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想离开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狼河
大多数乡镇实际税源也就三四十万,但他们的财政收入要达到六七百万,除了协点税,就是玩空转,有数没钱,而协税本身还犯法,所以干党委书记也是走钢丝,这是一个方面。如果真的犯法了可能县里的领导也能保你,不至于蹲监狱,但是操心费力,有很多人把身体都搞垮了,到退休的年龄闹了一身病,这时你还找谁去,只有自己受罪。
0276危险职业
“那人家不会告他吗”
他又疑惑了。
“咋没人告呢。那才广录咋死的,不就是当运管所长截道截太狠了吗,把省委书记的车都给截了,结果省里就来调查了,他就被撤职了,还开除了党籍,一股火他的肝炎就犯了,就得了肝癌,几个月就死了。”
原来才广录是这么死地,他还第一次听说,看来还是章楚涵的信息灵通,他这个副局长都当傻了,什么也不知道。
“撤就撤呗,别上那么大的火呀”
他颇似同情地说。
“他有委屈,他当运管所长,县长给他的任务是一年罚款七百万,他为了完成任务就可劲罚,但他犯事了,县长不承认自己说的话了,因为县长保不了他了,他的篓子捅大了,所以他很窝囊,一股火就撂倒了,就没起来,你说当官容易吗”
这当官还真不容易,章楚涵不说他还不知道,他并没有后悔他没下乡,他的生活多安顿啊,孩子伺候了,老婆伺候了,爹妈伺候了,职称进上了,一天悠哉悠哉地,钱也不少挣,拿着最高的工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真不容易。”
他有点感慨地说。
“尤其是农村的官不好当,在县城当个局长副局长什么的,还比较容易,所以党委书记在农村进城了就都弄个局长当当,因为人家也在农村受过罪。前两天我看见大石乡的吕书记了,我说你怎么不精神啊,他说住院刚出来,还打不起精神,我说为什么住院啊,他说喝酒喝的,胰腺炎犯了,打了一个星期的针才见好点,他说他一年得住三次院,住一次院打一个星期的针,你说那不把身体都造坏了吗我说那你能不能不喝酒啊他说我也不愿意喝呀,都是陪人家啊,我现在是拿命陪呢,不知道哪一天就喝进去了。他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党委书记没有几个好身体的,不是糖尿病就是高血压,你看是挺风光,其实都是强打精神浪,所以我不主张你下乡,你争取在县城发展,因为你毕竟是名牌大学毕业,有一定的优势,还是高级职称。”
他不知道章楚涵就是顺着他说呢,还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就是顺着他说,他也信了,因为她说得条条是道,一点也没有忽悠人的意思,如果这些话要是叫王影听听该有多好啊,也许那样她就不会非要求他下乡不可了,夫妻的感情也会更好。
“那天我和一个朋友去洗澡,洗完了澡做足疗,我们是在一楼,我就听二楼有几个人在喊,吃烤食去,吃烤食去,都是小姐的声音,后来有一个男的说话了,你们说到哪吃去,我请客,我一听这男的是谁呢是张永宽,我听说张永宽离婚了,他媳妇不和他过了,因为他的工资不往家里交,还得朝他媳妇要钱,我一看这也挺潇洒的,能带着小姐吃烤食,能不往媳妇手里交工资吗我就纳闷这乡干部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
他又想起了一个故事,他想从章楚涵那里得到答案。
“多数人没有钱,副书记副乡长这一级的多数工资都拿不家去,这是事实,因为乡里的人情太大,一个乡都有十多个二十几个村子,一个村子的书记、主任、会计、民兵连长,大嫂队长,家里有事都给乡班子的信,你哪份礼都得随,你不随,选举的时候就不选你,你落选了就磕碜,你要随,基本星期礼拜就没有呆着的时候,总是随礼,不得钱吗所以乡干部的工资是拿不回来的,好的乡镇靠点奖金活着,不好的乡镇,拆东墙补西墙,为啥有的副书记副乡
0277充满快乐
她看着他,认真地说。
“我没什么要求。”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的职称拿下来是可惜,要不就在档案局干吧,有机会我和领导说一说,等周局长退了,你接局长。”
她觉得她还是应该给他一个承诺,她一个常委,面对她最心爱的人,她一点都不敢承诺吗那样是不是显得她不够真诚。
“别和人家提了,叫人家说你提拔过去的老同事恐怕不太好,我活到现在都没有求过人,你也不要为我求人。”
他非常认真地说。
“那看情况吧,我会掌握好的,不过我还得求你点事,我的文字能力不行,又当了一个管文字的官,以后有些材料你得帮我看帮我写呀!”
她非常诚恳地说。
“只要你需要,我会尽力的。”
他认真地点着头。
时间不早了,田川说要回去,第一次和领导见面就说了这么些家庭的事,象倾诉似的,也不太好,在领导的办公室呆久了更不好,领导的工作都很忙,哪有时间赔他唠这些个人的事啊,这半天了也没人进来,说不定人们都知道是他来了,所以就没敢敲领导的门。
从章楚涵那出来田川有点后悔了,他觉得不应该把和王影的感情问题说给章楚涵,尽管章楚涵不是别人,但总不能说是家人吧,在她面前说自己和王影的矛盾这好吗这显得自己太没风度了吧,所谓家丑不开外扬,但这也实属无奈,他本来是不想说的,是章楚涵叫他说的。但又一想,章楚涵也不会笑话他,因为她不是别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说了以后,他的心里也好受多了,有一种非常释然的感觉。
十多年没有和章楚涵这么长时间的唠嗑了,虽然她当了官,但他觉得她还是和当年一样,还是那样真诚,那样质朴,那样善解人意。这十多年来,他心里积攒了很多话,他想把这些话永远都积攒下去,不和任何人说,没成想她又来到了县委大院,他们又有了在一起说话的机会,于是,他就向她倾诉了,心里畅快了很多,他觉得自己不是象以前那样孤独了,毕竟她离他很近,哪怕是不说话,不打电话,只要她坐在她的办公室里,他就会觉得有一个人在陪伴他,他就会感到生活充满生机,充满快乐。
说心里话,田川对当官并不是很向往,他当初选择回档案局一是出于无奈,另外也是为了好好培养他的女儿,他对自己的女儿特别钟爱,在县委办那段时间,工作太忙了,他对女儿照顾很少,他对女儿有一种歉疚感。
王影是个粗人,有一次她给女儿剪指甲,女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是不是给孩子剪到肉了”他质问王影。
“没有。”王影说。
“没剪肉她怎么会哭呢”
“我真没剪肉啊。”王影坚持。
“我看看。”他拿起了孩子的手,孩子的手流血了。
0278父女情深
田川对女儿特别的疼爱,小的时候教孩子学习也都是寓教于乐,那时他们家住的楼房还是水泥地板,田川就带着孩子用粉笔在地板上写大字,写完了就用拖布一擦,擦完了再写,别人家都铺地板革,他家不铺,就是水泥地面,为了这个王影也没少和他干仗。孩子上小学的时候都是田川骑自行车送,放学的时候由奶奶,为了让孩子在冬天的时候不挨冻,他自己动手做了一个马鞍型的小鞍坐,固定在自行车的大梁上,顺风的时候孩子脸朝前,逆风的时候孩子脸朝后,别人看了都非常羡慕,因为商店里没有卖这种鞍坐的。从小学到初中,孩子的起床时间都是田川掌握,他的方法不是叫醒孩子,而是给孩子穿袜子,到起床的时间了他就给孩子穿袜子,用这个动作来告诉孩子应该起床了,但又不是很突然,使孩子能够慢慢的醒来,然后他用手去搬孩子的头,孩子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孩子就起床了,如果孩子悃得厉害,就勾着爸的脖子多呆一会,但是不能再躺下的。
长时间的耳鬓厮磨使孩子对爸爸亲,对妈妈不亲,爸爸说话她信,妈妈说话她不信。上初中的时候王影非要给孩子补英语,孩子不同意补,田川也不同意补,但王影非要补,她说人家的孩子都补,为什么我们不补呀,她就给孩子找了一个补课老师,还交了一百块钱的补课费,并要亲自把孩子送到补课老师那里,孩子不愿意去,用眼神看爸爸,爸爸说,相机行事吧,孩子就明白了,王影把孩子送到老师那里就走了,孩子随后也出来了,上她奶奶家了。王影知道了这件事,差点气哭了,爸爸奶奶爷爷孩子一个观点,就她自己是一个观点,没人支持她,她觉得也扭不过这个劲了,所以也就同意不补了,那一百块钱也不要了。
有一次中午孩子没有回家吃饭,田川就到学校去找去了,有一个同学说,田平平和一个叫魏玲的同学走了,田川就问魏玲从哪住,有同学告诉他魏玲的住址,他就到魏玲家去找了,果然,田平平还有几个同学都在魏玲家玩耍呢,魏玲的父母都不在家,魏玲是自己拿着钥匙开门.田川说,咱得回家吃饭去,田平平很不情愿地跟着爸爸回家了,田川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因为田平平是第一次到同学家玩,还没玩够呢就被爸爸揪回来了.谁知到了晚上就传出一个新闻,说一初中有一个孩子从楼上掉下来了,摔成了骨折,这个孩子就是在魏玲的家里掉下来的.
原来,在田平平走后,几个孩子就继续玩,玩的是藏猫猫,在楼上也没什么地方可藏啊,魏玲就和另两个孩子藏到了窗户外面的铁筐里,铁筐很小,就是为了能装点零东西,一下子就涌进去三个孩子,他们想把窗户帘拉上,这样在屋里的人就看不见他们了,可一个小孩没使好劲,窗户帘还没拉上呢他就掉下去了.
这是五楼,但孩子只是骨折,没有生命危险.
当人们知道田平平是被爸爸找回家的时候,都说田川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田平平再也不埋怨爸爸了.
在孩子的问题上王影和田川始终有分歧,在当官的问题上分歧更大,这些分歧也使他俩的夫妻感情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孩子上高中以后,住校了,她和田川的生活规律也不一样,所以就一个人住一个屋,南屋有阳光,田川叫王影住了,他住北屋,一个饭桌吃饭,两个被窝睡觉,这就是田川和王影的夫妻关系。
前几天学校开了一个家长会,田川去参加了,老师通报了学生们的一些情况以后,还发出了一个号召,号召有能力的家长
0279遥遥领先
如果是战争年代,说这个城市马上就解放了,不用说是十多分钟,就是十天半月也能等,可一部电视剧说马上就回来,十多分钟显然是太长了,如果是规定好了一个马上是十五分钟,那么观众可以趁这个马上干点零活,可惜这个马上不是一个准确的时间概念,真把观众气死了。
田川有时也想,这也不是电视台的错,因为汉语的词汇就是在不同的语言环境中就有不同的意义,“一会儿”是时间很短的意思,“不一会儿”也是时间很短的意思,“马上”究竟是多长时间那就看要演多少广告,但也正是很多人忍受不了这个“马上”,所以干脆就打麻将去了,这样就屏弃了“马上”的烦恼。
在麻将圈子里王影是最被人羡慕的,人家都说大人打麻将会影响孩子的学习成绩,但王影打了这么多年了,孩子的学习成绩却越来越好,小学的时候还是班级前十来名,初中的时候就是年部前几名了,到了高中不仅每回考试都是全年部第一,而且比第二名要多五六十分,老师们都说,一高中又要放卫星了,黎平平那就是北大清华的料,她的聪明在同龄人当中那是遥遥领先。
也许有一个聪明女儿的维系,王影觉得这个家庭还是很幸福的,老公给她做家务,女儿给她挣面子,她就剩一个玩了。有时她也想过,如果她和田川离婚了,他还能活得这么自在吗不用说田川不能伺候她了,就是女儿也不能跟她呀,女儿和爸爸亲,这是多少年来形成的感情,是她三句话两句话能够说过来的吗
孩子上了高中以后,王影的麻将更加肆无忌惮了,每天上班工作时间是八小时,下班打麻将时间是四小时,虽然时间是相差了一半,但上班时间不都纯是工作,也有聊天的时候,喝水的时候,上网的时候,还有逛街的时候,打麻将就不一样了,精神高度集中,时间高度可贵,连一泡尿都得憋到家来撒,四个小时所付出的劳动足以顶住在单位的八个小时了。
孩子住校,一个星期才回来一趟,即便是回来了,大小事情也都是田川来做,那点家务活全叫田川承包了,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她没交过水费,没交过电费,没交过燃汽费,没交过电话费,没交过采暖费,没交过卫生费,没交过物业费,一日三餐都是田川来做,吃完了饭,田川收拾桌子,她没管过米,没管过面,没管过油,家里经常有几袋方便面,是田川给她准备的,因为田川也不能保证一点社会活动也没有,也不能保证每一顿饭都给她做,在田川不给她做饭的时候,就叫她自己下方便面,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劳动,在王影看来也很艰难。
有一次田川晚上有一个饭局,他就给王影打电话,叫她回家自己做方便面,田川家的打火灶时间有点久了,不能自然打火,需要用点火器点一下,其实这个动作很简单,就是左手搬动点火按扭,右手将点火器的火嘴对准气针那个位置就行了,其实点火器本来是要打出火花的,是用
0280有点反常
每一次王影进家门都是先向厨房张望一下,看一下菜饭是不是摆在桌子上了,这个动作成了她的特有动作,而在田川看来,这个动作其实包含两层意思,一个是验收,看看你做饭了没有,一个是开饭,因为她脱了外衣,洗洗手就准备吃饭了。
今天王影的动作有点反常了,进了屋以后没向厨房张望,而是显得很悠然,很从容,仿佛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家,而不是下食堂来吃饭来了。
“今天怎么没看厨房啊”田川说。
多数情况下都是田川给她开门,而不是她自己开门,因为她的钥匙是放在拎兜里,往外掏钥匙很费事,有时还老半天找不着,所以听到了她上楼的脚步声,田川就准备给她开门了,顺便也把她手中的拎兜接过来,田川对她的照顾就是这样无微不至,她从心里也感到很温暖。
“怎么我每天进屋都看厨房吗”
她好象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习惯。
“你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习惯吗”
田川表情严肃,语气冷冷地,因为他特别讨厌她这个习惯,下班回家,应该是放松精神和身体,既然有人给做好了饭,就应该好好地吃饭,好好地吃饭不仅是自己身体的需要,也是对做饭人的一种尊敬,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完了,然后就急着下楼,好象是做饭人给她添了很大的麻烦,如果不做饭她不就不用上楼了吗何必显得那么匆忙,可是不做饭也不行,不吃饭还饿,她还会说你不做饭干啥去,好象他就是为了伺候她而生的。
“我没觉得啊。”
她不以为然的样子。
“那我可以证明你是有这个习惯的。”
他还是冷冷地说。
“怎么证明,难道家里按监控了吗”
她也一脸严肃的样子,显然她不接受他的批评。
“不用监控。你是不是今天晚上不打麻将了”
他非常肯定地说。
“是啊,你怎么知道”
她这个人的好处是不会扯白。
“因为你没看厨房,说明你不着忙吃饭。”
他一字一板地说。
“我这点规律都叫你给掌握了。”
她不高兴的样子,好象也知道她自己的这个规律也不是什么好规律。
“但你并没有觉得你有这个规律。”
他好象是在说:你没有觉得你有这个毛病。
“我真没觉得。”
她也好象是在说:我根本就没这个毛病。
“所以说规律是自然的,但我们有时没认识到规律。”
他是在讽刺她没有看到自己的缺点。
“行了,你别给我上课了,就是好为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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