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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外:消失的八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大树枝桠虬结向四面八方展开,主干差不多有近三米粗,扎根在一堆碎石,延伸的根系露出地表像一条条巨蟒虬龙。古塔的遗迹在哪里?在这棵大树的树根下面。

    丁齐闭眼睛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样子偏偏又像在观察着什么,睁开眼睛后,便得出了一个大致的结论。曾有人在山崖下削平了一片地方,然后修建了一座塔。古塔落成的数百年后,高处的崖壁山体崩塌了一片,把这座塔也给压倒了,塔顶的石葫芦滚到了远处的陡坡下。

    看那古树根所盘绕的东西,不仅有人工凿平的大石块和塔砖,也有天然的碎石和泥土,还有几块重达数吨的山岩。而这棵古树是在宝塔坍塌之后,扎根于废墟长出来的,树龄应该也有好几百年了。

    丁齐:这树长得可真好,我看恐怕都成精了!

    冼皓反问道:树会成精吗?

    丁齐叹了口气道:去年夏天,当时你姐姐还在,我们曾经在一起讨论过一个哲学问题,世界有没有意识,或者说世界有没有可能具备意识?结论是世界可能有意识,只看我们怎样去理解,和平常的概念或许不一样。

    当方外秘法突破兴神境之后,我印证了这个结论,每个世界都有其独特的意识,你可以与它沟通,无时无刻不受它的影响,在某种情况下,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意识也融入其。

    那么推而广之,其他东西呢?如看似没有生命的一块石头,像我一直在祭炼的景石,它也会不会具备某种特殊的意识呢?说是意识也许不太合适,用灵性来形容也许更恰当,这所谓的灵性其实是我赋予它的。

    那么再推而广之,这棵树不会有灵性呢?它毕竟不是石头,在天然环境接受某种祭炼,或者机缘巧合,在灵性的基础也出现了一种特殊的意识,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说它成精了?因为提到了冼皎的姐姐冼皓,所以他的语气很低沉。

    冼皓却似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接过话茬道:你说的这番话,包含了原始萨满教的思想啊。在原始时代人们信奉的萨满教,便崇尚万物有灵。

    丁齐若有所思道:所谓萨满,不仅是指北方一带的古宗教,从广义的角度,也泛指各种原始崇拜和神道巫术,是人们最早认识世界和沟通世界的尝试。我如今创出了方外秘法,假如在古,也可能被当成一位大萨满或者大巫。

    冼皓:丁老师到底有多污啊?

    这个玩笑不好笑,此情此景也显得不合时宜,丁齐干脆没理她,仍然在观察面前的这堆废墟和异的大树。冼皓大概觉得有些无趣,抱起胳膊又说道:这地方好阴森啊,你说这棵树会不会突然变成个妖怪?感觉很聊斋啊!

    丁齐:阴森?你难道还会怕这个,这不是我们遇到过最阴森的环境吧?

    冼皓似是有感而发道:说到最阴森的环境,我亲身经历过的,应该是琴高台的黑夜。

    丁齐:琴高台的黑夜,对人们虽然是一种威胁,但是换一个角度,对那个世界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冼皓:我们别在这深山老林里对着树精谈哲学了。古塔的遗迹找到了,但是好像发现不了别的东西,也不可能打开塔下的地宫。

    山体崩塌,岩石和泥土压倒了宝塔,废墟又长处了这么一棵大树。要想把地宫挖掘出来,首先要把这棵树移走,然后再把崩落的山体岩石都清开,这是他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丁齐:我们本不是来寻找古塔地宫的,只是顺便寻访遗迹。我现在更好了,这里不可能有寺庙,古时候有人修了一座孤伶伶的塔,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刚才站在这里,莫名有有一种感觉。

    冼皓:我也有一种感觉。

    丁齐:你先说!

    冼皓:在山下的时候你说过,这可能是一座风水塔或者传说的镇妖塔。我在想,它会不会是一座像蜀山的镇妖塔,塔下镇压了一个妖怪?现在塔倒了,妖怪会不会跑出来,然后变成了一棵大树?

    丁齐笑了:塔虽然坍塌了,但地基还在,假如塔下真有地宫的话,应该还是完好的,反而被掩盖得更严实了。你知道我的感觉吗?那座塔还在,或者塔的灵性还在,是这棵树。

    冼皓眨了眨眼睛道:我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塔下未必是镇压了一个妖怪,你猜还有可能是什么?

    丁齐:一个方外世界的门户?有人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方外世界,所以特意修了一座塔为标记?

    冼皓:对,我是这么想的,你说有没有可能?

    丁齐:算有可能,现在也没法印证,塔基的位置已经被深埋地下了你把那个金葫芦先给我用用,假如你的判断是对的,它也可能是控界之宝。

    丁齐背着一个双肩包,但这个包是冼皓的,里面装的东西也都是冼皓准备的。冼皓在他后面掏出那个金葫芦递过来道:我刚才试过了,神识根本透不进去,果然不是一般的东西。

    法宝须寄托心神祭炼才能掌握其妙用。在琴高台世界,陶昕曾对丁齐介绍,控界之宝皆属神器,至少要六境修为才能掌握其妙用;假如是具有特殊传承的神器,若未得其传承,那么至少要有九境修为才有可能完全掌握其妙用。

    但这并不代表若修为不够,拿到法宝完全无用,若是肯下功夫祭炼,也可能掌握与发挥其部分妙用,至于这金葫芦是什么情况,眼下还不得而知。此座古塔下有方外世界,而这金葫芦很可能是控界之宝,这也仅仅是一种猜测而已。

    还有另一种可能,是古塔下真的镇压了什么东西,那么乱用这个金葫芦将门户打开,再把那东西给放了出来,那么麻烦大了。塔已倒塌,但是废墟又生长了一株大树,丁齐感觉这棵树应有灵性,是取代了原先那座古塔。

    丁齐手握金葫芦朝那株大树躹躬行了一礼道:不好意思,打扰老先生了! 然后踩着树根走那座像小山般的废墟。

    他尚未祭炼手的金葫芦,但以物为引运转心盘境秘法,元神真的出现了一座塔,塔影与树影重合,七层八面,塔顶正是那个石葫芦。

    冼皓跟着他走废墟,悄声道:你刚才在和这棵树打招呼,还叫他老先生?

    丁齐:老家山村里的习俗,在山里面碰到一些怪的东西,最好不要冒犯,像出门要讲礼貌一样。

    冼皓:有意思的风俗!

    树很大,主干直径接近三米,根系展开露在表面的范围至少也有百平方米。正在说话间,树根下嗖的攒出来一只小动物,眨眼间跑得没影了。

    丁齐赶紧朝那小动物消失的方向拱手躹躬道:不好意思,我们只是来寻访古塔遗迹,并不想惊扰大仙,路过而已,行个方便!

    冼皓:大仙?你是说黄大仙吗?刚才跑过去的是只黄鼬?这也是你老家的风俗?

    丁齐笑道:是的,像念咒一样,我爷爷教的。

    冼皓:它躲在洞里,我们也没想打扰,但它好像有点怕,感觉得罪不起自己跑掉了。

    丁齐:你拿着刀呢,那刀杀气很重,它怎能不怕?

    冼皓:能感觉到枯骨刀的杀气,看样子也应该有点灵性啊。

    丁齐:你能感觉到那只黄大仙的情绪?

    冼皓:有点感觉,毕竟我也修炼到兴神境了。

    丁齐摘下两界环递给她道:这是大赤山的控界之宝,你拿着它去大赤山修炼,或许能帮助你早日将心盘境修炼圆满。此物我已祭炼,你需要重新祭炼。

    冼皓接过两界环似有些不满道:现在才还给我!

    丁齐:将来若时机合适,你直接传给魏凡婷吧,来是他们家的东西。这个金葫芦,我先留着研究研究。

    冼皓:小器样!我也没想和你抢宝贝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丁齐:如今的树,是当年的塔,至于塔下究竟有什么,掩埋太深,我也没法搞清楚,也不是我们现在动得了的天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今天游玩了一番黄田古村,下午山寻访古塔遗迹,捡到了了一个法宝金葫芦,直到天黑时才下山。山势险要无路可行,下山山可要难多了,两人走得很小心,直到晚十点钟才钻出密林来到山脚下的田野。

    走在田小路,丁齐说道:看来去了琴高台一趟,你大有收获啊。

    冼皓:丁老师不也是吗?尤其是黑灯瞎火爬山钻林子的能耐!山野当然没有路灯,白天钻行已经很危险,更何况是黑夜呢,而这两人居然都没有打手电,这么走出来了,当然得益于在琴高台的修炼。

    丁齐叹了口气道:刚刚走出琴高台,不想又卷进江湖事。我们也没招惹谁,只想安安心心寻访方外世界。

    冼皓:假如总是被人盯着,也没法安心寻访方外世界,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161、咬金钩
    整个古村已经沉睡,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只有村口的风景区售票处和停车场还亮着灯,但值班人员早已下班。他们出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先用神识检查了一番车辆,换成丁齐开车,冼皓则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开出一段距离后,丁齐才问道:在村庄内外,你发现多少监控摄像头?

    冼皓:一共二十九个,不仅售票处和停车场有,重要的古建筑里面也有,有些还是新装的,就是不知道哪些联了网。

    有的监控只是连到值班室的监控器上,有的监控则是和警方的天眼系统联网的。但这也不绝对,以现在的技术手段,假如有必要的话,只要稍微改造一下,公安和安全部门便可以遥控调取所有的监控信息。

    前方就快到廊桥镇了,此地盛产桃木梳,这里有个下坡的大拐弯,隔着坡下的桃林,他们远远地看见这条公路上有警方设卡检查。有警察拿着荧光棒在拦车,路边还停了两辆警车。这个时间这条路上的车并不多,只有一辆卡车正被拦到了路边。

    丁齐皱眉道:这个时候在这条路上搞临检,而且是单向检查,好像只拦我们这边过去的车。

    冼皓:这个设卡的位置一点都不科学,就在廊桥镇外面,公路上大老远就能看见。真要是有问题的车,早就调头跑掉了。

    丁齐:可能就是想让我们调头跑掉吧我查了一下,有一条乡村公路可以绕过去,大概要多花半小时。

    冼皓打轮调头道:那就绕吧!

    他们有问题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就算碰着了警察临检,车里也没有什么违禁物品。可能会引人起疑的东西,就是冼皓的枯骨刀和他们刚刚得到的金葫芦,但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也不能说明什么,而且两人完全有手段让警察根本搜不出来。

    可他们还是调头绕路了,假如有人定位追踪的话,难免就会得出一种判断——他们肯定是干了什么或者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所以很心虚。

    正在设卡检查的五位乡镇民警此刻也在心里骂娘,大晚上的突然接到上面的通知,要在这里配合上级执行安防任务,却没有说是什么任务,只是说要注意可疑人员和车辆并进行登记。忙活了大半天,只抓了两台趁着天黑超载行驶的大货。

    丁齐和冼皓回到南沚小区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当夜无话,第二天是周日。尚妮回杭州了,这次并没有过来,毕学成等人还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涂至和魏凡婷则在大赤山继续腻味,其他人则都聚在了朱山闲家的小楼中。

    丁齐和冼皓介绍了黄田古村之行的经过与发现,并把那个金葫芦拿出来让众人传看,还重点提到了回程的路上遇到警察临检的事情。

    庄梦周把玩的金葫芦笑道:我们真是与黄金有缘啊,先是在小境湖中发现了一柄金如意,又在大赤山发现了一屋子金器,还在琴高台带出来不少金币,如今丁老师和冼师妹去古村游玩,居然还能拣到一个金葫芦!

    朱山闲皱眉道:警察临检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张望雄搞的鬼,接下来就看有没有人会偷偷摸摸地上山了。

    丁齐:我们也不能总盯着黄田古村啊,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去,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去。朱区长,你有办法调用黄田村的监控镜头吗?

    朱山闲苦笑道:我只是境湖市雨陵区的区长,哪有权限调用宛陵市一个风景区的监控?有什么事偶尔找人帮忙查一下倒也不是不行,但不可能天天都盯着。

    冼皓:不用说了,我去吧,只能守株待兔了。

    丁齐:陪你一起去。

    冼皓摇头道:不知道要等多久,不知道是什么人,丁老师不用上班挣钱养家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江湖飘门就是干这个的,况且我在哪里都不耽误工作,你们行吗?

    丁齐:你一定要小心,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们会赶过去的,千万不要

    冼皓摆手道:得了,我也不是三岁小孩,这种事情也没什么难度。丁老师假如连这都不放心,也不想想我这些年都干过什么是怎么过来的?

    丁齐没话说了,只得让冼皓独自离开。冼皓具体会怎么做,不用别人操心,江湖飘门传人最擅长的黑活就是干这些。接下来的几天,丁齐一个人住在他那栋小楼里。

    小楼经过了改造,楼下有一间主卧和一间书房,楼上有一间主卧一间客房和一间打通了的大活动室,只住丁齐一个人未免显得冷清。冼皓不在的这几天,丁齐总觉得这栋小楼空荡荡的,这种感觉说来也怪,平时只多了冼皓一个人,便好像已经把这里装满了。

    冼皎,姑且称之为冼皓吧,反正她坚持要用姐姐的身份,丁齐也只能由着她了。她住在这里的时候,感觉总是别别扭扭的,平日没事还总喜欢挤兑丁齐。她在某些场合还搞得跟丁齐很亲密的样子,但在私下的场合,却又不是那么

    丁齐说不清自己这是被撩拨了还是被折腾了,但丁齐也没法介意。当她不在这里的时候,丁齐又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为她担心,尽管这种担心好像没有必要,她的本事大着呢。若论方外秘法的境界,她还比丁齐差了一层,但论其他的手段,丁齐可不敢和她比。

    其实冼皓也就出去了三天,周四中午就回来了,带回了很多照片,不是用手机拍的,是用高清数码相机拍的。丁齐看见照片便吃了一惊道:这里面至少有三个人曾经是范仰的手下,现在居然在帮张望雄干活!

    周二下午,一行五人来到了黄田古村。这个村庄不大,照说有课不需要留宿,但他们在村子里逛了一圈之后当时晚上便找地方住了下来,自称是摄影爱好者,这就引起了冼皓的注意。

    黄田村有一个摄影基地,这里的确是拍徽州古建的好地方,天气好尤其是花开的季节,经常有人背着相机来摄影,还有背着画夹来写生的。但现在是一月初,季节不对,出现一批摄影爱好者就显得反常了。

    这些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村子周围参观,拿着相机到处拍照,拍着拍着就钻进了村子后面的黄子山。

    直到傍晚时分,这五个人才下了山,领头的那个好像是在山上受了伤,是被另外四个人抬出树林的,看上去昏迷不醒。他们没有叫救护车,把人抬到了自己开来的车上便匆匆离去。

    丁齐为何能认出其中三个人曾是范仰的手下,因为他见过。

    几年前在宛陵市开往境湖市的火车上,丁齐偶遇范仰带着小袁小朱小沙小马等四名手下搞员工培训,就是各想办法在火车上要钱。小袁要来了八十五块,小朱要来了四百三十块,小沙最厉害,要来了三千零五块,其中那五块的零头还是丁齐给的。至于小马,是负责望风的。

    冼皓拍的不少照片都很清晰,丁齐一眼就认出了小袁小沙小马这三个人,尽管只是几年前见过一面,但印象十分深刻。小朱倒是没看见,还多了两张陌生的面孔。在山中受了伤昏迷不醒被抬下来的,正是那位本事最大的小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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