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裴宣
“嗯,”无洇子缓缓颔首道,“此中肯定关联甚大,只是我们所获得的消息实在有限,所以事情究竟如何,还需进一步的调查取证方可判定。”
翁刚眼睛猛然一亮,拍手大叫道,“果然!果然是关联甚大呢!”
他爷爷老翁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用微带训责的口吻说道,“你小子又知晓些什么了就知道穷嚷嚷个啥”
“爷爷,我想起了刚才的一场大架呀!”翁刚夯实地说道,“要不是有血龙兄弟在场,只怕我们玉隆镇二、三十来个人全都得死在日月梦的人手底下了。这可不就是‘日月梦也在一旁、一旁蠢蠢欲动’么”
老翁头吃了一惊,“啊你们果然去找柳河评理了么”?翁刚道,“是啊。是田老七带领大家去的。不过我当时可是留在家中看着米行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估计其实也没多久吧。后来血龙兄弟就来了。然后他就让我关了店门,和他一起去柳河分舵和田老七他们会合。
我们快速赶到了那里,只见我们的人和柳河分舵那边正在动手拼命打呢。我们就去帮忙。安起先被杀死了,捞了两个垫背。我们大家都很生气,他们害怕打不过,就发暗号呼叫救兵。就在我们把被他们前回趁我们不在抢去的大米装上车,准备回来的时候,他们的救兵恰好赶到了。
是一男二女三个人,都是什么坛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们一刀就劈死了焦三叔,幸好有血龙兄弟出手,先是一对一单打,一个一个把他们全打败了,然后又是打败了他们三人联手。这才终于把他们全赶跑了。我们这才能押着粮车安全回家。但是焦三叔和安起先的尸体却没有带回来安葬。
因为田七叔说了,日月梦的人肯定还会来报复的,但是我们都不害怕,所以故意把焦三叔他们留在那里,好叫他们在天上的灵魂亲眼看到我们到时怎样踏平柳河分舵,替他们报仇雪恨。”
翁刚一根筋式的,一口气将这些话竹筒滚豆粒般地讲述一通,脸也给呛得绯红一片。他的头脑和他说话的方式倒也确实非常吻合,仿佛就是一根直的,不会弯曲,也很少能停顿得住。
听了孙子这番流水账,目光一颤,声音有些沙哑,“焦三贵、安起先..他们都..都死了”
“是啊,他们都死了,死得好惨。”翁刚机械地点着头,表情悲伤,
听完事件经过,虎子双眸中也迸射出一股怒意,沉声哼道,“日月梦竟然潜伏了三名坛主作为支援那么他们就是早有蓄谋的了。抢夺粮米只是试探的第一步,接下来势必会对玉隆镇的各大行业及昆仑派各位兄弟下手!”
“嗯,这是可以确定的了。”无洇子双眼略微眯起,捻须沉吟半晌。他知道所谓的近在眼前捣乱的日月梦,以及远在天边肇端的狼刀会,他们的动作虽然令人生厌,但是却并非真正的对手,因为他们暂时还不具备与昆仑派一较高下的资格与能量。那么,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他们又潜藏在何处,隐匿于何种面目之下呢
他如此思量,因而久久沉吟。却听师侄虎子目光闪闪地说道,“他们既然特意挑衅我昆仑派,在玉隆镇潜伏的就绝不会仅仅只有柳河分舵那群乌合之众和三个坛主那么少的力量。值得怀疑的是,日月梦充其量只不过是称霸青海东部的一个中等江湖势力,谁借给了他们那么大的胆量,竟然前来横挑强邻”
“虎儿说的不错,不论是日月梦也好,狼刀会也罢,都不足以成为撼动昆仑地位与威望的中坚力量。所以此事,怕就只怕它是一个极大阴谋的序幕。”
血龙嘿嘿笑道,“阴谋阴谋又怕它做什么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而已。哼哼,凡事
第15章 蓝衫,嘴角噙笑
“我们死了不打紧,咱玉隆镇爷们的干劲可千万不能倒,昆仑派的声威更加不能受损。”田老七一拍大腿,喝道,“我们就算不幸阵亡战死,昆仑派为我们兄弟报仇那可真容易,因为不远嘛!还挺近,抬抬脚立马就到了!不像开封、淮河那帮兄弟的情况。那边十万八千里远近呢,可得商量出一个十拿九稳的法子,尽量没有纰漏才能出兵。我田老七虽然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莽汉,但是这轻重主次还是分辨得清的。
虎、龙两位兄弟,你们都回去吧。我们若是不幸遇难,记得替我们报仇就是!特么的日月梦,特么的王八羔子,你们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一个不剩那我们就都痛快了!”
翁刚听田老七这一番吐槽,也觉得很痛快,哈哈大笑起来,大喊道,“对!好啊!咱们可是什么也不怕的纯爷们哈!也说不定就一定我们打不过,说不定我们反倒打得他们落荒而逃,逃到日月山上藏起来。我们却一路追杀上去,叫他们躲也没处躲,逃也没地方逃!”
“大侄子说得有理,那样感觉更痛快!”田老七仰天大笑,乐不可支。
无洇子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了,他指着留在桌子上的一堆药剂,对老翁头道,“老翁,这些药的份量功效,你现在都已经弄清楚了,就留在你这里备用,若是听见有谁还不曾接诊或者病重未愈的,你就按照我之前的方法,去发放给那些有需要的人家。这件事虽然已经接近尾声,可是毕竟未能完全地做到有始有终,对此贫道实在抱愧。不周到的地方,也请老翁你代我去向各位乡邻父老说声抱歉吧。
至于日月梦方面纠纷,能够暂时忍一口气就忍着吧,等山上的援手赶来,大家保存实力,到那时再全面开战,方是上策。如果日月梦过分相逼的话,也要记住莫意气用事,硬拼血战,大家都保住性命最为紧要!”
“道长只管放心把,这事老汉自有分寸,不会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来的。”老翁头郑重地回答了无洇子,“至于药剂方面,也一定妥善保管与分派,道长医者仁心,老汉可不敢大意坏了道长一片善行。”
在一旁沉默了半晌的血龙此际忽然说道,“师叔、大师兄,我想是不是你们先回山上去,我留下来和大伙一起应付日月梦的来犯呢”?“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好办法。”无洇子微笑着点头道,“既然你心意如此,那就这样吧。”
虎子担心师弟从未离开过师门,一个人单独面对这类未知而可能的变故恐怕有失,因此也主动请缨道,“不如我和血龙一道留下来,师兄弟彼此有个照应。”
血龙却笑道,“大师兄,留在这里可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因为事出匆忙,你跟师叔下山之前,可没和师傅说呢。为这事,师傅可已经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我看你还是先回山上去吧。我能行的!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啊,翁老伯、田老七他们都骁勇善战着呢,就算日月梦的人来了,也未必能占到便宜把我们怎么样。”
“好吧,龙儿留下,虎儿跟我回山吧。”无洇子抚须说道,“我相信他能够胜任此事。不过万一有太大的变故,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之时,千万要记得即时发放信号,山上距此不过数十里,到时我们紧急援助也并不困难。”
听师叔这么一说,虎子也只好点头答应,“那么龙师弟,你要尽量小心行事。”
“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肯定会一切小心谨慎的。”血龙轻松愉快地回答。
田老七在旁喜笑颜开道,“哈,有了血龙兄弟坐镇这里,就算他日月梦的什么鸟坛主们全部都来,再多饶上几个,咱们却也不需担心什么的啦!”
如此分配停当,无洇子和虎子两个这才背起行囊,跟留守在此的各人告辞,向昆仑山上进发。
他们因为心有担虑,所以赶得十分的急。沿途经过几个小小的村落,就已经去了二、三十余里地,眼前一带雪峰,路旁小河蜿蜒,热气蒸腾,好不氤氲。
二人正在埋头赶路的当口,无暇理会旁边景致,却忽然听到对岸有人热忱地呼唤道,“过来歇会儿呀。”声音清脆婉转,有若山泉滴落,十分动听。
无洇子和虎子二人闻声看去时,却只见是一名牵着红马饮水的藏族女子,此刻正微带羞涩地冲他们招手呢。
这边的两个匆匆赶路的行客一时大感诧异,正摸不清头绪,要想询问的时候,却只听那藏女又自行惊呼了起来,“哎呀,原来是个穿红衣服的老道士,真是对不住了,我认错人了。”这话看摸样似乎是自言自语成分居多。
果然紧接着,就又听那女子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向二人摆了摆手,
第16章 丹室,一念忽生
“好的,那师叔好生歇息,虎子这就告退,去往丹霄院的师兄们厢房寻觅歇宿下处了。”虎子说完,对无洇子施礼告退。无洇子微笑摆手道,“嗯,你自去吧。明日去见掌门师兄的时候,我再唤你。”
到得次日,无洇子果然来唤虎子同去碧游。师叔侄两个一前一后,一路同行,由丹霄院出发,转青羊宫那边,抄近路直走,再往前不多远,就到了昆仑掌门修真悟道的观院碧游了。
无洇子立在殿外,高声念了声法号,门里边立刻走出一名小道士来,向无洇子行了个礼,说道,“原来是无洇子师叔祖,掌门师祖现在正在雷神殿,和无洹子师叔祖他们在一起商议事情。”
“哦,贫道知道了,你回去吧。”听无洇子这么吩咐,那小道士答应一声,转身走进入了。
雷神殿距离此间不远,无洇子二人快步而行,未几就已到了雷神殿的主体宫殿外。这雷神殿是由无洹子主持的。二人走进大门,恰巧无洹子的弟子正在洒扫,见到无洇子连忙称呼师叔,笑问道,“七师叔想必是来寻掌门师伯和我们师傅的吧。”
无洇子笑道,“不错,刚才碧游的道童说他们都在雷神殿。”
“刚才是在啊。”无洹子的徒弟们笑嘻嘻地答道,“只是刚才他们又和几位师叔伯一起前去大师伯修心静养的玉虚谷底去了。”
“看来我们又得赶往玉虚了。”无洇子微微一摇头,和虎子从雷神殿出来,却对虎子说道,“你倒也好,正好是要回谷底的。”?师叔侄当下又取道往丘无源修心悟道的玉虚谷底赶来。这一路无话,径自来到了丘无源的丹室外面,却听里面交谈的颇有好几个。无洇子推门走进去,只见房内除了掌门人和大师兄丘无源之外,后背微凸的无洹子确然也在。
那虎子径行走到丘无源面前,拜跪在地,唤道,“师父。”
丘无源淡淡地一笑,挥了挥手,却未说话,只是示意他且退到一边。虎子领命起身,又向室内的各位师叔一一见礼,然而方才静静退后数步,立在一旁。
无洇子走了过来,在丘无源旁边的空地上盘腿坐下,略微思索片刻,然后说道,“大师兄,师弟想问你一句,近日上山的那个武凤翔,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是何样的人,我也没有见过,”丘无源缓缓说道,“但听诸位师弟们讲,他自称是方无俦方女史的公子,并要借代母归还这册手抄秘笈之由想见我一见,却不知真实的动机是什么。我虽然并没有与他见面,可是这册手抄却经由掌门师弟转手,已交还与我了。”
说话间,丘无源从衣袖里慢慢掏出那册纸页业已泛黄的手抄,苍老的脸上,那些深刻的褶皱不禁意地抖动了一下,“却也好了,四十年前种下的过失之源,到今日可总算回复到了起点。虽然很多事大错铸就,无可挽回,但是尽管为时已晚,却也毕竟了却了此段因果。”
无洇子的目光在那册抄本上略微停留了片刻,又向与座的昆仑掌门等人一笑问道,“诸位师兄认为武凤翔此人怎么样呢”
昆仑掌门道,“武凤翔此子骨骼清奇、言行倜傥,此行如若并非别有用心,倒也可算是江湖中鲜有的青年才俊了。”
“那人昨日盘桓贫道雷神殿观摩众弟子竞技,贫道曾仔细留意观察过。以为此人精明狡猾,必是一机巧百出之徒,此次昆仑之行,内幕绝非简单。只是他的真正目的,实在难测,贫道又素来拙于论断,所以于此亦是无解。”
虎子听几位师叔的对话,心中一动,上前半步插言道,“师父,各位师叔,那武凤翔上昆仑之事,会不会和开封、淮河分舵被突袭以及日月梦近来频频对我派挑衅启端的举动互有关联”
“此等情况确实也应该列入考虑的范畴。”无渰子徐徐点头道,“最近江湖之上,各种不见经传的小帮小会突然冒出,并且屡屡向掌管正道武林的各大门派发起袭扰。这种情况的滋生,绝非偶然。”
无洇子道,“在这个微妙的关头,武凤翔不远万里独上昆仑,背后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动机。”
“不错,按他的说法,则是为了向我昆仑传报信息。”无渰子抚须微笑,不待师弟问起,紧接着就将当日武凤翔在碧游对自己及无涵子所言起的三件所谓的大事叙述了一遍。
对于前两件事,无洇子轻松一笑而已,待听到“大罗天”这三个字时,无洇子面色遽变,“由他这番说话,联系最近这些不断发生的蹊跷之事,只怕传言确实并非空穴来风啊。江湖之局势,当真已这般局促,疑云叠起了。”
虎子听师辈们一起议论时局,却不禁有些迷惘,心想:什么方无俦
第17章 银装,雾鬟云鬓
虎子回头一看,却见紫光一闪,从竹林中跳出一个少女来,眸子鼓鼓的,又大又圆,睫毛又青又长,富有光泽。柳叶眉、俏鼻子,红唇一点,宛如一颗朱砂也似。一脸喜气,笑靥如花。
看面容大约是十三、四岁模样,正是尚未长成,含苞待放的豆蔻年华,看身材却颇为苗条秀颀,长胳膊长腿的。却很瘦,胸脯微微鼓起,却也宛如平地,就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傻小子一样。
这人正是丘无源的第七名弟子,名唤紫貂。在丘无源所有弟子当中,她年纪最小,才过十三岁的生日不久。
见到她来,虎子伸手搔了搔她显得有点儿黄毛茸茸的脑袋,笑说道,“貂儿,听龙师弟讲,你似乎是在六师叔那边淘气呢,昨天还让大师姐把萤儿也一起喊去了,怎么今天一大早就又回来了”
“大师兄,哼!”七师妹貂儿气鼓鼓地一扁嘴,“快别提了,一提我就生气!”
虎子笑道,“怎么了该不会又是让六师叔给轰出后谷花苑了吧”
“才不是呢!”貂儿呸道,“六师叔能轰姑娘我哼,都怪萤儿不好,总是要跟我争,她也太不像话了,把六师叔都给气糊涂了。我见状不好,就赶紧自己先回来了。我才不是给轰出来的呢,因为我凭着自己聪明的头脑,在事发之前抢先一步率先离开的。”
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了片刻,似在留神倾听什么,然后才又继续说道,“至于萤儿,我想多半应该是真正的被赶出来的。”?这话里话外,居然透出一股子得意劲儿。虎子笑道,“看来这一回又是萤儿胜过你一筹了,所以你才这般老不心甘情愿的样子。”
“哼,瞎说、瞎说,才没有、才没有!”貂儿显然被师兄猜中情由,顿时不满地一撅嘴,将头扭在一边,不愿理他。
虎子道,“唉,看来大师兄刚才一不小心,又让一句话把貂儿给得罪啦!可不知要怎样才能让这位可爱的小师妹重新笑起来呢”
貂儿不吭声,斜起双眼横瞅着虎子。
“要让她高兴吗,那其实很简单。”貂儿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六师姐黄萤来了,急忙捂住耳朵,紧闭起双眼,摆出一副不看到她也不愿听她说话的架势来。但黄萤的好心情根本就不受她丝毫影响,就站在她身旁,继续悠悠说道,“只要你跟她打赌,然后故意输给她,每次都让她赢就可以了。”
虽然捂住双耳,可是该听到的貂儿什么都能听到,因此她立刻抗议地跺脚道,“谁要你让,呸呸呸,自作多情,不害臊!”
口里虽说着话,眼睛却仍旧不愿意睁开。黄萤道,“听听,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多有骨气。可不知某人,自恃跟随六师叔学了几天侍弄花草,就存心欺生,要跟我比赛,以为稳操胜券,谁知一败涂地。这倒也罢了,输了还不认账,反而矢口抵赖,横加指责六师叔偏心。这关六师叔什么事了,从头到尾她就没掺合进来。真是害人家躺着也中枪。
可某人倒好,不依不饶,大吵大闹,说我们偏心作弊什么的,因此比赛成绩无效,比赛资格没有,然后神马神马成堆的不断涌现,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她某某人才是大义凛然、当仁不让、公允正当、名言正顺的大赢家。大师兄,你听听,你倒评评理,看天底下能有无赖到这号大赢家前头去的人没有”
其实不用黄萤这么细致地讲出来,虎子早就能猜出她跟貂儿之间的矛盾大概是这么回事。因为她们两个闹这一出的历史源远流长,从初始那一回算起,时至今日,只怕已经不下于千百回了。每次都是貂儿自恃己长,放肆向黄萤挑衅,黄萤爽快应战,而最后结果却又不外乎意外爆冷,完胜小师妹。貂儿不服气,越想越怄气,就给她来个抵死不肯认账。然后两人就各种较劲,互相攻讦之后互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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