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争斤论两花花帽
她对李和这样的知识分子有股说不清的崇拜,她自己没读过几天书,就觉得有文化的人就是好的,对她来说,老师是高尚的纯洁的,她是有理由信任的。
李和知道她想说的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可又觉得好像‘好汉子’比好男儿还妥帖点。
恩,那你让他准备准备,我找人带他过去。
常静高兴的说道,那谢谢你了,李老师。
没过两天,冯吸溜就收拾好了包袱,李和安排小威骑摩托车把他送过去。
小威道,要不让他跟我一起干呗,去香河那么远。
李和道,忙好你自己的就行了,别瞎操心。
冯家老太太是满心舍不得大孙子,那是真的命根子呢,哭的眼睛都要花了。
冯吸溜急忙安慰,奶,我去挣大钱给你娶孙媳妇呢,我一辈子打光棍你才要哭呢,现在哭的早了。
老太太破涕为笑,怪气的捶了他一下,就你会胡说八道。
冯吸溜拎着一个大包麻溜的上了摩托车的后座,小威一踹油门,风一阵似得跑了。
常静还在后面喊,路不好,就骑慢点。
冯家这边少了一个孩子,突然冷清了不少。
李和这边就更冷清了,他甚至给何芳打过电话,问什么时候放假。何芳说还差好几篇一级期刊的论文,趁着暑期有时间赶紧写了,还能顺便在学校图书馆查资料,暂时没时间回来。
李和强迫着克服懒癌和拖延症,逼着自己做饭洗衣服。
吃好早饭,他开始洗衣服,已经搓了好几件,可一件白衬衫的衣领他怎么都搓不干净,不管加了多少洗衣粉都没用,甚至鞋刷子都用上了,泡沫堆了老高,都找不见衣服了。
浑身都沾满了泡沫。
他气的一甩,不干了,买新的,老子不差钱。
气呼呼的把身上的泡沫洗干净,叹了一口气,直接点了一根烟。
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常静进来正好看到李和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的都直不起腰了。
李老师,你是读书人,哪里做的习惯的这些女人家的事,我来帮你吧。
大概是因为吸溜的关系,两家已经走得极近,常静这几天偶尔也会过来帮他收拾卫生。
别,常姐,我自己来,你别忙活,李和慌忙说道,他的内裤还在里面呢。
常静已经忙上手了,把盆里的水倒了点,加了点井水把泡沫漂干净,又去厨房拿了醋倒在刚才李和作斗争的拿件衬衣上,加点醋就成。
她其实挺羡慕李家这种环境的,前后院子都是大的很,厨房间也大,在这种开阔的院子里忙活,撑得开手脚,做事都是愉悦的。
李和见阻止不了,只得热情的帮着她泡了杯茶,常姐,这茶在这给你凉着。
哟,这么好的茶叶,可不能给我糟践了,我哪里懂什么。
冲泡出来的汤色显金黄,韵味明显,浮起的茶叶都是嫩芽,无一个老梗,她就是不懂茶,也看得出好坏。
122、飘
茶本来就是给人喝的,喝个舒服就行,哪里这么多讲究,李和还是把杯子放在了常静的跟前。
有两条厚实的牛仔裤,常静费了点力气,弯着腰在搓衣板使劲的搓,弄出了满头的汗。
用卷起的衣袖擦了下。
李和有点不好意思了,慌忙递上来毛巾,用毛巾吧。
没事。
离得近,李和眼睛都直了,俯视着看,可以把常静衬衣里瞧得一清二楚。
想到非礼勿视,又急忙掉了头。
不过李和的慌乱也没逃过常静的眼睛,她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是个男人都会想着占着她点便宜。那种臭不要脸的就通常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可没有几个像李和这样自觉有素养的。
如果李和脑子里有电脑系统,这时候系统大概会提示:恭喜宿主,常静对你的好感度提升60分,达到9999分,满分100分。
因为吸溜的事情,常静开始对李和也只是感恩罢了。
常静是个做事畅快的人,李和的几件衣服,三两下就帮她洗好,然后晾上了。
进了厨房,见灶台锅沿都是脏兮兮的,还有一大摞未洗的碗,也立马又卷起袖子,开始清洗起来。
李和有点难堪,这样邋遢一面让人给瞧个正着,就要过去帮忙。
常静把他拦住了,笑着道,这些女人家的事情,你个大男人本来就不应该做。你出去吧,我一会就弄好了。
这话是有史以来李和从女人嘴里听得最熨帖的一句话了!
看看人家怎么说的,大男人本来就不应该做!!
不管这话对还是错,不管常静说的真心还是假意,李和听得就是舒服极了。
他为自己的懒癌找到了借口,封建思想里还是有一点精华的啊!
常静把厨房忙好,就又问李和,你中午吃啥,我给你做吧,你个大男人没个女人就是不行。你是做学问的读书人,哪里能做这些粗活。
李和忽略了前半句,只听到了后半句,这他娘的说的真好啊,他可是读书人,读书人哪里能做这些粗活!他感觉飘了起来,飘啊飘,思绪都溜了七八个来回。
李老师?李老师?,常静打断了李和的发呆。
哎,常姐,李和反应过来道,我在听着呢。
常静笑道,我说啊,你中午想吃啥,我给你做好,你想吃的时候随便热下就成。
李和哪里再好意思麻烦他,笑着道,真的不用了,常姐,你看看你天天上班就够累的了,家里有老有小,别为我再操啥心了。
常静听着这话也贴心,平常谁能关心她死活呢,见厨房桌子底下还有一些青椒和土豆,弯腰捡到了盆子里,你别客气了,我啊,就给你做个青椒土豆丝吧。
李和见常静已经上手了,就没法拒绝了,索性就屋檐底下的腊肉拿了下来,那常姐你帮我加点肉吧,真是麻烦你了。
行,我再另外炒盘肉,成不。你也别客气了,你帮我们家冯磊那么大忙,我都不知道怎么谢呢。
你不让我客气,你又提了这茬。
两个人呵呵直笑。
你去忙你的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常静单手把李和推出了厨房。
李和回客厅就拿起了早上送过来的杂志看。翻了几本,索然无味,他看不懂,这个文学流派,那个流派,看的他枯燥死了。
都说好,他看不出哪里好,不知道是皇帝的新衣呢,还是他年纪大了,跟不上形势了。
这些所谓的文学作品,哭着喊着要摆脱政治化,要摆脱脸谱化,但是他们塑造的各种人物恰恰都是政治灾难下的脸谱化的人物。
比如笔下的农民必定是愚昧的,愚蠢的,甚至农村妇女大部分都是给塑造成了秋菊这样的人物小姑娘也都是魏敏芝这样的类型。
活生生的欺负农民没有话语权嘛,然后他们说你看我们多么激情,我们就是热血。
一帮子混蛋玩意,李和气的把杂志一甩,直接砸到了门上,心肝也跟着痛。
咬牙切齿的在桌子上咣当响的砸了几拳,心里才好受一点。
常静端着两盘菜进门,放到桌子上,用罩子罩了起来,你现在也可以吃,或者想吃的时候热一下也行。
转身又把地上的杂志捡起来,拍拍灰,跟柜子上的杂志一起整理好。
常姐,你不用这样忙活,我回头能自己收拾,李和平复了心情,不想让常静看出他脸色的变化。
看了下时间,也快十一点了,还是趁着饭菜是热的吃一口得了。
打开罩子,果然香喷喷的,用手捏一块肉放嘴里,很好吃,笑着道,常姐,你手艺真好。
你喜欢吃就好。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哪里吃的完。
我得回去,家里还有老的小的呢。
你又客气了不是,你平常不在家,冯奶奶跟孩子还不是一样吃,李和把常静推到座位上,不听到借口了,你不跟着吃,我可吃不下。
常静也就直接坐下了,反正她吃好了,回家做饭也来得及,再说就是来不及的话,到点了,她婆婆自然会做饭。
她给李和盛了大碗饭,又给自己添了一小碗。
李和道,我自己,来。
常静把盘子里的肉一块接一块的往李和碗里夹,多吃点,你有点太瘦了。
吃不胖。
常静笑呵呵的道,男人哪里有吃不胖的,等你结了婚,有了贤惠的媳妇,三五年就能给你养个白白胖胖,说不准个子还能窜一窜呢。
李和认同这话,不过是有条件的,如果男人在外面压力不大,家里生活条件好,那自然容易胖,如果外面亚历山大,东奔西跑,吃的再好,也很难发胖。
当然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的基础代谢下降,同时运动也少了,就容易发胖。
不像小孩子年轻人那样爱活动了。
李和也明白常静的另一层意思,胖了才显福相,这时候大家都认为胖子才是有福气的人,说明吃的好穿的好。
123、围观
饭后,常静忙着收拾碗筷到后院厨房刷洗,李和就帮着从井里打水。
常静说,你歇着,我来弄就好。
葡萄架的围墙边一阵吵闹,有孩子的哭声,有老太太的骂声。
围墙的后面也是一道巷口,李和很少过去,并不怎么熟悉,问常静,闹的挺凶啊,不是两口子吵架吧?。
常静道,后面的车丽丽把她乡下的老公孩子接过来了,这不正闹腾的欢。
好事啊,一家团聚。
常静见李和不了解里面的内情,才详细的说道,这车丽丽之前下乡插队,就找了个农村老公。后来回城考大学了,今年才毕业分配工作,就把老公孩子接过来了,可她老娘胡兰是多要脸面的人啊,死活不能同意,这不就闹起来了,一家人过不好日子了。
李和笑笑,这种事情也太常见了,按我说两口子小孩子都那么大了,她老娘还闹腾什么,反正是他们过日子。
常静把手上的水甩干净,凑着李和耳蜗子低声道,我说了你可别到处说。
李和耳根子痒痒的,点点头道,你说,我不是大嘴巴子的人。
那孩子跟陈大地长的一点都不像,常静神神秘秘的说道。
陈大地?。
就是车丽丽她男人。那陈大地国字头,四方脸,浓眉大眼的双眼皮,可孩子是圆鼓鼓脑袋,小眼睛小鼻子的,眼皮还是单着的。你说就是孩子随妈,可起码都会有点亲爸的模子,这孩子都是一点没有啊。大家都是这么讨论,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胡说八道。都越琢磨越对,车丽丽那以前多傲气的一个人,做啥事都是朝天下第一看起的,怎么会随便找个农村男人。也就这胡兰还把大家伙当傻子呢,谁心里不跟明灯似得。她胡兰要是还要脸就该对这女婿好点。
还没见过这陈大地,李和也是深表同情,喜当爹的滋味估计不是那么好的,感叹道,这就有点悲伤了。
李和这话让常静听着乐呵,想着不愧是文化人,悲伤这词好恰当。
继续道,话说回来,这陈大地想吃城里的天鹅肉,酸甜苦辣都是他自个尝,她觉着城里姑娘是个仙女,就没考虑过有没有福气享。这车丽丽被爹妈惯坏了,也被男孩子惯坏了,眼睛都在顶上呢,能真的对陈大地好?我才不信呢。陈大地呢,也是个傻货,以前可是个民兵大队长,哪里能差找媳妇。
民兵大队长虽然是贫下中农,可过的是富农的生活。
有热闹不看不是李和的性格,立马就搬到了长凳架在墙头底下,趴在墙头朝外看。
常静见李和这么孩子气,笑着道,你慢着点,别摔着了。
李和朝常静做了禁声的手势。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拎着蛇皮袋抱着孩子蹲在墙角一声不吭。
男人头发凌乱,精神萎靡,但脸庞方正,不失方刚之气,一边哄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一边紧攥手里的蛇皮袋。
妈,一个是你女婿,一个是你外孙,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车丽丽一边不停的擦眼泪水,一边跟胡兰打亲情牌。
胡兰不为所动,大骂道,我狠心?我狠心也是你逼的。
李和越看车丽丽好像越觉得眼熟,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不过也无所谓了,他对这两口子也没啥好感,一个苏玛丽,一个二傻子。
也不见吵架了,一家人就在那干哭。
车丽丽又哭着道,行,那我们走,这下顺你心了吧。
转身就拉着孩子和陈大地走了,李和伸着脑袋看,脚下不自觉的挪动到了板凳的最左边,结果长板凳的另一边跟跷跷板一样,立马就不平衡了。
他又没扒住墙头,在常静的惊呼中,一下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常静把李和扶起来,发现李和后背的背心居然破了,后背还拉出了一条血糊糊的直线伤口。
地上砖缝里茼蒿的根尖还带着血。
你也太冒失了,常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是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
李和感觉后背滋啦啦的疼,那个茼蒿之前是用镰刀割了,后面犯懒就没把根给弄干净。
他觉得是自作自受。
常静直接把李和的背心掀开,衣服脱了,我给你弄点白酒洗洗,不然夏天很容易发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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