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消失的八门

    丁齐去客厅里着喝了一会儿茶。叶行说这里住的是五朵金花，倒也不算太夸张，五位姑娘都不难看，而且其至少有三个在丁齐看来身材相貌都还不错。五位姑娘对丁齐都很好，显然也听说过他的事迹，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都有些崇拜的意思。

    稍微问了几句，丁齐了解到她们都是卫校毕业的，原先到境湖博慈来应聘医药代表，却在叶行的劝说下做了业务代表。工作地点在这里，平时也跑外勤，主要负责营销客服和业务推广，也可以说是联系业务的。

    境湖大学附属医院和心理健康心可没有这种部门和这种职位，看来是博慈医疗这种民营机构的特色。丁齐在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她们的办公桌和件柜，看见了几本《电话接诊技巧（以美容整形为例）《医生营销十大技巧等内部资料，恍然间很有种搞传销的既视感。

    能看出来，正如叶行所说，这五位姑娘并不排斥他住进来，甚至很欢迎表现得很有些期待。这看是什么人吧，至少丁齐很年轻，而且颜值挺高，还是心理专科问诊的头牌专家。身为男性，丁齐也难免有些小得意，但另一方面，他也很打怵。

    聊了几句，小晨突然问道：丁老师，我们平时可以借用你的浴室吗？

    这套三居室有两个卫生间，外面的卫生间稍小一点，而主卧带的卫生间较大，浴房也更舒服，估计这五位姑娘平时也经常用主卧的浴室。但这个问题有点生猛了，想借浴室洗澡，来回都得穿过丁齐的卧室，想一想感觉画面太美。

    丁齐有些尴尬地答道：我并不经常住在这里，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随便用。

    又有一个姑娘点头道：对对对，丁老师白天还得出去班呢。

    有点接不话了，丁齐赶紧找了个借口拉着叶行告辞出门。刚才参观医院的时候，感觉还挺正规的，可是一到宿舍，怎么这么不正经呢？下楼时他问道：叶总，能不能换一间宿舍，这样不太方便吧？

    叶行笑道：实在抱歉，我们医院剩这么一间单身宿舍了。再说了，独门独卫有什么不方便的？人家姑娘们都不计较，丁老师您计较什么？摸摸自己的心口说，你是和一群姑娘住在一起好呢，还是和一群大男人住在一起好呢？

    丁齐：你不怕我行为不轨？

    叶行的笑意更深：不轨？她们是五个，你才一个，谁怕谁呀？

    丁齐叹了一句：学医的胆子是大。

    叶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丁老师是搞心理学的，应该心理素质更好，胆子更大才对。我不仅给你安排了宿舍，还给你配了五位美女，怎么样，够意思吧？

    丁齐不想再接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给我配的车呢？

    叶行掏出车钥匙递给他道：是我今天开的那辆，现在交给你了。

    叶行今天开的是一辆老款的帕萨特，已有近八年的车龄，在二手车市场卖不了几个钱，是外单位欠债抵账的东西，但看去保养得还不错，至少表面包括内饰竟是八成新的样子。叶行倒也没有违反合同，宿舍提供了，专车也给了，正式班时间是下周一。

    丁齐虽在大学本科期间拿到了驾照，但平日开车的机会并不多，手有点不太适应，起初开得很慢，过了好一阵子才感觉自如。

    他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是找人办了一张车辆出入证。他毕竟在学校生活了这么多年，认识不少熟人，尽管眼下只是个临时工，但这点事情还是能办到的。校内不允许外单位车辆随意出入，里面更好停车。

    第二件事是给房屋介打了电话，而介是他年前联系好的。本来以为已无必要，可是去了一趟医院宿舍后，他还是决定在学校附近自己租房子。

    至于叶行提供的宿舍嘛，既然是福利待遇，那留着吧，但他平时不会在那里住。考虑到博慈医疗距离境湖大学有点远，下班偶尔来不及或者时间太晚，在那里临时休息一下或者睡个觉也可以。

    房屋介领他看的第一处房子是一套江景公寓，离江岸还有段距离，但是位置较高，在二十二楼，站在窗前视线穿过街对面林立的高楼，以及高楼背后的小赤山公园，还可以看到一段断断续续的长江。

    可是丁齐一进来愣住了，因为这套公寓他住过，时间不长，只有三个小时。怎么会这么巧？他第一次和佳佳在校外开钟点房，来的是这个房间！这栋商住两用楼离学校的北大门不远，里面有好几家酒店式公寓，既提供长租房也提供钟点房。

    丁齐第一个念头是想转身出去，但是想了想又站住了，假如真的已不在意，又何必刻意回避？告别过去的新生活，莫不如在这里开始吧。他没再去看别的房子，便点头租下这里了。

    这是一套精装修公寓，建筑面积约四十平，进门处右手是卫生间，左手还有一个简易的灶台，没有通煤气，但可以用电磁炉做饭。由于是酒店式公寓的房间，里面还配好了冰箱电视壁挂式空调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沙发一个衣柜。

    长租有优惠，租金每月两千五，丁齐没说什么便签了一年的租房合同。他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如果是买房的话，这个地段四十年产权的商住两用房，每平米是一万五左右。

    丁齐又想起了老家县城，父母老房子所在的地段，眼下房价差不多是六千左右。无论是什么地方，看来都不便宜呀，如今连小县城的房价都挺高了。

    租完房子的第二天，丁齐搬出了学校宿舍。他没有太多东西，也没必要叫搬家公司，反正自己有车了，后备箱来回拉两趟搞定。已在校园里住了七年半，感觉这似乎是一种告别，但还不是彻底的告别，他仍然是图书管理员。

    丁医生，真不敢相信，次的治疗总共才用了三个小时，我在沙发睡了一觉，感觉却像睡了三天三夜。这几个月以来来，我从没有睡得那么舒服！

    说话者叫涂至，三十岁，从两颊到下巴有着淡淡的络腮胡茬，应该是早出门前刮过，但到了下午又长出来一点。这里是境湖博慈健康医疗心的心理门诊会谈室，他已经是第二次来找丁齐做心理辅导了。

    丁齐原先在校心理健康心心，每次心理咨询一小时，挂号登记时交足费用，结束后求助者要等待下一次心理咨询。可是在博慈，每次心理治疗的时间是不确定的，想挂丁齐的号，登记预约者须交纳三个小时的押金，最后根据实际情况再结算。

    这种做法，也有利于医院创收。以会谈为主要形式的心理咨询，是很好控制时间的，但如果辅以很多其他的心理治疗手段，时间很难确定了，这么做也许更科学。

    丁齐的收费很贵，但还真有人愿意来挂他的号，虽然不能说门庭若市，但如果他愿意的话，几乎每天都可以出诊。但丁齐有自己的工作节奏，基本每天只接待一位患者或求助者，周末也会休息。

    校图书馆的工作分三班，分别是午下午和晚，丁齐每天只有一班，具体是哪一班要看安排。当然了，身为一名心理医生，工作时间不仅仅是面对患者时，也包括患者离开后所做的病历整理病情分析等工作。

    职的第一个月，丁齐拿到的提成有两万多，他已经很满意了。

    境湖博慈的心理专科门诊开设得很顺利，叶行所期待的广告效应确实是有的，不少人是慕名而来，有的人是谁收费贵找谁，代表水平高嘛！丁齐所发挥的作用，可不仅仅是他个人得接诊，他也的确起到了坐镇的效果。

    其他心理医生遇到情况不太好处理的求助者，经过沟通后，往往都会转介到他这里来。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博慈医疗只有心理专科门诊并没有精神科门诊，更无法收治神经症或精神病患者。但来到心理门诊求助的患者，症状却是事先无法预计的，可能不仅只有心理问题。

    这时候需要人把关，及时做出诊断甄别，推荐患者转院到更合适的地方接受治疗。如神经症或精神症患者，在境湖市应该到境湖大学心理健康心或市安康医院治疗。丁齐既是心理咨询师也是心理治疗师，还曾是精神科医生。

    而且丁齐的业务精门路熟，在转院推荐的时候，他可以直接告诉患者该到什么地方找哪个医生，大多数时候甚至都能先电话帮着联系好，因为那边也是他的熟人。

    丁齐并不是全天都待在医院里，所以有时也不方便，后来他干脆又给叶行推荐了他的师兄辛霜红，是安康医院的辛主任。辛霜红当然没有从安康医院辞职，只是成了境湖博慈的外聘专家，倒是分担了丁齐的不少压力。

    论名气辛霜红当然远远赶不丁齐，谁让丁齐出过那么大的事呢。但辛霜红在业内的资历要丁齐老得多，业务能力也很强，早是主任医师了。他会不会抢了丁齐在博慈的头牌位置呢？丁齐对此倒从来都没想过。

    辛霜红是眼下叶行能外聘到的最大牌的专家了，他倒是想请刘丰，但也不可能请得来呀。请辛霜红还有另一个好处，他不仅能及时将有精神异常的患者介绍到安康医院转诊，还能给博慈的心理专科门诊带来患者，也是介绍业务，这也是有提成的。

    有很多人的症状算不精神异常，却存在较为严重的心理问题，跑到安康医院去求治，辛主任可以把他们推介到这里来。而丁齐只负责接诊，不负责给博慈医疗拉业务，所以他没有这笔提成收入。

    当代社会，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存在某些心理问题，其有不少是仅凭自我调整难以彻底解决的，所以需要心理方面的求助。社会竞争与各方面压力越来越大，尤其是现代都市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导致的心理问题也越来越多。

    肯花大价钱来找丁齐进行心理治疗的，基本经济都算宽裕，但他们在情绪往往一般人更焦虑，平时承受的压力也更大。职场压力商业竞争压力年危机家庭危机等等不一而足。

    面前的这位涂至先生，问题很简单也很常见，是失眠。导致失眠的原因有很多种，如神经衰弱，更常见的是精神压力与情绪焦虑，这需要心理医生仔细甄别。首先要做到的第一步，是让求助者体会到心理治疗的效果，然后再尝试着逐步彻底解决。

    涂至在深圳工作，是一家超大型络公司的游戏项目负责人，平时的工作非常繁忙，经常没日没夜的加班，作息很不规律，受失眠困扰已有很长时间了。这次是请了个公休假，回父母这里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暂时告别了繁忙的工作，可他仍然失眠，是熟人推荐他到丁齐这儿来的。次丁齐先引导他做了放松训练，然后将他催眠了，让他靠在沙发舒舒服服地睡了两个多小时。

    催眠所谓的眠并不是睡眠的眠，但催眠师可让被催眠者在深度催眠状态下起到很好的休息效果，也可以让对方进入睡眠状态。很多受失眠困扰的求助者来到丁齐这里，丁齐第一次接诊都会设法让对方好好睡一觉。

    这么做的目的，主要让对方明确感受到，自己是可以睡得着的，而且还能睡得很香，接下来的治疗会好得多。丁齐通常都是借助了深度催眠手段，而且基本都用足了三个小时，这与他原先的心理咨询工作不太一样。

    原先他从不使用催眠术，但在这里不用都不合适，不少人是冲着他这位催眠大师的名头来的。

    挂号预约先要交三个小时押金，也是四千五。在很多人看来，花这么多钱只是为了在沙发睡一觉，简直是疯了！但收入不一样消费观念便不一样，所面临的问题也不一样，几乎每位求助者都认为这钱花得很值，很多人事后对丁大师的高超技术更是赞不绝口。

    这位涂至先生三天前来过，今天是第二次来做心理治疗，他谈了自己的感受并向丁齐表示了感谢。丁齐笑着问道：涂先生，我给你的那块石头，效果如何？

    涂至掏出一块石头放在茶几道：这块石头我也带来了，再请您给加持点法力。它还真有效果，我按您的叮嘱放在枕边，这三天睡得都以前好多了。丁医生，您给我的是哈利波特的魔法石吧？在我眼，您是魔法师，而我们这些人是不懂魔法的麻瓜。




025、神奇的石头
    025神的石头

    说完这番话，两人都笑了。 丁齐拿起那块小石头道：我的老家在宛陵市，宛陵市有一条河叫青阳河，青阳河向下汇入泾阳河，泾阳河再向北流入长江。青阳河的游是山区，河谷出产一种石头，特异各成景，名为景石，这是我拣的一块景石。

    次治疗结束后，丁齐给了涂至一块石头，让他带回去睡觉时放在枕边，说是可以起到定神与安神的作用。这并不是石头本身有什么魔力，而是一种催眠后暗示的手段。它相当于很多人通过影视作品所熟知的催眠师拿出来晃动的那块怀表。

    使用催眠道具和暗示媒介，可不仅仅在施术当时，也经常用在施术之后。丁齐只是医生并不是神棍，次把话说清楚了，而涂至刚才只是在开玩笑。

    两人又笑着闲谈了几句，看似随意地聊，但丁齐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起到放松的效果。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你再仔细说说，睡不着觉时是什么感觉，又会做什么？

    涂至：我一般都刷手机，看看工作群里大家聊了什么，想着白天的项目进度。我也知道这样不好，有时候把手机放下强迫自己睡觉，却总是睡不着，然后看一下几点，又想想几点要起床，琢磨自己还能睡几个小时。

    越是这样，越睡不着，然后越担心自己的睡眠时间不够，经常看时间，想着自己还能睡几个小时，时间越来越短，结果到后来天都亮了。往往刚刚睡着不久，要起床了。

    丁齐：我给你提了两点要求，一是不要在床做别的事；二是不论几点钟床几点钟起床，除了对闹钟之外，都不要看表去数时间，是睡觉而已。你都做到了吗？

    涂至：您告诉我，把那块石头放在床头，便是把各种念头都定住，自己是那块石头，石头当然也不需要看表算时间，我都照做了。我也没在床干别的事，包括性生活。

    涂至说话总喜欢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丁齐也被逗乐了：我让你不要在床干别的事，但性生活例外，它有助于睡眠。

    打飞机算不算性生活？涂至说话的样子仍是一本正经。

    丁齐也一本正经地答道：这还真不好说，但它的确也是性释放的一种形式。这样吧，给你一个简单地参照原则，入睡前算，醒来后不算。这不是医学或生理的标准，是根据的你的情况给出的标准，针对现阶段的失眠治疗。

    涂至：我还没结婚呢，但性生活也是有的，可是打飞机不算的话，从几年前开始没有了丁医生，您果然名不虚传啊！其实是我听刘叔也是你的导师介绍过你的情况的。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恐怕也只有你能帮忙了。

    丁齐吃了一惊：你认识我的导师？涂至称呼刘丰为刘叔，语气非常自然，可能是刘丰亲戚朋友家的孩子。

    涂至答道：刘叔和我父亲是老朋友了，我们两家人很熟。当年我还曾缠着他要亲身感受催眠术，刘叔把我给催眠了，结果我看到了一个姑娘，坐在我家客厅里，太神了！我也认识你们医院的叶总，前不久经朋友介绍一起吃的饭，他也推荐我来找你。

    丁齐站了起来，向前一步伸出手道：幸会，久仰！

    他突然想起来这位涂至是谁了。刘丰当年教催眠术的时候，曾私下讲过一段往事，他将朋友家的一个孩子催眠了，还开了个小玩笑，告诉对方桌边坐了一名美女，那小伙子果然看见了美女，还和那位本不存在美女有说有笑聊了半天原那人是涂至。

    握手之后重新落座，涂至开口便问道：丁医生，你做过连续的梦吗？

    问题有些突兀，丁齐反问道：什么连续的梦？

    涂至：是像电视剧一样，一集接着一集，先做了一个梦，过几天再做一个梦，好像能和前面的那个梦的情节接，然后过几天又做了后续的梦。

    丁齐有些好道：你都能记住？

    涂至：记得好清晰，通常别的梦算当时能记住，时间长了也模糊了，可这几个梦我却一直记得很清楚。

    人的梦境往往是荒诞的散乱的，场景切换也缺乏现实逻辑，像碎片化的意识流。人每天睡觉时都会做很多梦，但醒来后大多不会记得。如果观察一个人的睡眠状态，会发由浅睡眠进入深睡眠时，眼球会快速的转动，称为快速动眼期。

    假如在这个时候醒了，人会记住正在做的梦，假如过了这个阶段，所做的梦会遗忘，醒来后根本不知道。

    算梦被记住了，那也是短期记忆，很快会忘却，如接着倒头睡一觉，再醒来差不多忘光了。有时候人们只朦胧地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样的梦，却回忆不起细节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