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夜雨听风录

“苏姐姐，我也要去北凉，这可是我的功劳，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叫了。”
知忆抓紧青玄的大腿，想着自己和青玄之间有约定。
苏圆圆蹙起眉头，北凉凶险，而知忆还是个小丫头，随行恐怕有危险。
“走吧，你有麒麟兽元，那东西怕得很，无需担心。”青玄急忙催促起来，“走吧，再耽搁，我们三个都走不了。”
苏圆圆往前一步。
知忆立刻缩了下脖子，用手护住自己的穴位，微张开嘴巴，装作要大叫的样子。
苏圆圆的动作一僵，露出无奈的神情。
从淮阳分离后，知忆跟着赵老头儿走南闯北，倒是变话了不少。
“苏姐姐，我跟刘瑾说白骁手中的麒麟兽元眼熟的很，赵老头儿好像和白骁有种似曾相识之感，骗他说是关乎他师父一事。这可瞒不了不久，我一叫就走不了了.....”
“刘老头儿的师父不是赶尸派的....”青玄张嘴开口问了起来。
“保密。”知忆打断青玄未说完的话，她知道赵老头儿和刘瑾是同门师兄弟，可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赵老头儿对她说有些事不可说，比如尚在东海某处的泗水巫蛟。
青玄蹙了下眉头，也没有勉强。
“那走吧。”
苏圆圆看知忆非常的警惕，也不敢直接动手，只好妥协。
她们三人立即向着外面跑去。
半个时辰以后，赶尸派外面的一处山坎上。
白骁板着脸，默然的盯着北凉的方向。
“那楚忘毕竟是苏姑娘的夫君，此事何必勉强。”
江巽站在白骁的身前，淡淡的说道。
白骁没有回话，一声不吭的向着雁门关的方向掠去。
江巽双手抱胸，淡淡的笑了笑。
“出来吧，跟了那么久了。”
刘瑾从黑暗里走出，站在白骁原先的位置。
“刘前辈对麒麟兽元好像很在意？”江巽翘起嘴角，平缓的说道。
“江湖里的人谁对麒麟兽元不在意。”刘瑾回答。
“不，我说得是刘前辈对麒麟兽元的来源很在意。”江巽拧头看向刘瑾，忽然问道：“你和赵前辈的关系也很耐人寻味。”
“江盟主多想了。”
刘瑾微微的眯了眯眼。
“其实我找赵前辈确认了。”江巽轻声笑了起来，大拇指弹开剑格。
刘瑾瞟了眼江巽，沉声问道：“你找他确认了什么？”
“他的身份，还多亏赵前辈说他是独孤求败的弟子，否则我也不会意识到大名鼎鼎的北赵癫就是碧水湖使徒。”
“你....”
刘瑾的瞳孔一点点的散开，盯着身前的江巽，“赵老头儿都给你说了.....”
面对着刘瑾的问话，江巽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人？”
刘瑾再次沉重道。
“幽冥之虎的守护者。”
江巽轻声回答，拱手答谢，“当年若非刘前辈的师父及时让吾族警惕，率先覆灭的恐怕是我们部落。”
刘瑾审视着着江巽，久久没有说话。
江巽见后，不由直接拔出剑，大拇指间沿着一线剑锋轻轻划过。
顷刻间，剑锋的染血之处出现一道道夔纹。
刘瑾凑了过去，盯着夔纹认真看了许久后，不再怀疑。
此剑乃是守护幽冥之虎部落的信物。
“真没想到，你们幽冥之虎的守护者竟然已入江湖。”刘瑾喟叹道。
“当年林前辈前往苍宿派调查后，我们守护幽冥之虎的部落位置被泄露，我们虽及时迁徙，但也不得不做出防备，主动潜藏在江湖里，听风候雨。”
“有趣，麒麟和泗水巫蛟蛰伏的位置，他们又是如何得知？”
刘瑾玩意的盯着江巽。
“这可不关我们部落的事，四大部落之间虽说在这几百年间有所隔阂，但也是唇亡齿寒的关系，绝不会愚蠢到相互残杀。”
江巽对刘瑾的眼神有些不满，沉声道：“林前辈当年险些将碧水湖的具体位置说出，你为何不先怀疑一下你的师父。”
“你....”
刘瑾一时间哑口无言。
“前辈，我并没有责备你们碧水湖使徒的意思。”江巽叹了口气，嘶哑道：“林前辈的恩情，我不敢忘记。”





冷刀夜雨听风录 第四百七十九章 我有故人负剑来
“不敢忘记？”
刘瑾听后，不禁笑笑。手机端
他的恩师林宿当年为情所困，差点铸成大错，将四大守护部落和碧水湖的位置全盘说出。
可也是因林宿的成功逃脱，他们才逐渐知道隐匿在乱世中的荒灵之墟。
“你对白骁此人想必很是了解吧？”
刘瑾话锋一转，不想再多提当年之事。
江巽蹙起眉头，他虽说和白骁认识了约莫十年，但也摸清对方的底。
倘若不是因为赶尸派一事，他可能还无法得知白骁手中拥有一枚麒麟兽元。
“可能要让前辈失望了，我对白兄并不是很了解。”
“什么？”
刘瑾瞪大了眼睛，非常的吃惊。
江湖中侠盟的白骁和江巽亲如兄弟，可江巽却对白骁并不了解。
这江湖的事听风就是雨，如此看来，江巽两人的关系恐怕不是如江湖传言的那般亲密。
“晚辈和白兄在十年前就认识。”
江巽语气一顿，沉吟中玩味的说道：“他是一个精通刺杀之道的杀手。”
“刺杀之道？”
刘瑾眯起眼睛，这倒有些意思，江湖中最大的刺客组织就要数天幽血辰。
“还有呢？”
江巽摇摇头，转而问道：“刘前辈在殿内险些和白兄大打出手，可又是知道了什么？”
刘瑾闻言以后，苦涩的摇摇头。
徐知忆那丫头看着安安静静的样子，可说起慌来脸都不会红一下。
他听徐知忆说赵老头儿早就留意白骁，怀疑白骁手中的麒麟兽元同麒麟之死有关，他于是想要在出发柳城县时试探一二。
没想到徐知忆趁机跑了出去。
“徐丫头骗了我。”
“呵呵，现在难了。”江巽叹了口气，侧转身子望向柳城县，“听说柳城县爆发了瘟疫，想必就是你那个徒儿依靠尸蛊所为。”
刘瑾点点头。
“要是苏圆圆没有说谎，麒麟兽元能够克制尸蛊。灵歌似乎也很怕麒麟兽元，可现在苏圆圆两人都去了雁门关。”
江巽语气沉重起来。
“那你为何不将白骁拦下来？”刘瑾郁闷道。
“他的性子就是这样，我要是执意拦他下来，他靠着麒麟兽元，我在他手中也讨不到好处。”江巽耸耸肩膀，无奈的说道。
“你我联手，也许可以将麒麟兽元从他手中夺来。”刘瑾冷哼一声，遥遥望着雁门关的方向。
江巽看向刘瑾，握着剑。
他们两人联手，的确有把握打败拥有麒麟兽元的白骁。
可脸皮一旦撕破了，恐怕对整个侠盟都有影响。
“前辈，你应该知晓我们侠盟如今的处境，不少的帮众都秉持着一剑杀人的行事风格。”
“作恶多端的人本就该一剑杀之，白骁在此事的态度上倒是比你好。”刘瑾哼了几声，随即道：
“依你对他的了解，他要是追到雁门关还未将苏圆圆带回来，会不会直接深入北凉？”
“不会，柳城县形势危急，他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我们且等等。”江巽晃晃头，沉思中说道：“你我两人不可打草惊蛇，待他回来后，先解决柳城县的事情，随后再调查他手中的麒麟兽元从何得来。”
刘瑾深思片刻后，点头赞同。
——与此同时·北凉境内·风吹草地见死尸——
隔着数十具尸体，楚忘站在山坎上，低头瞅着流淌着血液的刀锋。
一刀斩在近些时日，他已练得如火纯青，他也记不清自己手中的冷饮魄魂刀斩落了多少颗头颅。
他只觉得自己手中的刀很重，很重。
如今的龙渊和冷饮魄魂刀全由鲜血铸造，而他则是从深渊中爬出的魔鬼。
楚忘慢慢的回拢刀锋，左手按着一块满是污渍的布条将刀锋上的血擦拭掉。
刀入鞘，一颗头颅从山坎子上骨碌碌的滚落下去。
楚忘仰着头，在凄清的月光下扬起下巴，狠狠地灌了口酒，而后俯下身子一把抓住一具无头的尸体。
许久后，，山坎下方出现了璀璨的火光。
数十几具尸体烧得劈里啪啦作响，尸蛊还未爬出血淋淋的尸体就是被烧死。
浓郁的血腥味中夹杂着烧焦的臭味随风散开。
在炽热的气浪下，站在火堆边上的楚忘衣衫作响。
他默然的喝着酒，双眼无神的眺望着大晋的方向。
一个人生活久了，他除了吹吹埙，喝喝酒，偶尔也会自言自语。
片刻后，他歪头看向那具被烧焦的无头尸体，拔出腰间的匕首，割下一块熟肉。
酒入咽喉，他依旧哽咽了一下。
北凉的月很圆，风也很大，以致于他的干咳声全部被风声所掩盖。
楚忘擦拭匕首，躺在地上喝酒，枕着自己的后脑勺望着天穹尽头处的圆月，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在他身边搁着一只被刀锋割裂几片掌心肉的手臂。
与此同时，湛蓝的半空中划过一贯长虹，仿佛如流星一般向着楚忘而来。
他立即警觉的站起，死死地盯着不断靠近自己的一贯长虹。
待临近，楚忘才看清，那是一柄飞剑。
“御剑乘风来，醉酒上青天。”
朗朗之声从半空中传来，那柄飞剑也是瞬间高飞后低折，直接直插入大地中。
砰——
顷刻间，地面砂石炸飞。
楚忘隐隐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来不及多想，他连忙戴上面具。
他并不想让人看清自己的长相，特别是在他进食的时候。
一个人影缓缓落下，单剑踩在剑柄之上，身形飘渺无比。
楚忘瞳孔一缩，来者竟然是赵老头儿。
“阁下可是无相公子。”
赵老头儿打量了一眼戴着面具的楚忘，又瞅了瞅背后的火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只手臂上，不禁眯了眯眼睛。
楚忘踟蹰起来，陷入无比的痛楚中。
“你像老夫的一个故人，可他没你那么厉害。”赵老头儿已然觉察到眼前之人是小黄庭武者，不禁失望起来。
他和楚忘在淮阳分别之时，楚忘不过只是一个六品武者，顶破天的天资，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中，成为小黄庭的武者。
再者，依他看来，楚忘的天赋并不好，更不可能在短时间中成为小黄庭武者。




冷刀夜雨听风录 第四百八十章 请杀了我吧
楚忘握着匕首的手缩入袖口中，向后退了几步。手机端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赵老头儿的话，看见这个收他为徒的老头儿，心里欢喜异常时，又觉得难过。
倘若赵老头儿发现他已是半个荒灵之墟，也不知有何感想。
“你那把剑倒是有点像老子送他的龙渊。”
赵老头儿盯着微露出剑匣子的龙渊，在夜色之下，他只能看清这柄融炉重铸的利刃剑尾。
不待楚忘反应过来，赵老头儿单身一招。
龙渊立即发出剑鸣，快速的掠出，向着赵老头儿的右手飞去。
楚忘眼疾手快的伸出手一抓，却是抓了个空。
龙渊落到赵老头儿手中，剑锋似雪。
赵老头儿摩挲着剑锋，旋即讶然一声。
此柄剑同龙渊太相似，可又有不同。
他送给楚忘的龙渊绝无如此锋利，可赵老头儿能觉察到自己手中之剑，蕴含着他的一丝剑意。
“你是何人？此柄剑是从何处得到？”
赵老头儿脸色一沉，不禁嘶哑的盯着楚忘，单腿一躬，轻轻落下。
楚忘见后，迟疑中不吭声，急忙向着后方掠去。
“想跑，哪来如此容易的事。”
赵老头儿看楚忘一听自己的话就跑。不由更加心疑，冷哼一声，向前追赶之时，带动剑气，向着楚忘刺去。
凌厉的剑气还未逼到身前，楚忘的后背就是隐隐刺疼。
剑开山门的确是万人之上的武者，他无法匹敌。
楚忘急忙一掠，稳住身形后，舒展开身子。
犀利的剑气在离他眉心半寸处骤然停下，赵老头儿隔着一段距离，戏谑的看着他。
楚忘不禁苦涩的笑了起来，知道自己在赵老头儿手中很难走脱。他缓缓地抬起手掀下面具，苦涩的喊道：
“师父，别来无恙了。”
赵老头儿一呆，看着满头华发，憔悴了很多的楚忘，险些没有认出来。
“你....你是楚忘.....”
“呵呵，看来师父已经认不得我了。”楚忘苦笑的回答。
赵老头儿闻言后，不禁唏嘘起来。
两年多不见，楚忘已然白了满头发，一双眸子也是盈满沧桑，在额头之上更是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楚忘现如今的模样，很难和当年的店小二联系起来。
赵老头儿向前走上两三步，看着楚忘问道：
“你小子是不是练了一些旁门左道之法，实力增长如此之多。”
楚忘默然片刻后，双膝一弯，猛然跪拜在赵老头儿的面前。
赵老头儿一怔，急忙低头向着楚忘看去。
“师父，我已回不去了。”
楚忘叹了口气，按着取下的刀剑匣子，情绪正在一点点的崩溃。
赵老头儿听的一头雾水，试图搀扶起楚忘，“你小子以前都不跪我，如今反而跪我。
看来的确是修炼了一些旁门左道的功法，误入了歧途。
仇怨让你看不清脚下的路，依你如今小黄庭的实力，怕是造了不少孽。”
“我杀了很多人，而且...而且.....”
楚忘偏头看向被削了大半的手臂，喉结滚动中，艰难的继续说道：“而且...而且弟子以尸为食......”
“以尸为食？”
赵老头儿一听，魔教中人为了增长实力，也不乏啖肝食心等恶徒，他顺着楚忘的目光看去，瞅见掌心处平整的切口，不由后退了几步。
“你...孽徒，老夫今日就废去你功力。”
赵老头儿声寒下去，抬起手。
“师父，你听说过荒灵之墟嘛？”楚忘抬起头，注视着赵老头儿的双眼，颤声道。
赵老头儿右手徒然僵硬，作为碧水湖使徒，自然是听说过荒灵之墟。
当年林宿带回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关乎荒灵之墟。
“你...你怎么知道他们？”
“我曾是饲养者。”楚忘痛苦的回答，“在洛城之时，我因谋事不足而成为饲养者。”
赵老头儿嘴唇翕动，依他那林宿师叔的话，凡是饲养者借以人族为血食。
苍宿派的董婉儿就是一个饲养者。
他无论也没有想到楚忘会误打误撞的成为一名饲养者。
“我已回不去了，师父.....”
楚忘埋着头，声线抖颤起来。
赵老头儿看着跪拜在自己眼前的年轻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饲养者的确很难恢复正常。
林宿当年也曾尝试过改变董婉儿，可最后董婉儿死在了他的怀中。
“唉，老子当年在淮阳时，便是该将实情告诉你.....”
赵老头儿叹了口气，十分的后悔。
依楚忘两年前的性子，他要是把实情说出，楚忘定然不会拜他为师。
可也是由于这一份私心，才间接的导致楚忘对荒灵之墟没有提防，成为一名饲养者。
“师父，早就知道这乱世中蛰伏着荒灵之墟嘛？”楚忘喃喃的问道。
“嗯，我也是入碧水湖好几年后才知道的，你那师祖机灵的很，骗我入碧水湖之时，没有说实情。
否则，老子才不会跟着他去碧水湖。”
楚忘听到赵老头儿话以后，不禁苦笑，眼前的赵老头儿不也是没有说出实情嘛。
假使他早知成为饲养者没有后路可退，也不会一步步的走错下去。
在洛城之时，依靠着麒麟兽元，也许他还有将精血逼出的机会。
可那时的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荒灵之墟，也不清楚麒麟兽元还有此等作用。
“起来吧。”
赵老头儿搀扶之楚忘的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唉，要真是如此，老子如何下手废去你功力。”
楚忘推开赵老头儿，低着头，低沉道：“那就请师父...杀了我吧....带着弟子的尸骸回桃源村，在桃树下把我埋掉....”
赵老头儿喉结滚动，愣愣的看着楚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
面对着自己弟子的请求，他无法满足。
倘若楚忘真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拔剑清理门户绝不会含糊，可楚忘是身不由己成为饲养者。
他无法下手，也很痛心。
“楚忘，你杀过正常人嘛？”赵老头儿看着楚忘背后的火堆，弹动剑格。
一道剑光，瞬间映衬着两人的眸子。
顷刻间，他们二人之间陷入沉寂之中，只有呼呼的风声。
楚忘双手撑在地上，需求解脱下，生硬的回答，“弟子吃过...师父，请你杀了我吧......”




冷刀夜雨听风录 第四百八十一章 夫君
“杀了你.....”
赵老头儿看着跪拜在自己身前的楚忘，厉声道：
“老子在青阳城下听到的是无相公子仗剑行义，而非为了苟且做出杀人的薄凉事。手机端
你要老子杀你，可老子该如何下手？
你难道希望老子去做那两脚踢翻尘世路，一肩担尽古今愁的孤独人嘛？”
楚忘盯着赵老头儿的脚尖，双眼无神。
对于他而言，活着就是无时无刻的煎熬。
血肉——
尸骸——
迷茫——
他在一次次的出刀收刀中，游走于罪孽的漩涡边缘，开始对自我的身份越来越迷茫。
楚忘？
再或者不是。
淮阳的店小二死了，只能活在他的记忆之中。
“师父....”
“你一心求死，何不自己了解？”
赵老头儿挣扎间，单手轻轻一挥。
不远处的龙渊颤动，倏忽间高高的跃起，又落在楚忘的脚边。
“你要寻死，老子绝不拦你。”赵老头儿生硬的冲着楚忘说道：
“可倘若你连杀死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为何不好好的活下去。
你要老子杀你，又是在躲避什么？”
楚忘看着脚边的龙渊，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勇气了解自己。
这似乎是一件很矛盾而荒唐的事情。
可他的确没有拔剑抹脖子的胆量。
“舍不得自己的贱命，你就好好的活下去。”
赵老头儿右手按着楚忘的胳肢窝下，使劲的往上抬，大声道：“苍茫云海，长风万里，你选择死岂不是可惜了？”
力道逐渐将楚忘托扶起来，他不敢去看赵老头儿的双眼。
在他们背后的火堆中，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赵老头儿重重的拍了拍楚忘的肩膀，亦是惆怅的喝了口酒。
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两三日以后·雁门关外围——
从雁门关往西，颓败的城墙上站满了乌鸦。
徐知忆攥着苏圆圆的衣襟，警觉的左右环视一番。
他们三人这一路走的战战兢兢，又是怕白骁几人追来，绕着北漠一大圈，才从城脚溜入北凉。
“苏姐姐，那些看见我们就扑咬的人怎么了？”
徐知忆抬起头，看向苏圆圆小声的问道。
“他们体内有尸蛊。”
苏圆圆眺望了一眼远处，怅惘起来。
北凉极大，她该去哪里找寻楚忘。
一时间，她有点儿茫然无措。
“尸蛊？”
徐知忆蹙起眉头，泛起疑惑。
一侧的青玄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她可是饱受尸蛊的折磨，更是险些死亡，要不是苏圆圆用麒麟兽元逼出了她体内的尸蛊，她早就死了。
“对了，你为什么不救那些人？”青玄忽然的问道。
“他们早就没有气息了。”苏圆圆拧着眉头，雁门关爆发“瘟疫”已经好一些时日，一个人不吃东西尚能活几天，可没有喝水，那活不了多久。
青玄之所以能在中了尸蛊好几日后依旧存活，完全是依赖于楚忘那段时间的照料。
苏圆圆没有把话挑明，青玄那段时间喝的是血，吃得是腐臭的肉。
青玄似想到了什么，泛起了恶心感，看着苏圆圆的双眼，嘴唇翕动中，又是不敢问。
事已不能重来。
与其问得清楚，倒不如活得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