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良士蹶蹶
“多谢游平公赞誉,请游平公随小子入席间稍坐。”
“席间有谁啊”窦武看向几间帐篷问道。
“席间有蔡邕、边韶、崔寔、曹寿这些先父旧僚,还有廷尉郭禧这般旧友,郭泰这等……。”
“行了,我知道了,此地不是说什么除宦不除宦地方,你去招呼别的客人,我去会会郭宗林,尽量不让他在你父亲丧礼这段时间招惹是非。”
“还是先生知道小子心意,小子在此先谢了。”朱野拜谢道。
窦武带着徐幢翩翩然走进静悄悄的棚子里,提起襦裙大步坐到主位上,棚子内正低着头窸窸窣窣说话的众人齐齐看向主位,一个个眼中冒着怒火,想知道谁如此无礼,可当见到主位的人是窦武,纷纷把脑袋别过一边装作没看到。
窦武大剌剌坐下,扫视了一眼帐篷里的人,一脸嬉笑的作揖道:“众位今日可好我这执贱业之人坐在这,不唐突吧”
坐在下首右边的郭泰携众多弟子坐在原地行半礼,客客气气的说:“游平公多日不见,身体依然康健啊,不像我们这些人,整日在想着这些糟心事,老的快。”
蔡邕则是一脸恭敬的站起来,拱手长揖及地,身边一群头戴各式长冠的纷纷站起来行礼,蔡邕一脸凝重的说:“游平公能来,真足以告慰老公叔在天之灵。”
窦武示意众人坐下,长长吐了口气道:“众位都是公叔兄生前故旧也与我都熟识,老夫今儿有句难听话先说在前面,既然是来祭丧的,那就不要说与祭丧无关的话,朝廷既然已经赐谥号为文忠,我们所能做的,那就是如何来盖棺定论,诸位可有异议”
“盖棺定谥,先典成式,激扬清浊,治道明范,此春秋之传统,我等遵从便是!”郭泰心中有些不高兴,可这盖棺定论乃涉及身后之名,不得不硬着头皮附和道。
坐在蔡邕下手的长须
第252章 贰伍壹:前后因果
满屋子里的人冷不丁听见窦武忽然问及自己的岳丈,有些纳闷,不过瞬间都明了起来,因为写盖棺定论非一般文章,可不是谁都能执笔的,非德高望重不可。
一直站在门外徐幢听见窦武正在问屋里众人话,赶忙转身站在门口抱拳禀告道:“主公,太老爷正在隔壁和别人聊的正兴,您看……”
“诸位,既然这下我等没有好办法,那请随我一起去迎岳丈可好”窦武高傲的拱手问。
众人相觑无言了好一阵,而后干净利落的拱手道:“顾所愿也,不敢请耳,唯游平公马首是瞻便是!”
窦武也不推辞,甩起衣袖大步走下来,用着自己高亢色音符说:“徐幢,速速带路。”
徐幢点点头,带着众人走向有边第三个棚子。
正在与好友们叙话的杨秉忽然见一个瘦高的汉子带着一群儒生走过来,赶忙停住自己的谈话,看向来人。
徐幢站稳身形后,弓着身子向棚里禀告:“太老爷,我家老爷特来寻您。”
杨秉有些老眼昏花,半眯着眼睛端详了好一会,挠着头问:“你是徐家小子”
“正是小人。”
“你这脸上咋回事怎么全是伤”
徐幢听见杨秉在问伤,眼睛一热,不由得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闪舞
杨秉摆摆手:“嘿!越长越没出息,刚说两句就哭上了,贤婿呢”
站在徐幢身后的窦武听见杨秉唤他,快步走进棚里,一板一眼的行完礼,垂手站在一边:“贤婿见过舅舅。”
“嗯!倒还守礼。”杨秉继续往人堆里看去,搜寻了好一会,有些不高兴的问:“老季呢”
窦武狠狠瞟了一眼徐幢,心中有些憋屈的抱拳回道:“舅舅,我也不知道冕儿去哪了,今年机儿婚前回来了一次,从那之后我就再没见到过了。”
“真的”杨秉歪着头问。
“小婿绝无半点假话,还请舅舅祥查。”窦武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呵!老头子主管天下兵事,虽说有点老眼昏花,但没到昏聩的地步,我记得山阳太守有个叫孙……孙什么的,十月初发来一份通缉令,那里面的人就是叫窦冕,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啊。”杨秉微微笑起来,一脸玩味的看向窦武。
窦武这三年多经过商海的洗礼,哪里像之前那样老实,早都呵人精差不多了,当听到杨秉如此问话,心中边暗道不好,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徐幢:“可有此事”
徐幢一看窦武这么不地道,扔锅扔到自己的头上来,急忙点头称是,喏喏的说:“回太老爷的话,那通缉令是冕公子的。”
“嗯!这还像话,说说怎么回事吧。”
徐幢垂下头看了眼周围黑压压的人群,结结巴巴的提醒道:“太老爷,这……可否……”
“人多怎么了不做亏心事,何必怕人知道难道真是草菅人命不成”杨秉一脸怒色的问。
“不……不是。”
“你说出来吧如此多的人,还能冤枉了不成若有冤屈,国家自有法度,替他申冤亦有何不可可若故意为之,休怪老夫大义灭亲!”杨秉一脸怒容的说。
窦武一见自己的岳丈一心要致自己外孙死地的样子,心中有些悲伤,求助似的看向杨秉,杨秉一脸默然,就像这会要听取的陌生人的证词一般。
徐幢一脸苦瓜样下意识的看向窦武,见窦武比自己好不到哪去后,有些丧气的说:“冕公子这些事还要从好几年之前的被贩卖说起。”
“嗯!此事我知道,赐儿与萦儿带冕儿逛庙会空手回来,我当时还质问来着,他们还说在客栈里玩,等天亮时出来,冕儿已经不见踪影,为此我还广发寻人令,悬赏千贯,一直都没有消息。”
“嗯!这个张成便是贩卖人口的首领,为此老爷曾问过冕公
第253章 贰伍贰:逃脱罪责
“那当年这犬花了多钱将冕儿买回去的”
窦武想都没想,直接说了出来:“当时要价一贯,可这家人因为太穷,辛辛苦苦只攒了六百二十余文,也就是说他们花了大半辈子攒的钱,全部送给了人贩子。闪舞”
“那冕儿杀人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家中可还出人了”
窦武连忙直摇头,叫屈道:“小婿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啊,这事徐幢知道的,自从冕儿从山阳回来,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连半年都没。”
“哦徐幢!你如实说吧!”杨秉转头看向徐幢。
徐幢被杨秉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有些惴惴不安的说:“太老爷,小子也所知不多啊!”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好。”杨秉语气心平气和的引导道。
“小子这次入河东招呼生意的时候,偶然遇到过冕公子,曾见过冕公子招的下人,这些人年岁都不大,共有一十二人,分别以十二地支命名,小子与其中冕公子亲传弟子卯详谈过,听此子大略说过一些。”
“哦一个下人能知道多少”杨秉右下手的老者忽然发声道。
徐幢冷不丁被此人插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只听杨秉说:“伯祖老弟,你是宗正,这还归不到你管,此是家事也是国事。闪舞”
“行行行!你问,我就跟着同僚听,你说!”刘祐举起双手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道。
杨秉转过头:“你继续说!”
“卯说冕公子本来没打算去杀人,可是这张成受侯览所托,竟然数次劫掠冕公子的马车。”
“哦可有人证”
徐幢想了想,思索良久,缓缓开口道:“我听说,当时冕公子的车在路上损毁,曾经找过一个人帮忙运送,不过这个人名我记得不太清,好像说是原太尉李……李什么的遗子。”
“你说的可是李燮”杨秉左下首一位巍巍老者瞪大眼睛问。
“季长公,你听着就好,何必插嘴咧,别等会又有人说这是家事又是国事了。”刘祐从自己的席子站起来走上前,拍了拍老态龙钟的马融的手,阴阳怪气的说。
“哼!杨叔节不过是一个后生小子罢了,他敢说我”马融睥睨一切般看向杨秉,杨秉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扭头看向一边,装作没听到。
“来人啊!去把德公唤来,德公今儿正好跟着老头子一起来了。”
棚子外不多时听见有人禀告:“老爷,李议郎带来了。”
马融抬了抬眼皮,一脸漫不经心的问:“德公啊,你今夏可曾遇到过一个窦姓的孩子啊”
“回先生的话,我遇到过,此前救命恩人王公仙去时,我去奔丧,在射犬聚附近曾遇到一老一少,之后才知时那小孩子姓窦。”
“你们可曾遇到过意外”
李燮不假思索的回答:“有!自入山阳地界,我的马夫竟然数次被袭,所幸无甚大碍,不过车中数以十计的竹简下落不明。”
“可知车中是何物”
“车中乃民间告发阉竖作恶之证据。”李燮非常肯定的答道。
“叔节老弟,恕老头子多嘴,我问完了。不过我这上了年纪不能就坐,伯祖啊!我们出去走走”
刘祐伸手扶起马融,面带红光的说:“来,季长公,咱们走走去,我这年纪也不小了,作不了咯!”
“你才多大啊在我眼里跟半大小子似的,想当年梁冀那会儿,把我贬到边塞,也就差不多这年纪,可这一转眼不就过来了嘛,十多年啦!老咯!”
“那是,那是!小子可不敢跟你比。”
两个人老头子你一句我一句,相互恭维的出了棚子,余下的人眼光齐齐看向杨秉,想听杨秉对余下的事情如何评判。
杨秉清了清嗓音:“李燮啊,你可知灭门案的发生”
“卑职出了山阳之后才略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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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贰伍叁:襄公矩到
杨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成帝鸿嘉元年定令:“成帝鸿嘉元年定令:年未满七岁,贼斗杀人及犯殊死者,上请廷尉以闻,得减死。平帝元始四年:明敕百僚,妇女非身犯法,及男子年八十以上七岁以下,家非坐不道,诏所名捕,它皆无得系,建武三年诏:男子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及妇人从坐者,自非不道,诏所名捕,皆不得系,当验问者,即就验。汉律且云:年未满八岁,八十以上,非手杀人,他皆不坐。”
“小子这就安排下去。”郭禧有些心烦意乱的拱拱手道。
“去吧!切记耆老之人,发齿堕落,血气既衰,亦无暴逆之心。”杨秉面带笑容的向正在转身离开的郭禧大声说起来。
等着郭禧已经离开后,杨秉看了眼窦武:“你们这还有何事”
一直站在旁边不开口的郭泰这时插嘴道:“叔节公,公叔已逝,可这身后之事……”
“公叔不是朝廷已经追赠了吗”杨秉不知真不知道还是故作不知,一脸茫然的问。
“舅舅,人死总要入土的,公叔如今朝廷是有定论,可是这碑文如何写何人来执笔”
“喔!你说这啊,刚才我们也在商量,不过这会我们都在等一个人,你们先都坐吧!”杨秉伸出右手压了压示意道。闪舞
众人不明其意,可见杨秉已经和身边的老头们聊的热火朝天,只得摇头叹息着涌出了棚子,零零散散的坐在空地上。
当众人还在想里面各位大人等谁的时候,忽然听见大门方向响起来一道洪亮的声音:“襄先生到!”
杨秉用双手撑着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扫视了一眼棚中的众人,调侃道:“主客来了,该咱们这些老东西出去迎迎咯,我还指望过几年让他帮忙寻个睡安稳觉的地方。”
棚子中的老头最小的看起来也有六十开外,一听杨秉自称老东西,瞬间哄堂大笑起来,一个个相扶着从地上站直身体跟着,步履不稳的跟杨秉走出来。
窦武见杨秉身形有些不稳,赶忙走上前低下身子抓紧杨秉的手,杨秉一脸悠然自得之色,迈着大步往前面已经分开的空隙走了过去。
“哎呀!老爷子如此高龄亲自迎接于我,真三生有幸,晚辈襄楷在此赔罪了!”
窦武看向低头抱拳的中年人,只见此人身着一身皂袍,头戴一顶高耸的术士冠,削瘦脸上随风而起的长须加上一身飘飘然的衣袍,犹如神仙中人一般。
杨秉见来人已经行礼,轻轻拍了拍窦武的手,行半礼道:“公矩啊,老头子这把骨头也快行将就木了,礼数不能周全,还请不要见怪啊!”
“叔节公能出来迎接于我,早已胜过其他,何须如此多的虚礼作甚况且先生年事已高,当多保重才是。”襄楷身子放的极低,一脸尊崇的说。
杨秉伸手一把拽过窦武,笑呵呵的介绍起来:“公矩,这是贤婿窦武窦游平,我看年岁与你相差不多,你们得多聊聊。”
窦武没想到自家岳父如此看重自己,心中瞬间一暖,忽然听耳边说:“怀恩、浮迎,还不速速拜见师公”
窦武还没清楚怎么回事,便见一直站在襄楷身后的两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已经越过襄楷跪在了地上。
“徒孙怀恩、浮迎,见过师公,师公万福。”
窦武急忙走上去将两人拉起来,带着疑惑的看向襄楷:“我儿拜师我是知道,可这俩这么大的孩子咋回事”
“现在
第255章 贰伍肆:来年安排
襄楷接过笔,半蹲着,提笔便开始在上面写划起来,一通文不加点的书写完毕,襄楷随手将扔出了棚子。闪舞
众人有些不解,纷纷站起身凑上前,可当众人看完上面的内容,顿时都没了脾气,举起大拇指称赞起来,窦武好奇的走上前,一字一句的看起来。
不知道是哪个儒生看完可能觉得不甚爽利,轻声读了起来:“歆惟忠文,时惟朱父。实天生德。丕承洪绪,弥纶典术,允迪圣矩。好是贞厉,疾彼强御,断刚若仇,柔亦不茹。乃用明夷,遘难受侮。帝曰休哉,朕嘉乃功。命汝纳言,胤女祖纵。父拜稽首,翼翼惟恭。笃不忘,夙夜在公,昊天不吊,降兹残殃。不遗一父,俾屏我皇。我皇悼心,锡诏孔伤。位以益州,赠之服章。用刑彝器,宣昭遗光。子子孙孙,永载宝藏。”
“公矩如此好文,那老头子就献丑写个序吧,俗话说雅俗共赏,只你这文章,岂不寂寞”
身边众多同僚一听杨秉故意贬低自己的文章,纷纷憋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襄楷可不会把杨秉的谦虚话当真,躬身道:“叔节公乃当世大儒,小子肚子里这点存货可不足先生十一,岂敢当先生如此称赞还请先生赐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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