可靠,会漏底儿,他自个儿先报上来,有意要说实话了呢。
谁知,曹氏拉了他一把,抢道:“回老太太,都是子素死丫头不知好歹。照顾不好琂姑娘!让姑娘走了。”
如今,曹氏也只能将一切推到子素身上,叫她无口反驳。
曹氏道:“老太太还不知呢,子素这贱丫头害得二爷掉入井中,二爷九死一生呢!我们救了上来,自然拿她处置,拿她关押了。她姑娘出去,她不在身边。如今,她是知道姑娘不在府中,也是我说给她听。我寻思想,他们主仆一场,好歹给她言语言语。让她知道,她姑娘舍身去寻药,而她却没得王法闹二爷去!我有意教训她……”
老太太糊涂了道:“这又关他们二爷什么?你们还有多少谎话瞒着我?先是为他们三爷去寻药,如今又说二爷掉井里头,后儿,是不是得说大爷的躺着,也跟镜花谢琂姑娘有关系呢?在你们眼里,爷们三个的生死,就跟儿戏一般?”
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浑身发抖,拍大腿的要起身。
好在那时,大奶奶闻声,从卧内冲出来,跪下,求道:“老太太保惜身子。”
老太太怒道:“孙儿媳妇儿,你别参言。我问他们话呢!你且起来,看着便是!”
大奶奶不敢起。
下头。
子素笑了,道:“要听实话也有,只怕老太太听了招架不住。我就说一句,有人容不下琂姑娘,爷们一个个倒下,都是有人愿意弄出来的。我也不打假的说,大爷不好,是我的关系。”
老太太“啊”的惊讶!指住子素,咬牙切齿道:“你……你……”
庄璞跪上来,抓住子素的手臂,道:“少说两句!”
子素甩开:“我本来不想说的,是二太太叫我来说的!好好的把我关在酒窖里头,生生死死是我的事,封了我的嘴舌,天底下就没人知晓什么事儿了。有人推我下井,置我于死地,是二爷不顾生死想拉我一把,二爷因此才掉了下去。这难道不是实情?”
曹氏怕极了,站了起来,道:“这丫头反了,为了活命,真是胡口白舌!老太太别听她的话……”
老太太已气昏了头脑,身子乱颤,摇摇欲坠。
庄玳爬过来抱住,一味的呼:“老太太……”
老太太大约是气糊涂了,用尽最后一道力气推开庄玳,道:“都当我是死了,你们好供牌位做祖宗!”
庄玳被老太太那一推,从炕上滚落,头脑磕在地上,登时昏死。
紧接,老太太一语毕,也是坍塌软晕了。
半时,庄熹、庄禄、庄勤、庄耀四兄弟速度起来,去扶老太太。太太们则去扶庄玳。
曹氏怒不可遏,指挥贵圆和玉圆道:“把子素这贱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贵圆和玉圆胡乱拉几个人来,押住子素,要拖出去。
秦氏虽然悲痛,幸好清醒理智,制止道:“且慢!乱棍打死,老太太醒来,只怕你们一个也落不下好。老太太还有话要问的!”
曹氏不顾秦氏阻挠,仍旧指挥贵圆和玉圆道:“愣着做什么!”
秦氏却护着子素,要庄瑚、元意、元琴等把子素带走,不许打死。
总之,乱哄哄的人,围在老太太和庄玳两人身上。
哭哭啼啼的人群中,大夫来,自然又马不停蹄的给老少祖孙二人诊治。
眼看一波未平,接着一波又起。
——巧这时,大爷庄顼在卧内醒了。
崇官打里头冲出来,哭报:“不好了,大爷醒过来,呕血了!大爷呕血了!”
一时,屋内人头如乱蚁,悲哭一阵接着一阵。
喊天的,喊地的,连绵不绝。
可不是家宅人丁事,如楼厦,覆倾倒?(未完待续)
(iishu)是,,,,!
第十三章:风月同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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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滚园之乱,金意琅和娜扎姨娘冷眼旁观。
大夫替老太太和庄玳分别救治,又赶入内看治庄顼。庄顼呕血,大夫让给他脱衣扎针;脱了衣裳,看到他后背受伤的伤口起脓了,烂红如疮。大夫心里琢磨:恐怕这位大爷到了下限光景了。毕竟,俗话说:背后脓疮,至死必亡。这方料理治疗,持续不断。
之后,子素仍交由曹氏押管,命贵圆和几个男仆带回北府。金意琅和娜扎姨娘在子素押走不久,也回篱竹园,至于东府再如何不平,金意琅不得而知。
回到篱竹园,金意琅对娜扎姨娘道:“那位子素姑娘是有几分性格,跟她琂姑娘很不同,平日还看不出那样的雷厉风行模样,今儿,瞧清了,她倒是替娘子出了口恶气,可怜她活活被抓住了。”
娜扎姨娘不理这些,心里只有自个儿那失踪的孩子。
金意琅回来后,也不断给她安慰,说呢:“用不得多久,我们小爷就有眉目了。反正,娘子与我,都知道二太太动了手脚。为了不打草惊蛇,娘子得按住这口气,等琂姑娘回来,我们新仇旧恨,一笔一笔跟她算。”
所以,娜扎姨娘也不闹了,往日怎么徇礼见人,照旧不误,只是心里,多几分冷漠,多几分仇恨。
安抚好娜扎姨娘不闹事,金意琅开始筹谋了,趁府中乱势,赶紧找机会入密道,找到白发鬼母才是正解,毕竟,十里红庄外面的人等不得,万一萧夫人气急了,对庒琂等人做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因见子素深陷浑沦,金意琅又起不忍之心,又想找个什么法子救她一救。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庄琂的面子上,她是应该出手援助子素才好。
府里闹乱几日,好在大夫急救得力,暂时都安好。
各处人都有个喘息的时候。
这日,金意琅晃晃悠悠的往曹氏住的那院子去,到底吧,打探一下子素关在哪个酒窖,看她现下如何,好行对策施予营救。
到了曹氏那院子外,巧看到东府大姑娘庄瑚跟曹氏在议论事,那两人说着说着便争吵起来。
仔细听看,竟为子素的事呢!
只见庄瑚劝曹氏道:“道理上,太太和太太们处置子素,与我不相干。可太太想,现如今琂妹妹出府不见了。我们一棒子将子素弄死,老太太怎么想?指不定说我们一道把镜花谢的人赶出去了呢。还不是要找太太你来问?”
此方来,庄瑚听命秦氏的意思,想让庄瑚把子素接回东府看守。秦氏给庄瑚说,大爷躺在床上,都是子素惹的祸,这事儿必根究子素。一旦庄顼大爷有个好歹,定要让子素偿命。
可秦氏与曹氏历来面和心不合,再者秦氏也要照看庄顼,难得亲自来找曹氏。
这才让庄瑚出面。
而曹氏也有自己的打算,就害怕子素去其他府里,届时说出对北府不利的事来。所以,曹氏真心不想将子素交出来。另外,老太太还在呢,许多事上,也不能由着东府胡来,北府也要担责的呀。
曹氏很是后悔,当初没听贵圆的话,偏让子素出头。这会子,北府和自己骑虎难下了。
于是,曹氏道:“要处置这死丫头,我来办。我会给你们东府一个交代。不然呢,你们又说我们北府不担事,遇到个麻烦做个甩手人。但凡日后有议论的,谁肯替我们出头?我不想听到这些嚼舌根的话。仍旧由我来看管的好。”
庄瑚道:“太太你想多了。原本,与北府有什么相干?撇开镜花谢,西府不管,就子素闹出大哥哥那半条命,也该我们东府来收拾。我们太太不来,是知道太太你一心为府里,想替大伙儿把事办周了。我们太太也心疼太太你日夜劳苦不是?分担出去,你也省力呀!”
曹氏道:“你说这话只对半分,话说,省力不省事,你是知道的。所以啊,还是我来操办。老太太醒不醒,我挑个时候,就结果了她。你们东府看个满意,不就是处置个丫头么?犯不着你们太太亲手亲力的。”
庄瑚道:“我才刚说了,太太怎就不明白呢?子素惹祸,惹到东府滚园来了。实话与太太说,我们太太不依,非要我们东府来处置。太太若看个面子,就把子素交与我们。后头,老太太问,你们北府不必担事,有我们说,岂不好?”
曹氏笑了笑,道:“既说到老太太那儿,我也说一句我的想法。这些年,为府里,忙里忙外都是我们北府,老太太总不见我们的好。这件事若再出漏子,以后,我们怎么交代?又说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跟西府联合起来,有什么谋划呀?子素是琂姑娘的人,琂姑娘是西府的人,西府跟东府一向交好,西府总舍好药给大爷。你们的关系啊,叫人难以捉摸哟!你们自个儿计划什么,我哪里知道?万一,你们悄悄摸摸的要拿子素办了,我才不好给老太太交代,或是你们没处死她,倒看在琂姑娘和西府的面子上,发个慈悲,叫人放了,届时,我是有理说不清呀!”
庄瑚摇摇头,道:“怎么牵扯到西府去了呢?这不是说我们东府的事儿么?”
曹氏道:“大姑娘你心里明白,我也说得明白。敢情,你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必要那样。我就那句,眼下,这丫头我先关着,好好审问审问。到底吧,她为何说西府二爷跟大奶奶有……”
可见,曹氏耍赖打混,胡言乱语了。
庄瑚跺脚道:“太太!你这说什么呢!底下的人说说就罢了,太太却也这般说。叫我们太太,老爷听到,还了得?退几步来讲,太太这般说,西府可不依的。作为兄弟姐妹,我可不信二弟弟跟大嫂子有什么,子素也承认了,大哥哥的祸事,是她诚心故意闹的。如今,太太这般说,叫东府和西府的脸往哪搁?所以,请太太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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