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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坠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楠榯

    “好说!我长居北朝,当地蛮荒苦寒,却有一样以为极公平的规矩——便是若遇不平之事,下位者可向尊长者挑战,小到赌书斗酒,大到拔剑决斗,双方生死损伤自负,但失败者必须向胜利者道歉。今日,我便要向您挑战。只要您这位尊长亲口向亡母一句道歉!”

    萧少伦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而哈哈笑道:“小公子可是开玩笑,莫说拔剑决斗了,我看你连剑都提不起来。今夜皇兄心情正好,你莫要把自己伤了,平白惹他心疼。”

    听他如此说,星河亦凝起一抹笑。

    “王爷您在说笑吗我等君子相争,怎能流于贩夫走卒之间的争强斗狠呢自然是按照圣训之道,从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中择其一来比试了。为了公平起见,具体哪一样自然便由您来




第四百零三章 东宫之主(五)
    萧少宗原想置身事外,不料却被星河点来定比试的规则。

    刚想要开口推托,却听殿上的萧少俭道:“如此甚好,衡东王治军严明、铁面无私。由你来定规矩,正是众望所归。”

    如此小事,既然君王开了口,身为臣子哪有拒绝之理。

    萧少宗拱手道:“臣弟谨遵皇兄旨意!”

    向来宫廷宴会便是用膳、喝酒,至多行个酒令或者来点歌舞助兴,今夜这种把暗斗变为明争的戏码还是首次上演,是以除了利益攸关者,其他人都在翘首以盼。

    众人又把目光集中于萧少宗,都在等着看他会拟出什么样的比法,其中自然包括他的弟弟萧少伦。

    射术技艺包罗万象,可选的规则数不胜数。但独孤兰因有言在先,要礼让他一尺的距离。如此情况下,只要兄长选个投壶、近击之类的项目,他便能稳操胜券了。

    “投壶……投壶……”萧少伦默念道。

    望眼欲穿,却听兄长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臣弟以为百步穿杨甚为合适。”

    萧少伦一听,心下不甚惋惜。

    百步距离那么远,即便短了一尺,又能有什么影响。如此一来,让他平白承了独孤兰因的虚情不说,还会在比试结果上落个下风,着实是亏大了!

    萧少宗精于此道,自然清楚投壶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宗亲和重臣们的眼中,他一旦选了投壶,便是明目张胆的偏私。

    偏私……恰恰是一个君王最不能有的一样缺失。要想被选为东宫,他便绝对不能在朝臣们面前失了此德。

    他提出比百步穿杨,也有着自己的盘算。

    一方面,陛下要他拟定比试规矩,唯有面上不偏不倚,才能显示公允之心;但另一方面,那独孤兰因看起来文弱,射术即使精进也可能偏在技巧上,投壶之类说不准正中下怀,反而是距离甚远又需要力道的百步穿杨,更能让萧少伦占到便宜。

    “甚好。内侍监,着人去殿外准备射靶!”

    萧少俭兴致大好,看起来十分满意。

    “是,陛下!”

    近身内侍快步退出大殿。

    ……

    “皇兄!”

    萧少宗上前一步,拱手道:“皇兄,祭天大典在即,十九弟为及时入京观礼,连日来快马加鞭,吹了寒风……生了眼疾。此番比试他却选了射术,可见十分谦让,并没有欺负小公子的心思。臣弟甚为欣慰,故从了他的心意,选了百步穿杨这一项,他得不了半分便宜的比试。”

    听兄长这么一说,方才愁眉苦脸的萧少伦心境豁然开朗。胞兄心里还是想着他的,竟平白捏造他有眼疾一事。

    如此若是赢了,便是大有荣光,也能让众人心服口服;若是平了,也不会因为独孤兰因让的一尺而被判为败;最不济若是输了……也算能保住一丝颜面。

    ……

    好一个奸诈之徒,竟无中生有,急着给自己弟弟铺路。

    星河目光一转,向萧少俭躬身道:“小人只想与王爷公平比试,却不想他竟有眼疾,如此……小人即便是赢了,未免胜之不武。陛下,衡东王金口玉言,既已定了百步穿杨,也不宜再做改动,小人还有个建议望您恩准。”

    萧少俭原正担心变故,听星河有此一说,连忙道:“兰因但说无妨。”

    星河继续道:“夜色昏暗,本就不利于比试射术,加之庐陵王又因眼疾不易辨物。所以小人建议,将寻常的百步射靶改为盲射。比试中,小人与庐陵王皆以黑巾遮目,如此便都用不上眼睛了,对双方来说也都公平。”

    眼见她胸有成竹,萧少俭诧异之余,也定了心。

    “好!有志气!”他拍案道。

    一个少年意气,一个宽厚慈爱,俨然一对父子,看傻了满堂的皇亲、重臣。

    萧少伦何曾练过盲射,一下子便慌了神,不免腹诽兄长多事偏要捏造眼疾之事,平白让独孤兰因钻了空子。

    萧少宗更是震惊,自己刚刚反制一招,却被独孤兰因轻巧地化于无形。措手不及之余,更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敌手多了一分忌惮。

    宇文衡与陈煜交换了个眼神,安心中又加了些藏不住的笑。

    方才他还有些担心星河被萧少宗摆上一道,没想到她这么快便还转过来,还把萧少伦给捆死了。

    盲射箭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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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东宫之主(六)
    “平手!”

    萧少伦惊讶之余有些无措,难掩欣喜道,“皇兄、十五哥!臣弟眼中有疾,那百步之外的靶子,看的着实有些模糊……幸不辱身,与小公子比试没落了下风,没丢了皇家的尊严和体面……”

    与此同时,星河也扯去了黑巾。

    她只看了眼箭靶,便放下长弓负手不语,面上不见一丝气恼和失落。

    重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娘娘们也一副复杂的表情。

    “皇兄!”

    萧少伦唤了一声。

    “咳咳……”

    萧少俭虚咳了两声,偏过头去。

    “那个……十九……”

    萧少宗神色亦不自然,左顾右盼欲言又止。

    “这是什么意思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你们要偏袒这小子不成臣弟虽和他都射中了,可在眼疾之下能盲中靶心,自然算得技高一筹。十九哥,你当裁定是我胜了啊!”

    拦到萧少宗跟前,萧少伦有些急切地说。

    萧少宗的脸色有些难看,慢慢思量着说道:“十九啊,你……便屈尊……向独孤公子的母亲……道句歉吧。”

    “凭什么啊明明是他输了!”

    萧少伦大怒,猛然指向星河,目露凶光。

    星河只看着他,不出一声。

    林泉走到星河身侧,掩面浅笑道:“庐陵王爷,您可瞧仔细了。那两支箭的箭翎,可都是红色的!”

    “什么!”

    萧少伦再次看向箭靶。

    确如临泉所说,左右两靶上的长箭,都是鲜红的尾翎。

    他退了一步,俯身查看两人之间的箭筒。

    御用长箭,箭杆笔直流光,箭尾以翎羽为饰,非官民凡俗可比。

    他这一筒桶箭,箭翎鲜翠欲滴,乃是翠鸟之羽;反观独孤兰因那筒,翎羽赤红耀眼,乃是红雀之羽。

    “那箭……”

    萧少伦一个趔趄,险些扑倒。

    谢贵姬一阵轻笑,“十九皇弟,你的箭脱靶了……兰因怕你颜面不保,特意帮你补射了一支。如此一支君子之箭,换你向他亡母一句道歉,不算多过分吧”

    “你……你折辱本王!”

    萧少伦颤着手,指向星河,眼角嘴角抖成一气。

    星河躬身拱手,“承让!王爷的眼疾着实严重,还是请太医瞧瞧的好。左右我一个小辈,占了您一点便宜,倒不觉得十分汗颜,还请您履行承诺,立刻向亡母道歉!”

    说话间,她缓缓抬头,目光落在暗处的宇文衡身上。

    宇文衡亦盯着她,目光中有一丝责备,更多还是担忧,俨然一副兄长的严厉面孔。

    星河稍稍低下头,仿佛在等萧少伦的回应。

    逼着萧少伦应战……逼他向楚歌道歉……

    星河自然清楚如此行事的危险,但她这么做却不仅仅是因为萧少伦出口侮辱楚歌,更是想借此探探他们兄弟的虚实,搓搓他们的锐气。

    “你……你……”

    萧少伦脸色大变,怒火中烧涨红了脸。

    “愿赌服输,王叔莫非要耍赖不成”萧子瞻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

    “庐陵王,你与兰因之约,陛下与本宫听得真切。今日皇亲、重臣面前,皇家的体面你还当维护。”皇后娘娘也跟着掺和。

    ……

    “叮铃铃——”

    宫殿檐角的风铃一阵轻响。

    星河猛然醒神,细查之下却没感受到一丝风。

    察觉到一阵似有若无的暗香,她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南华夫人身上。

    人群中,面无表情的陈潇儿冷眼旁观,右手却在微微律动着。

    幻术……她在施幻术!

    星河心里有些慌。

    自从服过伤忧草,她对抗幻术之力大为提升。此刻却不知此时陈潇儿所施何术,也不知旁人眼中这一切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化。

    眼见陈潇儿嘴角勾起,追随其异样的目光,星河猛然偏回头。

    只见方才一脸惊诧,半跪在箭筒前的萧少伦,正缓缓抬起头来,杵着长弓慢慢站起身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

    萧少伦脸色一片煞白,目光有些虚无。

    他伸手指向星河,怒喝道:“萧少恭!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死了吗!”

    星河目光一紧,惊觉正是陈潇儿的手笔。

    一听“萧少恭”之名,不少人都心有戚戚。

    孙缪逆乱中头一号的惨案,便是临江王萧少恭的灭门案。今夜,庐陵王醉了酒,又输了比试,一时迷乱了心神,竟把年纪轻轻的独孤兰因认成了已故的临江王。思及临江王正是死于庐



第四百零五章 东宫之主(七)
    星河隔着萧少俭看去,只见萧少伦伏倒在地上,周身鲜血淋漓蔓延了一地。

    他的脖颈间插着一支断箭,鲜血仍在滋滋地往外流。

    在他的身后,萧少宗肃然挺立,手中紧握着另一半断箭。

    方才……萧少宗出手正法了亲弟弟……

    从那伤势来看,萧少伦是没救了,可他的身体却还在抽搐着,口中发出阵阵凄厉的哼声。

    人之将死,悲鸣不止;

    观之心寒,闻之发憷。

    星河又是一阵恶心,反身干呕起来。

    “太医!传太医!”

    萧少俭扶着她,向近身内侍高声喊道。

    “不要,陛下!”

    星河一把按住他的手臂,手指微微颤抖,“小人只是……腹脏气结,与血气相冲,休息一下即可,不碍事的。方才愣了个神,这里怎就忽然乱成这样庐陵王这又是怎么了您赶紧宣太医来给他看看伤。”

    萧少俭长袖一拂,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死不足惜!”

    再看星河脸色惨白,他赶忙说:“朕命人送你回文德殿,让太医好好看看。此间事与你无关,无需放在心上。”

    星河摇了摇头,低声道:“邪祟之事本就很难说,小人的身体、精神,一团混沌才好,不宜让人探明。至于太医,他们一个个国之圣手,却不能让娘娘们得偿所愿。小人以为……并不值得信任。”

    寥寥几句细若蚊吟,却让萧少俭脸色大变,猛然惊觉她方才是刻意为之!

    这厢她又暗示,宫中太医可能有问题。

    一时间,萧少俭心绪复杂。

    一面怀疑独孤兰因如何做到,一面又为他小小年纪,却深沉缜密的心思震惊。

    又惊又喜又担忧,完全一颗普通父亲的儿女之心。

    ……

    “陛下,庐陵王气绝了。”

    禁军统领跪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禀告道。

    萧少俭扶起星河,将她交给皇后和二妃手上。

    俯视着萧少伦尚有余温的尸体,他高声道:“庐陵王萧少伦,狼子野心,谋刺孤王。然天道昭昭,赏善罚恶,有衡东王一身忠勇,将他正法于太极殿前。着尚书台左仆射邝简,代朕巡视庐陵王封地六郡,凡其门客、拥趸及王府姬妾三族,一律擒拿,格杀勿论;衡东王救驾有功,增食邑千户,赐大内珍宝十二盛。另着尚书令林韬,携尚书台、大理寺及宗正寺,彻查临江王府灭门惨案,凡涉案者,一律不得放纵。”

    “陛下英明!”

    眼前跪成一片,齐声高呼。

    萧少宗也僵直背跪下,“谢陛下恩典。”

    弃车保帅,非常人能做到,尤其还是对自己的嫡亲弟弟。

    在他眼中,皇后身边那个看似羸弱的少年,妖异鬼魅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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