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复印机闯明末

    “李公公！前面山脚有喊杀声传来，属下怕山贼打劫。为安全起见，我们是否暂作回避”

    李公公从轿窗往前探望，并未看到人影。他向许定国道:

    “你去探明情况，如果就几十个蟊贼，不足为惧！”

    周处源听许百户说前头有喊杀声。他仔细一听，啥都没有啊许定国什么耳朵估计锦衣卫常年隔墙偷听，练出来的。

    许定国领一个手下，两马并辔一溜烟往前跑去。众人勒住马缰绳，官道上静静的等待。魏良卿叫过周处源，到他马车边说话。

    “兄弟，你说杨新期会不会又买通山贼，在前头劫持咱们呐”千户大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警惕性很高。

    “公然劫持皇上的锦衣卫，杨巡抚没那胆吧何况这里是河北。”周处源说道。不过他心里也没底，杨新期老是给自己制造惊喜。

    “他不劫锦衣卫，专劫我呢我不是还没到北镇抚司领职呐。”魏千户问道。

    周处源认为魏良卿的担心不无可能。杨巡抚若是听到，肯定认为魏良卿的提议不错。他真要劫持，唯有选此时的空档期。接下来魏良卿可是锦衣卫高管了，不好弄。

    一柱香功夫，两骑马转回来。许百户禀报李永贞，前头约有四五十人，各拿刀枪棍棒，看样子是山匪。正围着二十来人打斗呢，被围的人模样是官宦人家。

    “有没有弓箭手”李公公动问道。

    “属下查探过，没有弓箭手。”许定国回复道。

    没有弓箭手，李公公不必担心遭人暗算。古代的弓箭手，威力不下于后世的狙击手，对指挥官的威胁尤为巨大。李公公可不想出趟差宣个旨，回去路上为国捐躯。这趟买卖就亏大发了，生平最后一单区区几千两银票。他还没赚够呢！

    李公公大手一挥:“继续前进！”

    “是！”许百户得令而去，骑马绕到队伍前头领路。

    行进二里多路，拐过一个山弯，喊杀声大作。果然前面一伙贼人正在围攻一队人马。山匪为首一人高高瘦瘦，一脸麻子，姑且叫他贼麻子吧。贼麻子领着四五十手下，打算劫持过路的车队。没想到车队里二十来人，不是泛泛之辈。他们抽出大刀片子就与山贼干起来。两边人马杀的难分伯仲。

    许定国领二十个锦衣卫，离山贼二百米勒住马缰。锦衣卫排成阵形如一堵墙。许百户举起雁翎刀，大吼一声，拍马向着贼麻子的队伍冲去。锦衣卫训练有素，马匹一字平推，队形一丝不乱。马蹄声震地如闷雷，二十把刀锋芒毕露，刀尖向前，杀奔山贼队伍。

    贼麻子才看到一队骑兵杀来，急忙呼唤手下抵挡。许定国他们已然杀至眼前。马蹄疾驰冲进山贼阵中。二十骑墙式冲杀，刀锋带着马匹的冲击力，锦衣卫们手起刀落，直如砍瓜切菜。又如压路机碾压塑料瓶。山贼们有的脑袋开花，有的胸口喷血，哀嚎声不断。山贼的包围圈被锦衣卫迅速撕碎。

    打劫遇到锦衣卫，如同偷东西去派出所。可不是倒霉催的！

    里头车队的人见有骑兵相助，信心大增。里外夹击之下，贼麻子的手下被砍翻二十来个。锦衣卫则毫无损失，山贼们眼看支持不住，作鸟兽散向山里逃窜。

    许百户的队伍分散追击，杀至山脚下。遇到山林阻挡方才打马回转。贼麻子丢下三十多个死伤的手下，不知所踪。

    惹不起，我躲的起！

    车队里为首一人三十出头。他走近两步，握刀为礼，向许百户致谢道:

    “在下福州府守备叶宏飞，感谢英雄出手相助！恕在下冒昧，看英雄的穿戴，是锦衣卫吧”

    许定国骑着马，点头表示承认。此时李永贞、魏良卿两驾马车赶至跟前。许百户忙下马向李公公汇报战果:

    “全仗公公英明神断，属下杀退贼众，并无一人损伤。”

    功劳归功于领导，许百户很懂事，前途无量。

    李永贞从车窗往外查看，动问道:“所救何人啊”

    许百户回禀道:“自称福州府守备叶宏飞。”他又向叶宏飞喊道，“快来谢过司礼监李公公。”

    叶守备见说，快走两步，上来行礼作揖。他听声音如此尖细，料想是个太监，没想到是司礼监的。如此多锦衣卫护送，级别肯定不低。

    李公公略一点头。对福州府的人，尤其还姓叶，他没有好感。因为东




第五十章，文武双全
    锦衣卫们不敢弃马深入山林追击，便折返回自己队伍中。许百户他们策马远离山脚，贼人们便又跳出来，肆意笑骂。搞的许定国很被动。

    如此折腾，别说人，马也受不了啊！

    周处源认为山贼一定看过《毛选》，不然“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玩的这么溜他下马走到李公公面前，进言道:

    “公公，不如让叶守备的人前去追赶。”

    李永贞眼前一亮，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叶宏飞的人是步兵，他虽说骑着马。却生怕作战时手下跟不上，便下马与士兵们并肩作战。二十来人上去追赶，山贼未必放在眼里。小子有两下子啊！看来魏良卿眼光很准。

    许定国列好阵型，打算再次冲向山贼。李公公叫他道:

    “许定国你消停会，叶宏飞你先顶上去。”

    两人皆领命。叶守备领着自己手下，便向山脚边的山贼们冲去。

    宝塔男身边仍有六十余人。他见二十来个官兵徒步挥刀杀来，心中便有些不爽。

    二十来人就想跟我干如今的官兵，太不尊重我们山贼啦！

    当自个是骑兵呀四条腿的老子怕，两条腿的老子可不怕！

    他便命手下迎战，这回不躲了！

    许定国看公公此次调整，果然咬住了山贼。不过看样子叶守备的人打的很吃力，眼看要被包饺子。他急忙向公公请战:

    “公公，属下出击吧”

    李永贞望着远处山脚下的战场，不阴不阳的说道:

    “先歇会吧。也该姓叶的出点力了。”

    周处源明白过来，公公是想保存实力，叫别人当炮灰，消耗敌人。好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李公公！

    叶宏飞的人马在山脚下与宝塔男的人拼死鏖战，李公公这边悠然自得的观看实战演习。周处源于心不忍，他本意是叫叶守备当诱饵，引蛇出洞。到李永贞这里变成叫他们送死。他拍马走到魏良卿车边，低声跟他说:

    “兄弟，叶守备的人看样子会被山贼杀光。再不救形势对咱们很不利啊。你去劝劝李公公吧。”

    魏千户觉得兄弟言之在理。许定国少掉叶宏飞这个帮手，不一定打得过山贼。他下马车，走到李公公车驾前，如此这般劝说。李公公听完半响没有说话。末了淡淡说道:

    “贤侄，我自有分寸。你先去车里安坐吧。”

    论起来他与魏忠贤宫里头的辈分相当，叫魏良卿贤侄亦不为过。魏千户只得讷讷走回来。与周处源打个照面，摇头苦笑一下。

    叶守备那边，这会功夫打下来。已经死了六个，重伤八个，只剩下八个健全的人苦苦支撑。叶宏飞背靠两个属下，被贼麻子带人给团团围住。他上下抵挡，苦苦支撑，却等不到锦衣卫来救援。两外五个官兵和受伤的士兵聚拢在一起，被宝塔男的人围困。山贼折损十来个人，余下约莫五十人。宝塔男见今天损失这么多弟兄，也杀红了眼，恨不得千刀万剐几个官兵。

    “你们是男人吗我哥哥跟山贼拼命，你们干看着见死不救。你们配穿这身官服吗”一个女声在说话。众人循声看去，一个十四岁上下的女子，站在车厢门口的横木上，手扶车顶，显得高人一头，刚对着一帮锦衣卫喊话。

    周处源一见之下，心中一怔:秦罗敷！大学女神！

    她穿着天青色纱衣，下罩百褶碎花粉裙，云鬓高髻，略施粉黛。然则年纪相比秦罗敷小上五六岁。难道她与自己一起穿越回大明了

    站在周处源身边的魏良卿，吃吃的盯着那女子看。

    惊为天人呐！

    魏千户狠狠的咽一下口水。周处源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兄弟，注意点影响！那可能是未来的贵妃，甚至是皇后。收起你那淫荡的眼神吧！

    许定国等二十个锦衣卫，骑马握刀，一动未动。他们被女子说的有点惭愧。毕竟铁汉也有柔情的一面。面对如此一位绝代佳丽，言语做派又有几分侠女气概，锦衣卫们不好反驳她什么。

    “放肆！女流之辈，胆敢乱议军国之事。你是谁家姑娘如此不守妇道！”李永贞尖细的嗓音传来。

    周处源一听，刚才她说“哥哥”，那定是叶向高的侄女。李公公明知故问，看来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想借机整她。他很想说，李公公，从声音来说，你也算女流之辈。再说，这算那门子的军国大事

    那女子继续高高站立车架上，亢声回应道:

    “当官遇山贼而不剿灭，谓之不忠！舍子嗣而入阉门，谓之不孝！不忠不孝之人，有何脸面教训别人”

    小女子这几句话，用在李永贞身上，非常得体应景。简直啪啪打脸啊。李永贞气的脸都歪了，气急败坏的吼道:

    “闭嘴！给我掌嘴！给我掌嘴！”

    打自己的美女同学，周处源可不答应。他忙上前作揖道:“公公，那女子出言不逊，委实可恨！不过小人担心，叶守备的手下恐怕不济。贼人若得胜后士气大涨，不好对付啊。至于那丫头，交给小人对付！”

    李永贞对眼前这小子，颇有些赏识。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便下令道:

    “锦衣卫，击杀山贼！”

    许定国早等着这句话，他们扬鞭拍马杀奔山贼而去。

    李公公再向着那女子手一指，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去掌嘴！”

    周处源觉得自己帮人帮到底，便应承下来。他上马骑行到那女子车驾边上。虽则间隔二十来米的距离，周监生必须骑马，要不然女子站车上，他伸手够不着脸。掌嘴变成掌脚了。

    小女子看骑马过来这个半大小子，比自己还挨半个头。不知什么身份，刚才一通话能说动公公出兵。算是帮了自己哥哥一把。至于他想对付自己，那就放马过来。

    姑奶奶是秀女，大伯是首辅，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周处源拍马走进那女子，冷眼端详她的脸蛋。

    像！真像！

    姑娘家被一个陌生人盯着看，有违礼教。那女子便弯腰欲进车厢里头。

    “秦罗敷”周处源小声说道。

    “什么秦罗敷！我姓叶。”那女孩回头轻语道，眉眼之间有些不悦。

    “失——失礼了。以为是，另外一个人。”周处源忐忑的说道，不管是不是秦罗敷，跟这个女孩说话，他感觉有些紧张。

    叶姑娘不作理会，探身将钻进车内。

    “你等会！”周处源赶紧叫住她。他感觉到李公公的眼神，在远处冷冷的盯着自己。

    叶姑娘扬起头，等他说下去。

    周处源犹疑不定:我到底不是来跟她套近乎的，李公公后面督着呢。他终于不安的说出口:

     



第五十一章 转折点
    李公公顺天府的家豪华大气，风水极佳。屋前绕河主财，屋后蓄山有靠。地段更好的没法说，紧邻长安街，只比二环少一环。有价无市的紫禁城。当然，有钱买不着，没钱也可去住。前提是得当太监。公公一到北京，自然是回宫里去回禀。他领锦衣卫自去紫禁城。

    魏良卿等人城内馆驿归还马车、马匹，交上邮符。按规矩他须先去兵部交差勾清，再去锦衣卫北镇抚司报到。快有十个月没回家了，魏良卿当然回家一趟再说。他家在城东面的东四十条，一座四合院。那边是富人区，所谓的“东富西贵”。宅子是魏大人用他的诚实劳动、合法经营赚来的。他媳妇和三个孩子住哪里，叫几个仆人伺候着过日子。

    国子监监生周处源没处去。李公公路上说起过，他的监生挂名而已。不必真到国子监作太学生，过渡几个月魏公公自有安排。眼下该干嘛干嘛。如此他不必去国子监办理入学手续。于理他应该叫魏良卿疏通，找机会先向魏忠贤致意。他的监生身份是托魏公公谋的，后续有什么出路，得请教请教他。毕竟按魏良卿的说法，四万两银子可以谋个知府了。

    魏良卿叫周处源跟去他家住下，嗣后再作打算。周处源路上悄悄问千户大人:

    “你带晓月回家，嫂夫人会不会跟你闹”

    魏良卿大不以为然，嚷道:

    “她敢老子修了她！”

    一旁的晓月听了很欣慰。

    魏千户结婚时门当户对，身为白丁，感情挺好。后来千户大人发迹了，有了官职。他老婆仍然是农民出身，地位差距在哪里。便对魏良卿越来越低三下四。好在她生育一男二女，正宫的位子无可撼动。

    四人走到千户大人宅子，魏夫人出来迎接夫君。周处源一瞧，脸上敷粉足有半斤，头上戴的珠宝密如门帘。与晓月这么一对眼，魏夫人脸上殃殃的。丈夫离京之前，外面的风流韵事常有。此番回来越发出息了，公然带个小的。魏夫人毕竟年岁在哪里，又不是天生丽质。任她怎么打扮，终归守不住丈夫的心，此亦无可奈何之事。魏夫人瞟了一眼晓月，垂下眼并不敢多问。

    妾身心里苦，妾身不说。

    魏良卿对老婆说道:“月娥，我给你带个妹妹回来，以后你们俩可要相处好了，不要给我惹事。”

    晓月微笑着给姐姐请安，魏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言以待。丈夫硬要强加一个妹妹，也不问她缺不缺。

    保姆倒是缺一个。

    千户大人又将兄弟周处源介绍给媳妇。他要在咱们这住一段时间，以叔叔之礼待之。魏夫人忙给叔叔道万福，周处源深深一作揖。四人算暂作一家人，彼此相认了。周处源且安心住下。管家继续当他的管家。

    李永贞一回宫，便被魏忠贤派人叫去。他风尘仆仆的赶至魏公公的寝所。魏忠贤见到李永贞，屏蔽他人与他密谈。李公公原以为魏厂公要问他侄子在弘农的遭遇。正待从头细说，魏忠贤给他一份折子，叫他先看一遍。

    李永贞拿过来一瞧，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刘侨，上报给天启皇帝的奏章。里头有关中书舍人汪文言一案、广宁巡抚王化贞一案的审案结论。两人的结论中，均无一言涉及熊廷弼行贿之事。魏忠贤希望从汪文言、王化贞的交代中，看到熊廷弼行贿东林党人的结论。汪文言没交代可以理解，他是东林党人两大核心智囊之一，不会轻易服软。王化贞与魏公公一派的人达成默契，答应指证熊廷弼曾给东林党大佬叶向高、杨涟等人行贿，以换取魏公公保其性命。结果北镇抚司上报的奏章丝毫没有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