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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第316章 纠纠凶难当
    站在江陵南郭的城头上,望着这些先胜后败而在城边早市陷入预设伏击战场当中,犹自冲突往复宛如被不断放血困兽般的官军,周淮安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或者说未尽全功的感觉。

    虽然他们的表现堪称悍勇无匹而训练有素,哪怕深陷劣势也能坚持相应的冷酷和从容,不愧是北地大镇之一山东节度使麾下的百战劲旅;但是作为被针对性重点击破和围歼的对象,无论是那些先发的长刀弩兵还是冲街的官军轻骑,乃至后续持牌挺矛跟进的步军大队,在数量还是少于自己的预期了。

    如今周淮安麾下号称近三万军额,四十多个营头。除掉警戒、留守城外和控制城防的部分,为了对应这些内城里的官军,他可是准备了足足十几个满编的营头。然而这次杀出来的官军看起来来势汹汹,但加上内城冲出来的后援,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六七千人左右。

    要知道,在别的东西上他还不敢怎么吹嘘,但要说临阵区分敌我的微操手段,周淮安自认这个时代还有没有能比得过有辅助手段的自己啊。主要还是城内战场的狭促,限制了可以投入兵力的总体规模。

    因此,随着他细节调整的号令,作为轮替的生力军不断投入进去又置换下来的诸多营头,如果内城再没有更多后援的话,这些官军的覆灭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在这个情况下,周淮安也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的味道,对方好歹也是多次击败过义军的老牌官军劲旅和藩镇,断然不会计止于此的,难道是要藉此借机断尾逃生么,还是另有其他的打算呢。

    “外郭其他城楼上的官军,尚且有所动静和呼应么。。”

    想到这里周淮安对着跟在身边候命的葛从周等人道。

    “却是不曾有所反应。。”

    负责联络警戒部队的葛从周当即回答道,然后他当即反应过来。

    “我这就传令下去,就近对西角门和北上门发起一番佯攻。。”

    “还不够。。”

    周淮安摇头道。

    “我再拨给你两团人马,伺机逼近北中门做那虚张声势的强攻姿态。。三路并进之下,真假虚实一试便知了。。”

    不久之后就听到新一轮的厮杀声在城郭北向炸响起来;又过了片刻之后,受困于早市之间死伤累累的官军,看起来还是斗志尤酣;而长街上的官军步队却是久战不下之后,已然开始呈现后退和收缩之势,看起来是想要掉头退回到内城当中去了。

    然而,这也意味着周淮安一直期待的变局和转机,就此即将到来了。他顿然转头对着另一名部将许四道:

    “让跳荡团准备,执行丙六号(跟进突击夺门)方案。。”

    “报,。。”

    这时再次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

    “葛别将已经率部拿下了北中门了。。正欲分兵夹击北上门。。”

    什么,周淮安顿然在度惊讶了下,相比三路进攻外围的北上门和西角门,处于官军控制范围内侧纵深的北中门,反而被一个虚张声势的佯攻给抢先拿下来了。这又意味着什么,难道官军在其他城门中力量,已经是这么空虚了么。

    然后他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声,正所谓是事有反常必为妖;官军放弃了这些城防要点上的兵力,又会被抽调到哪里去派上用场呢。

    “我们还有多少待机和警戒的人马。。”

    周淮安心中的不安和警惕愈发浓重起来,而当即询声道

    “尚有三个暂编营头,又六个驻队团。。”

    一名当值的年轻参军道。

    “全数集结起来穿甲持械,到最近城门处候命,。。”

    这个命令发布下去之后,周淮安有犹自些不安心的继续发号施令道:

    “传令城内城外的民夫和辅卒,全数武装起来准备增援城内。。”

    “传令水军就近靠岸,准备拦截可能退逃的敌势。。”

    半响之后,当周淮安再度接到待机部队的回应,相应器械和装具都已经配备齐全,可以随时对内城发起攻击;在城西方向却传来急促而激烈的警号声。

    片刻之后转移了城头观测点的周淮安,就见到了城西郊外正在遭遇大队官猛攻的后方营地。而周淮安身边亦是惊呼声纷纷嘈杂起来。

    “这些官军又是哪来的。。”

    “仔细看还是山东军的旗号啊。。还有山南节帅的大纛呢。”

    “他们是怎么穿城过来的。。难不成还有密道。。”

    “这世上又哪有可以调集一支大军的密道啊。。”

    “那这些官狗又是怎生避过咱们的戒哨和眼线的啊。”

    这一刻的周淮安心中无比的了然和明晰起来,这就是对方声东击西式的兑子战术么。

    显然自己在这里包抄合击内城杀出的官军偏师;而身为官军主将的山南节度使刘巨容却亲自帅一部精锐,以内城城墙为掩护从官军控制的外门杀出,藉此迂回抄杀到自己的后方去,袭夺留在城



第317章 纠纠凶难当(中
    江陵城外,远去的官军的队伍当中,须发焦卷而眉梢带伤的山东节度使刘巨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飘摇在城头上的“太平”大旗,就像是想要将其深深刻画进眼中心里一般的,骤然吐出一口郁气而决然拍马奔驰而去。

    城中对战过的这些敌寇实在太不同过往,不但能够像模像样的与官军进行野外阵战,也可以在纷乱繁杂的城中混战,进退有据而基本保持不落下风。不仅器械精良兵甲齐全,居然还会花样百出的用计和设伏手段。

    因此,与其说是那些卑微、鄙陋出身的草贼之流,倒不如说更像是某一部训练有素的官军正伍才对呢。

    而对于刘巨容而言,既然奇正相合都能不够取得上风和胜势的话,那就只有及时转进来迅速止损和保存实力了。毕竟,他的敌人可不止眼前这部突然出现的草贼而已;而此番导致江陵攻略失利的前后因果,同样也是颇多疑点和问题,让他不得不为自己留上一手。

    毕竟,为了攻打下江陵重镇,他提领南下的五万大军已经折损了三四成;又分兵克复湖南各州和就食与外围地方再去三成;又加上在这江陵城中屡战不利的损失;他身为山东节度使而总领七州军政,又分辖余下十一州财赋的基石,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相比那些个检校礼部尚书、襄州刺史、右金吾将军的头衔,这山东节帅才是他得以立身朝野的最大根本;只要能够继续权柄在握,再大的损失和亏输,都可通过向朝廷索要的输供和罗括地方,重新给规复起来。

    而这山东建衙的根本,在内为牙军、出外为行营兵。然后才是下辖各支州的诸防御、守捉、兵马使;在外则是山东各州的团结子弟,地方上的镇戍兵(在额)、土团军(在额)。

    只恨在这江陵之战前后,一连折损了他麾下的十几员大将;尤其是方才的城外踹营之战中,又在草贼预伏的火器当中陷没了数名军将。

    其中,先是自桂林戍卒到埇桥镇遏使期间,就追随鞍前马后的乡党勇将张虎晨,在当先冲入敌营时被当场烧成了焦炭;又有跟随他多年的侄儿兼亲军押衙刘从信,在他身边数步之外被飞掷砲石击杀而死无全尸的;而后另一位族弟兼行营游弋兵马使刘以求,则为自己断后时淹没在了草贼骑卒的交攻当中。。。

    这对于一贯以上阵父子兵,杀敌兄弟帮,乡党和亲族为军中支柱的刘氏部曲而言,无疑是伤筋动骨的惨痛损失了。是以,也由不得他当场萌生出强烈的退意出来。

    不过对于江陵城中指挥收尾的周淮安而言,最后在那位山东节度使刘巨容的带领下,还是有两三千的官军且战且走得以成功脱离战场望北遁去,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倒不是他不想一战全功把对方彻底留下来,或是尝试一下拿下一个朝廷大镇节度使的功绩;只是这段时间部队扩充了数倍的规模,但是相应的组织度和训练水准却是有所明显下降了;

    虽然已然经过前阶段不少战斗的锻炼和磨合,但是在高强度持续作战下难以持久的问题,还是由此显露了出来。另一方面,则是那些在南方组成的骑兵部队,在较大规模战役当中逐渐体现出来马力不足的问题。

    所以攻打的时间一旦拖得长了,就很容易呈现出后力不继的疲态纷呈来;尤其是面对一心想要突围和脱身的敌势,血勇有余而顽韧不足的一次拦截和围堵,就显得有些乏力和不够看了。

    是以在城内城外两头都要抓紧的情况下,他也只能优先选择城内已经被端进自己盘子的那部分菜,而暂且放过城外战场中更不容易包抄合围起来的敌人。

    最终,沿着江水一路追击的水军“战船”,几乎是把船上的炮石箭矢都打光,装载的步卒也都登岸完毕,才陆陆续续的退回来;但是除了造成更多的后续杀伤之外,却未能够再像之前一般似得留下成建制的官军来。

    毕竟对方虽然义军大败亏输,但还保留了相当部分山(南)东(道)行营的精锐官健。哪怕处于败退和逆势当中的断后作战,也依旧是耐力和韧性有余而善于溺战。

    因此以他们为核心的支撑之下只消稍加停整,那些被击溃的官军也得以重新聚附起来;而让后续追击和骚扰下去的性价比和战果越来越低。

    等到退过了荆门县之后,甚至还有余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式的留下来一部伏兵,而前后夹击重创和击溃了一个后续追击的暂编团。然后负责警戒江上的太平水军,也看到了打着江西招讨使曹全晸旗号,前来接应的一只官军。

    而在江陵城中,随着城外战场缴获的山东军大纛和将旗,给第一时间给挂上了城头;那些仍旧在相互鼓舞着努力反抗的残余官军,像是被抽调了最后一丝和骨血似得,当场就嚎啕大哭或是瞠目欲裂的叫骂着,而大都丧失了抵抗意志纷纷停手下来。

    还有极少数颇为刚毅和壮烈的死顽之辈想要当场自杀,但是却因为久战乏力一旦松懈来下来之后,甚至就连抹脖子、捅心眼的气力使不上,而变成了虎头蛇尾的轻重自残伤势。

    于是,这场有些虎头蛇尾式的江陵之战,也就此宣告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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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纠纠凶难当(下
    正在处于颓势和下风的义军主力,正在为自己的将来命运所努力的同时。

    江陵城中,当外郭的战斗随着成片丧失斗志的官军投降而落下帷幕,内城方面的稍后发起的攻略也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了。这样这次周淮安率军出阵的最终目的,也算是经过了诸多波折之后基本达到并且初步完成了。

    根据事后初步统计出来的数据,这次江陵之战前后的斩首累计达到了万余,而收降和俘获的各色官军也有八千多人;其中就包括了数百名被视为官军精锐的西川(神机)弩士,和半个营的金商骑兵;其余的大半数也是也是正编的官军行伍。

    这样无论是用来补充那些矿山、采石场、盐田里的高强度劳动岗位,还是吸收和改造一部分,以充实太平军中的假想敌部队编制和战术内容,都是很有裨益的事情。

    而太平军为此付出的相应代价则是将近六千多人的伤亡数字;但是相对于岳州之战的惨烈而言,这次的伤亡比率就要相对正常的多;阵亡将士与轻重伤员的比例是1:3到1:4左右;其中短期修养之后就可以归队的轻伤员至少占了一半以上。

    当然了,这主要是得益于太平军防护手段和相应装备的普遍提高,减少了附带伤害的概率;再加上还算熟练的战阵配合,让临阵产生的大多数伤员能够及是被撤换下来得到救助,而不是随意抛弃在地上任人踩踏或是自生自灭式慢慢流血等死的结果。

    虽然在这一系列战斗中暴露出许多不足之处和问题所在,但是好歹是打赢了的结果;事后的经验教训总结和归纳起来,对于这支军队的成长和建设还是大有好处的;而只要能够善于吸取经验教训,无论是胜利还是挫败的经历,都可以成为日后太平军强大起来的重要养料。

    当然了,因为沿途扩编的较快吸收了大量旧属义军的兵员,而导致整体士卒身体素质和体能水准普遍下降的问题,就只能通过持之以恒的营养摄入和调理,以及合理的锻炼强度来慢慢补全了。

    此外,这次官军带来的大部分辎重和器械丢留在内城当中,虽然安派了人手要放火烧掉;但是具体负责的人却是不怎么上心,所以才仓促点起火头就被很快扑灭了。所以现在这些装备器械物资,还有其他沿途搜刮和掳掠来的财货物用,都直接落入到了太平军手中了。

    还有在事后论功行赏和嘉奖的名录上,周淮安发现关键时刻从城外营地里带队冲出来纠缠住官军的,居然是新加入太平军未久以郎将身份留用的朱存;关是这一点就颇让人感叹又是鼓舞和振奋了。

    而在这里又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作为救援江陵的主要目标之一的曹师雄他们居然还活着,虽然只剩下三四百人在修缮的格外坚固牙城里苟延残喘;等到太平军找到他们的时候几乎是人人带伤,而大多数人都饿得皮包骨头,只剩下勉强拿起兵器反抗的力气。

    但对周淮安而言他们只要有人能够存活下来,这次出兵的主要目的就还算是完美和圆满的收宫了。

    坏消息是,这一场江陵围攻战打的是太过激烈和惨痛了。不但原本号称满编齐装两个军序的义军基本被打没了,作为原本身为富华大邑的江陵城中户口,也在战乱中损失的七七八八;

    尤其是城中的丁壮,不是被拉上城头消耗掉,就是城破后被官军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戮,再加上围城期间饿死和病死的。如今正可谓是十不存三四,而就连城内街头清理和善后的工作,都只能靠那些老弱妇孺来凑数了。

    这样的话,江陵本身作为联系和往来各地的转运枢纽功能,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基本上就算是废了;毕竟你有再多的物资和财货,再整个时代也要靠足够的人手劳动才能得以流通起来。如果没有足够外力投入和干涉的话。

    周淮安做着如此思量着,就见到作为江陵战后的幸存者之一,满脸枯槁肤色暗淡的曹师雄给引了进来,而坐在了自己面前。

    “老虚兄弟啊,真是大恩不言谢了;最后还是靠的你率兵来搭救的。。”

    然后,他牵动面皮勉为其难的苦笑了下道。

    “但事到如今,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答谢你的了。。这城里。。”

    “为什么要想着竭力答谢我呢,。”

    周淮安却是有些惊讶,又有些不以为然的打断他道。

    “难道我们不是同为义军的兄弟,一贯以来守望相助和互通有无才是正理么。难道眼下你我就只剩利害关系可言了么。。”

    “可是让你兴兵劳师远来,糜费钱粮物用又折损人手,到头却一无所得,我心里实在是不安啊。。”

    显然这段时间的困顿与挫折,已经让这位颇为豪爽开朗的汉子,变得有些进退失据而言语不达起来了。

    “现如今我啥都没了,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座城了。。”

    “你们能活下来,对我就是最好的报偿啊。。”

    周淮安却是暗自叹息着语重心长道。

    “难不成在你眼中,我等远行而来就是只为了图这座城池么。。当然是有更为长远的规划和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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