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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雕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月中禾

    裴台月沉默了片刻道:“你爹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鲁姑娘怎么样”

    归友丘脸颊微微发热,道:“她很好。”

    裴台月本意是问今日白天遇上杀人断臂的事,鲁雨田心里是否能应付得来,归友丘的回答则似乎是对鲁雨田本人的评价。

    裴台月明白归友丘会错了意,顺水行舟道:“你若是喜欢一个人,那便一辈子只喜欢她一个,千万不要朝秦暮楚,否则到头来左右为难,苦不堪言。”

    归友丘听母亲说得讳莫如深,似乎另有深意,但对于自己的关心也是显而易见,因此答应道:“丘儿知道了。”

    裴台月对归友丘的回答显然很满意,扭头温柔地看着他的脸庞,爱意无限。

    母子二人并膝坐着欣赏夜色,斜月西沉也毫无觉察。正当母子沉浸在一片不受打扰的恬然安静之时,山庄门口窸窸窣窣地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有人朝这边走来。

    归友丘遽然站起身来冲着门口厉声质问道:“是谁”

    来人并未回话,仍是朝着这边走来,等走到烛光光芒照见的地方,裴台月与归友丘一惊一喜,几乎同时叫道:“亦远、爹。”

    暗夜之中来人正是鹅湖山庄庄主归亦远,然而此时的归亦远远不及数日前的风光神采,痴痴呆呆地站在妻子与儿子面前,一家三口站在自家门前,少了几分往日亲昵,却多了几分尴尬。

    归友丘走到台阶下面,想要牵住父亲的手进屋坐下,归亦远却突然跨步跃上台阶,伸手抓住妻子的手腕问道:“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裴台月对视着归亦远的眼眸,归亦远的眼珠仿佛因反射了烛火之芒而精光四射,其中夹杂着责备、痛苦与不信。

    裴台月轻声道:“只是偶然遇见一位故交,去追他的时候迷了路,等我回店时,店家说你们去寻我了,我又去少林寺辗转打听,知道你负气走了,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我便回到山庄,在这里等你和丘儿。”裴台月说完这段话,眼中已经含泪。

    归亦远抓着裴台月的手稍稍送了些,嗫嗫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回到山庄是要等我”

    裴台月点点头道:“我回到山庄自然是等我的丈夫和儿子,要不然我又何必匆匆赶来这里”

    归亦远喜形于色,放开手将裴台月揽在怀中道:“我误会你了。”

    裴台月忙将归亦远推开,羞涩地说道:“你为老不尊,丘儿还在。”说罢眼中尚有最后一滴泪珠滴落下来,滚在唇边。

    归亦远嘿嘿一笑,伸手将裴台月脸上泪痕擦拭干净,裴台月轻嗔薄怒,双睫湿润,让归亦远更增怜爱之意。

    归友丘道:“爹爹和娘亲永世恩爱,是做孩子的幸事和心愿。”

    裴台月牵着归友丘的手,与归亦远回到房间,归亦远将门掩上,三人围坐在桌边。

    裴台月问归友丘道:“你今天在山中遇上的是些什么人”

    归友丘将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扭头对归亦远道:“爹爹,今天那几人要来夺书,其中好像有些可疑之处。”

    归亦远道:“哦你说来听听。”

    归友丘道:“那四个人中有




第九章 落拓书生
    归亦远连日来心力交瘁,将双脚用热水烫了烫,疲乏之意去了不少,心绪颇佳,伸手宽衣解带,刚将外袍松开,铛啷啷一个小物件自衣服内掉落下来,在地上蹦弹了几下滚到裴台月脚边。

    两人定眼一看,顿时都变了脸色,那个小物件正是鲁雨田交给归亦远的鸳鸟玉坠,而这玉坠本是裴台月之物。

    归亦远对妻子情深似海,本以为可以和她一生厮守,谁知裴台月在少林寺山麓客栈无意间脱落一枚玉坠。这玉坠由鲁雨田交到自己手上时,归亦远醋意大生。

    天下无人不知,鸳鸯鸟向来有情侣之喻,做成佩饰也定然是定情信物一类,成双成对。裴台月手中是一枚鸳鸟玉坠,自然是一名男子所赠,那赠送之人手中也当然会有一枚鸯鸟玉坠,二者可以合为一枚,以示情真意切矢志不渝,归亦远见了神魂癫狂也是人之常情。

    归亦远颓然跌坐在凳子上,失魂落魄。裴台月也坐在凳子上,双手捂在归亦远手上轻轻说道:“我自从嫁给你,便决意跟定你……”

    归亦远豁然站起来,甩开裴台月的双手怒气冲冲地道:“我归亦远自认只是一名武夫,一生也没有立下什么功名,居住在这荒山僻壤,自然是委屈你了,不过你既然下嫁与我,就应该遵守妇道,如今却为何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

    裴台月抬起泪眼道:“我自问嫁给你之后,并没有做出有违妇道的事,你在我心中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大英雄,否则以你的武功也不会自甘隐居半生,我实在敬你重你,你又怎能说下嫁一词”

    归亦远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裴台月道:“当然是真心话,我们做夫妻三十多年了,我又有哪一句话骗过你”

    归亦远心中一软,就要去扶裴台月的胳膊,猛一眼瞥见地上的玉坠,妒火再生,缩回手臂,鼻孔中哼了一声道:“那这玉坠又作怎样解释”

    裴台月缓缓闭上双眼,以手支颐,仿佛入定沉思。

    归亦远以为裴台月无话可说,一掌拍在桌上,几只茶盏在桌面上跳起来,叮当作响,一只咕噜噜滚下桌面,在地下摔成几瓣。

    裴台月不惊不乍,温柔地说道:“亦远,这件事本来可以很早以前就告诉你,但我怕惹你误解生气,才隐忍这些年没说。”

    归亦远踱了两步,语气逼人道:“你在少林寺脚下追出客栈的所谓故旧,恐怕就是送你玉坠之人吧”

    裴台月道:“如今我也不想再将你蒙在鼓里,你坐下来,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归亦远迟疑了一下,侧身坐在裴台月对面的凳子上。

    裴台月说道:“我十六岁时在太湖边上遇见一位叫作梅前村的书生,他长我十八岁,当年是赶春闱路过,我见他文采人品俱佳,便不觉与他生了情愫,他有一对鸳鸯玉坠,临上京前将鸳鸟那一半送给我作为信物,说两年后来便来找我。谁知我苦等两年半,来找我的却是一位道士。”

    归亦远惊异道:“道士”

    裴台月点点头道:“那道士便是书生梅前村。那梅前村文才出众,可算得上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只是秉性耿直,不会圆滑处世。那一年春闱揭榜,他二度名落孙山。梅前村回到住处左思右想气愤不过,暗想以自己的文才哪有不中的道理,断定是主考被人贿赂,自己则是被顶替下来的,但又苦于没有证据,只好饮酒泄愤。”

     



第十章 负气而走
    裴台月摇摇头道:“那和尚的武功高出我太多,只追出镇子外便连人影也不见了,我不熟悉地理迷了路,辗转才回到这里。梅前村于我而言,早就只能算作是位异性朋友,朋友之间不能相忘难道不平常吗我和你生儿育女生活了几十载,早已将你当成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又怎会舍弃你又怎会舍弃咱们的丘儿”

    归友丘睡得不深,又距离父母房间最近,侧耳听见他们房间发出响动,且有拍打之声,急忙起床跑过去,刚登上父母门前台阶准备扣门,却听见母亲的说话声提到自己,并说什么“生儿育女”,便将手放下。

    归友丘自然知道“生儿”是指的自己,那“育女”又是什么意思呢

    归友丘隐隐觉得母亲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暗想自己如果真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的话,那她为什么不在庄中又为何从来不曾听父母说起归友丘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好在父母此时根本心无旁骛,没有发觉门外有人。

    归亦远听到“生儿育女”几个字突然勃然大怒道:“再休提女儿这件事,我当年与你成婚不足九个月,你就生下一名女婴,我归某当了几十年乌龟也就算了,你为何还要提起来羞辱我”

    裴台月又落下泪来,不知是思女心切还是为归亦远一席话所伤。裴台月任凭泪水肆流,哽咽道:“这件事我跟你说过许多次,你总是不信。当年我怀上咱们的女儿时因为身体虚弱,致使女儿不足月便生产了,可怜她只在我肚中长了八个月,当时你负气狠心,是我让王家竹贤弟去请的稳婆。事后我也曾请你去向稳婆问个明白。”

    归亦远道:“你不过是拿话来编排我,等我找到稳婆时,那稳婆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我如何能明白”

    裴台月道:“那稳婆岁数本来就大了,活一天算一天的年纪,你却足足迟了两个月才去找那稳婆问话,稳婆死了你却来怪我。”

    归友丘在门外听得泪眼婆娑,浑不知活了近二十年,今日才意外知道自己竟然真的还有一位姐姐,当下心内五味杂陈,猛地推门而入。

    归亦远与裴台月都不防备,猛然见归友丘推门进来都吓了一跳。

    裴台月见归友丘脸色不对泪水涟涟,猜到他已经听见自己与归亦远的对话。

    归友丘问道:“我真的有个姐姐她现在在哪里”

    裴台月默默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和你爹爹现在也不知道她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当年你姐姐生下来只有正常婴孩体重一半,自生下来直到被送走,她只在娘的怀里呆了半年。”

    归友丘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把她送走”

    裴台月抽噎道:“民间有一句话,叫‘七活八不活’,这句话是说七个月的早产婴孩生下来容易养活,八个月早产的反倒易于夭折。娘听说这样的婴孩要活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送到寺庙中寄养,另外一种就是把婴孩偷偷放在路边,捡到她的人便是她命中贵人,能将她性命保住。”

    归友丘急切问道:“我姐姐是被送到寺庙还是被扔在荒郊野外了”

    裴台月道:“你姐姐是个女婴,自然不能送到寺庙去,我和你爹爹只好派人用船将她送出去,出了山谷便让她一个人躺着船上飘荡,去撞她命中的贵人。这件事已经过了近三十年,至于她当年是被人捡走了还是……我



第一章 出庄下湖
    归友丘返回父母房内,桌椅已经被掀翻在地,杯盘狼藉,父亲坐在一张椅子上不住嘘声叹气,不知是悔还是恨。

    归友丘扶起一把椅子坐在父亲身旁独自垂泪,衷心烦乱。须臾,归友丘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归亦远道:“爹爹,我娘出门前看了你的腋下之后神情大变,我看其中也许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归亦远也想起妻子是在看了自己的腋下后才夺门而出的,听归友丘一提醒,便让他看看自己腋下有什么蹊跷。

    归友丘仔细端详一时,发现父亲腋窝下三指处有一枚三角形的灰色胎记,颜色浅淡,只有拇指大小,如果不是刻意查看实难发现。

    归友丘、裴台月虽然是夫妇,但腋窝下平日谁会没事去仔细端详一番是以从前谁也没有发现。

    归友丘道:“是一枚灰色胎记。”

    归亦远百思不得其解,道:“只是一枚胎记而已,她为何如此小题大做”归友丘更加不知究竟,父子二人相对默然。

    过了良久,天色渐渐大亮,鲁雨田与四宝兄弟来到归亦远门前。归亦远的房门并未掩闭,鲁雨田等五人却不敢随意进内,小心翼翼地叩着门框。

    归亦远让鲁雨田等五人进来,葛家溪一进门便对归亦远说道:“我们几个人早听见主公和夫人争吵,所以不敢进来。哎……夫人呢”

    陶家柳扯了扯葛家溪的袖子轻声提醒道:“四弟不要胡说八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葛家溪低头一瞧地上有个玉坠,拾在手里仔细瞧了瞧道:“这里有个玉坠,我看挺好看的,不知道是谁粗心丢在这里的”

    陶家柳劈手从葛家溪手中夺过玉坠,暗暗骂声蠢材,自己拿在手中却不知道把这玉坠交还给谁。

    鲁雨田认得这块玉坠就是从归夫人身上掉下的那枚,此时便是再愚蠢几分,心中也能明白大半,便悄声从陶家柳手中接过来递给归友丘。归友丘犹豫一下,将玉坠揣在怀中。

    归亦远抖擞一下精神道:“今天咱们所有人都要离开鹅湖山庄,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了,我立刻带着所有工匠赶往信州,到了信州自然有忠义帮代为照看,之后我会折而去往少林寺送书,这件事办完后我再赶往洛阳去找向南冠。”

    归友丘道:“这样也好。”说完从怀中取出《九议》交给父亲。

    归亦远随手翻到最后一页,果然见这一页已经被蜡泪打湿现出字迹图像,但也是看不出半点头绪,只得将书合上装好。

    鲁雨田将《伏火武经》也自怀中掏出递给归亦远道:“这本书也请归庄主带回少林寺,留在我身边迟早出事。”

    归亦远思量了一下道:“两本书都放在我身上并不稳妥,如果我出了事,这两本书一同落入他人之手就坏了大事,分而藏之更加安全,你暂且先妥善保管,等我把《九议》安全送到,你们二人再将《伏火武经》送到少林寺你舅父手中,这方能两全其美。”

    归友丘对鲁雨田说道:“我爹说得也有道理,何况你冰雪聪明,不如将《伏火武经》熟记在脑中,然后将这本书焚毁,那这本书就再不会弄丢了,也不用担心被人抢去。”

    鲁雨田也觉可行,便将《伏火武经》又放回怀里。

    归亦远站起身来对归友丘道:“我这便出发了,你也好自为之。”

    归友丘何等聪明,父亲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却没有提及自己,早猜到他放心不下母亲却又不好言明,是让自己留下找母亲的。

    归友丘试探着问道:“你不去找我娘



第二章 水中怪人
    然而三日后六人行至贵溪县境内却仍是一无所获,归友丘垂头丧气,独自一人坐在船头望着江水发怔。

    鲁雨田坐过一回船,这次不再感到眩晕,见归友丘无精打采便从船篷里出来坐在他的身旁,归友丘见她来陪自己,心里轻松了许多。

    此时船行缓慢,鲁雨田探手在河中捞了些水草,里面有几颗菱角,早熟透了,鲁雨田把菱角摘下整整齐齐摆在船沿,将一颗剥了皮,把白白的果肉送入口中咀嚼,菱角果肉在鲁雨田口中生甘回涩,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滋味。

    鲁雨田将剩余的水草扔回江中,几圈涟漪随之荡漾开去,看了一时,又取了一颗菱角剥好递给归友丘道:“很好吃呢!你尝尝吧。”

    归友丘接过来也放在口中吃了,吃完说道:“这里盛产菱角,但是我从前还真的不曾吃过。”

    鲁雨田笑笑道:“你知道菱角有几种么”

    归友丘道:“不知道。”

    鲁雨田道:“许多人总是念念不忘很久以前的事情,还有许多人耿耿于怀很久以后的事情,唯独对眼前的良辰美景视而不见。你在这附近住了这么多年,却不知道菱角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菱角又几种,你说可惜不可惜”鲁雨田玉腕托腮,语带揶揄。

    归友丘笑道:“我便是那许多人中的一个。你说说菱角有几种”

    鲁雨田挑拣了一颗状如牛角的道:“这种只有两只角的叫做菱。”又选了一颗长着三只角的道:“这种有三只角,还有四只角的,都叫做芰。”

    归友丘道:“这回受教,以后不会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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