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叹

    “小姐。“相沁唤住狄莫芸道:”您是不是觉得奴婢太过心狠“

    狄莫芸停下脚步，说道:“不，我要谢谢你，其实我内心早就做出了选择，只不过想要自欺欺人罢了。“她看向相沁道:”我想，圣上他也不想就这样沉睡一辈子吧！“

    “是吧，陛下“狄莫芸转头望向天兴帝。

    天兴帝依旧安静地躺在龙床上，好像默认了狄莫芸的话。

    ……

    狄莫芸从天兴帝的上寝室出来，立刻感受到了皇太后等人投过来的问询的目光。她露出歉意的笑容，说道:“皇祖母，相大夫正与太医们商议父皇的病情，随后就来奏报皇祖母。”

    皇太后站着道:“好，那哀家就这么等着。“她不坐下，狄莫芸更不敢坐下了，无形中给她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让她大气不敢出。

    好在不一会儿的功夫，相沁和太医们也出来了，相沁道:“回禀太后娘娘，我与太医商讨过了，圣上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发病征兆，却突然昏迷不醒，此症来得如此迅疾，让人无从着手，更无前例可参考。”

    皇太后有些不耐烦道:“你就说最后的意见。”

    相沁道:“是，我们都认为圣上得的不是病……”她说到此处，偷偷抬头看了皇太后一眼，又马上低下头，说到:“而是着了魔。”

    “着魔”皇太后惊道:“你的意思是皇儿他……鬼……”她语不成句，把眼睛睁得连眼尾纹都撑平了。

    相沁道:“不，太后娘娘，着魔并不完全是圣上被鬼附了身之意。圣上有可能被邪气冲撞到了，亦有可能是被人种下了巫蛊。”

    “什么！”皇太后惊骇地向后退了一步，但被端妃娘娘及时扶稳了。

    在场的所有妃嫔听到此话皆抬起了头，震惊地看向相沁！能进宫当皇帝的女人怎不聪明，都知道这句话能给后宫带来多大的动荡！

    完了，浩劫来了！

    所有嫔妃的眼睛里都闪出了慌乱，不安，怨恨，猜疑等等神情。

    有嫔妃忍不住先喊冤道:“太后娘娘，臣妾绝没有加害过圣上！”她这么一喊，就有其他的嫔妃也跟着喊了起来，“太后娘娘，臣妾也绝不敢谋害圣上！“

    “臣妾一直视圣上为天，衷心侍奉圣上，就是借臣妾十二个胆子，也不敢害圣上啊！“

    “呜呜呜……“有妃子‘哭’了，她一边拿帕子擦拭着眼底下的卧蚕，一边偷偷地往太后身上瞄。

    还有妃子也在偷瞄，不过她偷瞄的不是太后，而是其它的妃子！

    狄莫芸看尽妃子百态，




第603章 最后谈话
    狄莫芸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向外飘忽了一下，迟迟不回话。

    天兴帝对狄莫芸的不敬并没有感到生气，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狄莫芸的答案，他相信狄莫芸会告诉他的。

    狄莫芸轻咽了口水，低声道:“是……“

    天兴帝又问道:“这是不是个秘密，朕是不是第一个猜到的”

    狄莫芸把头低得更低了，声音也更低沉了，“是。”

    天兴帝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咳咳……”由于笑得太猛，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狄莫芸忍不住好奇道:“父皇，您是如何得知的”

    天兴帝意味深长地说道:“朕说过朕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狄莫芸静等下文，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天兴帝的第二句话，她笑了笑，说道:“父皇真是慧眼如炬，英明睿智。”

    天兴帝不笑也不说话，气氛似乎变得更加尴尬了。

    “莫芸，你似乎很关心轩琅。“天兴帝突然说道。

    “啊，轩琅是我的夫君，我当然关心他。“狄莫芸被这么突兀的一问给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想也不想地回道。

    “嗯，夫为妻纲，不错。“天兴帝点点头赞同道。但他很快又质疑道:”可朕总觉得你不愿以夫为天“

    狄莫芸心道:当然不愿意啦！但面上还是带着贤妻该有的温婉一笑，说道:“父皇，您可能看错儿媳了。儿媳……“

    天兴帝却嗤笑一声，无疑是对狄莫芸的不诚实表示了轻蔑。

    狄莫芸的脸色一僵，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演戏很拙劣，她只好收回虚假的笑容，郑重地回道:“没错，我不愿以夫为天。”

    天兴帝看着狄莫芸不语。

    狄莫芸继续说道:“常言道夫妻为一体，休戚与共。既然如此，他看轻我，是不是也等同看轻了他自己！我与其受到夫君的庇护，更愿意与夫君并肩作战，至少天塌了，我也不是无能废物，不会让他担心。”

    天兴帝双眼复杂地看了狄莫芸许久，慢慢说道:“原先朕还觉得可惜，现在朕改主意了。”

    嗯狄莫芸心中困惑，但她又不好追问，只能憋在心里嘀咕道:圣上怎么说话越来越云山雾绕的！

    天兴帝道:“你出去吧。”

    “啊，是，父皇，儿媳告退。”狄莫芸施福礼后，小心翼翼地后退。

    “回来。”天兴帝又把狄莫芸叫住，说道:“你把七儿叫来后再离开。”

    “是。”狄莫芸只好折身去了南屋，把司空轩琅领了回来。

    狄莫芸再一次向天兴帝与司空轩琅告别，她不知道司空轩琅一直在目送她走出上寝室。

    “别看了，她已经走了。”天兴帝微微一笑道。

    司空轩琅一下子脸红了，他垂下头不说话。

    天兴帝道:“朕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她。”

    “没有，父皇，儿臣……儿臣是担心她太过笨拙，容易得罪人。”司空轩琅辩解道。

    天兴帝摆摆手道:“你们年轻人就折腾吧，不过不要学朕，等到无力回天时才感到后悔。”

    司空轩琅微微抬头，看向天兴帝，发现其脸色越发不好了，由灰色朝深灰色过度，

    司空轩琅情不自禁地靠近天兴帝，“父皇……”

    天兴帝道:“再靠近一些。”

    司空轩琅跪在了天兴帝跟前。

    天兴帝轻抚着司空轩琅的乌亮的头发，难得的温柔道:“轩琅，你已到了二十又六的年纪吧“

    司空轩琅点了点头。

    &



第605章 唤醒证人
    上寝室的门口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接着跑进来的竟然是迟迟不现身的郑公公！

    郑公公听闻跪在地上的人们的悲呼声后，步履足足停滞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缓步来到天兴帝跟前。

    这是第二位他给送终的主人了！

    郑公公像突然栽了跟头一样跪地，他老泪纵横，枯手掩面，“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先主，老奴对不起您啊……”

    皇太后顿时动容，因为只有她明白郑公公口中的“先主”指的是谁，是天兴帝的父亲，司空立望。

    司空立望死的时候，她也在身边，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将自己的儿子托孤给郑公公。

    皇太后叹息一口气道:“老郑，你尽力了，你并没有辜负先夫的重托。”她转过头去，颤巍巍的轻抚着天兴帝的脸庞，说道:“一切都是命数，不然哀家早就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换吾儿的命！”

    皇太后倚楼着后背，她已经七老八十了，平时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五六十的年纪，而此时才显露出与真正年纪相称的容颜。

    “不，老奴有罪，就是老奴没有保护好圣上，才让圣上被人害得……”郑公公连连摇头，呜咽地说道。

    “住口！”皇太后断喝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郑公公说的话。她斜眼瞥了眼郑公公，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老郑，你一向说话做事滴水不露的，这回怎么如此冒失呢！”

    郑公公一愣，他用余光看着围在他身后跪地哭泣不已的人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马上认错道:“太后娘娘说得是，老奴见圣上驾崩了，一时失态，忍不住胡言乱语了。”

    皇太后不语，她扫视了一圈郑公公身后各怀鬼胎的人们，哀莫大于心死，别看她久居高位，其实她曾经也是从小人物一步步爬到如今地位的。她早就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临危不乱，她，是一块老姜。

    此时，皇太后压制着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她朗声说道:“郑公公，传哀家懿旨，即日起大举国丧！”

    “是。”郑公公也敛住哀伤之情，俯首遵命道。

    所有人的哭声更大了，好像哭得越大声，越能表示对先皇追思之情，所以跪地的人们像打比赛一样，一声盖过一声，声声不歇。

    唯有司空轩琅缓缓地站了起来，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神情呆滞的，像游魂一般的，转身朝屋外一步一步的匀步走去……

    “七哥……”司空元琦想喊住司空轩琅，但被身边的端妃娘娘拉住了衣袖，见母妃眼泪婆娑地朝自己摇了摇头，他只好闭上了嘴，任由司空轩琅离去。

    司空轩琅走出了屋，碰到了刚赶到门口的狄莫芸、相沁和王疾川三人，他熟视无睹地擦过狄莫芸的肩膀而过，继续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

    “唉，王爷！”相沁伸手想拉住司空轩琅，却被狄莫芸制止了，狄莫芸说道:“他很伤心。”

    “可是小姐，我们方才得知的事情不用及时告诉他吗”相沁问道。

    狄莫芸沉默了些许，望着司空轩琅失魂落魄的背影，说道:“等他缓一缓再说吧，现在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

    王疾川背着手，冷冷地说道:“这事他应尽早知道，不是我们不给他时间，而是敌人不给他时间。”他说着，便抬起一只手并掐指一算，皱着眉头道:“不好，战乱将起！”

    ……

    当时，狄莫芸从上寝室走出来后，她就借着尚无人管束她的时机钻入了天兴帝的书房，果然相沁和王疾川都在那里等候着她。

    “师父，谢谢您能来，还有您的配合。”狄莫芸朝王疾川行礼道。

    王疾川张开手掌，露出被捏成团的纸条，说道



第606章 陪坐天亮
    这声音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了，至少郑公公信以为真了，他居然睁开了眼睛。

    “陛下！”郑公公一下子坐了起来，这动作快如诈尸。

    “哎呀！”狄莫芸等三人齐齐后退并叫唤道。

    郑公公瞅了一圈环境，发现这里是自己就寝的地方，他茫然道:“老奴怎么会在这里”

    狄莫芸拍拍胸口，平复下受到惊吓的心情，问道:“郑公公，您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老奴……”郑公公皱着眉头慢慢回想起来，“老奴记得为圣上叫上了太医……然后老奴就想不起来了。”

    说到这儿，郑公公露出慌张之色道:“圣上呢他怎么样了”

    相沁说道:“圣上醒了，正召见七皇子殿下。”

    郑公公松了一口气，背脊驼了下来，说道:“那就好啊。”

    相沁与狄莫芸还有王疾川面面相觑，皆露出怜悯之色。

    狄莫芸问道:“郑公公，您还记得您叫太医之前发生的事吗”

    郑公公想了很久，慢慢张口说起了那段在他看来非常离奇的经历。

    狄莫芸听完后，问道:“所以是郑公公您把优昙花瓣撕碎的”

    郑公公像犯错误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说道:“是老奴干的。”

    狄莫芸却表扬道:“郑公公做得好，不然圣上早就暴毙而亡了。”

    郑公公有些茫然地看着狄莫芸，问道:“圣上昏阙真和优昙花有关”

    狄莫芸点头道:“之前我还不确定，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那株优昙花就是罪魁祸首。”

    “郑公公，你那时候看到的景象都是幻觉。就在优昙花开的那一瞬间，你和圣上都已经陷入了幻觉。”狄莫芸向郑公公解释道。

    郑公公道:“老奴那时也觉得不对劲，以为是被鬼糊住了双眼。”他又很不解地问道:“为何只有圣上和老奴如此，而其他人无事”

    狄莫芸道:“因为只有圣上和你中了毒，圣上是下毒者的目标，而您因为日夜跟在圣上身边，也不可避免地中了毒，不过比圣上轻很多。”

    郑公公愣了愣，他深感不妙，若这真不是一场意外，那便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圣上是不是凶多吉少！

    “我要见圣上！”郑公公说着便掀开了被子下床穿布鞋。

    狄莫芸心道:我话还没问完呢，她赶忙拉住郑公公的衣袖说道:“郑公公，你身子还很虚弱，不如再等等……”

    郑公公动作不停，穿好鞋子后不顾狄莫芸他们的阻拦，踉跄跑出了屋。

    狄莫芸他们只好跟上，结果他们就碰到了像拖着一只空洞的躯壳从上寝室走出来的司空轩琅。

    ……

    王疾川说完他算卦的结果后，狄莫芸和相沁都没有太过惊讶，纵观历史，哪一次皇位更迭没有出现过动静！

    毕竟皇帝代表着天，皇帝驾崩自然就是要变天了！

    不过，闹出的动静不同，史书诠释的词语也不同，有的称之为“动荡”，有的称之为“动乱”。

    狄莫芸想了想，对相沁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天兴帝可有下遗诏”

    相沁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此地。

    王疾川看着狄莫芸忧心忡忡的模样，说道:“你去找他吧。”

    “我想等着郑公公，我还有话问他。”狄莫芸说道。

    “先安抚他要紧，郑公公老夫帮你盯着。”王疾川回道。

    狄莫芸感激道:“谢师父。”说完也匆忙离开了此地，去找司空轩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