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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叶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青丰岩木

    唐誉刚刚去往西院,安置好车架的唐辰儿跟了上来,见只有唐孚一人,不禁问道:“爹,二哥呢?”

    唐孚指了指西院的方向,和善的笑道:“去给你燕表兄道歉去了,看来你二哥这次,是真的转了性了!”

    唐辰儿看着西院,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放心的道:“我过去看看!”

    唐孚自然没有阻拦,看着唐辰儿往西院走后,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向着后院而回了。

    西院内,叶玄独自坐在石桌旁看书,见唐誉迈着得意的步伐一脸冷笑的走进月亮门,脸上没有丝毫诧异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淡然。

    “燕恒,你没有想到吧!我唐誉这次命大,活着回来了!你上次用席案砸我的那一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唐誉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再加上额头上那肿起的一大块青紫,样子十分狰狞,有些吓人。

    叶玄放下手里竹简,静静的看着他,语气冰冷的道:“唐誉,你不会真觉得凶手会这么愚蠢的自己跳出来吧!还是你真的以为唐家有那么大的势力,能够买来一个凶手,干涉京城令办案?”

    唐誉听闻,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浑身颤抖的指着叶玄,十分艰难的开口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玄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唐誉面前,笑了笑后,语气平淡的说道:“我能让你死,自然也能让你活着从里面出来!”

    这时,房内的利无极听到院中的动静,立即跑了出来,护在了叶玄身边。

    “小郎,这小子又来干什么?”

    叶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唐誉。

    而唐誉在看见利无极的一瞬间便瞪大了双眼,无尽的恐惧瞬间替代了他先前所有的得意与侥幸。

    上午在县衙同堂审讯时,他见过那个所谓的凶手,无论是体格还是气势上,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可怕影子都不相同。

    但他那个时候只以为这是唐家花钱买来的替罪羊,而且还想着要尽快洗掉自己身上的罪责,所以自然不会承认这些。

    可当他此刻看到利无极时,这种熟悉的恐惧感,才让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唐誉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没有丝毫血色,步步后退,最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指着叶玄,满是惊恐的大声叫喊道:“你你不可能只是一个流民!你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人”

    叶玄当然没有回答他,只是至上而下的俯视着他,眼神轻蔑冷漠,仿佛在看待一只蝼蚁一般。

    唐誉一边惨叫着,一边神情扭曲的从西院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迎面撞上了正向这边过来的唐辰儿,却也丝毫不停,只顾拼了命的逃回了自己住的南院。

    唐辰儿见唐誉如此异常,不禁心中一沉,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朝着西院跑去。

    不过,当她匆匆赶到西院时,看到的依然是如同往日的那般宁静画面:冬日暖阳下,一个俊逸清秀的青衫年轻人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竹简,安安静静的认真看着。

    唐辰儿轻轻松了一口气,放慢脚步,来到石桌对面坐了下来。

    叶玄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她,笑着问道:“怎么了?”

    “我看见我二哥刚才发生了什么?”唐辰儿皱起一对好看的柳眉,有些不解的问道。

    叶玄摇了摇头,若有其事的笑着说道:“哦,没什么!他刚才来道歉,我就想着捉弄他一下,给他讲了一个鬼故事,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小!”

    唐辰儿听闻,愣住了片刻,接着噗嗤一声,掩嘴笑了起来,最后竟是越来越控制不住,笑得花枝乱颤,直到良久后,方才停歇下来,轻轻舒了一口气,看着叶玄道:“看来燕表兄真的说对了,二哥他也许真的转了性子了!”

    唐家的危机安然度过了,所以唐辰儿这几日来的压抑心情也一扫而空,又听到二哥有了转变,心中自然十分高兴,刚才那样放肆的笑了一阵,却是脸颊都有些红了,看上去分外娇艳。

    叶玄目光又移到手里的竹简上,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句道:“嗯,或许真的转了性子呢!不过,还是需要你们的引导才行!”

    唐辰儿看了看渐渐斜向西边的冬阳,又偏过头,看着叶玄那张依旧平静如水的侧脸,许久后,点了点头,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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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七章 疯癫的唐誉
    【】(iishu),

    这几日的唐家总算是恢复了宁静。只是唐誉自出了县衙回来后,就变得有些怪异,一直躲在自己住的南院,不肯出来,连饭菜都需要人专门送进去。

    不过,他之前就经常这样,所以唐家的人也便没觉得有什么。

    而唐孚前些时日因为唐誉的案子四处奔波,生意场上也耽搁了一大堆的事物,这几天为了挽回一些损失,忙得连缓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去南院看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了。

    然而,唐誉终究是在监牢里关了五六天的,作为父母,唐孚实在抽不出来时间,但唐母杨氏还是会经常去看看的。

    唐辰儿前两次没有过去,第三次时,才和母亲一起,去南院看望了一连几天都没有跨出过房门的唐誉。

    唐誉裹着被子,披头散发的蜷缩在卧榻一角,见房门被推开,一双眼睛立马就望了过来,里面写满恐惧,明显被吓了一大跳。

    见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他这才稍稍安下心来,慢慢恢复了平静。

    “唉,真是可怜我儿,在地牢里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唐母一直以为,唐誉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在地牢里受了惊吓,所以不禁走到卧榻旁,怜惜的握着唐誉的手,道:“誉儿,是娘来了,不用怕!中午端来的饭菜你吃过了没有啊?”

    唐誉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道:“吃过了。”

    然而唐辰儿见此,却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

    她原本以为唐誉不肯出门,或许只是心情不太好,又或者是像往常一样,干脆就是赖在床上懒得起来。

    却没有想到,他竟是因为恐惧而不肯出门。

    唐辰儿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初唐誉刚从县衙里走出来时,脸上的神情可是很自然的,甚至还能看到一丝丝的得意。

    真正要说受了惊吓,害怕成这般模样,是在他去了西院之后。

    可是一个鬼故事,真的能让人如此担惊受怕吗?

    唐辰儿这样想着,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不禁摇头笑了笑。

    或许,他讲出来的故事,还真的有些不一样吧!

    唐母见唐誉仍然抖得厉害,一边怜惜的为他整理着散发,一边安慰道:“誉儿,你不用怕,明天我就让你爹去问责那县衙里的胡牢头,降了他的职,给你讨一个公道回来!”

    “不,不”唐誉深深咽了一口口水,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语无伦次的道:

    “娘,你要相信孩儿!那燕恒绝对不是一个流民许大哥,许大哥就是被他杀的被他身边的那个随从杀的,我亲眼看见的,不会错的娘,你要信我,信我啊”

    唐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又在胡说了,凶手已经归案了,这件事过去了,就别再乱想了,知道了吗?我明天让你爹去给那胡牢头要个说法!”

    唐誉见母亲如此说,一下子紧紧握住了唐母的手,拼命摇着头,浑身颤抖不止的低吼道:“那不是凶手!那不是凶手!那只是一个替罪羊罢了,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说他能让我死,就能让我活着出来他来唐家,绝对另有目的!”

    说着,他抬头看向唐辰儿,求助似的重复道:“这都是他说的,都是他自己亲口说的,那天杀许大哥的凶手,就是他身边的那个随从!娘,辰儿,你们一定要信我啊!”

    “好好好,信你信你!”

    唐母的手被抓的有些疼,一边连连安抚着唐誉那快要失控的情绪,一边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唐辰儿听到这,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已经猜到了那天唐誉回来后,在西院发生了什么。

    她走到卧榻旁,笑着对唐誉道:“二哥,这真的是你想多了!燕表兄只是在吓唬你呢!”

    唐誉一愣,安静了下来,看向唐辰儿,却见她屏退了房中的几个丫鬟,然后接着说道:“还有,你以后可千万别再说那不是真凶了!你不知道这次爹花了多大的代价,才求得兰府插手此事!这一切都是兰府安排的,不然,你真的以为那凶手会这么蠢,竟然自己跳了出来?”

    唐誉仍然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我不可能看错,那天晚上杀害许大哥的,就是他身边的那个随从!”

    唐辰儿见状,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道:“随你觉得吧,不过这次的事情算是过去了!如果你以后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想着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不法勾当,可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唐誉听闻,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唐辰儿扶起唐母,道:“娘,咱们先回去吧,让二哥一个人静一静!”

    唐母看了看唐誉,点了点头,又简单交代几句后,随着唐辰儿一起出了房门。

    房内,唐誉回想起那天晚上的黑影,又想起西院那个毫不起眼的庄稼汉,眼神中再度被恐惧充满,浑身打了个哆嗦,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

    屋外,唐辰儿和唐母一路向后院走,一路说着话。

    “辰儿,你说你二哥那个样子,是被燕恒吓的?”

    “嗯。”唐辰儿笑了笑,道:“应该是了,二哥当时从县衙里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燕恒也真是的,怎么把人吓成这个样子!”唐母有些不满的说了一句。

    “娘,您就别怪燕表兄了!”唐辰儿在一旁劝道:“二哥做了那样的事,现在燕表兄没再和他计较了,只是吓一吓他,已经够仁义了!”

    “唉,也是!你二哥这次真的是”唐母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你爹要不是看着他在县牢里受了几天的罪,不然真得打断他一条腿!”

    “还不都是您二老惯得!平日里二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才会惹下这样的事来!这次让燕表兄吓吓他也好,让他知道害怕,也能有人镇得住他!”

    说到这,唐辰儿不禁有些埋怨的看着唐母,接着道:“照我说,刚才就不应该告诉他这是兰府在帮咱们唐家,直接就说那都是燕表兄的安排!最好让他一听到燕表兄的名字,就怕得瑟瑟发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

    面对唐辰儿的埋怨,唐母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随后用手指点了点头她的额头,笑道:“你啊,真是把你爹的那份精明学了个一干二净,竟然连家里人都想着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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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一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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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唐母虽然话这么说,可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两人又走了几步,唐母有些不解的嘀咕道:“不过,誉儿怎么就一口咬定是燕恒的那个随从呢?那看着多朴实的一个年轻人,怎么胡思乱想也想不到他身上去啊!”

    唐辰儿笑了笑,道:“我听燕表兄说,那天晚上他们去春花阁的时候,无极曾打了许镖主两拳,或许是这个原因吧!”

    “嗯。”唐母皱了皱眉头,似乎仍然有些怀疑,道:“那个许申有些拳脚功夫,我看那个叫无极的随从也应该是个练家子,每次跟着你们跑大半个建康城,回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娘就别多心了,这纯粹就是二哥在瞎想罢了!”唐辰儿看着唐母,轻轻叹了口气,道:“虽然那替罪羊是兰府安排的,可那天晚上无极是跟着燕表兄一块回来的,回来后就休息了,我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是他!”

    唐母听了,笑着道:“也是也是,瞧我这想的,可能是这些天外头的风言风语太多了,搅得人都糊涂了!”

    唐辰儿没再多说什么,和唐母二人沿着后院的长廊,向着主卧的方向走去了。

    而从高处看下来,这条长廊的木质廊顶,正好将整个唐家宅院的屋顶连成了一片,从西院一直到唐家后门的五尺胡同,畅行无阻。

    至于这些天在城内流传的那些风言风语,自然也不是无根无据,唐家二郎君的案子,出现这样的反转,不是谁都可以接受的。

    至少,那个任职于守备军中的许都尉,就坚信这后面一定有许多黑幕。

    不过,谁又能想到,真相有时候竟然比谎言更具有欺骗性呢……

    唐辰儿从后院出来后,原准备回自己的东院休息一会,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荷花池的对面,又不由自主的领着怡儿,朝着西院去了。

    小院内,石桌子上摆放了一堆竹简和轴书,叶玄坐在旁边,一册册的翻看着,莫澜则帮着他把房中还剩下的书都拿出来。

    这些书,全部是从唐孚的书房里借来的,大多是建康本地的一些地方县志和各个世家的奇闻异事,这一个多月来,叶玄也都读了个遍,该还回去了。

    听到院门处的脚步声,叶玄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唐辰儿主仆二人,笑了笑后,目光又移到了手里的轴书上。

    最近几日,唐辰儿几乎每天都会过来西院坐一阵子。

    有时两人会说一些天南地北的事,但更多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对面,想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等遇到什么问题时,才会开口问问叶玄的意见。

    唐辰儿进来后,一如既往的坐在了叶玄对面,拿起一卷竹简,展开后看了看,道:“燕表兄把这些书都堆在这里做什么?”

    “这都是从你父亲的书房里借来的,如今看完了,自然要还回去了!”

    唐辰儿看着石桌上堆起的将近一尺高的竹简和轴书,愕然道:“这几十本书,你全都看完了?”

    叶玄点了点头,接过莫澜手里递来的最后两卷竹简,展开看了两眼后,摆在了书堆的最上面。

    唐辰儿又简单的翻了几本后,不解的道:“怎么全是建康附近的一些地方县志,你看这些书干什么?中正定品的考核又不会考这些?”

    叶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又不是为了参加定品考核,为什么不能看这些?”

    唐辰儿听到这话,细细的想了片刻后,认真的看着叶玄,道:“其实我倒觉得,燕表兄不妨可以去参加明年建康的定品考核!”

    叶玄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唐辰儿,有些好笑的道:“你见过哪家的商人子弟可以参加定品考核的?”

    所谓“商不入仕”,秦汉以来,士农工商等级越发森严,商贾人家即便富甲天下,也鲜有能步入仕途的,这已经是天下人的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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