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夜雨听风录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麒麟兽元开始大量的汲取他的内力，同那股精血气力糅杂在一处，他痛苦的蜷缩着身体，体表灼热发烫时靠着身下的玄棺缓解。
楚忘忍受着痛楚，张着嘴竭力让自己的呼吸和运转内力的节奏相似。他对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然很满意，若不是赵老头儿和江乐贤的帮助，他此时连一丝逼出体内精血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到了希望后，不禁露出笑容。
.....
白驹过隙，一晃六年流逝。
楚忘身着窄衣，面容已然非常清癯，额下还留着长须。他从天蚕洛玄棺上翻身坐起，舒展着背脊时轻挽凌乱的长发。
嘎吱——
他缓缓地推开门后，坐在湖边吹着埙。这六年以来，他闲暇无事可做后就坐在湖边用埙吹《百毒埙谱》，不少毒物皆会受埙声所影响。
“楚贤侄，你看我为你带来了什么。”
邱瑾站在湖对面，遥遥打量着楚忘，晃晃手中的食袋，应楚忘的要求，他没隔一月就要带一些平常人吃的食物给楚忘尝试一番。
楚忘接住袋子，捏碎干粮硬生生的咽下去。他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近些年已经尝试了很多次，每当食物被他咽下去，他都会产生一种呕吐感，随后将食物吐出。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后抬眼凝睇邱瑾的双眼。
“楚贤侄，你感觉如何？”邱瑾见楚忘很久都未呕吐，心中渐喜可又生怕只是空欢喜一场。
“我？”
楚忘的眼眶渐渐泛红，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腹部后又摩挲向喉结，嘴唇翕动不可置信的说，“我好像能够正常进食了。”
“再吃一些试试。”
邱瑾见后也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连忙走到楚忘的身边催促道。
楚忘很担忧这只是自己的错觉，握住食袋的手不断颤抖。他在邱瑾的目光下，胡乱的抓住干粮往自己嘴里噻，当他囫囵吞枣的咽下之后，肩头微微颤抖，放慢吞咽干粮的速度。
直至最后，他开始小口咀嚼，一直未感受到呕吐感。
“楚贤侄，你好了？”邱瑾迷惑而激动地问。
“我...”
楚忘感受着自己的变化，泪水逐渐夺眶而出，他不敢置信的点头，“我似乎能正常咽下食物，只是觉得异常的难吃。”
“难吃？哈哈，你能正常进食就好。”邱瑾大笑，用力地拍拍楚忘的肩膀道：“看来你已逼出了大部分精血，留存于你体内的精血已经不足以让你嗜血成性。”
“嗯！”
楚忘点头，立即想要离开碧水湖，前去找寻苏圆圆。他听邱瑾说苏圆圆四年前曾赶赴至碧水湖的入口处，由于她身份的原因，故此没有入碧水湖。
“我师父可有来信？”
楚忘抹去脸庞上的泪水，赶紧问邱瑾。
“唉，自从赵师兄和江乐贤一年前入天机阁，他们两人就失去了踪迹。”邱瑾重重的叹了口气，背转过去沉重道：
“他们二人的猜测看来没错，这天机阁内部可能早已被荒灵之墟一族所掌控。另外，剑邪宗的幸存者情况不容乐观，他们似乎也查到了部分线索。”
楚忘的双眼微眯，转身走入屋舍收拾衣物。
邱瑾默默看着楚忘的背影。
“邱师叔，你可愿离开碧水湖？”楚忘背负剑匣走出，凝睇对方的眸子说道：“你我二人可一路向南，找寻我师父的踪迹。”
邱瑾沉吟一二后摇摇头，叹气道：“我已半步踏出金钢境，想要多留在碧水湖一段时日。
你出碧水湖之后切不可冲动，独自一人去天机阁。”
“我明白。”楚忘深锁眉头，虽说担忧赵老头儿的安危，但两位伪仙境都于天机阁内部消失，他区区一个金钢境的武者去天机阁无疑是送命的行为。
“哈哈。”
邱瑾知晓楚忘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在楚忘临走时，他有些想试试楚忘的身手，故此他笑容可掬时，忽然对楚忘动手。
“楚贤侄，我想试试你功力恢复后的实力。”
楚忘没有拔剑，无形的剑气萦绕在他的身边，呈现八卦推衍之势。
“幽冥剑谱的天衍？”
邱瑾见后不由大笑，与楚忘对招的刹那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
灼热的气息伴随着纵横的剑气让邱瑾不由气血上涌，数个回合后，他立即收手，站在湖泊水面上，看着楚忘道：“你的内力好像夹杂着麒麟兽元的气息。”
楚忘点头，轻压自己的腹部，“这麒麟兽元似乎同和丹田气海融为一体了。”
“哦，还有这等事情？”
邱瑾百思不得其解，可见楚忘的身体在近些年来也没有多大的损害后，他不再多想，侧着身子让开路，“楚贤侄，你走吧，天下无不散的席，我就不远送你了。”
楚忘远远的注视邱瑾片刻后，揽衣跪拜下去，这些年来，他所食用的血肉皆是由邱瑾腌制而成，能为他做出这等残忍之事，已让他有所触动。
“多谢邱师叔对我的照顾。”
“哈哈，楚贤侄，你不用谢我。”
邱瑾晃晃头，犹豫间又说道：“你若是见到了灵歌，能杀就杀了他。”
楚忘凝眉，没想到灵歌竟然没被赵老头儿等人诛杀，对方是六甲禅指境的武者，他目前的实力恐怕不是灵歌的对手。
“是，等晚辈实力再精进一些时，我必杀他。”他说道。
“哈哈，你倒是实诚。”邱瑾被楚忘的话所逗乐，摆摆手道：“你我两年后五月中于淮阳凤仙居相聚，若是你没来，我就当你身死了。”
楚忘见邱瑾一句话道出江湖凶险，拱手不再多言，径自离开碧水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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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刀夜雨听风录 第五百七十一章 漫雪小丫头
洛城，三月天，拂晓时分。
漫雪宛若一头蜷缩在黑暗深处的野猫，已经饿得骨瘦嶙峋，她正紧绷着身子，凌乱的头发将她脏兮兮的脸颊盖住，一双眼睛透过发丝的罅隙偷看外边的行人。
半月前，她从曾家老宅子里跑了出来，帮助她的彭家老头儿死了，自己的娘亲也死了。偌大的曾家老宅被大火所吞噬。
她很怕，只敢在夜晚才跑出去找些吃的食物。
“滚开！”
一个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大吼一声，摊开了自己的双腿。
漫雪眨巴着眼睛，挪动着自己的身躯避开，瞥了眼蹲在远处的许多孤儿。她听人说北方近些年正闹着瘟疫，附近几座城池的收成也不是很好，大批的难民都往洛城涌入。
早些年，城中的青楼还会收容一些皮囊较好的年轻女娃子。可如今人比狗贱，青楼的老鸨都懒得花一点儿钱来培养一个幼女。
漫雪想今晚过去后又会死很多人，她或许也会静静地死去。她想到此处，双手捂着自己的双膝小声啜泣，抬眼遥遥望了望曾家老宅的方向。
此时，一个黄衫女子正站在楼阁之上，斜睨跪拜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黑衣人，“那小女孩找到了没有？”
“城中孤儿着实过多，我们已在排查。”黑衣人噤若寒蝉的回答后，又抬眼看向黄衫女子，小声道：
“那个小女孩也许早已身死，洛城每日都有数百具孤儿的身体遗落在街道各处，部分或被野狗以及饿徒食用。”
黄衫女子凝眉，不善地盯着对方，她有些后悔，早知一年前返回天机阁之时就不该忌惮曾雨泽，暗中将漫雪带回去。
不过那时，她听闻赵老头儿和江乐贤也赴天机阁时也心慌不已，没想过多的事情。
“唉。”
黄衫女子重重的叹口气，明白也不能责怪留守洛城的门徒，曾静宸毕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她离开洛城一年有余，已经足够对方谋划出逃之事。
“加派人手，务必找到那个女孩。”她压低嗓音吩咐道：“纵使她已经死亡，我也要看到她的尸体。”
“是，属下这就去办。”
黑衣人赶紧点头。
“下去吧。”黄衫女子挥挥手，目视对方逐渐走远。她揉揉眉心，露出非常疲惫的眼神，回想着一年前的事情。
如今的天机阁已然遭受重创，她自知要早做打算。
.....
与此同时，楚忘御剑掠过昆仑山巅后，在小镇上寻了一家小店。
操刀的男子瞥了眼满头白发的楚忘，见是背负剑匣的武者，语气收敛，“客官，小店目前只有人肉可沽了。”
楚忘从北至南，对类似的话早已听出耳茧子，估摸着瘟疫至少造成近六成的民众死亡。现如今的北凉和大晋都是陷入泥淖中的国度，局势远坏于礼崩乐坏。
“有酒吗？”他问道。
“有血有水。”操刀的男子讥诮的笑，抹去尖刀上的血，“客官是权贵吧，大伙都抢着啃树皮了，这粮食又怎会被人拿去酿酒？”
“呵。”
楚忘看了眼操刀男子，瞥见门口处的一滩血，“你一个人？”
“方才不是，我刚杀了自己的妻小，客官要吃吗？”男子紧握尖刀，眼眶绯红的喘着粗气，说出的语气似不在乎自己的妻小，“半壶酒，或者一两粗粮可换。”
“不用。”
楚忘摇摇头，扯下腰间的白铜酒壶叹了口气，意识到情况似乎比自己想得更加惨烈。
钱铜在偏远小镇已经不能作为流通的交易货币，不少地方也出现杀死自己亲人后沽肉而食的行为。
男子偏头看着楚忘的背影，目光转瞬麻木下去。
楚忘饮酒以后，直接御剑赶往洛城，他有些想念彭十二了，想先去祭奠一番，另外，他思绪很乱，总会想起曾静宸。
他还记着自己离开洛城之时，同对方发生过的事情。
经过数日的赶路以后，楚忘出现在洛城，京师之处钱财还能流通，可大街上也满是饿殍。
他将钱撒给饿殍，翻入权贵家里盗了一壶好酒和上好的肉糜，大步赶向彭十二的坟头。
坟头四周长满了草，楚忘见后微眯双眼，记得彭十二还有一位大哥，可当他记起彭十二兄长的年龄后就立即释然，想必对方也极有可能入土了。
他用剑拂开荒草，快速走到彭十二的坟前，准备修葺一番彭十二的坟头后，再去看看彭家的老宅。
当他双手拨动坟前荒草时，余光瞥见有一个小女孩正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睡觉。他深锁眉头，完全没有想到还有人在孤坟入眠。
“小家伙，你醒醒。”
楚忘蹲下身子晃动小女孩的身体。
女孩睁开双眼，看清楚忘后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向后挪动几步后爬起，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楚忘。
“你怎么跑到坟墓边上来睡觉，你是孤儿吗？”楚忘见小女孩衣衫褴褛不说，还蓬头垢面让人看不清样子。
“嗯。”
小女孩木楞的点头，注意到坟前的食物后吞咽口水，她偷偷看了看楚忘，话涌到喉边又不敢多问。
她母亲说那个人会回来，守着这座墓就能等到那个人。
“你想吃？”楚忘见小女孩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不禁心软，“你过来。”
小女孩站在原地没动，问道：“那个...是什么肉？”
楚忘一愣，随后明白过来，“鹿，不是人。你别怕，再说，你身上也没肉。”
女孩低头瞅瞅自己的胳膊，的确一点肉也没有，她害怕地往前走了几步，不断吞咽着口水。
“丫头，你叫什么？”
“漫雪，我叫漫雪。”
小女孩回答道。
“漫雪？你过来吧，别怕。”
楚忘听名便知漫雪的亲人至少读了点书，乱世下可没多少人能正经的有了个名字，许多人的名字大抵就是狗蛋、二柱子等。
“你...你要给我吃的吗？”
漫雪小心翼翼的问。
“对，你怎么跑到荒野来睡觉。”楚忘点头问道。
“我娘亲说他回洛城后就会到这里来。”
漫雪怯生生的往前，拂开同自己差不多高的荒草，她也不总是来，只是偶尔来见一次，并且都很害怕有人特意埋伏到这里来抓她。
可她又明白自己要是一直不来，那就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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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刀夜雨听风录 第五百七十二章 我找到你了
“噢，是吗？”
楚忘笑了笑，捏了一大块肉递给漫雪。
“你真打算给我？”
漫雪怯生生地伸出手，瞥了眼楚忘以后，她又急忙缩回手，生怕楚忘下一刻就抓住自己。
“小丫头，我真给你。”楚忘笑了笑，又好奇地问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漫雪喉结滚动，差点就直接说出自己母亲的名字，她打量一番楚忘，又警觉地紧闭着嘴巴。
“你不说就算了，总得吃些东西吧。”
楚忘再次把肉块递给漫雪，温和道：“放心吧，我不会害你。”
漫雪看着楚忘的一头白发，吞咽着口水，犹豫间伸出手捏住肉块，侧转过去小口咬扯肉块。她见楚忘并没有恶意后，逐渐狼吞虎咽起来。
“小丫头，你会喝酒吗？”
楚忘捏开酒塞，凝睇满嘴油腻的雪漫，“吃慢点，别噎着。”
“你和墓中的十二老爷爷什么关系呀？”
漫雪抹嘴，瞪大自己的双眼看着楚忘问。
“噢？你知道这坟墓中埋得是谁？”
楚忘听后凝眉，打量一番身前的漫雪，“你怎么知道的？”
“我？”
漫雪被楚忘骤然生硬的语气吓了一大跳，急忙后退时低下头，小声地回答，“我母亲说得，我要等的人...”
她语气一顿，看了看楚忘的满头白发，继续轻声道：“我要等的人，他也和你一样满头华发。”
楚忘轻眯双眼，见漫雪有些怕自己，不由舒展开眉头问，“你母亲是谁？”
“我母亲....”
漫雪想说又不敢说，瞥了眼墓穴问，“这墓穴中的人生前和你什么关系？”
“朋友。”
楚忘看向墓穴，眼神黯淡下去，他握着酒壶一歪，将酒倒在坟前。
漫雪看着楚忘，逐渐想要哭，很想询问楚忘的名字，可她又怕自己认错了人。她咀嚼着手里的食物，侧转身子走了十几步又停下来，返身直勾勾地看着楚忘。
“小丫头，你看着我干什么？”
楚忘敛神，目光掠过漫雪，瞥见数人正徘徊在不远处。
“你叫什么？”
漫雪捏着小拳头，怯生生地问。
楚忘犹豫了会儿，轻声回答：“楚忘，你认识我呀？”
漫雪听后忽地哭出声，朝着楚忘小跑几步后又急忙停下来，哽咽道：“你不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楚忘挑眉，发觉眼前小丫头的情绪似乎很激动，“你再问你一遍，你怎么知道坟墓中埋的是彭十二。”
“我娘亲说得，她说我爹回洛城一定会来此祭奠。”漫雪抹去脸上的泪痕，嗫嚅地说，“我叫漫雪，楚漫雪呀。”
“楚漫雪？”
楚忘的瞳孔骤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娘亲叫什么？”
“曾静宸，你认识我娘吗？”
漫雪脆生生的回答。
“她是你娘亲？”
楚忘仿若被疾雷击中，短暂地忘记呼吸，他记得自己离开洛城那一夜，倒的确是和曾静宸发生了一些关系。他凝视着漫雪，神情僵硬道：“你娘亲在哪里？”
“死了，我娘亲死了，彭爷爷也死了。”
漫雪哭的越来越大声，“你认识我爹吗？他叫楚忘。”
“认识...”
楚忘吐出一口浊气，背负剑匣靠近漫雪，瞥了眼还站在不远处的数个剑客，转而问漫雪，“他们是谁？”
漫雪顺着楚忘的目光望去，不由被吓了一大跳，误以为楚忘和黄衫女子是一伙的，转而懊恼自己方才的冲动，她急忙撒开腿就是逃跑。
数个剑客看看楚忘，又瞅瞅忽然逃窜的漫雪似有所思，他们沉吟会儿后，急忙朝着漫雪追去，“抓活的，把她带回去验明身份。”
楚忘单手一扣，背后的龙渊掠出。他握剑之时，尖锐的剑鸣声响起，数个剑客如遭雷击，刹那间气血翻滚。
他们皆是惊讶惶恐的看向楚忘，还未反应过来时，楚忘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正低着头擦拭剑锋上的血。
众人瞪大双眼，齐齐扭头时，咽喉处的血线转瞬拉扯飙出血液。数人应声而倒，唯独站在最中间的一人瑟瑟发抖，正摸着自己的脖颈，噤若寒蝉的看着楚忘。
“阁下是何人？”他问道。
“楚忘。”
面对着越跑越远的漫雪，楚忘扯着嗓子回答，“我叫楚忘。”
漫雪的脚步一顿，忍不住扭头看向楚忘。
“你们又是何门何派的弟子？”
楚忘慢慢的走向漫雪，丝毫不怕身后的剑客逃跑。
咕噜——
剑客吞咽着口水，暗中猜测着自己能够幸存的几率，他方才完全没有看清楚忘的剑招，推测许久想着楚忘绝对是一位真玄境的高手。
“唉，丫头，我叫楚忘，你要等的人。”
楚忘蹲下身子，凝睇满脸脏兮兮的漫雪，他重重叹口气，没想到刚回洛城就得到一个女儿，他以前猜想过黄衫女子的目的，只是没料到还真是如自己所想，“你娘亲怎么死的？”
“他们杀死的。”
漫雪哭出声，抬手指着剑客道。
楚忘扭头，看向剑客，“你可认识一名黄衫女子，她还在洛城吗？”
剑客瞳孔一缩，权衡片刻后，直接咬牙自尽。他倒在地上，还未死绝时见楚忘抱着漫雪走来，不忘抽出匕首插入自己的胸口。
“嗬，有趣。”
楚忘跨过剑客的尸体，低头看向剧烈挣扎的漫雪，温和道：“别乱动，爹带你去杀人。”
“杀人？”
漫雪一愣，随后用力地去掰楚忘的手，“你真的是楚忘吗？”
“是，别老直呼着我的名字。”
楚忘点头道。
“去杀谁？”漫雪问道。
“黄衫女子，你见过她吗？”
楚忘低下头，想了又想决定先找一个地儿让漫雪洗个澡，再吃一顿饱饭，“你几岁了？”
“快满七岁，你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年龄？”漫雪反问楚忘。
“我...”
楚忘的嘴唇翕动，回想着数年前的事情，他也没料到自己已然有一个女儿了。面对着漫雪的问题，他无从回答。
“你真的是我爹吗？我娘亲怎么会喜欢你？”漫雪问道。
楚忘注视着漫雪，从对方话里明白曾静宸没有对漫雪谈及过去之事，或许是曾静宸觉得有些事对一个孩子太过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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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刀夜雨听风录 第五百七十三章 着我飞剑一叶
楚忘明白自己和曾静宸之间没有一丝的感情羁绊，他看向满脸脏兮兮的漫雪，心情颇为的复杂。
“我与你娘相处久了就各自喜欢彼此了。”他握住有点儿反抗的漫雪，柔声道：
“我们走吧。”
啜泣的漫雪甩开狠狠甩开楚忘的手，抽噎道：“你怎么可以把娘亲丢在洛城，你是不要我们了吗？”
楚忘凝睇漫雪的眸子，心里涌起苦涩，大抵猜出曾静宸将难题丢给了他，“你娘亲是怎么死的？”
“娘亲为了救我，她被黑衣人杀死了。”漫雪泣不成声，紧盯着楚忘，愈发的埋怨楚忘，“你这些年都在哪里？我都没见过你。”
楚忘的眼神转瞬黯淡下去，蹲下抱起挣扎的漫雪，他想要解释，可似乎又找不到安慰漫雪的话。
“抱歉...”
他揉揉漫雪的头，柔声的说，“我回来了，别怕，小丫头。”
“娘亲死了，彭老爷爷也为了救我死了。”
漫雪趴在楚忘的肩头，悲恸的哽咽，“我以为自己也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
“怎么会呢？”
楚忘默默叹口气，初为人父的感觉让他觉得不真实，他抹去漫雪脸上的污渍，又发觉眼前的小女孩在相貌上和自己的确有几分相似。
“唉...”
......
数日后，洛城。
洛城河道两岸的柳树已经抽芽，街上蹲坐着许多的难民。
楚忘牵着漫雪的手从轴中大道慢慢走过，漫雪扭头瞅向一个位置，指着小声道：
“我以前就躲在那里。”
楚忘顺着漫雪的目光望去，不远处矗立着一堵灰墙，阴影遮挡住墙脚处的数十个难民，他轻微地眯眼，抚摸着漫雪的头，心里很是愧疚之时，又感叹大晋国的当权者还无作为。
他记得数年前在洛城的经历，挽救的明空两人也是孤儿。可那个时候，洛城还没有如此多的难民。
漫雪拍开楚忘的手，从怀里掏出半截地瓜。
楚忘低头凝睇漫雪，觉察漫雪似乎很抱怨自己。
嘎嘣——
漫雪咬了一小口地瓜，见楚忘始终盯着自己，转而嘟起嘴，心里挣扎间很犹豫道：
“你...你也想吃？给，我就分你一点儿。”
她舍不得将手里的地瓜递给楚忘，撇着头说道：“你只能咬一小口哟，不能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