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壳狂潮

    叶涵记得在哪里看到过，蟑螂这东西畏光喜暗，一般都是晚上行动，眼前这些巨蟑螂，怎么会有趋光的习惯？

    不过他的脑子也转过弯来了，既然火柱能把巨蟑螂吸引过来，岂不是正好省了四处寻找巨蟑螂的麻烦，至于趋光还是畏光又有什么关系？

    姗姗来迟的消防车终于出现在大街一侧，闪烁的警报灯照亮了黑暗的街道，刺耳的警报声却被炮声和爆炸声掩盖，根本听不清楚。

    混乱的战场惊呆了消防人员，几辆消防车一齐停在远处，迟疑不决地不敢靠近。

    叶涵也不希望他们靠近，消防车毕竟不是装甲车，未必挡得住巨蟑螂撞击。

    又是几辆装甲车赶到，加油站附近的装甲车数量达到八台，八门炮一齐轰击，活蟑的数量终于开始下降，只是因为巨蟑螂不断的补充，下降的速度有些慢。

    就在叶涵等人拼尽全力捕杀巨蟑螂的同时，许多游荡的战斗组发现电子地图明明还标着代表目标的光点，可跑到地止却怎么也找不到巨蟑螂的影子。

    指挥部早就获得了加油站有巨蟑螂不正常聚集的消息，可是他们搞不清到底有多少巨蟑螂都是哪些巨蟑螂聚集到加油站附近，因而除了极少数已经确定消失不见的巨蟑之外，绝大多数尚未确定去向的巨蟑螂，依旧标注在电子地图之上——任务坐标找不到目标，总比任务目标还在，却被地图忽略好得多。

    根据不完全统计，阜云七分之一面积上的巨蟑螂不同程度地赶往加油站，而且距离越近，巨蟑螂就越是靠近加油站。

    又一个战斗组赶到加油站，聚集在这里的装甲车达到十辆，除了叶涵的战斗组位于加油站外，其它战斗组均位于战场外围。

    随着战斗的进行，外围的战斗组消灭了边缘的巨蟑螂，开始向加油站突进。

    路上的虫尸太多，几个战斗组不得不像走迷宫一样边战斗边绕路前进，甚至不得不撞开挡路的虫尸，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成功赶到加油站附近。

    加油站附近一只巨虫也没有，这个奇特的现象令所有人侧目不已。

    大火依然没有熄灭的迹象，七八辆尾随装甲车进入战场的消防车赶紧冲至加油站附近，数十位消防员跳出车外，架起水炮浇向火柱。

    叶涵知道，油料起火不能用水扑灭，水炮里喷出来的东西其实不是水，而是泡沫灭火剂，这东西能漂浮在油料表面隔绝空气，从而达到扑灭火焰的目的。

    十辆装甲车将消防车团团围住，防止巨蟑螂干扰消防员灭火的同时，不忘开炮歼灭残余的巨蟑螂。




179 命悬一线
    又是一只巨蟑螂落下，落点与装甲车之间隔着几具横七竖八的虫尸，十辆装甲都没有合适的射角，一辆装甲车自告奋勇，启动装甲车冲向一旁，寻找合适的射击角度。

    路面没有合适的位置，那辆装甲车干脆驶向人行道，跨越绿化带后瞬间，车轮突然向下一沉，地面下陷，半边车身深陷其中，倾角几乎有四十五度。

    那辆编号122的装甲车引擎急鸣，八个轮子同时发力，硬是从坑里拔出了轮子，瞬间冲出十多米远，撞到一只死蟑螂身上才得以停下。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哈哈大笑，纷纷打趣122的驾驶技术。

    黑暗中，没有任何人发现122留下的坑里喷出一股水蒸汽般的白色气柱，足有拳头粗的气柱斜斜喷出地面，恰好指住加油站方向。

    那是什么！终于有人发现了那道气柱，话音未落，弥散的气体团边缘已然与加油站中燃烧的火焰遭遇，大火瞬间引燃泄漏的天然气，一团巨大的火焰凭空爆散，巨大的爆音震得所有人耳中轰鸣，肉跟可见的冲击波更是横扫千军，连加油站里的明火都险些熄灭。

    叶涵被爆炸震得两眼一黑，险些晕死过去，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可脑子还是晕得厉害，耳朵里更是嗡嗡作响，好像塞了两团棉花似的叶不到半点声音。

    车里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个个都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虎牙的鼻子不晓得撞到哪里，鼻中鲜血直流。

    后面的女郎也好不到哪儿去，一直睡在她身边的男孩被爆炸震醒，吓得哇哇大哭。

    再看车外，那道爆炸的气柱已经变成一条粗壮的火龙，燃烧的火龙喷涌旋转，随风摇曳。飞旋的火焰燎中空中的电缆电线，烧断的缆线当即自空中坠落；火龙一转又扑到附近的居民楼上，楼墙表面的苯板立即被高温引燃，并迅速向四周蔓延。

    火龙底部四周原本满是死掉的巨蟑螂，眼下那些巨大的虫尸却像被一脚踢开的土坷垃，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出十数米远，形成一片直径超过二十米的空地。

    122号装甲车也受到了波，虽然没像虫尸那样飞出去，却也被冲击波掀翻，

    几台挡在炸点和消防车之间的装甲车，被飞来的虫尸砸中，压在巨大的虫尸之下动弹不得。

    再看另一侧，被装甲车挡在后面的消防车倒是没什么损伤，可是所有的消防员都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任由水枪中的灭火剂四处喷溅。

    叶涵心头一颤，生出极度不妙的预感。

    身为一名职业军人，叶涵对各种武器和炸药非常熟悉，刚刚的爆炸威力，绝不低于一枚203毫米重型榴弹，203榴弹的破片杀伤半径是80米，绝对杀伤半径接近三十米，而消防员与爆炸点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二十米！

    也就是说，即使消防员没被爆炸直接波及，也会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碎五脏六腑，七窍流血而死。

    叶涵一把拉开领口，心有余悸地大口喘着粗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全部从嘴里吐出来。

    012号装甲车比消防员更接近爆炸点，若是没有装甲的保护，所有人都要在爆炸中死个干净，不知不觉间在生死边缘游走一圈，就算叶涵曾经参加过实战，也由不得他不心胆俱寒。

    其他人目睹车外的景象，也不比叶涵好到哪里。

    不知道呆滞了多久，叶涵耳朵里的响声终于消退一些，渐渐可以听到一点声音。

    刚刚恢复听力，他便听到电台中传来龙建国焦急的嘶吼：有没有人听见我说话，马上回答我

    我在，你说。叶涵重重吐出一口气，急促跳动的以脏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的声音大得离谱，却毫不自觉，车里的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谁，你是谁？龙建国大声喝问。

    我叶涵。

    太好了，太好了！龙建国激动得不能自已，出什么事了，你那里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可能是天然气泄漏，爆了一下，我这耳朵现在还没好利索呢。叶涵说。

    你们都没事吧？有没有伤亡？龙建国再问。

    不清楚，我车里的人应该都没事，其他车不清楚，消防员全军覆没，这几栋楼里肯定还有不少伤亡。叶涵用尽可能准确的语言将附近的情况讲述一遍，

    正打算结束通话，叶涵突然又听到空中传来阵阵低沉的嗡鸣，赶紧补充道：还有支援，我需要支援！

    明白了，我马上联系指挥部！情况的严重性远超龙建国的预期，他赶紧在电台中喊道：一连，马上支援加油站，最快速度！

    是！鲁庆之的回答异常迅速。

    指挥部，我是龙建国，收到请回答！

    指挥部收到！

    情况初步查清，东岗加油站附近天然气泄露，大火引爆天然气，消防员有可能全部牺牲，附近居民伤亡严重，请立即予以支援！

    指挥部明白，我们马上调集消防官兵和医护人员前往支援，请继续执行任务。

    我马上赶往加油站，完毕！龙建国说。

    也好，老龙，消防员和医生护士都不是战士，他们在战场上的安危就拜托给你了，请你全面负责加油站的指挥！

    龙建国毫不犹豫地说：我明白。

    还有，老龙，情况非常严重，我这边刚收到消息，全市都能看到加油站的大火，一会儿肯定会有更多巨蟑螂被火光吸引过去，救援的同时还要对付蟑螂，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龙建国咬了咬牙：我尽力而为！

    安全第一，我等着你的消息。说罢指挥部切断通讯。

    龙建国面露坚毅，传我的命令，营指立即赶往东岗加油站。

    是！通讯兵大声答应。

    龙建国再次拿起送话器：各单位注意，巨蟑螂即将向东岗加油站集中，规模不明，速度不明，各单位马上收拢部队，全速支援东岗加油站。



180 命悬一线（二）
    根据之前的经验，龙建国以为全市的巨蟑螂都会向加油站集中，但他很快就接到部下的报告，内容都是行进中的部队遭遇巨蟑螂并予以击毙的消息。

    一次两次还能用巧合来解释，三个连都不断遭遇类似的情况，就没办法再用巧合来搪塞。

    可是若说巨蟑螂对火焰没什么兴趣也不对，三个连都报告说听到巨蟑螂飞行的声音，指挥部也证实全市各处都有巨蟑螂飞向加油站。

    这就让龙建国摸不着头脑了，难道蟑螂还分成两派，一派喜光正赶往加油站凑热闹，另一派喜暗所以不为所动？

    龙建国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想太滑稽。

    但形势迫使他不得不放弃之前的命令，要求三个连各抽一个排支援加油站，其余部队继续扩散清剿零散的巨蟑螂。

    支援部队向加油站运动的同时，几只巨蟑螂飞至加油站上空，围绕着升腾的火龙飞舞盘旋。

    在二十多米高的火龙面前，燃烧的加油站相形见绌，彻底沦为可有可无的陪衬。

    叶涵看成到这一幕，立即意识到还有更多巨蟑螂正在赶来，而且必然是空地两路并进，用不了多久了，这里就会再次成为人蟑对抗的最前沿。

    必须马上做好战斗准备！

    想到这里叶涵拿起送话器大声呼喊:122回话，122，听见了没有？

    无人回答，叶涵马上转移目标:121，能听吗？

    206，206有人听见吗？207？

    谁能听到我的声音？

    依旧无人回应。

    叶涵心底一阵莫名的惊慌，难道只有这一辆车幸免于难？可是车里一共五个人，连女郎和男孩都没什么问题，其他车总不至于全军覆没吧？

    叶涵很想知道其他车上的情况，但形势不允许这样做，他只能按捺心底的冲动，扯了扯老兵的胳膊：准备战斗！

    什么——老兵挖了挖耳朵，拉长声音嘶吼，我听不见——

    叶涵如梦初醒，赶紧指了指车外，再比了个炮打蟑螂的手势。

    老兵会意点头，伸出一根大拇指表示没有问题。

    必须把所有车辆全部调动起来！

    想到这里，叶涵马上通过数据系统向指挥部发送请求，指挥部接到消息之后，立即向加油站附近的装甲车发送文字信息，要求各车上报车况。

    很快，叶涵便收到了指挥部转发的情况通报，除了翻倒的122，其他车辆基本正常，最起码也能保证机关炮正常开火。

    叶涵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向所有车辆下达自由作战的指令。

    这时空中聚集的巨蟑螂已经超过十只，巨大的虫影围绕着火龙转了一圈又一圈，其中一只飞行技术不佳，一不小心撞到了居民楼的墙上，登时失去控制自空中坠落。

    硕大的巨蟑螂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若是普通蟑螂在这样高的位置坠下，翻个身就能继续行动，可是蟑螂巨型化之后，身体强度已然不能承受如此剧烈的撞击，顿时摔了个五痨七伤。

    207号装甲车恰好拥有不错的射界，一炮击中这只倒霉的巨蟑螂，孰不知即便不打这一炮，那只巨蟑螂也活不了多久。

    207这一炮就像开战的信号弹，再次点燃人虫之战的导火索，几辆装甲车你方唱罢我登场，纷纷寻找目标开炮击毙。

    那几辆被巨蟑螂尸体压住的装甲车，则想尽办法极力摆脱车顶的蟑螂尸体。

    不过由于大量虫尸的阻挡，刚刚赶到的巨蟑螂大多被虫尸阻挡在战场边缘，位于战场中心的装甲车看不到巨蟑螂，因此聚集而来的巨蟑螂虽多，装甲车开炮的机会却少。

    空中的情况则恰好与地面相反，飞来的巨蟑螂越来越多，没多一会儿，盘旋在火龙附近的巨蟑螂就超过二十只。

    巨蟑螂虽然能够飞行，但飞行技巧极差，居然发生两只巨蟑空中相撞的事故，结果一只巨蟑螂坠落地面摔了个半死；另一只直接落入火龙之中，等它穿透火龙，那两对巨大的翅膀已然被烈火烧焦，一头撞到加油站的平顶上，将早已摇摇欲坠的平顶撞得当场塌倒。

    死死地盯着头顶群魔乱舞的巨蟑螂，叶涵暗暗皱眉。

    装甲车上的机关炮高低射界不足，无法轰击飞行中的巨蟑螂，他不禁暗自琢磨，要是这里有辆自行高射炮该多好，只要几炮打上去，就能把所有巨蟑螂全打下来！

    叶涵不是个死板的人，而我军也是最懂灵活变通的部队——孟良崮战役，张灵甫七十四师麾下某机枪连据守雕窝阵地，水冷机枪因缺水哑火以至阵地丢失，蒋光头急病乱投医，居然下令飞机空投水。

    解放军攻占阵地后，几个战士围在一起，一人一泡尿，机枪重新焕发活力。（此为史实，参见《孟良崮上鬼神惊一文）

    据说，志愿军在朝歼灭北极熊团缴获的机枪，也用了同样的招数。

    眼下只要找个斜坡把装甲车开上去，就能增加机关炮的高低射界，从而拥有射击飞蟑螂的能力。

    可是光有射击的角度远远不够，装甲车上带的全是燃烧弹，巨蟑螂的身体强度又差，飞行的巨蟑螂被炮弹击中后固然难逃一死，炮弹穿透巨蟑螂会继续向空中飞行，谁也无法预计炮弹的落点。

    铝热燃烧弹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落到哪里，都是一场一折不扣的灾难，因此叶涵明明有办法打下空中的巨蟑螂，也绝不会冒流弹伤人的危险乱来。

    可是这就么放任巨蟑螂乱飞，他又觉得不甘心。

    关键时刻，叶涵突然想起龙建国说过，空军昨天晚上就参加了战斗，另外还有陆航！

    叶涵双眼放光，一把抓起送话器：营指，动幺两呼叫！

    我是营指，动幺两请讲！

    营指，动幺两请求空中支援，重复，动幺两请求空中支援！叶涵冲着送话器一通大吼，想想又觉得不够详细，又赶紧补充，我的头上有几十只巨蟑螂乱飞，我需要空中力量对抗飞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