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城隍爷

    “过去把这两杯酒端给二先生，你们俩以后就算是正式拜在二先生门下了。”

    老七穷苦孩子不用多说，其实在内心深处早就把王积善当成了叔伯父辈一样的长辈，如果能拜在叔父的门下，那是求之不得的。

    穷苦孩子立即端着酒杯走了过去，不知怎地，每走一步冻伤还没好的小脸，就肃穆了一分，就像是在朝圣一般。

    快要走到王积善身边，小脸上竟是‘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先生请喝酒。”

    王积善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开始还觉的不就是拜师嘛，用不着这么严肃。

    哪知道当穷苦孩子端来了这杯酒，伸手去接酒杯，手指却是颤抖的。

    鼻子也是不由的有些发酸，今天总算是明白了，古人认真履行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含义。

    老七穷苦孩子敬完这杯酒，老三小色鬼也是一脸肃穆的走了过来，双手奉上，高高举起:“弟子，请老师喝酒。”

    等到王积善接过了这两杯酒，穷苦孩子和小色鬼当即跪在了地上，小脸庄重的连磕了三个响头。

    “砰！”“砰！”“砰！”

    一声响过一声，就像是钱塘江头泛起的一线大潮，起伏澎湃，震耳欲聋。

    真正震撼的。

    却是，人心。

    王积善接过了这两杯酒，放在嘴边，一饮而尽。

    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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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家欢喜，几家忧愁，被母亲锁在家里不准出门的王翃，也是茶不思饭不想，看样子是绝食了。

    同窗好友裴伯言怎么劝就是不吃饭，过了中午，另一位好友杜希望风尘仆仆的从长安城内赶了过来。

    把那匹高头大马交给了家里的管事，哈哈大笑着去找翃哥了，却看见老对头裴伯言一个人唉声叹气的坐在台阶上。

    杜希望心中一紧，自己还是晚来了一步，又他娘的让该死的裴伯言捷足先得了一步，虚情假意的笑道:“老裴，咋地，见到本公子这么不高兴吗”

    裴伯言瞥了一眼手打松竹腰扇的杜希望，懒得理睬他，想起来这货最是能说些花言




第八十九章 诗、画、字
    多达十几名大世家子弟因为在闹市骑马，全部被张巡关进了大牢，可以说赶来马嵬县的权贵子弟，几乎是被张巡一网打尽了。

    这要是在别的州县，以他们这些顶尖权贵子弟的势力，别说是在闹市里骑马了，就算是撞死了人，也是屁大点事没有。

    就连钱都不用赔，那些哭天喊地的贫苦百姓只能是自认倒霉了，他们可是有钱有势的世家权贵。

    张巡哪里管你是世家权贵，还是宰相儿子，立即给武侯们发号施令，全部抓起来，为了防止这些大世家子弟身边的护卫，犯上作乱。

    张巡亲自坐镇抓捕大世家子弟，也正如张巡所预料，真是有不少出身于江湖的护卫，拔出了刀剑要反抗。

    好在有那位江湖名宿魏少游的帮助，这才把他们给一网打尽了，连一条漏网之鱼都没有。

    这些大世家子弟在肚子里准备了很多威逼利诱的话，但是听说下令抓捕他们的是张巡，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老老实实的等到刑满释放。

    当初在京师长安，张巡就连三大党羽的党魁都不给面子，就凭他们这些仰仗父辈荫庇的大世家子弟，还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马嵬县的武侯们可是认识杜希望，也不知道张巡给他们灌了什么**汤，杜希望只要是出门，就会被一群武侯虎视眈眈的盯着。

    一个穷乡僻壤小地方的武侯，胆子还真大，就算是放在长安城，武侯们的一把手见了杜希望也是客客气气的。

    着实是让手拿松竹腰扇走向城隍别院的杜希望，感到很大郁闷，不止一次的看了看身上那件山水襕袍，心想着难不成自己已经不是权贵了。

    来到城隍别院，杜希望敲了敲院门，始终是没人过来搭理他，更让杜希望郁闷。

    好在杜希望想好了曲线救国的法子，先去找那位马小庙祝谈谈关于《西厢记》的事宜。

    不是不理睬他，王积善是真的没有功夫理睬他们，因为他正在等着教书先生说的那个拜师礼。

    王积善收下小色鬼和穷苦孩子这两个弟子，按理说弟子是要送上拜师礼，当做对于师长传业授道的答谢。

    教书先生当年是没收一点拜师礼，但是该给二先生王积善的拜师礼，还是要给的:“酒也喝了，头也磕了，从今往后你们俩就要尊师重道，千万不能忤逆师长。”

    沉吟片刻，教书先生说道:“这个拜师礼不能不给，但是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贤弟的，就让几个孩子送贤弟一幅画，一卷文章，一手字好了。”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希望贤弟不要嫌弃。”

    满心欢喜的王积善，哪里会在意什么拜师礼不拜师礼的，这些身外之物不要也罢，不过教书先生的一片心意，却不好拒绝:“李兄这是说的哪里话。”

    “只要心意到了就行，贵重不贵重的，一点也不重要。”

    教书先生让几个孩子搬来了一张桌子，又让一个孩子取来了笔墨纸砚:“听说贤弟想要给自己的《西厢记》，著书立作。”

    “老四的丹青还不错，就让他给《西厢记》画上一幅鸳鸯戏水图。”

    “老六的文采还可以，就让老六把《西厢记》整理成册。”

    “老五的书法还凑合，贤弟口述的时候，就让老五手书。”

    桌子上的几个孩子，正在和面前的鸡鸭鱼肉来一场三百回合的大战，听到教书先生的嘱咐，虽然说心里不情愿，还是赶紧放下了竹箸。

    老四跟屁虫拿起画笔，潦潦草草的勾勒几下，一幅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跃然纸上。

     



第九十章 三个响头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李玙，突然赖着不走了，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城隍别院，就算是每天缴纳高达一贯钱的租金，李玙也要住在城隍别院。

    煞有其事的还把腰间的一块山流水玉佩，拍在了桌子上，说是可以住上十年。

    就在面沉如水的王平要把李玙给扔出去，羽扇纶巾的马谡及时的出现在了后院，及时的拦下了王平，更是及时的收下了每天一贯钱的许诺。

    李玙哪里有一贯钱，有点钱全部被他砸进改善麾下士卒的生活里了，不过也无妨，自然有人求之不得的替他缴纳租金。

    马谡人逢喜事精神爽，更何况刚刚谈成了贩卖《西厢记》一事，从与河东裴氏合作时的五五分账，变成了四六分账。

    至于谁是六谁是四，从马谡轻摇羽扇的动作，就能轻松看的出来，又是一笔香火钱进账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荔枝那件事上开诚布公的压岁铺子，反倒是在《西厢记》这件事上狮子大开口了。

    竟然是要九一分账，最多是二八分账，不能再多了，急火攻心的马谡，差点把贩卖荔枝的生意也不和压岁铺子做了。

    毕竟用不了几天贩卖荔枝的这条路子就要断了，春意盎然了，京城权贵们可以选择采买其他的新鲜果品，不一定非得要买比金子还贵的荔枝。

    除非是杨贵妃这种视荔枝如命的贵人，还会继续采买荔枝，只不过价格上就要大跌了。

    要是在冬天还能说是城隍爷显灵，天暖了以后，就只是一些早熟的果子，还卖那么贵就是宰客行为了，贩卖荔枝事小，万一得罪了京城里的权贵可就因小失大了。

    王积善看见马谡给自己使的眼色，在加上自己本来也没想让李玙离开这里，只是为了拿捏他，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钱不钱的就免了。”

    “既然住在这里了，以后大家就是朋友，只要李公子不嫌弃我这里是粗茶淡饭就好。”

    哪里会嫌弃，夹了一筷子清凉臛碎的李玙，饶是吃了许许多多的的山珍海味，也是不禁被这道菜的刀功和味道，深深的惊艳到了:“王先生这位侄女的手艺，不比皇宫里的天下名庖差了。”

    “难怪听说大文豪孟浩然都对这道菜赞不绝口，说实在的，以前还以为只是一些不可信的风言风语，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说起这道清凉臛碎，嫁衣女鬼又是脸色黯然，这道菜同样也是夫君最爱吃的。

    说曹操曹操到。

    王积善刚想说起王翃这个混蛋，王翃就拎着两壶好酒登门拜访了，也不敲门，熟门熟路的直接推开了院门。

    不等王积善说话，悍妇大吼了一声，正在埋头大吃的孩子们，赶紧把腮帮子填满，一溜烟的功夫，全部跑进早就准备好的厢房了。

    教书先生也是起身告退:“孩子们还有一些课业要交，就先离开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大堂内就剩下了王积善、嫁衣女鬼、王翃三人。

    嫁衣女鬼瞧见夫君，当即流下了眼泪，应该是过于伤心了，已经从淫祠转为大唐正统的她，早就不流血泪了。

    见到王翃的那一刻，又是流出了两行血泪。

    王翃先是把两壶好酒放在了叔父身边，就如那天一样，温柔的为嫁衣女鬼擦去了脸蛋上的血泪，柔声道:“夫君来晚了。”

    强忍着哭意的薛红线，再也是忍不住了，紧紧抱住这个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夫君，嘤嘤啜泣。

    吐尽了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和悲伤，还有思念。

    王翃这小子做事也真是直接了当，轻柔的把妻子额头前的发丝，捋到发髻上，又是吻在了额头上，示意妻子放开自己。



第九十一章 龙抬头
    二月二，龙抬头。

    王翃过来赔罪的第二天，就是二月二了，还真会挑日子。

    从这一天开始，阳气从地里面钻出来，气温彻底从寒冷转变为温暖的春天。

    从昨夜开始，就不停的有春雷响起。

    声音轰隆，王积善每天都是用打坐代替睡觉，只是扫了一眼支着撑杆的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随着春雷下了起来。

    很快又闭上了双眼，继续打坐。

    即便是下起了小雨，王平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口，忠心耿耿的守卫着城隍爷的安危。

    住在城隍别院的孩子们也是被惊醒了，醒过来以后，睡的更加香甜了，春雷一响，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出来了。

    更重要的是，小雨窗前，悍妇点着一盏油灯，正在为孩子们缝补着衣物。

    有师娘在那里，更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了。

    一大清早，王积善就带着孩子们手拿竹竿，在房梁上敲敲打打，这叫做敲龙头，要把龙图腾给唤醒，保佑一方的平安。

    一群人嘴里还念念有词。

    “春雷响，好兆头。”

    “敲敲打打，平平安安。”

    念叨完这句话没多久，就听见前院发出了一声很大的欢呼声，听这声音应该是二先生的仆僮，也是城隍庙的小庙祝马谡。

    这个高兴劲，难道捡钱了不成。

    王积善也是不明白马谡怎么这么的高兴，城隍庙的大门还没开，大门外面，虽然在天还没亮就聚集了一大堆跑过来烧头香的香客。

    但是大门还没有打开，没人进来烧香，不可能有香火钱入账，除了赚钱这件事，还能有什么事能让马谡这么的亢奋。

    敲龙头结束以后，孩子们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竹竿，因为卯时就快要到了，很快在悍妇的呵斥声中站成了一片。

    面朝东方开始吸气。

    吸来一年的福气和平安，吸来文星高照和武曲照拂，总之讨来一年的吉利，所以叫做采龙气。

    王积善和孩子们一起刚刚吸完一年的吉利，又听见了一声欣喜若狂的欢呼声，孩子们探头探脑的看了过去。

    前院和后院之间隔着一座城隍庙，只有一间小门能够出入前后院，早就昨晚就被马谡锁上了，孩子们哪里是瞧的见。

    吸完龙气，孩子们迎来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项习俗，吃富贵果子。

    过去在大先生家过这个二月二龙抬头，师娘最多就是在馒头里放些糖，蒸熟以后，一人一个。

    单是这样已经让孩子们眼巴巴的望着了，过了年以后，就是数着手指头盼望着‘二月二，龙抬头’的到来。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可是在二先生家里过二月二，红线姐姐昨天中午就说了，做一笼毕罗给他们尝尝。

    要知道大唐可是流传着一句话，权贵吃糕。

    只有权贵和那些很有钱的商贾，才有资格吃上糕点，一般人家能够在菜里放在一块豕肉已经很了不得了。

    更可况还是毕罗这种寻常望族世家都吃不到的毕罗，需要用到金贵的香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家里的庖师不会做。

    薛红线制作毕罗的时候，王积善在旁边看了几眼，还真是麻烦。

    要用上好的稻米饭，还得是江南产的红稻米，配上剁的很细碎的天花蕈。

    再加上薛红线昨天中午就调制好的，一种特殊香料‘九练香’，放在一起秘制成馅料。

    放置一段时间入入味，再用上好的面粉包



第九十二章 草头祇
    王积善带着孩子们在磨盘上支了一面扇子，就放他们出去玩了，大街上早就有县内的四大望族联络县内富户们，请来了一些百戏伎人表演百戏。

    过去表演百戏的地点，都是选择在胡夷法王寺，现在庙会的地点又改到城隍庙了，百戏伎人自然是在城隍庙前表演百戏。

    与此同时，马谡打开了城隍庙的大门。

    严阵以待等了很久的老百姓们，一人手里拿着三炷香，密密麻麻的堆积在城隍庙前的大街上。

    因为城隍庙是坐北朝南的缘故，庙前正好是横着马嵬县最宽阔的一条大街，东西走向，还是望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