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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钟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蒙面虾

    明皇大酒店就坐落在钟山脚下,离钟魁与朱允炆要去的地方很近,是一家很不错的五星级酒店。酒店大堂的服务员们虽然很好奇这一对奇怪的组合出现在面前,但仍然很有礼貌地接待他们,并安排他们入住。

    出门在外,钟魁不习惯跟一个男人同居一室,仍要了一个有两张床的套间,没办法,朱某人并非笨蛋,明明可以自己动手的事情,却总是习惯有人伺候着。

    房间在顶楼第二十层,视野极为开阔,站在落地窗前可以看到金陵城璀璨的夜景。

    朱允炆指着另一片在夜色中黑黝黝山影重重的方向:

    “那边是钟山吗”

    钟魁看了看,道:“应该是吧。朱前辈别瞎想,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陪你去看看。”

    因为背对着自己,钟魁看不到朱允炆的神色,见他良久也不作声,便知道朱允炆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

    近乡情怯或许有吧,但他更多的是缅怀与悲伤。钟魁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索性不管他,任凭他痴痴地站在窗前眺望钟山,嘴里念念有词。

    钟魁侧耳倾听,听出他是在低声诵背佛经,道士念佛经,咄咄怪事,钟魁却笑不出来。

    这里早就开辟成钟山风景区,明孝陵是其中的一部分,它依山而建,位于南麓的一处高阜,山峦环抱,如“四灵”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拱卫,而导引神道和陵寝建筑则按照北斗七星的布局,匠心独运,掩映在一片参天古木之中。

    这里曾宫殿巍峨,楼阁壮丽,陵内植松10万株,养鹿千头,每头鹿颈间挂有“盗宰者抵死”的银牌。为了保卫孝陵,内设神宫监,外设孝陵卫,有5000~10000多军士日夜守卫。

    正如那首著名诗篇中的乌衣巷,这昔日的皇家禁地,如今已成了市民休闲的好地方,操着各种方言的外地游客更是络绎不绝,甚至有人会留下到此一游的涂鸦。

    那些或宏大或庄重或精巧或绚烂的木质建筑早就毁掉了,如今看到的木质建筑皆是现代产物,只有那些狮、象、马、骆驼、麒麟、獬豸以及文臣武将的石像,虽历经岁月的摧残,仍然矗立其间。

    看着那一尊尊已经丢了脑袋的文武石像,朱允炆潸然泪下。这座孝陵是朱元璋生前就开始营造,直到朱元璋驾崩朱允炆登基时,孝陵还未完工,工程一直持续到永乐年间。

    朱允炆身为继承者,对这座皇家陵墓曾经无比熟悉,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触景生情,回想起当年祖父下葬时的情景,那时候君少臣壮,犹自信心满满。而他上一次来到这里拜谒时,北方的兵马已经兵临大江,他希望祖父的在天之灵能够给他一点启示。

    然后就是众叛亲离,城破人亡,朱允炆不得不乔装打扮,踏上了逃亡之路。重临人世间,风云变幻数百年,他已经迷失了自我。

    不顾游客好奇惊讶的目光与议论纷纷,朱允炆在宝城前三叩九拜。

    这里是朱元璋和马皇后的合葬处,是一处直径有四百米的大型土丘,四周由条石砌成石壁,而下面的地宫则更是庞大。旅游手册上介绍说,经过现代仪器的磁测,这里并没有被盗掘过,因为当初建地宫时,是横向将石质山体掏空,这就让墓道成了唯一的通道,而磁测表明,墓室并未直接对着墓道,而是偏向一边的反常规设计。当然,朱元璋的墓室没有被盗的主要原因还在于历史机缘。

    这稍稍给了朱允炆一些心理慰藉。

    钟魁这时才说道:“朱前辈,我刚才在神道旁,看到一个手写的指示牌,上面写着‘明东陵考古工作现场’。”

    “明东陵”朱允炆愣了愣,道,“快带我去!”

    所谓明东陵,正是朱元璋长子即朱允炆之父朱标的陵寝,因地处孝陵之东而得名。朱标也很不幸,很早就被立为太子,但活不过老子,在朱元璋之前先死,朱允炆即位后,曾尊其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

    朱标因为未做过皇帝,其陵寝规制较小,朱允炆在位时曾考虑过为其父陵抬升规制,但时运不济,就做了丧家之犬。朱棣篡位后,则削其帝号、庙号,称“懿文太子”,朱标父子的名号都是禁忌的话题,后代皇帝和文武大臣对东陵更是漠不关心,所以到了明朝中期,东陵就已经残破不堪。

    甚至在近代,连土生的金陵人也搞不清东陵的确切位置,可见东陵的残破和默默无名。直到几年前燕大的一位考古学教授才从故纸堆中找到一些明确线索。

    因此,钟魁和朱允炆这才遇到了这次东陵的考古活动。

    东陵的位置就在孝陵的东边不足百米的山阜上。

    显然考古工作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日,地表上的杂树杂草以及土石被清理掉,露出残破的石阶的残砖断垣,诸如享殿的台基清晰可见。

    燕大的肖鸣教授正带着队员清理现场,肖教授正和几位助手站在一边商讨着什么,而干活的大多数是年轻的学生模样。这工作需要耐心和小心,并且十分枯燥,然而对热爱这一行的人,却又乐在其中。

    现场不限制游人围观,但也不能太过靠近核心工作现场,核心工作场所被塑料横条圈了起来,有专人维持秩序。

    工作组中,一位年纪三十左右的女人,虽然是民工打扮,但也遮不住身上文雅的气质,看上去应该是位年轻学者。

    她不经意间抬头,看到钟魁正在跟维持秩序的人争执什么,她突然大声喊起来:

    “小魁,你怎么来了”

    钟魁循声望去,眼前一亮。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余思远的老婆文舒,燕大的副教授。余思远异地为官,她去年春节去太乙县探亲时曾经见过钟魁一次,她给钟魁的印象深刻,因为她出身极好,却投身于古代建筑学这个较为冷僻的专业,而不是从政或从商。

    “原来是文副教授认识的,你早说啊!”那保安模样的人,一边赔着笑,一边埋怨道。

    钟魁犯不着跟他计较,带着朱允炆走向文舒。

    “文姐,真是巧啊。”钟魁笑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仁者之剑
    朱允炆病倒了,得的是心病。

    本以为重回金陵故地,会让他解脱一些,没想到他看到东陵淹没在杂草之中,触景生情,反而适得其反。

    病来如山倒,这并非寻常药石可以求助,你永远也救治不了一个生无指望的人。他躺在床上,处于半昏迷状态,即使间或醒来时,空洞的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饰,口中喃喃。

    钟魁这些年因为修行,研究人体内宇宙和经脉运行,又因为跟精通医理的外公相处久了,对望闻问切也算有所涉猎,但对朱允炆的状况一筹莫展。

    他的身体忽冷忽热,体内的真气横冲直撞,有着走火入魔的征兆,钟魁只能靠着自己强横的实力,强行压制住那到处乱窜的真气。

    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是这心药从何处来,钟魁并不知道。

    守着朱允炆一天两夜,钟魁根本就没有休息,到了他这样的境界,即使偶尔连续几天不合眼,也不算什么,全当是另一种修行。倘若不是钟魁不吝耗费真元,朱允炆早就内爆而亡。

    直到次日早上,朱允炆的状态才稳定下来,陷入沉睡当中,钟魁这才有空吃了早饭,又伺候着朱允炆吃了点丹药,有人按了门铃。

    肖鸣教授和文舒副教授,正站在房门前。钟魁有些疑惑,他们怎么找上门来,他又没有给他们留下榻的酒店名。

    “不好意思,钟魁同学,这一大早就来打扰你们。”肖鸣教授很是客气。

    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将来的老师,考古界的领军人物,另一个既是老师还是长辈,钟魁笑道:

    “肖教授言重了,请进来说话!”

    将他们让了进来,坐到小客厅沙发上,钟魁给泡了两杯绿茶。文舒瞧了瞧躺在床上的朱允炆,讶道:“朱道长这是怎么了”

    “他病了。”钟魁答道。

    “怎么不去医院”肖教授接口道,“我虽然在燕大做了几十年的教书匠,但是金陵出生的,虽然离开几十年了,在本地还算有点人脉,我给你们介绍一家不错的医院如果担心费用……”

    想到能住在这个高级酒店,也是不差钱的主,肖教授自知失言,脸上露出一丝孩子般的尴尬之情。

    这让钟魁对他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钟魁道:

    “谢谢肖教授,朱道长这毛病属于疑难杂症,医院的现代医疗手段是看不好的,但也伤不及性命,时好时坏。”

    “练气功练的”

    现在修行已经越来越成为一个公众话题,不明真相的把这简单地归于气功,胸口碎大石的那种,还有人则仅将这看作修身养性。以前许多人把气功斥为伪科学,而现在的风向变了,政府也逐渐改变了态度和某些做法,连电视上都开始有人公开讨论类似的事情。

    肖鸣教授的脑补,让钟魁想笑:

    “确实如此!”

    “原来如此啊。我一看朱道长就觉得不是凡人,怎么说呢气质儒雅,又不失威严,这两种气质居然在他一个年轻的出家人身上同时出现,并且还不算突兀,这是我平生仅见。”

    肖鸣教授忽然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钟魁,对文舒道:“钟魁同学看上去不像个准大学生,现在高中毕业生要么是愣头青,要么是呆头鹅。小文,我说的对不对”

    文舒笑道:“他比呆头鹅聪明一点,比愣头青要谦虚谨慎一点。总之是不好不坏,不藏不露,不高不低。”

    “对,就是这种感觉。”肖教授一拍大腿,他是很感性的人,这跟他的职业并不搭。

    钟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是路人甲的角色,道:“两位教授今天一大早来,有何指教”

    肖教授面露遗憾道:“本来是有事的,现在就没事了。”

    “朱道长既然能准确说出东陵陪葬獒犬的事情,不管他是不是朱标的后人,总归对东陵的了解远超世人。原本肖教授是想着,能否聘请朱道长担任特别顾问,以加快我们的考古研究,现在朱道长病倒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再提这个。”文舒道。

    “这得等朱道长病好了再说吧,我不能替他答应两位。”钟魁道,“顺便问一下,对于东陵,你们后续有什么保护方案”

    “说实话,因为是金陵人,小时候我读史时,就对明初那段历史特别着迷,那时候我常来钟山玩,看到明太祖皇帝的陵寝虽然残破,但大体规制还在,自有帝王气度,可是懿文太子的墓却没有人提及,这很不公平。后来我长大成人,又是咱们国家建国后首批历史专业大学生,也是首批考古队员,就一直想完成这个夙愿。”

    肖教授接着道:“现在各地都在发展旅游业,认为这是绿色工业,对相关消费的拉动力极大,咱们钟山也是如此,这我不反对。但这里因为是皇家陵园,如何在开发与保护方面保持平衡,也考验金陵市政府,所以这才有这次东陵的考古。我一直主张,没有后续保护的考古,都是耍流氓。但据我所知,市政府现在还没找到资金,我可不想别人乱来,只能是呼吁再呼吁,好歹取得了市政府的承诺,保护不好古迹,宁愿不开发。”

    “肖教授是蜚声海外的学者,尤其他曾主持曾侯乙墓及马王堆汉墓,引起世界性的轰动,在国内外都很有影响力。”文舒插话道。

    “其实这都是虚的,金陵前后两任市长还有各部门的头头,都是我的同学、校友甚至亲戚,这才是真的。否则谁会给我一个老书生面子”肖教授自嘲道,“我希望能原样复原,恢复它本来的面貌,但这需要大笔的资金,开发商们不愿出这笔钱,出价太低,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冤大头,游客是冲着孝陵来的,不是来看朱标的废墟。”

    钟魁听到身后躺着的朱允炆的呼吸变的急促,气息有些激动,心中一动:“肖教授,我要是能找来一个愿意出这钱的商人如何”

    “你”肖教授狐疑。

    “我家乡太乙山旅游开发搞的不错,人家老板实力雄厚,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我听出他想复制太乙山的项目,或许愿意来当这个冤大头也说不定呢”钟魁笑道,“恰好,我跟那位老板还能搭上话。要不让我试试”

    文舒见钟魁主动揽事,她出于爱护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命案
    朱允炆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

    那用枯枝随意挥出的一剑,并无任何花俏之处,就像天地间亘古就存在一般。剑影似乎在夜空中停滞,然后化作繁星点点,与夜空中的星辰交相辉映,然后逐渐消失不见,朱允炆以为自己眼花了,但他笃定这是亲眼所见。

    当剑光消失不见,归于沉寂,世界都停止运动了。过了好几个呼吸,山阜上吹来的一股清风拂面,三丈外的一株至少百年以上的松树,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瞬间突兀地消失不见了。

    因为它在这一剑的剑气的笼罩之下,无论是粗壮的树干,还是高耸着努力向外延展的树梢,都变成了极细小又均匀的木屑,被这清风吹走。

    这一剑威力如此,竟然如春雨潜入夜般,润物无声。

    不仅如此,朱允炆感受到四周的灵气疯狂地向钟魁涌来,连自己都受到波及。朱允炆从未感受到如此地舒适,像是记忆深处母妃的怀抱,耳边又尽是天籁之音,这一剑竟然勾动了天地之母,引起共鸣,他一动不动,抱元守一,去体会那天地之心。

    钟魁呆呆地站在那里,如一颗磐石,他还保持着挥剑的姿态,闭着双目。方才那一剑,完全是随心所欲的一剑,威力自不必说,而勾起那玄之又玄的状态,令他莫名惊诧和激动。

    如果让他再挥出这一剑,却是力不能及,他能感觉到自己隔着一层纱就能摸到这一剑的真谛。

    即便如此,钟魁也堪称天才,无论是自创的亦拳亦掌的弱水三千,还是天师剑法中尚未圆满的第一式和第二式,都堪称惊艳绝伦。钟魁并不认为自己是天才,只是智商和情商稍微高了那么一点,或许是他二世为人,那种重来一遍经历,对得失和荣辱的态度,超脱了所有人,让他在修行之路上无比契合修道之人所应该具备的无为心境。

    他已经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纵是师兄复生,也要感叹这江湖代有才人出,会为此感到欣慰。

    反观朱允炆,亦是如此,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大起大落,又长久困于秘境,极悲极怒极愁,当他看破尘世间的纷扰之后,负面的所有因素因此离他而去,心境亦是无比澄明和空灵。

    无破无立,破而后立,今夜这个契机,也让朱允炆收获巨大。

    钟魁与朱允炆二人一立一坐,默然不语,各自感悟着,仿佛时间都要停止。此时二人都处于心境无比空灵的状态,钟魁感受的是天地仁者之心,朱允炆则是倘佯于自由自在的空灵状态之中。

    但是一声惊呼声打破了寂静的山林。

    这一声惊呼其实离的远,传到钟、朱二人所在的地方已经低不可闻,普通人是无法察觉,但他二人并非普通人,加上正处于心境和精神上的最佳状态,敏锐地锁定了惊呼声的来源处。

    正是来自对面东陵的方向,紧接是一阵稍大的嘈杂声。二人心头都是一惊,钟魁示意朱允炆稍安勿燥,自己的身影却眨眼间消失不见。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修行也是同样的道理,那仁者之剑他也是在机缘凑巧之下,惊鸿乍现,再去寻找时,虽如隔纱,却咫尺天涯的感觉,看得见摸不着,只能靠时间和下一机缘来真正触碰和掌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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