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达

    方天孤身行走在夜晚的旷野，哪怕邻近村落，也有不少威胁。比如饥饿的豺狼、因觅食而迷路的波克布林等等。

    夜风吹动小腿高的野草，方天走近了丹德里安人的三辆马车。

    叫做阿薇的斗犬从马车里面底下窜了出来，朝着方天凶狠地叫唤两声，跟着被一只跳出来的猴子拉扯着尾巴拖了回去。

    “进来吧。”妮娜从马车窗户里面探出一个头，向方天招了招手。

    马车围拢的三角空地中，篝火燃烧着，和早上方天离开时并没有太大差别。

    妮娜的母亲叠着腿，单手持着一本书籍正在借着火光阅览，上面的非通用文字方天并不认识。她披着一件宽松的毛绒长袍，内里却是一套黑色的紧身衣。她修长的腿部，有半截露在长袍外，紧致的腿部肌肉，玲珑洁白的脚足，风韵绰绰。

    以近三十岁的心理年龄，方天悄悄咽了口唾沫。

    发现方天的到来，妮娜的母亲将书本放在圆桌上，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啜饮后，道:“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方天有些疑惑道。

    “死的准备。”妮娜的母亲道，“每一位非凡者，都有可能成为怪物。哪怕副作用极小的法印，也有失控的风险。”

    “……”




第十八章 伊格尼之印
    痛！好痛！好痛啊！

    方天左右翻滚，却难以熄灭身上的火焰。相反，地上的枯草被他点燃，燃烧起盈盈的野火。

    想要承受非凡，必须要有与之相衬的意志和决心，否则对力量的贪婪只会让人跌入失控的深渊。

    而英帕奶奶在日常的教育中，故意避开了奇异之力和非凡者相关的知识，导致方天对非凡者的失控没有清晰的认知。就好像没有从小培养正确的x教育，反而会让小孩对其有着更多的误解、好奇，从而造成更可怕的后果。

    一瞬间，方天脑海中回想起之前康思吉差点失控成为怪物的可怕样子。人不再是人，而是变成肮脏没有思维的怪物。到了失控的边缘，人类才会反思和悔恨，为什么要追求知识为什么要追求非凡为什么要追求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如果说康思吉追求非凡，是为了爱情，那么方天呢因为好奇还是因为想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变得强大

    当你注视着深渊，深渊同样注视着你。

    非凡从来就不是荣耀，而是诅咒。意味着你时刻都有可能会失去一切。

    “救我！”疼痛和恐惧几乎让方天失去了理智，求生的**，将他心里深藏的猜想脱口而出，“救我！我可以帮你们，我能让你们进入神庙！”

    “我知道你们不是真正的丹德里安人！”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神庙！”

    “我知道妮娜她……”

    伫立在马车棚顶的妮娜母亲眉头微微皱起，对于方天的胡言乱语有些触动，然而她无法帮助方天。想要掌握法印的力量，必须承受其威力，用灵魂经受其考验，才能够建立起和伊格尼之印的稳定的联系。

    而法印的力量，是除女神的恩赐和苦修外，普通人能够获得的最安全的奇异之力。

    方天的皮肤和肌肉，因为灼烧而溃烂、破损，而他的食道胃部之间，之前吞咽的液体同样释放出极度的难以承受的高温。就在方天的精神接近崩溃、大脑开始控制身体陷入昏厥前，周围的一切陡然安静了下来。

    高温、疼痛逐渐远去，方天猛地睁开了眼睛。

    身边不再是马车、篝火、漂亮女人和狗。

    而是……

    无边无际的黑暗。

    死了吗这是地狱吗莫非学习法印那百分之三的失控率被我撞上了方天感觉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变得迟钝，悄无声息的黑暗中，恐惧在内心快速弥漫。

    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要是有点光就好了。

    方天正这么想着，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点萤火虫般微弱的光芒。

    还真是有了一“点”光，方天狠狠地吐槽道，心里催促着，再大一点，再亮一点。

    然而这点萤火并没有听从方天内心的渴望，它扭动着身体，开始缓缓地移动。它先是朝着左下方移动，跟着笔直向右移动了一截距离，然后又向左上移动，回到原点，构成一个完整的正三角形。回到原点的它并没有停下运动，继续沿着刚才的路径移动，反复循环间，速度也在不断加快。每一次循环过后，萤火的速度都在成倍增加。

    到了最后，这点萤火快速的移动，在方天的视网膜中留下一个完整的正三角形残影。

    啪！萤火在方天眼中熄灭，周围再度陷入了黑暗。

    法印……

    方天回想起，之前妮娜母亲为他演示法印的时候，似乎也是用手指画了这样一个图形。

    这是……

    伊格尼之印……

    这点萤火是在告诉他伊格尼之印的画法

    方天伸直手指，用食指简单的在虚空中以逆时针画出一个正三角形。而就在正三角形勾画完成的那一刻，三角形首尾相连，四围的黑暗不可见地轻微颤动。



第十九章 门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一旦选择了，就只能一往无前的走上去。无论未来发生什么，都没有后悔的资格。

    方天伸出自己的食指，奇异之力在他的手指末端透过发出微弱的火光。

    上辈子成为了社团成员，最后被人当街打死。错了吗后悔吗除了方天谁也不知道。而此刻作出的选择，无论今后如何，他也甘愿承受。

    手指在虚空中移动，火光在黑暗中拖曳出长长的残影。

    伊格尼之印！

    完整的正三角形逆时针画就，一声轰然巨响，距离方天百米远的地方，蓬然燃烧起熊熊的烈火。

    烈火足有三米余高，炽热的高温，让方天即使与之相隔百米，依然能感受到发自灵魂的畏惧。

    火焰，是生物的天敌。

    哪怕自燧木取火后，人类开始利用火，哪怕社会不断发展，人类的身体大脑不断优化，火焰依旧能轻松夺取人类的性命。不管富可敌国还是王侯将相，在自古的天敌面前，付之一炬后皆为尘土。

    本能的，方天倒退着，往后远离了几步。三米高的火焰，并不是凭空生成的。在火焰笼罩的地方，能够透过火焰，看到里面有一扇巨大的青铜色大门。火焰舔舐着青铜色大门，却无法为它造成任何伤害。这扇大门，似乎亘古存在，永不磨灭，反而在火焰的吞噬下，它变得更加结实、坚固。

    原本安静的黑暗中，逐渐传来一些声音。

    是从门后面传来的。

    声音十分的杂乱，似乎是几十甚至上百个声源同时响起。

    方天屏住呼吸想要听清楚声音，却间黑暗中陡然飞起四根巨大的铁链，哗啦一声，将整扇门缠绕捆绑起来。这些铁链有婴儿手臂粗，看起来锈迹斑斑一用力就会断掉。

    而就在铁链捆好青铜色大门的下一刻，原本微弱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同时，门的另一侧传来巨大的、撞击门户的声音！似乎那边有一个力大无穷的巨人正用锤子狠命地锤击大门，想要将这扇青铜大门砸开！

    不！不是一个巨人，是无数个巨人！砸击门扉的声音变得如暴雨一般密集，而方天也在这时候，感受到了那门后成百上千的声源同时发出的嘶喊声。

    充满了暴戾、愤怒、绝望、狠毒……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

    方天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因为那深若冰寒的恐惧。

    青铜色的大门不断地震动着，原本还感觉结实无比的门扉，在狂暴的撞击下，让人生怕会砸碎。而四根铁链也在撞击下不断抖动，每一次撞击，都会将铁链上的斑斑锈迹震得脱落些许。

    方天突然感觉自己就像躲避歹徒而躲到了公厕，结果追赶而来的暴徒疯狂砸击坑位的大门，而自己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可能下一刻自己就要被凶徒抢暴。

    如果没有那四根铁链，或许门后面的那些“东西”已经破门而入！

    门的后面是什么是恶魔还是邪神

    门又是什么

    铁链又是从哪里来的

    青铜色的铁门疯狂的被撞击着，而那些负面情绪也几乎吞没方天的神智。

    怎么办再画一次伊格尼之印吗似乎这是现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方天强忍着欲裂的头痛，想要再一次在虚空中勾画出逆行正三角的伊格尼之印。疼痛和恐惧，让方天的手指颤抖，一连几次，都因为画出的三角形扭曲而失败。

    冷静下来！

    屏住呼吸，方天短暂地克服因恐惧而发抖的身体，一鼓作气画出了伊格尼之印。

    微弱的红色的火光在虚空中留下一个完整的三角形的残影，紧跟着这个三角形猛地被驱散开来。

    失效！

    而就在这时，撞击门户的声音变得更加剧烈！

    仿佛方天勾画法印这个动作，是在养满锦鲤的池塘中丢下一把鱼食。除了让锦鲤蜂拥而来外，并没有其他效果。

    如果说之前砸门的声音密集如同暴雨，那么现在，就是这些声音几乎连成了一线，如同加特林机关枪疯狂地倾泻子弹。

    踏马！

    实验出真知，现在方天隐隐有些明白了。勾画法印就像是在饿了三天的泰迪狗面前拿出一把狗粮，哪怕你是主人也要小心手指被咬下来。

    而勾画法印，会让门后面的东西变得更加狂躁而疯狂。

    震耳欲聋的砸门声，让人内心不由得恐惧门的另一边是怎样的怪物。而铁链疯狂的颤动着，让人担心下一刻就会崩断。



第二十章 百倍增幅
    当苦难、忧虑如同重担背负，难以喘息时，与其挣扎，不若享受。此刻的悲难，或许在有一天，会化为你的力量。

    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中过了多久，方天最担忧的事情——门被砸穿——终究没有发生。

    愤怒、绝望、恐惧、悲伤、焦灼……充满负面情绪的声音逐渐平静下去，门后的撞击声也开始减弱。

    方天略有所思地抬起头。

    这时无边的黑暗尽数散去。

    草地、篝火、圆月、猴子、漂亮女人，重新回到方天的视野中。

    “我……”方天惊魂未定地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有烧灼的痕迹，连衣服都是完好的，只有在草地上打滚时黏上的一些泥土和杂草。

    刚才在黑暗中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场无法挣扎的噩梦。

    “怎么这么久”妮娜的母亲从马车顶跳了下来，“学会了吗”

    “……”方天无语，这时候不是应该问我是否安好我可是差点要挂了呢！听你的语气，似乎学会伊格尼之印很简单。

    “画个伊格尼之印给我看看。”妮娜的母亲俯视着方天道。

    “……”方天拼命摇头。还画不好吧，门都裂了条缝了，再画一个，可能自己就要被门后的东西抢爆了。

    妮娜母亲见方天一脸惊恐难定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沉默不语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才有些不敢相信地试探道:“你见到了门”

    “……”方天也有些不敢相信道，“我不应该见到门”

    妮娜母亲语气一滞，道:“能够看到门的非凡者，危险等阶至少在六级。也就是说，只有半步传奇的存在，才有可能见到门。你这么早见到……”妮娜母亲的眼眸中闪过即逝的冰冷。

    “要凉了”方天心中一凉，他感受到了妮娜母亲闪过的杀机，凄苦无比地道，“是不是我这种天赋奇才，您想把我扼杀在摇篮里”完了完了，刚穿越就要凉了，别人半步传奇才能做到的事情，我一个小屁孩就做到了。要么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娘们嫉妒地要灭杀我这个天才。

    妮娜母亲翻了翻白眼，却也有些惊诧方天感觉的灵敏。她刚才的确闪过一丝杀机，不过不是因为什么扼杀天才在摇篮里。妮娜母亲叹了一口气，道:“能够看见门，意味着你有晋升为传奇的可能。可是，太早看见门不是好事，门后面的东西会蛊惑、影响你的心智，长此以往，你的心理和性格会被扭曲，成为人类的祸害。”

    “一般能够成长到六级的非凡者，至少已经是成年人。他们的三观成熟，心智坚毅，性情坚忍，能够抵挡门后东西的诱惑和影响，可即使是这样，也有不少成年人的性格逐渐扭曲，而你……”妮娜母亲有些犹豫不决，“而你这么小开始被影响……”

    “我这么小开始被影响……”方天喃喃道，“长大了肯定是个祸害”

    “嗯，是这么说。”妮娜母亲点点头。

    “你还点头！”方天无语，很想告诉妮娜母亲，我的心理年龄和你差不多。

    方天有些哀怨道:“我现在说没见过门，还来不来得及”

    妮娜母亲有些佩服方天这时候还能开玩笑，翻了个百媚生的白眼，继续道:“在你没有做出错事之前，我是不会对你出手的，这不符合我的做事准则。不过，如果你想活得久一点，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你能看到门。特别是六大学派高层和正义感过强的永恒之火教徒。”

    正义之火……正义之火这个组织英帕奶奶倒是简单地提及过，不过英帕奶奶对其的形容只有四个字“跳梁小丑”。方天默默将妮娜的告诫放在心里，天大地大，自己的小命最大。

    “另外，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你施放法印的时候绝不能被人看到。”妮娜母亲严肃地道:“至少在成年之前不能被人看到。”

    方天对门后的东西也有后怕，可是却不明白为何不能被人看到。

    妮娜母亲看出了方天的疑惑，接着解释道:“能看到门的情况下，自然之力的威力会大幅度增强。若你施展法印被人看到，不需要你告诉别人，别人一眼就会知道你能感受到门的存在。”

    “大幅度增加……”方天眼睛一亮。妮娜母亲的法印只能当微波炉和冰箱，那自己大幅度增强后的法印……

    “少则……”妮娜母亲道，“百倍，你现在可以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