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夜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涂少离
孙掌柜气得有些说不出来话了,咬牙问道:“那……那你的初……”
“孙掌柜,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这可是你女儿啊!”
孙掌柜很想问她初次的事,却被杨出易打断,看似好意,其实也是避免了张幸的不悦,但张幸却自己站了起来。
他本想质问孙木香的,但看到她的人,就有些不忍,甚至憋了一肚子的火,都瞬间释放了,只是软绵绵地嘟囔了一句,“你初次给了谁”
支支吾吾地,连话都说得不清楚。
孙木香听懂了,小脸“唰”得一下红了,而后又连忙撇开了脸,指了指张幸。
张幸一脸茫然地看着孙木香娇羞的模样,心中多少血涌翻腾,但他抑制住了,恍然大悟,原来那日自己喝醉了,真的是她来服侍自己的!
这么说来,自己是真的错怪孙木香了!
真是个榆木脑袋,香儿对自己都那样不求回报了,自己还想着冤枉她!赵一痕对自己又是给钱筑小楼,又请杨出易为自己提亲,自己却如此不念恩情,竟听了半句言语,自己便开始怀疑他们,张幸啊,张幸,糊涂啊!
孙掌柜此时也陷入了迷茫,就那几个问题,便可以断言自己丫头跟赵一痕是没有关系的,难道赵一痕只是一个幌子真正恩爱的人
第77章 祭拜
墓碑上不仅刻着“蒙迟月之墓”,旁边还刻着几行小字,上面写着:
地妒情而立姻缘,天妒情而戏人非,吾当百年为记,此情不减,想思不绝。闪舞
几行字,是墓志铭,没有墓主的前生往事,也没有墓主的遗言憾事,只有墓主之名:蒙迟月。
孙木香知道,蒙迟月便是自己的娘亲,她一点都不了解,甚至还曾抱怨过。但看了墓志铭之后,便知,曾经她和父亲相爱有多深,至少父亲是爱她的,还把酒楼的名字起为迟月酒馆。
孙掌柜点燃了纸钱,口中喃喃念叨着听不清地碎语,眼眶慢慢变红,泪水已挂在眼角。
纸钱越烧越旺,火势越来越大,不时带着纸灰飘向了远方,仿佛可以将满满地思念带向天上,告诉她,告诉天,告诉地,告诉自己!
也许这相思太深,感染到了旁人,孙木香静静地看着伤心而又颓然地父亲,无声地落泪。
孙掌柜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你娘,因生你之时,难产而死!”
原来父亲一直对自己不好,是因为娘亲为自己而死,故而将所有的怨气,都施加在了自己身上!
孙木香也为之叹了一口气,若非相思至深,若非因为生下自己才让父亲遭受如此惨痛的代价,他也不会如此对待自己。
“当年,你娘是南河畔上有名的蒙财主家次女,长得不仅惊艳成都府,她的琵琶音更是名冠成都,她是天之骄女,也是世人所倾慕的对象。”
“但后来遇到了我这个不学无术的流氓,对她耍无奈,死乞白赖地纠缠着她弹琵琶,唱名词,还时常调戏她!”
“时间一久,我便玩腻了她,就不在找她,谁知道有一天,她竟让我带着她离开蒙府,她说她被逼着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我一听就火了,也不管是真是假,就带着离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喜欢我,知道她父亲是不可能让我娶她的,才骗我带她离开!”
孙掌柜突然苦笑道:“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令她喜欢!我孙以英,不过一个目不识丁的混混,又怎能让她喜欢!”
他的话里不仅充满了自嘲,更多的则是自责,“若当年,我不去骚扰她,或许她现在已经是个名门望族的夫人,过着衣食无忧地生活,现在也应该是膝下儿孙满堂,名利双收!”
他凄然一笑:“呵呵……都怪你,怪你遇人不淑,偏偏遇上了一个令你此生万劫不复的男子!”
孙木香不懂该如何去安慰他,只能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他的诉说。
孙掌柜又惨然道:“你说你不后悔,到最后死的那一刻,都还拉着我的手说不后悔!可你知道吗我后悔!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认识你!我多想回到当初,路过你家门前时,当做不认识你!”
“贞儿!你若活着多好,定能看到咱们的女儿出嫁,她和你一样美,和你一样会弹琵琶!”
孙掌柜的话,越来越小,似低声呢喃,又似对孙木香解释,“贞儿,是我们隐姓埋名时,取得名字,我知道,我不仅认识了一个才色双绝的女子,更是娶了一个深爱我的娘子!”
“深爱是什么抛却尘世名利,只身一人下嫁一浪子,全心全意爱他!可上天无情,偏要让她英年早逝,活活拆散了我们!”
“上天不公啊!”
孙掌柜的怨气与痛苦之声响彻断崖,任谁都可以看出,他也是深爱而又深情着,否则又怎会将这份爱,如此新鲜地保留至今
孙木香低着头,不敢言语什么!
对于父亲的相思,父亲的痛苦,或许小时会不知,现在孙木香却是明白,那交织在午夜梦回的情愫变会慢慢发酵,像酒一样的醉人,又像醋一般酸涩。
若是这相思又是永无休止的,爱人永不会离去,自己一定会发疯!她有些理解父亲为什么总是打自己,骂自己了,多半是自己让他们两阴阳相隔,还总是惹他生气,他还未疯,已经是很强的男人!
她开始有些心疼父亲,这些年能够开个酒馆,每天像没事的人一样,去察言观色,遇人便陪着笑脸,遇见闹事的,他也总是第一时间去解决,每天都伪装的很好,而在娘亲面前,却哭得像个孩子,他太累了,太苦了!
孙木香忍不住抱住了父亲。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想抱住他,也第一次敢抱住他,她紧紧地抱着,口里虽说不出话来,但哭声已表明了一切。
她是惭愧,也是想道一句对不起,虽然不知道对不起什么,但总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害死了自己的娘亲,拆散了一对恩爱的夫妻。
孙掌柜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也擦了去,抱着自己女儿,她明白自己女儿的意思,叹道:“没事的,倒是为父,总是把你娘的死,都怪罪到你身上,是爹的不对!”
孙木香心中再想,若没有我,你和娘亲,此时一定过着天伦之乐的生活!没有我,你们一定过得很幸福,孙木香在父亲怀里,哭得更厉害了,在怀里不住的摇头,
孙掌柜转而又叹道:“你娘跟我在一起,不过三四年,本
第78章 来人
江浪拍打在岩壁上,发出“哗哗”之声,声音响彻高崖,将掩藏的故事都归为背后。闪舞
孙掌柜也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抱着自己的女儿,闻着女儿身上的香味,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十几年的味道,陌生的是,想起多年前自己抱着的蒙迟月,让自己越来越陌生了。
孙木香静静地听着浪声和父亲的呼吸声,她觉得这个世界安静极了,十几年来都没有如此安静过!
孙掌柜突然道:“赵一痕尽可能少接触为妙!”
他知道孙木香会问为什么,继而又道:“虽然我不知道赵一痕以什么本事让杨大小姐死心塌地,但我可以看出来,杨出易这个老狐狸是非常不愿意的!”
孙木香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怎么说赵一痕也是帮过自己,现在又让她少跟他往来,这就有过河拆桥的意思了。
孙掌柜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他对你们不薄,你们反而疏远他,确实不符道义,但并非是让你们和他恩断义绝,你们可以出于道义的帮助,但绝不能有情意之葛!”
孙木香不解,这江湖所谓的道义与交情,该如何去分清与处理,她都不懂,她茫然地看着父亲。
孙掌柜摇了摇头,道:“算了,这事你们就别管了,如果他有什么需求,你们找我就行!记住了,不要跟他有太多的交情!”
孙木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父亲为何要郑重其事地告诫自己,但她明白,父亲的话绝对是没有错的!
两人在蒙迟月的墓前都呆了许久,也说了这些年内心的想法,才回了家。
成都府内,一辆挂着火红色令旗的马车缓缓驶进了涂山酒家。
涂山酒家门前两小厮见红色令旗,立马转进屋里,告诉了掌柜,掌柜知道后便随一干伙计出来迎接。
这是一个盛大的场面,涂山酒家很少有总部来人视察,一般都是年末掌柜带着账簿去总部对账,而今日,却是个意外!
街上驻足了许多人,都来观看,原因无他,如此庞然大物的酒家,总部来人,定是不凡,这热闹必须得看!
车靠了门前,掌柜和一行伙计恭敬相迎。
下车的是一位女子,女子有几分消瘦,显得与寻常家小姐一样,并不是很美,但走起路来,却有几分果决。
掌柜笑道:“陈小姐一路辛苦了,老夫王昌运,涂山酒家的成都大小事务,都由老夫负责,此后有何疑惑,都可以找老夫。”
陈小姐笑道:“王掌柜客气了,小女子承蒙涂山酒家关照,已经很是有愧,今日来此宝地,只为寻人!”
王掌柜笑道:“呵呵……陈小姐的事,老夫也听周掌柜说过,此事不急,咱进去说……”
这一言一行,围观者都听得仔细,虽相貌有些疲惫,失了最美的一面,但陈媛媛大方的举止和卑恭有度的话语,却让围观者自觉不凡。
没有哪家大小姐能如此行为,也没有哪家大小姐能有如此的言语,哪怕是杨客卿家的杨大小姐也没有如此能力。
果然是涂山酒家出来的人,果然各个都不凡!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陈媛媛并不是涂山酒家的人,而陈媛媛之所以能让他们赞不绝口,却要归功于前几个月的磨炼!她受得苦,也是寻常大小姐家所无法企及的!
人群中突然挤出来一个人,身穿一袭华丽的衣服,头顶一顶雪白的貂皮帽,这身打扮,定是一家富贵公子。
“原来是李公子!”
“呵呵……这下这只白菜真要被拱了!”
众人皆是一阵唏嘘。
李公子是何许人宣抚司二公子!上任宣抚司的二儿子,这任宣抚司的亲弟弟,在成都府内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论家世无人能及,论相貌成都第一人,就是品行有点差。
他迈着八字步,趾高气昂地走进了涂山酒家,这是他本应的地位,也是他的资本,连涂山酒家的王掌柜都要敬他三分,何况这门,他又有何进不了
堂下王掌柜正和陈媛媛交谈。
王掌柜笑道:“陈小姐莫急,赵兄弟此时安然无恙,你大可放心!”
此时陈媛媛多日的思念与多日的肝肠寸断顿时好了很多,就连风尘之面都红润了不少,她连忙问道:“那赵一痕此时在哪里”
第79章 寻迹
陈媛媛最先去的自是城西张幸家,因为她从心里来看,并不喜欢去女子家中找赵一痕。
城西太大,找张幸的家,实在难找,便问了一人,谁知那人直接道出了张幸家的地方,那人笑道:“张幸啊,最近走了狗屎运了,跟杨客卿家攀上关系,又向迟月酒馆提了亲,这以后啊,恐怕就要麻雀变凤凰咯!”
陈媛媛哪里管张幸变不变凤凰的,到了张幸家,便敲门问道:“是张幸家吗”
这只是简单的问候语,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小伙子,身穿褐色粗布衣服,这样穷,肯定是张幸了。
张幸有些诧异,这大下午的,竟然有美人找上门来,笑道:“在下正是张幸,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陈媛媛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找对人了,道:“敢问赵一痕在此住借住吗”
张幸一听是找赵一痕,便释然了,对赵一痕佩服的五体投地,既不用讨好,也不用说话,只要冰冷着脸就有姑娘倒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不过既是来找赵一痕的,自然就要好礼相待,他笑道:“正是!不知姑娘找赵一痕有何贵干”
陈媛媛笑道:“小女子陈媛媛,与赵一痕旧识,从台州过来,寻他的!”
她的话没有说全,甚至等于没说,这也是她在卖首饰里学到的,陌生人不可信,说话留几分。
张幸却不是很懂,笑道:“这……赵兄这几日并不在家中,虽然他的衣物都在寒舍,但他很少住,具体去什么地方,他也很少跟在下说。”
陈媛媛暗自思量了一番,按照赵一痕的性格,确实如此,而且他的事,也不宜跟别人说。
她有些失望,但也很庆幸,万一赵一痕把他的一些事告诉别人,那他一定很危险。
她竟然担心起赵一痕的做事靠不靠谱了,若是她的想法被赵一痕知道,一定会把她的小脸蛋捏肿了,竟敢小瞧索命老九做的事!
陈媛媛走了,张幸没有拦住,但看她很着急的样子,便随她去了。张幸很想让她去问杨出易,但以杨出易和赵一痕的关系,陈媛媛去了,会非常不妥。
只是陈媛媛还真去了。
杨府开门的是管家,不过管家也不知道赵一痕的去处,却在此时杨大小姐走了过来,见门外有个女子,便心生好奇,道:“不知姐姐有何贵干”
陈媛媛也不知杨婉儿和赵一痕有什么关系,便问道:“我在找赵一痕,听说他曾来过此地,不知妹妹可知他的去处”
杨婉儿打量了一下陈媛媛,衣着虽不便宜,但也只能堪称平常家女子的衣物,并没有自己衣服昂贵,可以看出眼前的美人不是真正大户人家,而相貌,却比自己更胜一筹,而且听口音,并不是成都人,倒有点像中原口音。
她来成都府做什么找赵一痕又做什么和赵一痕又有什么关系
杨婉儿笑道:“确实如此,不过这些时日赵一痕已离开此地,去了何处,妹妹却不知道了,不知妹妹这是千里寻夫吗”
她说的话有真也有假,真的是赵一痕确实离开了,假的是她真的知道赵一痕去了哪里,而最后的疑问,虽看起来只是随口说来,但却直接问出了她的疑惑。闪舞
陈媛媛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女子了,她从杨婉儿回答前刹那间的思索,便知道此女子说话有假,后听到是否千里寻夫,便大概了解了情况,毕竟她也是女子!
陈媛媛有些气急,自己在台州那边担心赵一痕的安危,他到好,来成都找妹妹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但就是忍不住想见到他,骂死他!
她故作羞赧,低声道:“妹妹若有他的消息,还望妹妹去涂山酒家告知姐姐,姐姐定当感激不尽!”
说完她就走了,她也不想再看到杨婉儿的脸色有多难看,也不想再听杨婉儿的鬼话连篇,她该回去了,今日一无所获,却让她知道赵一痕竟然找了小妹妹,她有些疲惫,也感到很委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