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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叶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青丰岩木

    叶玄清楚,经历过阳山凹之后,肃甄部肯定会详查,尽管夏荀的设计巧妙,他们可能查不出什么来,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在去往陈邑兴山的途中,对方一定会越加小心谨慎。

    也就是说,燕门道的陷阱不可能再布置的像阳山凹一样,可以主动触发,给肃甄部的运粮队造成伤亡,因为,敌人一旦有了防备,他们就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埋伏在燕门道附近了。

    燕门道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狭长窄道,从一座山间横穿而过,看上去就像是山峦被从中生生劈开了一个缺口一般,两边的峭壁虽然不是很高,但十分陡峭,奇险无比。

    这条窄道长足有半里,最宽的地方不过五六丈,而最窄的地方仅有两丈余宽,刚好能容一辆车架通过,地面是坚硬的山石,而且崎岖不平,其间还有数个陡坡,行人骑马问题不大,但车架要想经过此地,就得费一点功夫了。

    如此看来,这燕门道似乎是埋伏阻截的绝佳地点,若在此处修一座隘堡,扼守燕门道,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一来,这里的山石坚硬,修筑隘堡难以固定根基,二来,便是燕门道所在的这座山,并不险峻,即便扼守住燕门道,士兵们依然能徒步的翻山越岭,到达窄道的另一头。

    而在此处修筑的隘堡,一定会因为地形的限制无法大量屯兵,若是在战时,这样的扼守,显然毫无意义。

    一开始,叶玄和夏荀计划,是打算用“巨石阻道”这样简单有效的方法,从高处推下一块宽高足有四五丈的巨大岩石,堵在窄道较宽的地方,那就能让肃甄部的一群人十分头疼。

    可一行人到了燕门道之后才发现,山顶的那些巨石竟然埋得异常深,看上去似乎都是和整座大山连为一体的,单靠他们十来人,要想凿出来,绝非是一两日时间能成功的。

    而能挪动的,最大也不过是些半人高的石块,这些石块堵在道上,肃甄部的千余兵士,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清理干净。

    见此情形,叶玄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他们的计划必须有所改变了。

    和夏荀一起立于山石上,俯瞰着脚下的燕门道,叶玄一筹莫展,寒风从谷底横穿而过,发出呼啸呜咽的声音,在渐暗的天色下,直令他感觉浑身僵冷,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小娃娃,接着!”

    听到身后的话,叶玄转过身去,就见一个装水的竹筒向着自己飞过来。

    是去给众人打水的祖七回来了,叶玄一手接住后,拧开塞子,狠狠灌了一口,却喝了满口的冰屑。

    一行人一路疾驰而来,一下马,叶玄就和夏荀来此查看了,这个时候实在是渴得厉害了,夏荀也喝了一大口之后,浑身打了个寒颤,重新塞上盖子,自言自语道:“这天气,真是冷啊!”

    忽然,叶玄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回头对正要离去的祖七道:“前辈是在何处取的水,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呵!是还嫌老子跑得不够远?”祖七浑身挂满了装水的竹筒,骂骂咧咧一句,随即指了指满是积雪的山顶处,道:“那边山顶上的雪化了,前边不远处就有一个小水池!还好今天出了一点太阳,不然都得喝西北风去!”

    祖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山腰上不远处的其他人,还等着他送水过去呢。

    叶玄看了看祖七手指的方向,对夏荀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夏荀稍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在山石间一跳一跃,朝着祖七刚才打水的山峰而去。

    还没靠近,叶玄便听到了涓涓流水声,这声音不大,就仿佛初春冰雪消融时的小溪流一般,浅浅的清冽,却又连绵不绝。

    果然如祖七所说,这里有一个石块垒积而成的天然浅坑,方周不过两丈,深不及三尺,因为山顶的冰雪消融,水流沿着山坡上的石缝而下,在这里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池,清澈见底。

    因为一直有活水汇入浅池,所以池中的水在石坑积满后,又漫出去,沿着山岩而下。

    夜间的温度慢慢降至冰点以下,而浅池中的水面也因近日来的严寒,早已结了一层冰。

    祖七打破的那个冰窟窿还在,叶玄伸手到水里探了探,冰层大概有一寸厚,今夜过后,应该还会再加厚一层。

    而那股溢出的水流,在呼啸而来的寒风中,仿佛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岩石上慢慢凝固。

    叶玄看着这方浅池,抬头看了看山顶的积雪,又转过身来,凝视着山坡下方那条狭长的燕门道,眉头稍稍舒展开后,又轻轻皱起,随即再度舒展开,如此反反复复,显得十分犹豫。

    他现在要做一个决定,很显然,这个决定必须深思熟虑。

    (iishu)是,,,,!




第一八九章 狭路相逢
    【】(iishu),

    一刻钟后,叶玄眼色一凝,似是下定了决心,随即转身对夏荀说了自己的打算。

    夏荀听闻,稍稍思忖后,也点了点头,道:“当下的情形,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在遍地积雪的映照下,依然能看得清事物,叶玄和夏荀二人又沿着燕山道转悠了两圈,直到计划彻底定下来后,方才回到半山腰众人藏身的山洞。

    这山洞自然是祖七找到的,干燥背风,且十分隐蔽,即使在白天也不容易被人发现,而马匹则被安置在山脚另一处能遮避风雪的山坎里,可以说今夜众人的处境比在阳山凹时要安全许多。

    此时二更已过,因为白日里的一路奔波,一行人早已是十分劳累,纷纷睡去了,只有陈斯怀中抱剑,背靠着洞口的一棵树,担负着值岗巡夜一事,见叶玄和夏荀二人回来,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目光清冷。

    “有祖七前辈在,今夜应当无碍,你也早些休息吧!”叶玄指了指正仰头酣睡的祖七,对陈斯道。

    陈斯犹疑的看了睡相不雅的祖七一眼,又看向叶玄,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还是叫张老九起来值岗吧!”

    显然,即便祖七带着他们绕过了肃甄部巡查的兵士,但在陈斯眼中,这邋遢惫懒的糟老头子,还是靠不住。

    叶玄却是一笑,道:“放心吧,祖前辈虽然做人是不靠谱了一点,但做事还是靠谱的,不然林将军也不会刻意让他同行,况且我们一行十三人,就属他最闲了!”

    陈斯听闻,点了点头,从随行的包袱中取出自己的薄毯,裹在身上,蜷缩到了洞内的一角。

    叶玄也在叫醒祖七后,在祖七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取下长剑,裹紧雪袍,在陈斯身旁寻了块平地,躺了下来。

    洞内的空间本就狭小,容下十三人显得有些勉强,所以叶玄躺下时,难免会碰到陈斯。

    不过,让叶玄意外的是,陈斯竟然在自己碰到他的一瞬间,便挪了挪身子,又向里靠了一些,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几乎嵌在墙壁里了。

    叶玄看了看两人之间那足有一尺的空处,又看了看挤在墙边的陈斯,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闻到什么异味,这才一脸无奈的笑了笑,往另一边又轻轻挪动了一些。

    陈斯好洁,这一点他本就知道,只是他没有想到,一个在军营中呆了将近三年的人,这身洁癖竟然还如此严重,当真罕见。

    察觉到身旁的异动,陈斯偏过头来,看了一眼跟张老九挤在一块的叶玄,又看了看身旁那空出来的地方,黑夜中的目光一闪,腾挪身子又恢复了最初时的睡姿。

    洞外北风呼啸,洞内张老九的呼噜又打得震天响,叶玄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入睡,正辗转反侧间,忽然身旁传来一声低语。

    “睡不着吗?”

    陈斯没有刻意压低嗓音,不过语气却是比往日的冷淡中更多了一份平和。

    “嗯,你也睡不着?”

    “我说刚才把张老九叫起来值岗,不是没有理由的!”陈斯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下得找点能堵耳朵的东西了!”

    叶玄笑了笑,没有接话,两人都沉默了片刻,无奈的倾听着这震耳欲聋的鼾声。

    “你为何会投身五营军呢?”叶玄两手交叠,枕于脑后,反正一时也睡不着,便打算和同样睡不着的陈斯随便聊一聊:“以宜兴陈氏的出身,入朝为官,对你来说应当不难吧?为何会想到来五营军当一个大头兵呢?”

    陈斯笑道:“那以梁郡公府的出身,叶掾你又何尝不是跑到军营来,和我们这些大头兵同吃同住呢?”

    “我是没得选,命该如此!”叶玄自嘲似的道:“我也曾想像嵇康阮咸那般,辟一处幽静之所,过上远离尘嚣,钟情声乐的日子,只可惜江山残破,家国动荡,既然生在县公府,总有身上该担起的责任。”

    “责任吗?”陈斯微微一叹,似是想到了一些什么,深思片刻后,接着道:“或许真的是命该如此吧!”

    “你有什么命该如此的?你又不是北人,宜兴陈氏也是以诗书传家的士族,以你的学识和才能,夺得乡品第三等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在荆州呆了一年,叶玄也曾在养伤期间稍稍了解了一番荆州一带中正评品的情况,和饱受数十年战乱的中原地区相比,在荆州各郡的乡评中,中正官似乎更加重视家世:

    寒门庶族的子弟,即便道德才能再出众,评品结果终究高不过六品,而那些高门士族的子弟,若不是学识浅陋,品行极不端正,一般是不会低于六品的。

    像宜兴陈氏这样的地方士族,再加上陈斯个人不凡的学识和才能,评为乡品第三应当是毫无压力的。

    而被评为乡品第三,就意味着入世便能担任八品“清官”,不仅官职清贵,而且升迁也快,远不是那些胥吏“浊官”所能比拟的。

    对于陈斯这样的士族子弟来说,这才是最轻松最寻常的捷径。

    但提及这个话题,陈斯却是笑着道:“叶掾才识出众,又加之梁郡公府的世子身份,少年成名,想必当年的评议是第二品吧?”

    九品中正制自推行以来,还没有在世之人敢自居第一品,因而第二品就是最高品了,少年人中,若不是身世显赫,才学极度出众之人,是断不可能被评为二品的。

    叶玄所知道的,在京畿中原一带,当世能在不及弱冠之年便被评为二品的贤才,更是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如音律二品的王俭,书法二品的柳乾,诗赋二品的陆文,而这些人的造诣,远不是他所能望其项背的。

    所以听到这话,叶玄竟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似乎觉得陈斯今晚的脾气格外别扭,往日总是一副风轻云淡万事不在意的样子,可刚才自己连着两个问题,都被他以“出身”给怼了回来。

    而且,叶玄刚才也没有从陈斯的语气中听到赞叹或恭维的意味,反倒是觉得好似有一抹淡淡的嘲讽?

    叶玄想到此,有些疑惑的扭头看了看陈斯,却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最后只能当做是自己多心了。

    再说,对一个大男人,他也不会那么细心。

    “当年的评议,我没有参加。”叶玄裹了裹身上的雪袍,接着道:“叶家在洛阳定居不过三代人,完全无法和那些根基深厚的士族相比,我叔父年轻的时候倒是参加过洛阳的评议,可惜能力出众还是被评为了六品,军武世家,不受他们待见的!”

    “诗词曲赋、文章经义,固然重要,但仅以这些为标准来评品一个人的才能,难免有失妥当,再加上如今动乱频起,天下未平,与其去思考“白马非马”这样虚无缥缈的论调,还不如多花些时间研习兵法,思量国策,做一些实事惠民之举。”

    “也是,叶掾即便不参加评议,日后也一样承袭爵位,执掌梁郡公府!”

    陈斯的一句话又让叶玄心中一堵,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三次拿身份的问题来挤兑自己了,不过好在紧跟在后面的一句话让他心中好受了一些: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在下才觉得叶掾身上有一股气度,一种完全不同于世家权贵子弟的气度,平和随性,易于相处,既不摆架子,又没有那种颐指气使的纨绔做派,十分难得!”

    因为山洞内伸手不见五指,叶玄也不知道陈斯说这话时到底是何神态,不过从刚才那连着怼回自己的三句话来看,这最后一句也应当划至“客套话”一类的吧。

    “对了,你这一身了得的武艺是从何处习得的?”叶玄决定不再纠结于为何参军这个话题,而且他对陈斯这一身武艺也着实是有几分佩服的。

    “宜兴陈氏说是以诗书传家,但实际上是习武大族,只不过族里的子弟现在少有人入军建功立业,所以不足为外人道,毕竟江左一带,已经平和数十年了。”陈斯的语气冷淡,就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一样。

    叶玄听罢,心中了然,大晋自开朝以来,一直有些重文抑武,军武世家因此没落的都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寻常的武学宗族。

    不得不说,宜兴陈氏的转变算是成功的,至少现今,宜兴陈氏仍在士族中占有一席之地。

    不知不觉间,洞外的北风更劲了,而洞内张老九的呼噜声似乎轻缓了许多,叶玄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陈斯聊着天,慢慢的倦意上涌,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也能察觉到,两人一旦谈及入军前的话题,陈斯总是有些含糊其辞,但叶玄此时也懒得去在意这些小事了,他此刻只想趁着张老九鼾声减弱的空档沉沉睡去,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陈斯的过往,他可一点都不感兴趣,而且,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叶玄一觉醒来时,天色方才蒙蒙亮,而北风呼啸的声音丝毫不见减弱,这样的天气正是他所期待的。

    捧一手积雪,洗去脸上的睡意,叶玄看了看不远处的燕门道,在凛冬的清晨长长呼出一口白气,笑得更有底气了。

    这一次燕门道的布局并没有在阳山凹时那般艰难,体力活也少了许多,因此,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石头上看热闹的,除了祖七外,又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对于陈斯如此举动,队伍中的其他人自然有所不满,其间也有几个汉子心里不平衡,想去找陈斯的茬。

    不过,三招之后,四个壮汉人倒了一地,陈斯却只是利落的拍了拍手掌,在祖七愕然的眼神中,又怀中抱着剑,坐在了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我从林将军那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叶掾安全,至于这样的苦力活,”陈斯冷言冷语的说着,又冷冷瞥了一眼散落四处的大石块,接着道:“本少爷可没有闲情去干!”

    此时正值中午休息的时间,叶玄坐在另一处,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看着这边的动静,只要不是真的动了杀气,他不会去干涉的。

    在军营呆的时间久了,这样的事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上一刻还红着眼相互拔刀子,下一刻马上勾肩搭背相互灌酒的人,他见得多了去了。

    不过当他听到陈斯连“本少爷”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是一下子噎住了,连着喝了几口水后,才勉强吞下去,心中暗道:“看来这陈斯,往日里还真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主。”

    这十人基本都是从基层将士中选出来的,自然平日里和陈斯没什么交集。

    这里除了叶玄外,唯一能和陈斯称得上相熟的,就只有同为将营亲卫的张老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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