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怪有田有点钱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懒狮子
(清爽得多?)女杰的暴言让谷辰瞪圆眼睛。
邬言说的“前次大战”,应该是指其弟邬尚罹难以来黎阳领遭遇的一系列兵灾。
兵灾开端是痛失爱子的黎阳公倾国之力前往讨伐鬼岩石怪,结果遭遇惨败,也让黎阳府损失半数以上的兵锋。此后短短数周,黎阳领各地原本销声匿迹的匪盗团伙骤然蜂起。匪盗们截断商道,攻袭城池,把黎阳领弄得狼烟四起。
这时候就像要让状况雪上加霜般的,津波孙氏和建野房氏等诸侯打着“诸侯互助”和“帮黎阳重整秩序”的旗号,组成联合兵团开往黎阳边境,并最终演变成持续两年并波及数个领邦的大乱。
在如此险恶的状况下,代替病弱的黎阳公,以压倒性的统率力带领黎阳军摧破匪盗祸乱,并把居心叵测的诸侯联合逐出黎阳的不是别人,正是邬氏长女的邬言。
那场惨烈大战给黎阳领造成了至今未愈的沉重损伤,但也重重斩断了津波建野等伸向黎阳的黑手。而至于邬言本人,更是以“诸侯之鞭”“南之雌虎”等绰号而成为黎阳显赫军威的象征,震慑着周围鬼祟屑小。
谷辰毫不怀疑独眼女杰统军打仗的才华,但治国理政看来并不是其兴趣所在。尤其前次大战重创了“黎阳”这艘大船,在那以后领府便始终处于拼命汲水以避免沉没的窘迫状态。武斗派的邬言能忍耐至今,也让人不得不钦佩其意志力。
(就算这样,居然把统军打仗称为“清爽”,也未免太偏离常识了……)
谷辰在心里默默为女杰的霸气而致敬,同时也却不禁略感尴尬。
原本只是受掌府召见来掌夏宫报备,没想到误打误撞下听到这么深刻的话题。虽说以少监司身份是有插手黎阳领务的权限,但现在情况下似乎说什么都难逃窃听的嫌疑。
“唔!?”
就在谷辰头痛着要怎么解开误会时,突然感到背后有股异样的风潮。
梵能风触令他对风的流涌变得非常敏感,那股风潮中挟杂着几乎刺痛肌肤的尖锐敌意。谷辰本能般的向左跳退,稍迟半瞬,一根荆条戳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
“什么?”
谷辰发出讶异呼声,而那根一击落空的荆条却盘卷着再度向他刺出。在谷辰仓惶闪避时,却见着休息区布置的诸多绿植盆栽中纷纷暴出藤条,从四面八方朝他缠缚而来。
“喂喂!?”
毛骨悚然的瞬间谷辰踢出左脚。蕴力流转下,左脚炎轮骤现,一股焰流随即喷射而出。那凶暴焰流不仅把谷辰给推离原地,其物性还点燃了缠缚过来的条条绿藤,让紫辰阁顿时骚乱起来。
219章 铠车新造
纯实木建造的紫辰阁,从规模来说并不输给那些用混凝土建造的气派政府楼,不过却依旧摆脱不了木造建筑天生畏火的弱点。哪怕再雄伟的木造建筑,疏于管理的话也能被一根柴火给烧毁怠尽。因此在地球侧,防火一直都被视为木建筑灾害管理的重中之重。
不过,乘黄侧却有所不同。
当然木建筑畏火的弱点并没改变,不过水系梵法的存在却让灭火变得相当容易。除非浇上猛火油或者以梵法暴焰来强行纵火,不然木造建筑因些许疏失而导致烧毁的情形,可以说几十年都遇不到一例。
紫辰阁作为黎阳府的行政中枢,防灾配置当然不会有任何疏漏,光是在走道待机的侍女中就有好几位水法使。执务室里几根绿藤上窜起的火苗,在梵法“散霖”下没来得及伸展就被按灭下去。
可以说除去被某人撞坏的屏风外,执务室便再无实际损失。只是梵法散霖让掌府室里到处湿漉漉的,而那些撑破花盆的绿植也需要重新更换,故而在侍女们忙碌收拾期间,掌府女杰连同始作蛹的某人都暂时转移到同层的另一间客室,在那里整顿情况。
“……也就是说,是芭姨带你上来的?”
客室里,邬言像是头痛般的揉了揉脑门,吐出以掌府身份来说相当罕见的叹息。
芭芭拉是从先代黎阳公起便在邬氏服侍的元老家臣,也是自幼照顾邬言邬真姐妹、类似养母般的人物。光从芭芭拉被任命为内务总管上就能看出邬言对其人格及能力的信赖,在感情上来说,也是唯二能让掌府女杰抬不起的人物。
“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下次不许再擅自进来了。”
结果,邬言也只能做出类似“下不为例”般的平庸训斥。
“我知道了,真不好意思。”
虽是无妄之灾,但谷辰多少还是有引起骚乱的自觉,因而老实低头道歉。道歉过后又瞥瞥周围,谷辰又生出别样的好奇来。
“话说回来,那些缠过来藤条是什么来头?”
谷辰炯炯有神地望着掌府女杰。
最初他还以为那是某种防御机制,但转念想想是防御机制的话应该在他踏进执务室那刻就有反应,然而那些藤条却是在谈话途中突然冒出来的,因此有很大可能是受到人为操纵。受人操纵的话,谷辰直觉想到是不是那叫“华芸”的侍女去而复返,不过直到骚乱最后都没看到其人影这点,让他相当介意。
“这样说来,卿的反应也意外敏捷呢?就连身手高绝的刺客都躲不过青藤罗阵的缠缚,而卿却毫不费力地脱出。那双鞍子莫非也是什么上品蕴器?”
邬言微微眯起眼睛,以问代答地瞥向某人。
“呃……”被问到的谷辰窘了窘。
他习得的两项梵能中,“风触”帮助他提早察知危机,而“炎飙”则赋予他狂飙猛进的机动力。虽然梵能本身不是什么需要刻意隐瞒的事情,但解释起来势必会扯到乘黄先民和梵能树的关联,这两点就连谷辰自己都还远未摸清,当然也无法跟邬言细说。
谷辰瞥瞥邬言。掌府女杰似乎也没想隐瞒那青藤罗阵的事情,但“想知道秘密就拿等价物来交换”的倾向特别明显。考虑再三后,谷辰还是无奈地耸耸肩膀。
“算了,就当我没问过。”
“也对,这样做比较好。”邬言也呼出口气,顿了顿后抬头瞥过来。“先前跟卿说的那些话,虽不是什么特别机密,但卿最好统统忘掉。今后也不得在任何场合提起,明白吗?”
身为统治辽阔领邦的掌府,当然要维持统治者的威严。但像先前那般倾吐烦恼的光景无疑和这项要求相违背,心腹亲信姑且不论,倘若流传到家臣中必然会掀起无谓的波澜,甚至间接减损黎阳府的统治力。因而邬言下达噤口令也是理所当然的。
“连邬真也不行?”谷辰试探着问道。
“尤其是邬真!”邬言狠狠瞪了过来。
“呃……”
被女杰独目瞪视的谷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来比起掌府威严来说,维持姐姐形象似乎还是重要得多的课题。察觉到女杰心思的谷辰,在暗笑之余也禁不住涌出心痒痒般的感觉。
想想看,以“诸侯之鞭”“南境雌虎”的威名声震诸邦、广受臣民敬畏的黎阳女杰,自己却在机缘巧合下倾听她的烦恼,并窥到其罕为人知的面貌。虽然不知道是福是祸,但总觉得双方心理距离似乎一气拉近了许多?
(不不,搞不好是我想太多也说不定……)
谷辰摇摇头。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实际上邬言怎么想他也无从知晓。而且依此前职场经验来说,和上司距离拉得太近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谷辰摇摇头,借着侍女奉茶的机会把谈话扯回了正题。
“那么,敢问殿下召见我,是有何指示吗?”
“嗯,前天黎阳西门无故敲响警钟,我得到报告说是格物坊搞出来的骚乱。”邬言端起茶盏,语气神态已恢复到黎阳掌府的步调。“听寒羽说,卿做出的那辆笼车拖着猎狩骑从本城一路跑到南川堡,沿途荒怪无可阻挡,最后动用泥泽坞才勉强制伏。可是相当不得了的造物呢?”
“呃,严格说来那已算不上笼车了,叫它‘铠车’吧。”谷辰耸耸肩膀。
以融棂融铸器改造过的笼车怪,其实际性能已足和地球侧的重载卡车相媲美。不过“卡车”这名称放在乘黄侧显得不那么接地气,因而考虑再三后,谷辰还是借用离宫主的缘起给新载具了“铠车”的名字。
“铠车?和上次你领走的那套巨人铠有关?”心思敏捷的女杰当场反应过来。
“算是吧。巨人铠只是组装铠车的部分素材,实际上还有许多别的要素就是了。”谷辰点点头,老老实实地报告着。“不过融棂铸器在最后阶段时出了岔子,结果导致铠车暴走,再惹出了西门骚乱。呃,让殿下帮忙收拾还真是不好意思。”
220章 情义为先
“无妨。坊师惹麻烦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再说比起卿贡献的泥泽坞来,这种程度不值一提。”邬言摆手表示不必在意,其掌府器量让谷辰暗暗佩服,又想起一事。
“对了,多亏寒羽将军和猎狩骑帮忙,我才能把铠车顺利追回来。我答应过要为他们请功,将来有若论功行赏,还请殿下考虑这点予以褒奖。”谷辰拱手请求着。
“嚯?”邬言闻言顿了下,随好嘴角拉出意味深长的弧线。“虽然并不是怀疑卿的诚意,但卿真的知道这番话的意思吗?”
“这个,我想是的。”谷辰苦笑着点点头。
掌府女杰的问题实际上相当犀利。
要知道,谷辰既是格物坊主又是少监司,因而其造物成果也自然有着双重属性。倘若主张“铠车”是格物坊的成果,和黎阳府无关,那自然没有立场要求掌府邬言对猎狩骑的贡献予以表彰。除非承认铠车为坊造司的成果,也就是为黎阳府的资产,那邬言才能认可猎狩骑保护领府资产的贡献,进而予以表彰的。
当然,这些都是官方流程上的道理,倒不是说铠车从此真的就归黎阳府所有。不过请求表彰猎狩骑的功勋,也就代表着这项造物成果要多少为黎阳府所用,这点是肯定没差的。
“当初拜托寒羽将军时我曾说过要替他们请功,现在也不打算撒回这句话。”谷辰点头再次重申着。“不过铠车目前还在测试阶段,并没能发挥出预期的性能。希望殿下能给我些时间进行调整,将来应该有为领府出力的时候。”
“这倒是无妨。”邬言略困惑地问着谷辰。“不过,为何卿对此事如此上心?”
猎狩骑虽是兵曹司直属的特殊骑队,但以谷辰少监司的身份其实是不用必太在意。说实话就算他假装忘了这回事,寒羽等人大概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为何他要坚持替猎狩骑请功,邬言感到难以理解。
“要问为什么,追击铠车时受了猎狩骑不少关照,我当然也多少想报答下。”谷辰理所当然地回答着。
“你是说,报恩?”邬言闻言愣住。
这答案实在出乎意外。要知道,少监司可是跟诸府司长等阶的领府要员。身居高位的官僚使唤下级,可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有特别在意。
说到底谷辰之所以会生出“报恩”这般的奇怪想法,根源在于他无意识把下级的猎狩骑视为和自己地位对等的存在,所以才感觉到“受了照顾”。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其他府司长是绝对不会有这类想法。
(是这样啊,所以那时候才……)
邬言注目着眼前的少监司,心中渐渐涌出豁然开朗的感觉。
通常来说,比起家世或名声来,邬言更习惯以实绩来评定麾下人材。
而无论镇压离宫沌墟还是制造泥泽坞,谷辰的所做所为都足以证明其与众不同的坊造才华。因此邬言才大胆任命他为少监司,而到目前为止,她也没觉得这番任命有任何问题。
不过欣赏某人才华是一回事,信任某人人格又是另外一回事。
野心也好愿望也好执念也好,谷辰性格上未表现出任何特定倾向,让邬言没法把握住其人格基点。而乘黄诸国视为社会纲常的君臣忠义,在某人身上也全然不见踪影。因而邬言最初判定谷辰是不具备忠诚心的极端自我的性格,但此刻却改变了想法——
谷辰并非不知君臣忠义,而是最初起就没去分辨“君”与“臣”的身份差。
把下属的猎狩骑视为对等的伙伴,才会受了关照想要报答。把依赖灵药的拓荒者视为对等的交易者,才会在攻略离宫时大放异彩。听闻格物坊中聚集了不少南蛮异族,大概也是这般缘故。另外虽然承认这点让邬言略不舒服,但恐怕在其真心里,就连黎阳掌府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吧?
(听说他来自遥远异邦,没想连思想也异质到这般地步啊……)
虽然邬言为之咂舌,但对谷辰而言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在地球侧,君臣纲常是就连在历史教科书上都难以找到的落伍概念,取而代之的则是“人人生而平等”的思想。再说谷辰还生在“劳动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自幼浸染在那股氛围下,几乎本能上就没法去区分身份贵贱。
这种平等思想在地球则有如呼吸般自然,在乘黄侧却是近乎异端的概念。因而哪怕聪慧如邬言,也是直到片刻前才稍稍抓住了点自家少监司的想法。
(不守忠义,却重情义吗……)
没有君与臣的差别,也就自然不会有忠诚心的概念。与此同时,这种无视身份立场而诚恳相待的态度,反而有可能与周围众人孕育出情义相牵的深厚羁绊来。
虽然缺乏名利**而难以使唤,也没有君臣忠义的概念,但光是重情义这项特质就足以构成其稳定人格的基点。接受这点的话,就算不用勉强去比照君臣忠义的纲常,也能与其构筑起深厚信赖的羁绊吧?
“卿的请求,我确实收到了。”
就像在肥沃田地里掘出黄金般的,想通道理的邬言心中涌出难以言喻的喜悦,随即以昂扬语调向少监司应诺着。“猎狩骑那边我自会论功行赏,铠车的相关事宜也全权交给卿处置了。”
“哦,哦。”谷辰点点头,纳闷着眼前的掌府女杰为何突然高兴起来。
“其实今天召卿过来有两件事。一件事是那辆铠车的,另一件事是有关泥泽坞的。装备泥泽坞的猎狩骑战果显著,在当前情况下真是帮了大忙,兵曹司那边也因此再三提出要批量装备的请求。格物坊能做吗?”
“泥泽坞啊……”谷辰为难地搔搔头。“我前次就跟殿下说过,制做泥泽坞的难点不在铸器本身而在于物料上。只要找到类似泥泽主时的物料就随时能制做出来,但找不到合适物料就算我也没办法。”
221章 公仆意识
“我已差人到市场搜购铸器所需的物料,但说到底那毕竟是拓荒者的专长。听闻卿在拓荒者中颇有名望,是否可委托他们帮忙搜集?”邬言提出想法。
“这个嘛,委托拓荒者搜集确实不错,但应该也没办法马上得到成果。”谷辰想想后回答着。“再说目前大半拓荒者都受领府委托参与去抑制荒灾了,如果拜托他们抽身去搜集物料,搞不好反而会顾此失彼哦?”
“果然如此吗……”邬言皱皱眉,似乎早预料到谷辰的回答。
“也不是说绝对。”谷辰陡然想起郭备组来。“我知道一组可靠的拓组者,可以委托他们搜集物料。只是他们目前还在处理委托的途中,详情大概只有等回来后再跟他们谈。不知道赶不赶得上这次骚乱期,但结果多少是能期待的。”
“也罢,就当成没办法的办法吧。”邬言在听到“可靠拓荒组”时眼睛亮了下,在听到“不知赶不赶得上”时黯然下去,最后只是淡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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