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何时秋风悲画扇
果然,自己没有看错这柄剑。
收敛神色,认真的对老相公说道:今日言论仅止于垂拱殿,老相公可要好好活着,朕可不想有一日惊雷劈落到老爷子头上。
柳正清感激涕零,老臣知晓。
这位老臣退下之后,女帝陷入沉思许久,才叹了口气,柳相公能看出,其他人看不出么。旋即觉得有些恚怒:朕的江山里,究竟还有多少异人!
异人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能为己所用的异人。
读书的异人不可怕。
可怕是那些有着惊世谋略的沙场猛人,大凉不能再出一个岳家王爷了,所以自己成立北镇抚司,对所有异人先捉拿。
能为己所用甚好,不能为己所用,那就斩草除根。
所以异人徐晓岚,早被北镇抚司查清身份,但自己一直不动他,无他,读书人耳,又垂垂老矣,威胁不到大凉江山。
柳春风是异人,虽入仕途却只是在青楼醉生梦死,于是饶他不死。
异人柳正清更是早被自己发觉,但依然重用,因为他是自己登基的最大助力之一。
异人常遇春,自己必杀之。
还有蜀中那位异人鲁班,虽然没有经天纬地的读书人才华,更无沙场睥睨的名将之力,但不尊自己的宣召,于是命令北镇抚司强势诛杀。
能使木鸢上天,若被有心人利用,加以改进,将对战争起着不可估量的致命作用。
试想一下,两军对垒,对面忽然从斜刺里杀出一支飞在天上的大军,投下如雨一般的箭支,又或者下一场油雨后落下一片火把,会带来何等后果。
异人,是朕心头刺。
不知道为什么,女帝想起了顺宗驾崩那一年,化白虎而杀出临安的坤王赵飒,眸子里杀意倏然间炽烈,垂拱殿一瞬冬寒。
赵飒,你又躲在哪里?
殿外,江照月打了个寒噤,回首望着蹙眉深思的女帝,眸子里浮出浓郁的不应该女人拥有的怜惜,心里呻吟了一声,陛下
135章 绿水储妃,红衣宋词
很安静。
盆架上放着那株死亡之花,花生九朵,居中灿烂盛开的大红花艳冠全株,又有一朵悄然伸展开了一爿花斑,嫣红如血。
黑衣文人安静的坐在花前,默默的听着青衣浇花。
红衣小姑娘跪在地上,倔强的抿着嘴。
不知错在何处。
黑衣文人轻轻摇着手中画扇,也抿着嘴,目盲的漂亮眸子透过精舍,看向远处那座寻常小院,许久没有说话。
安静的浇花水声如细雨,洒落三人心扉。
青衣欲言又止,终究只是默默的放下手中水壶,束手垂首站在先生身后。
宋词。
黑衣文人轻唤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红衣小姑娘抬起头,脸上小雀斑活跃着,轻声倔强的道:先生,我没错。
黑衣文人默然。
但说了一句,去东宫罢。
红衣小姑娘身子一颤,脸色刷白,先生,我不想去。
黑衣文人起身,手中画扇轻摇,走向精舍书房,留给红衣小姑娘一个落寞背影,张绿水已有半月不曾去过东宫,王琨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内谒者监张攘已心生怀疑。
青衣蹲下拍着红衣肩膀,你就别执拗了,先生也是无奈,你和李汝鱼注定不是一类人,况且那少年有个青梅竹马,谢家晚溪,他就算一时对你好,也只是一时贪恋而已。
也有些奇怪。
宋词这样子,李汝鱼也能看上?
虽然出现在李汝鱼面前的宋词依然极美,但绝对不是悬名《豆蔻录榜首的盛世风华,尤其是那一脸小雀斑,怎么看是一个娇俏小丫头而已。
也颇有些无奈,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说什么爱情,都不过是懵懂初开的新鲜罢了,今日宋词在谢纯甄面前说的那番话,气话居多。
但又担心,宋词倔强。
一旦说过什么话,就会在心中生成执念,所以先生才将她打发回东宫,免得真和李汝鱼纠缠不清。
红衣小姑娘默然不语。
心中却是幽怨的很,他他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满心的委屈,泪水在眸子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滚落,赌气的对自己说:宋词,你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呢,要坚强。
书房里,传来先生呛水的咳嗽声。
红衣小姑娘忍不住破涕为笑,先生,我愿意去东宫。
书房里一声叹息。
红衣小姑娘有些黯然,思绪没来由的飘向远方,符祥九年到永安元年那个交错年关,临安新旧君王更替,天下一片混乱。
北方有蛮人南侵,岳家王爷开封城头拥兵自重。
万幸有个起于西军的读书人,读书人很好看,好看得连女人都自惭形愧,率两万铁骑大破北蛮,率两万精锐杀敌两万余。
两万铁血男儿,仅三千余人归故乡。
一战定天下。
读书人后来成为大凉枢相公。
永安元年夏初,海上大震,青州沿海辖境内海水倒灌,家破人亡者无数,然而新帝忙着整治朝堂势力,朝野重臣人人自危,工部户部赈灾形同虚设。
有个三岁小姑娘父母被海水卷走,再也没了家。
无家可归的小姑娘奇迹般的活了下来,颠沛流离里被一对好心夫妻收留,逃难到苏州,凭着养父读过几年书,在苏州一位大户人家当奴仆,拼凑起来的家庭有了生气。
那对一直没有生育的夫妻,索性断了念想,在询问过小姑娘后,为她改名张绿水入了户籍。
水患之前的青州,青山绿水,海水倒灌时,天地之间一片混红。
绿水,是对故乡的眷恋。
永安二年,苏州来了位黑衣目盲人,无意之中听见坐在门檐前小姑娘哼的小曲儿,于是留下钱财供小姑娘读书,也留下了一位用剑的汉子教小姑娘学习剑道。
永安十年,有人自临安来,将这个温煦一家接到大凉京都。
永安十一年,名为张绿水的小姑娘莫名其妙过了大凉官选,悬名《豆蔻录榜首,又莫名其妙在某个下雨天,被微服出宫游玩的太子赵愭撞见。
惊为天人。
太子赵愭回宫后屁颠颠的跑到垂拱殿,说请陛下赐婚,女帝陛下大手一挥,张绿水破格被选为太子储妃。
虽是寒门出身,但悬名《豆蔻录榜首,直接过了门当户对那一关,况且是太子亲求女帝赐婚,宗正寺也没有强硬的理由来反对女帝刻意贬损太子赵愭的旨意。
太子赵愭自虐,大家能怎么办?
说起来也是荒唐,大凉太子储妃,竟是寒门出身。
小姑娘几次入东宫,都不苟言笑,对太子没甚好脸色,屡次不理问话,遂以弱听为由掩饰。
后小姑娘不去东宫时候,便跟在黑衣目盲的先生身旁,就连见过多次的闲安郡王赵长衣也不知晓,这位满脸小雀斑的娇俏红衣,竟是悬名《豆蔻录榜首的张绿水。
红衣小姑娘一直记着她真正的名字,那个湮没在倒灌海水里的名字,宋词。
太子储妃张绿水,娇俏红衣宋词,一人耳。
但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先生所赐,没有先生,今日的张绿水也许只是个懵懂着爱情对世界一片茫然的乡野粗俗小姑娘。
悬名《豆蔻录是自己确实有那个姿色,但遇见太子赵愭,则是先生一手策划。
只是,谁稀罕呢?
红衣小姑娘撇了撇嘴,注定是个短命太子。
况且东宫里那少年,平日里性格软弱,看见铁血相公王琨就似老鼠见了猫,在下人面前又拿捏着太子架势,在自己面前更是毛手毛脚,让人打心眼里瞧不起。
虽才十三岁,可这位太子殿下已在好几个丫头身上尝过男女情事。
对此女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琨更是喜闻乐见。
但这对于作为太子储妃的自己而言,真是个恶心死人,总觉得那个徒有虚表的太子像个傻逼,哪有夕照山下小院子里那条鱼来得真实。
嗯,那家伙也是个色胚,第一次相见,就看自己双腿之间,无耻的很呢。
红衣小姑娘起身,先生,那我回去了。
书房里依然没有声音。
红衣小姑娘怅然若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心里惦念着那个少年,他在干什么呢,听到自己说让他做自己的男人,他怎么想的呢?
肯定心里暗乐着呐。
想到这小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啐了一口,美得你呢。
笑起来的小姑娘,满脸雀斑美如青葱。
小姑娘伸手抹脸。
手落时,盘绕在头上的垂髫秀发劈落下来,柔顺如瀑流,鼻梁高挺了一分,脸颊修长红润了一分,眼眸大了一分,单眼皮成了双眼皮,低眉如弯月,唇角嫣红盛艳阳,满脸雀斑已然消失大半,唯剩三两粒,点缀在眉角,倍增娇俏。
覆手落手之间,五官细微变幻,邻家小姑娘已是祸国红颜。
红衣宋词,已成绿水储妃。
136章 觉醒并活下去的倔强小姑娘
世间最疼,莫过于心头殇。
金风细雨里,是张绿水更是宋词的娇俏小姑娘一身艳丽红妆,默默的站在栈桥上,看着水池畔假山下绝望哭泣却发不出丝毫声音的妇人,以及地上那具扑地的尸首,泪流满面。
五彩缤纷的世界成黑白。
刹那绝望。
先生,何至心狠于此。
我既已答应去东宫,为何要杀了养父母?
红衣小姑娘觉得栈桥很晃。
站立不稳。
腰间剑很凉。
垂拱殿里,吃过晚膳没甚活动的妇人正在看着户部报上来关于拨款到北方开封的折子,凤梧局昭命司使江照月端了清心茶轻轻走了进来,放到妇人面前,柔声道:陛下,出事了。
一身紫衫的妇人抬起头,怎么了?
张绿水养父身死,养母悲痛过度,没挺过那口气,也去了。江照月蹙眉,刑部那边会彻夜调查,不过临安知府报过来的消息,是一位嗜赌如命的好色之徒想去张府发点小财,结果失手杀了张绿水养父,其后那蟊贼还意图侵犯张绿水,被奴仆及时发现,倒也没抓住,让他跑了。
妇人哦了一声,喝了口清心茶,这么巧?
江照月眉角挑了挑,确实有些巧,不过也是情理,蟊贼盯着暴富人家,以往并不鲜见。
妇人点头,沉吟,半响不做声。
江照月又轻声道:张绿水受了惊吓,怎么安置?
妇人抬起头,张绿水真不异人?
江照月挠了挠耳畔的鬓发,谁知道呢,莫名其妙的一个寒门少女悬名《豆蔻录榜首,若真是异人,礼部翰林院和鸿胪寺负责官员,可得问责一批。
《大凉豆蔻芳华录收归官办后,每一次评选,都是这三个部门联合负责。
妇人想了想,张绿水可还有亲人在临安?
江照月摇头,永安元年,青州大水后,张绿水便再无家人。
今夜先着人护着,明日看看宗正寺那边怎么说,如果宗正寺没意见,送到太子东宫去罢,储妃居东宫,虽无前例,但此事情况特殊。
江照月应诺,欲行礼退去,被妇人喊住,着人去东宫知会太子一声。
将清心茶一饮而尽,放下茶盏后妇人哂笑了一声,难道张绿水是乾王赵骊的人?否则会那么巧,自己欲将李汝鱼送入东宫,张绿水家里就出事了。
朕在东宫放一个太子伴读,赵骊便在东宫放一储妃。
如此,遂了你愿。
妇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狡黠的笑了起来,那条鱼啊,你可得收敛着些,可别让咱们的太子殿下成了醋坛子——对于太子赵愭,妇人并没有多少好感。
终究不是自己亲生儿子。
若非登基后为了安抚赵室,哪可能立两岁的赵愭为太子。
若有一日太子赵愭登基掌权,自己这个大凉女帝怕没甚么好下场,所以这个太子亦是女帝心头患。
果然,小半个时辰后,太子赵愭大汗淋漓的跑进垂拱殿,跪地请安之后也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打理打量着妇人的神色。
妇人默默的批着折子,既不说话也不赐座,就这么晾了太子半个时辰,眼看着这位太子殿下快要站立不稳时,才面无情绪的放下手中笔豪,问了声何事。
兴至而来赵愭讷讷着不知道从何说起。
妇人脸一沉,朕可没心情陪你猜哑谜。
赵愭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就跪了下去,陛下,张绿水双亲已殁,临安又无亲人,无处安身,儿臣想着她既然是太子储妃,不如——
妇人挥手,打断太子,这事得问宗正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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