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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侠之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徘徊的小木马

    李小和心下一时弄不明白了。叫道:“眼下这些围上冰峰的人是来反你的,孤竹君,还什么你的人啊”

    孤竹君笑而不语,李小和又转向郑子克。

    郑子克却微微点头,抿着嘴道:“好一招探海惊鲵,换作武功略低之人,在秦剑门三路一招连攻之下,双脚早被削掉了。”

    眼见郑子克也不出手相助,只想多看看秦中剑的招数。几个往来之后,秦中剑已经被逼到崖边观景台上,那洛哈托瞧准了四下地形狭隘,腾挪闪躲俱皆难以灵活。趁着秦中剑不留神,一口毒烟朝着秦中剑面门喷去。

    纵然李小和见识广博,却也从来未亲眼见过这种毒烟是如何伤人的,然而刚刚中毒的几位侍女让他对洛哈托的手段略知一二,这一口毒烟喷上面门便是不死,秦中剑也必然当场被擒,今日那武都剑门的事怕是必然被秦岳然得手了,心念及此,一种惊怒与担忧顿起,便想自己去助力一番。

    眼看毒烟将及秦中剑面门,李小和心下惊急,口中大叫一声:“前辈,我来助你!”却不料脚下踩到一方铜爵,一滑仰面栽倒。

    李小和这一下




第三十四章 令狐牛之辩
    这位名门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郑国郊外与众人歃血为盟的范公子。

    范公子身后紧随四名护卫,个个劲装打扮,身背强弓,腰跨青铜短剑。李小和眼目明快,当即从四人中便认出了郗堂和州破。

    随着范公子步入孤竹大殿的,身侧还有三派弟子。

    一人持公子扇,一袭书生打扮,拱手道:“延陵派掌门吴拓,率门下弟子拜峰!”

    一人面色傲气,略带不逊,拱手道:“中山派向云齐,率众拜峰!”

    一人右手执重戟,铠甲披身,道:“平阳门执事先无风拜峰!”

    此刻孤竹大殿之中,除了广陵派、瓯夷道、武都剑门、巫南教,无终派、琅琊派六派之外,孤竹君见又到了三派人众,淡淡笑道:“看来贵客今日是有备而来,要与我孤竹为难。”不过孤竹君面色从容,行事有条不紊,又转向秦中剑道:“刚刚未出手助中剑兄一臂,以致中剑兄门下弟子惨死,愧悔不及!”

    秦中剑侧目瞧了一眼孤竹君,冷冷道:“孤竹君,我老秦没读过先祖的墨笔,没什么见识。你若出手伤了那几派的人,倒是破了你孤竹一诺的誓言,想必日后上孤竹的人便大打折扣了,人皆为己,我不怪你!”

    孤竹君道:“秦兄这话言重了!”

    秦中剑道:“今日孤竹虽大,人众虽多,观英雄者,唯兄弟你一人!”言语中秦中剑凝目于李小和脸上。

    他本自四十出头年纪,一双炯目看得李小和猛然忆起师父的面容,惶恐道:“不敢不敢!”

    秦中剑却毫不客气,一脸正色道:“何来不敢!小兄弟你看,今日这冰峰之上,无不是欲观我秦剑绝学。希望我能够被冷礼洛哈托之流逼得走投无路,使出看家绝学,而唯独你是真心担忧我之安危。其实真正让我无奈的,并非是敌人之逼迫,乃是自己的门下弟子受了伤残。”

    秦中剑摇了摇头,转而面色刚毅,昂首慷慨道:“刚刚众英雄目睹我秦人武风。只可惜天下之事异哉,善观未必熟习,善谋未必成事!我秦剑门七招绝学,就是这秦岳然师叔,终身在秦剑门习武,亦未能领悟角亢永离一招,更不要说列位外家门派的。我何必秘而不宣,私窃之藏。只是不愿自家人动手,搏命相拼罢了,竟不想秦中笑仍旧闹得如此下场。”

    秦岳然靠在一旁玉柱下闭目疗伤,闻听秦中剑言语,登时又忆起儿子伤逝的惨状,胸前起伏不定,转而忽然又吐出一大口血。秦中剑道:“师叔,我们还是回去把中笑安葬了吧,这洛哈托能害人的地方均被我废了,算是了了你丧子之仇!”

    那秦岳然鲜血喷出,身子却颤抖得更加厉害,一个劲儿不住点头。当初本自以为秦中剑不会对秦岳然父子留情,却不想他爱惜门下弟子如己,秦中笑丧命之时秦中剑心中惊怒之意比秦岳然更盛,李小和心中对他大为感佩,此才是一派掌门之风。

    而闻听秦中剑转瞬间傲气应对天下英雄的冷漠,大义应对秦岳然谋乱,不禁感佩道:“秦前辈,您无论武学还是侠义,恐怕均是晚辈毕生难以企及的,晚辈实在敬佩!”

    秦中剑微微笑道:“像你这般大时,我还在种地!”说完扛起那柄嵌着十三枚箭锋的重剑缓步下峰去了。身后十几个弟子抬着秦岳然紧随其后,九派弟子自动闪开道路,虽然巫南教几名弟子怒目而视,但并无一人敢阻拦。

    望其渐没于夜色中的身影,李小和心中油然的敬意难以掩盖。与郑子克相比,为观其秦剑绝技,而不出手相助,更显郑子克为人不免心胸狭小,太过计较些了。念及他当初与自己论极侠之道,终究还是秦中剑更有极侠之风。

    此时秦中剑将武都剑门的弟子尽数带走,取得孤竹令的一众人掺杂在其余八派弟子之间,均已围上峰顶。李小和与柳涵听、郑子克、凤苍雷、东门傲、烛青早已如孤竹君一样被围拢在众人核心,冰厅正中。观冰峰上下,十几名孤竹侍女尽皆受伤被制。

    范公子见秦中剑下峰,便始终盯住孤竹君大位。身后的几个人似乎心下不服,一直瞪着秦中剑一行人下峰,欲待动手却始终未得范公子的允许。

    孤竹君此时率先开口,仍旧面色和蔼道:“中剑兄走了,正好也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范公子此时将那副傲然自得的样子摆了出来,嘿嘿笑道:“不是谈谈,是听听。因为你已无本事可谈!”

    转而又望了望李小和,见李小和也凝眉注目的看着他,那范公子嘴角一扬,露出一丝轻蔑。他向李小和道:“小子,你这屏岳山弟子果真名副其实,有两下子本事。即便断了一条胳膊,武功平平,居然也能被你混上这孤竹冰峰来。看来你还记着我们歃血为盟的事情!”

    那范公子若不跟自己说话还好,这一开言,让李小和把往事尽数记起,咬牙切齿道:“你这个人本就心术不正,要我来歃血为盟也不过是想借我取信天下英雄。”

    范公子得意洋洋,面向身后的八派弟子道:“各位十一派的同道,孤竹君暗中掳劫了不少我们的同门,私相残害,便如那毕先生一般,如今已经奄奄一息。各位皆有师兄弟,师叔伯失踪,今日我等无需讲究江湖道义,如若孤竹君不束手就擒,我等便毒针齐发,将孤竹一行人毙命当场!”

    只见贴着孤竹君王座四周疗伤的几个侍女,闻言双目又立时睁开,似乎胸中极为不忿。孤竹君仍旧安稳的坐在位上,奇道:“哦士吉射这晋国的贵公子,何时如此慷慨大义,竟然为五服十一派的弟子争出头了”

    范公子听闻孤竹君所言,更加得意道:“孤竹君,看来你是承认自己掳劫了十一派弟子咯。哈哈,你大可瞧瞧自己四周,这一圈七八十人,是五服十一派各派弟子,他们手中都握着大把大把的毒针。刚刚洛哈托用的便是其中之一,而你的侍女所中的也是这种毒针!我等今日必然要讨个公道!”

    在场所有弟子,听闻范公子所言,尽皆呼喊应和,一时声威震天。

    孤竹君听到范公子所言,显得饶有兴致,笑道:“嗯,士吉射,果然有些手段。”

    李小和对“士吉射”这个名字,略有耳闻。晋国上卿范氏本姓乃是“士”,由于封地在范,故而又以范为氏。这人当初自称姓范,如今被孤竹君道破“士吉射”这个名字,不得不让李小和有所遐想。

    范公子笑道:“听说孤竹君武功天下第一,然而却双脚长在冰川之下,终身不可移动半步,那么你试想若是这七十个高手同时将毒针打向你,你还会是现在这般高傲的样子吗”

    孤竹君没有答话,反问道:“那么尊驾此举又是想我孤竹如何呢”

    范公子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不错。你终于懂得了这天底下的世故。现下里自然是我要你孤竹如何,而不是你与我谈!”此时此刻范公子狂态尽显,言语跋扈尤胜烛青,“那么试问孤竹君,你想这些门派为何今日会连同一体,听我号令,与尔孤竹为敌”

    孤竹君凝眉道:“望赐教!”

    范公子道:“自孤竹一诺起之时,有多少五服十一派的弟子,慕你孤竹一星半点的绝学,就擅自喝下那寒月水仙的毒酒,武功了得的一些人也还算侥幸完成了孤竹令,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几手别派武学。然而大多人士是难以在时限内完成这些任务,要么毒发身死,要么被孤竹令上的对头杀死,这些年来,你号称孤竹一诺,天下难违,却不知多少人因你的孤竹令葬身江湖。这天底下的血雨腥风,半数是因你孤竹一诺而起,如今你孤竹君又倒行逆施,掳掠江湖弟子,将毕正堂先生拷打几死,五服十一派人人与你不共戴天,上得孤竹便是来寻这个公道!”

    范公子虽然狂妄,然而巧舌如簧,言语间把孤竹君说得无比奸恶。其实贪孤竹令而身死的人无不是因为贪恋他派武学,才有此报,并无孤竹君半点强迫使然,怎能又将此事怪到孤竹君头上。孤竹君窥破人性弱点,加以驱使而已。

    不过孤竹君心中似早已知道范公子所要讲说的言语,依旧凝目淡然道:“既然如此,尊驾希望我孤竹如何处置呢“

    范公子正色道:“这个容易,若要息事宁人,再无孤竹一诺在江湖出现,自然是要孤竹君收回孤竹令,为在场众人解毒!今后亦不许再布孤竹令于江湖,而且——”

    孤竹君并未搭话,向范公子昂首一笑,示意他继续说,“而且释放所有被你掳上孤竹的各派弟子,向各派掌门请罪。”

    孤竹君此时竟然冷笑起来:“然而又当如何请罪呢”

    范公子此时见孤竹君句句听从,便也言语起劲,有些飘飘然起来.更不在乎此地凶险,以为孤竹君在向自己探问请罪方案,得意道:“自然是要你把孤竹冰峰所有的武学典籍都拱手交给十一派弟子带回去研习,也只有如此方能弥补你残杀那些弟子的罪过!”

    “这最后一条却实在难以达成!”孤竹君好似揶揄一般,神色突转戏谑。

    闻听此言,八派弟子又聒噪起来,冷礼当先说道:“孤竹君你掳掠各派弟子,如今被我等逼围至此,竟然还想负隅顽抗,不愿释放我门下弟子么”

    孤竹君未答话,他身后侍女仍强运内劲,勉力喝道:“哼,一群下贱草莽竟然妄想冒犯主人。想我家主人向来重视诺言,如若擅自对江湖弟子下手,以后如何取信江湖,更何况我冰峰要你们几个不入流的弟子来作何,更没必要去凌虐毕正堂先生!”

    虽然这几句话没有丝毫证据,但是李小和仍觉很有道理,以今日场面,孤竹君所驱策之士,皆非泛泛之辈,根本没必要去掳劫十一派的弟子。

    范公子自然心中有数,本也没有期望孤竹君能恁般配合向众人谢罪,将所藏秘籍尽数公示。只不过借着个由头,要大家一齐发难,见此时众人反孤竹的情绪高涨,登时发了一声喊道:“各派弟子听令,手中毒针不计死活,尽数向孤竹君招呼。个人安危无需忌讳,待杀死孤竹君,日后解药秘籍必然可以在此地寻到。”

    “长令短言皆无意,期我桑中独有情!孤竹老弟你所藏太多,遭天下忌,他日将成第二个屏岳山了!”此言自崖下传来,忽远忽近。随声而至一股阴寒劲风溢入冰宫之中。围住孤竹君的人群感受到相互之间回荡的劲风,都不禁手腕发抖,顿觉丹田寒气侵体,内力难聚。

    忽听一人发声喊道:“有人使妖法!”

    “不错,我的内息混乱,难以凝聚!”一时间人群中人头东张西方四下攒动,再也没有刚刚凝神待发的威势。

    范公子登时警觉起来,凝



第三十五章 冰峰激斗
    众人又待齐发毒针。

    烛然呵呵笑道:“别逞强了。看到孤竹君的脸色了吗孤竹君不愿杀你们,是因为你们手中有他的孤竹令,一来不愿孤竹一诺失信于天下,二来你们之中死一个,他明年便少一分孤竹令的回报,然而这些与我烛然无关,想杀几个就杀几个,尔等若还如令狐牛一般冥顽不灵,便都把手中那捧破铜烂铁丢出来试试,老夫必然让它哪里来便哪里回去!”

    “你”刚刚还意气风发一脸傲气的范公子这时候似乎拿烛然益加没有办法,被人狠狠的挫了锐气,恨恨道:“是我百密一疏,计失一策,未想到你也来蹚浑水!”

    此时情形竟然突转,本来范公子筹谋已久,歃血为盟,甚为正式严谨,竟不料如此多的五服十一派高手齐攻孤竹冰峰,尚未及孤竹君出手,一个烛然就让众人疲于应付,动辄丧命,这让范公子深感孤竹君之可怖,第一次认为自己今日恐难活着下峰了。

    烛然依旧呵呵笑道:“还是那句话,若非日月云龙,便莫为那耕牛一犁之事!”转而言道,“近日荧惑夜犯玄武,然晋侯不伐戎,齐侯不犯燕,想必是北孤竹的冰峰上该有稀客到了!”烛然站在月色下数着天星侃侃而论。

    李小和闻言亦仰观天星,斗牛二宿之间有一星赤红闪耀,周身似有烈火喷涌,然而并非荧惑。接道:“此非荧惑也!如此季节,荧惑随日而走,怎会滞留于斗牛之间!”

    那烛然脖颈微微向左扭动一下,似乎异常仔细的在听李小和讲话。

    “呵呵呵,年轻人有些博学,星象之说,不过借以骗骗俗世愚夫罢了!”烛然见李小和识破星象,又话锋一转。

    “然而前岁镇星于齐,君王有德,四野丰收。去岁荧惑冲入郑野,晋楚交兵于斯!星象之说,古人不我欺!”李小和笑道。

    “君既熟识星象,为何不观天而占,今日君命数若何”那烛然依旧笑语。

    “星象之说,乃占家国大事,君王德行。于一介草民何幸得星君垂眷!”李小和反倒觉得这辩丈处处争言,竟有些愚昧固执。

    “呵呵呵呵,终归还是说不管用!”那烛然似乎有一种争言得胜之满足。

    这一来最喜欢争辩的郑子克可不让了,言道:“烛老头,你与后辈强词夺理不惹天下人嘲笑么”竟没想过当初论侠道之时他也与李小和争得面红耳赤。

    那烛然立时反驳道:“天下事只有胜负之言,何来长幼之分视刚刚我动手之时,若还记挂长幼之分,是否便坐等那银针中我毙命”

    郑子克骂道:“强词夺理不要脸的老东西,一说是得失之争,一说是性命之忧,这两件事怎可同日而语,难怪你儿子如你一样,那般骄横!”

    那烛然倒也不气怒,反笑颜一开,问道:“好,依你所说。若我怀抱一婴孩至此,稍后孤竹君出第九十九道令,附孤竹遗风谱,你这前辈是否该显出高风亮节让这婴孩先你而取孤竹令呢”

    听这老者说话,时而言辞犀利驳得人无还口余地,时而强词夺理,根本不计较是非现实。莫说这婴孩一论过于极端,便是郑子克接他所言,答允婴孩一让之说,这老头又何处能寻得婴孩呢!

    果然不出所料,郑子克仰首得意笑道:“若君此刻果真抱得婴孩在手,莫说他要孤竹令,便是要这冰宫之中任何一物,我郑子克自然不会与他相争!”言罢双手在胸前交叉,一柄单剑抱于怀中,满面自负。

    烛然仰面而笑,笑声过于尽意以至于到最后竟然嘶哑得只见其容,不闻其声。瞬间烛然狂笑顿收,冷目若狐。顿觉他周身内息不定,忽突忽收,缓急错落。那郑子克一惊道:“烛老头,你欲动手不成”

    烛然并未理会郑子克的言语,只见他右手三指如钩,呈鹰爪之状。连连向半空中抓取三次,内劲凌空而去,若镜光烛影闪耀于孤竹冰宫之中,孤竹君见状亦三指如钩,与烛然同样手法,内力射出,李小和心中明白,这便是刚刚孤竹君用来对付烛青的一招三星在户。

    然而烛然三指连出三招,孤竹君一招内劲与烛然指力相碰于玉柱之间,激散四射,众人顿觉眼前华光普照,炫目之光令人难耐,立时以袍袖掩住双眼。身侧飞掠之内劲尤自将衣角微微扬起。极致劲风皆过,孤竹君依旧和颜端坐。烛然手中竟然多了一个巴掌多大鲜血淋淋的婴孩,凝目而视,忽然忆起从前在师父的书中读过:“胎像与人似,甚小!”那并非一个婴孩,而是腹中未出世的胎儿,应该怀胎已有三五个月,面目四肢已然清晰可辨,黏黏的血滴从婴孩身上缓缓拉长,一个突然,低落冰面之上。

    只觉人群中东边一隅一阵骚乱,几个蓬莱派的女弟子尖声叫起来:“师姐,师姐!”“师姐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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