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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却是本以为重病不起的王敬武,居然突然出现在了城头上,当场点名历数了参与张蟾反乱的诸多军将之名,及其相待多年的恩德,然后毫不犹豫的怒斥其忘恩负义和招引外敌之举;结果居然当场说的这些军将面露愧色而当即有人哗然反戈,回头就将尚在后方督战的张蟾捆来杀掉。
然后同仇敌忾的对着城外远道而来的东都军发起了一鼓作气的多面夹击和反攻。结果就是轻驰而来没有携带多少器械和装备的东都军,一时间竟然不能抵挡而被冲动了阵脚节节败退下来。朱老三眼见不妙,亲率作为扈卫的神剑都和飞云都冲杀在前稳住了局面;
然而下一刻,密报当中病的极重的王敬武,也顶盔掼甲带领着亲从牙军,从北面绕过城墙策马冲杀而出,眼见得比消此涨之下就算是朱老三嘶声奋战,也再也没法挽回整体的颓势难当了。最后,是作为唯一圈火器建制的飞黄都指挥使王武,带领那些失去代步坐骑的士卒留下来断后和拖滞敌势。
朱老三及其剩余本阵大部人马才得以暂时脱力战斗撤退下来;然而就在这时候,沿途地方那些城邑和市镇中那些原本畏惧外来军势,而闭门不敢出的守军和土团、乡兵之属,也一下子像是得到了鼓舞和号召似的,竞相蜂拥而出不断的袭击和骚扰败退中的东都军。
虽然这些像是嗅到血味的蚊吶、牛虻一般的存在,真正能够给退走中的东都军造成的威胁和伤亡并不大,最多只有些器械辎重畜马之类的;但是一旦被这些尽是恶心人的货色给纠缠住片刻;就有平卢军的骑兵追上来,而陷入到九死一生的局面中去。
因此,就算朱老三也难免在且战且走当中,相继与硕果仅存的老兄弟朱珍、胡真等人也相继走失或被冲散,而身边只剩下了亲从的长直卫士、厅子都和拔山都在内残缺不全的小部分人马了。而在此时此刻,他心中除了懊恼和痛悔之外,还有对于太平军方略前所未有的彻底了然。
为什么太平军只要一有时间和余力,就宁可冒上闹得地方变乱和骚动四起,也要清算和审判那些看起来没有多少直接利害关系的地方势力,而大费周章和功夫也要替换上自己人,或是从中下层百姓民户中,重新扶持亲近人士的真正缘故和良苦用心了。
正所谓是不破不立,岂有再因循守旧而深受其害的道理。平时看起来或许是无关紧要或者说是多此一举,但是到了转为颓势或是落入下风的关键时刻,这些轻易屈从的墙头草,就很容易变成了自己最要命的妨碍和阻力了。这一路铺陈过来被扒得精光的部下尸体,就是最直接的代价。
而他这一逃就是一天一夜,其间更是累死和摔倒了三匹马,才在重新飘摇起来的风雪当中将平卢追兵的身影暂时甩脱;但是追随在他身后的将士们也已经不足两千余人了;并且疲累不堪而饥渴难耐,又不断有人被动的浑身僵直而突然在行进中落马下来。
因此,当下一刻他抹开了千里镜上的冰结,而亲眼看到远处的城池上放还依旧飘摇着的东都军旗之际,却是难免从已经动的麻木不仁到毫无知觉的面皮上,给趟下两行迅速冻结的热泪来。因为,他身边剩下这些浑身挂满冰霜的部下将士,只怕已经走不了多远了。
不久之后,朱老三就得以靠在风雪渐雯的城堞上,感受着冰冷而结实粗粝的城防所带来的安全感,而大口大口吞咽着现煮出来的热汤食,直到浓油重盐的辛辣滋味在几近口中麻木失觉的口舌中绽放开来,这才觉得无处不是冰凉的整个人儿,像是慢慢的泛活和生动起来。
他之前出兵路过这沂州州城临沂(今山东临沂市)时,派人就地哨粮的一招闲手,居然在这个最后时刻成为救命的关键了。有了这座中等城池的凭据,就算是平卢军追过来数倍的人马也可以与之从容的周旋一二,乃至籍此修整一时和收拢相继逃回来的残卒散兵,却算是不幸中的万一了。
然而,当天色再度发亮之后,冒死派出去收拢和联络散乱在外残兵的小队,不但带回来了十数倍于己的走散、掉队的部伍;还给朱老三带回来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消息;一直追赶在后的平卢军突然就在二三十里外的望亭镇停兵下来了。
然后,这支打着“齐王”和“平卢”战旗的大队军马,就这么不进也不退、不战也不走的在原地毫无作为的白白守候了大半天。因此,委实也令人有些纳闷不已,只是平卢骑兵巡曳的十分严密,以至于这些外出探马无法靠近窥视和打探更具体的情由。
然而,听到这个状况的描述,朱老三以多年军伍出生入死的经验和直觉,却是突然有些敏锐的察觉到,这怕不是平卢军中出了某种意外状况和变数了。因此,在用了一个下午的思虑再三之后,最后下定决心,亲自带领着仅存的三千人马当中尚有坐骑的两千人,连夜对停驻瓦亭镇不前的平卢军大营发动试探性的突袭。
这一刻,他几乎是在某种莫名的力量和执念的驱使下,说做就做的在短时间内造饭足食,整备甲械,又令人人多带上一包易燃的火油;而在入夜之后的暮色暗淡下疾驰奔走着,成群结队的消失在重新挂卷起来的风雪之中。
从临沂城到望亭镇的二三十里距离,对于逃亡中的残军来说或者说是没有感觉的事情,但是对于连夜人马衔枚的这支突袭队伍而言,却又是格外漫长的小跑着走了足足三个多时辰;才得以依稀看见了远处围绕着瓦亭镇所在的平卢军大营中,随透出来的点点游曳火光。
而到了这么一步的朱老三似乎没有其他的退路了;要么就此成功的袭营而走摸清敌阵虚实,要么就此带着最后一点本钱身死覆灭在此处,而带着满心的遗憾和不甘一了百了;但是至少看在曾经奋战而死的份上,他的妻儿已经可以在新朝得到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了。
下一刻,这些他用破敌雪耻的期许和许诺所鼓动起来将士,在风雪的掩护下足足摸近到了距离营外栅墙不足数十步内,这才轰然而起策马小跑起来;就像是凭空又千军万马摸黑冲杀而来一般的声势,贴着外墙下激烈奔走着,而将一包包点燃的火油投掷进平卢军的营内。
然而平卢军的反响和应对同样也是有些出人意料;面对外来的突然袭击和漫天飞舞的火光四溢、无处不在的喊杀声,他们居然毫不犹豫的当场呼啸四起着炸营了、炸营、炸了。因此,仅仅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满身是血又被冻结成硬邦邦一片的朱老三,就在一群满身烟熏火燎痕迹的亲卫簇拥之下,冲进了望亭镇内插着王旗和诸班仪仗的中军所在。
而在这里,除了散乱横倒一地的旗鼓和书册簿帐之外,就只有一群来不及逃走的文佐幕僚;而从这些明显被遗弃下来的各色人等口中,朱老三才知道之前所发生的有些戏剧性的一幕。大抵就是这一路亲自引兵追击过来的那位齐王王敬武,在前天抵达望亭镇之后就突然连夜再度病倒了。
然而似乎是因为之前本来就是强撑着抱病上阵的缘故,又在这一路上吹了太多的风雪,结果风寒严重入骨而导致了痼疾复发。这一病不起之后就越发的高热和不省人事起来;然而这又导致原本就不怎么齐心的军中苗头再度冒出来,而又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对峙和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
然而这时候,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的王敬武突然再度醒来,用积年的余威相继召集众将稳住局面,又坚持招来亲信交代了后续事宜;因此,追击而来的过万平卢军也被他亲口分成两部,一部由旧属牙兵和衙前亲从卫士在内的精锐之士,以督运粮草为由秘而不宣立即护送他归还益都。
剩下的人马则是按照各自所属的派系分作数路,继续打着旗号向前追击败逃的敌势;同时许诺他们只要是所克复州县之土,就地自行委任为相应的刺史、兵马使、团练、守捉,县令、镇将、乡官之属。
结果,白天里前脚才走没有多久,营中群龙无首之下这些军将们,就开始为了潜在的利益争执不一,于是,当他们还没有整出个章程来,就遭到了来自临沂的反突袭,自此炸散了营去了。
然而下一刻,朱老三就已然重新下定了决心,除了随身补充的物资器械之外,就此放弃这座营盘中的所谓缴获,继续向着大路反向追击下去;毕竟,一个在部下护送中病重而不省人事的齐王王敬武,可是比任何的目标都更有价值的多了。
这一刻,他性格当中喜欢出奇行险、以小博大的那一部分,不知不觉又再度占据了上风。





唐残 第1136章 如何四纪为天子(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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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长安的西内苑,一片暖气氤氲之中,周淮安也在在一片平静和闲淡当中,有条不紊的处理来自后方各路的递报。
“咦,督府手下居然还有这么多可支配的流动人力资源么?”
周淮安再度看了眼新送上来的报表不由说道:
因为上头数据显示自平定以来,光是剑南三川检括出来的计划外人口,俨然就高达四十一万之众。而原本预期当中一片凋敝的淮南东西两路,也十六万的计划外收获;就连本以为打成一片废墟的关内道各州,也足足有七八万的计划外闲余。这还没有将西北各州的零零散散的数据端进来呢。
“回主上的话,主要是平定地方过程中的所获。。”
相应的参军组组长开声道:
“先期乃是阵前俘获的敌兵和地方归降的镇戍、土团、乡兵,镇反会查处的豪姓私家的部曲所属,后来又有被剿平的乱民、匪盗所属,自山中迁徙而出的逃亡人口,被抄没的寺观和田舍里隐没的附户,外道受灾来投的饥民;最后,才是那些按照政策需要异地迁置的户口。。。”
周淮安微微点了点头,按照《太平田亩纲要》《清平要略》的规定,与旧朝相关的官宦人家和胥吏所属,以及诸多衣冠户、形势户在内的各色豪姓大族,就算能够挨得过镇反会的后续清算和处置,那也不能再留在原地了。因此在太平军征战的步伐当中,伴随着总是一波又一波被迫迁转道途的人群。
虽然其中的各色人等不免在流离迁转的道途上,因为各种原因病死或是意外身亡的相对损失比例,而又不少声音希望能够暂缓行事或是宽放一些标准;但是为了长远统治上的利弊考虑,还是继续维系和坚持了下来。不过他想了想又说道:
“尽管如此,相应的(例行)监督和(定期)巡视工作,还是不能松懈的,尤其是要防范为了制造政绩和成果的理由,故意引导地方和制造机会,将原本并不符合要求或是勉强达标的人口,也给列入到其中去。。”
“毕竟,督府的本意是击中一切力量和资源来办大事,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让世间万民能够身受其利,而不是为了本末倒置的令更多人家离散和消耗掉。。”
正在说话之间,就有一叠子放在特制木夹当中带着专属加急火漆文印的译文,越过了厅内和廊下诸多待处理的日常事务、等候觐见和汇报人群,而优先送到了周淮安的面前。
这也是自张居言刚在不久前修通了关中到洛阳、汴州的扳臂信号塔和电传铺设的复线,所反馈过来的最新消息了。只是这第一桩消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而让周淮安皱起眉头来:
“这算是什么?都说让他不要心态过飘了,这还是不免轻敌翻车了么?”
因为自东征西讨开始之后一直还算顺利的朱老三,居然刚刚吃了一个大败战了;在潜越到青州城下准备偷袭夺城的时候,却遭到平卢军骑兵的突击所部大溃不可收拾,率本部且战且走一直退到了沂州(今山东临沂附近)城内,才重新站稳脚跟而收拾残部。。
然而下一份相隔数日之后的战报,则又让人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样给颠回来。因为,这一战是平卢节度使、齐王王敬武亲自抱病上阵打出来的,结果回头平卢军还没有追到沂州的临沂城下,王敬武就痼疾爆发行军途中再度一病不起了,所属平卢军被朱老三反突袭之下大部溃散地方。
因此得到了缴获自重的补充,又一路沿途收拾逃散旧部的朱老三,居然又马不停蹄引兵反追了回去。结果在距离青州益都城西二十多里外的松桥驿,还真追上了护送王敬武一行的牙军队伍。然后,在几番冲突乱战之后,朱来三还是杀散了这些拼死抵抗、且战且走的牙军。
然后,才发现因为病重不起再加上路途颠簸劳累和连惊带吓,本已经油尽灯枯的王敬武更是因此一命呜呼在了马车上。尽管如此,朱老三还是毫不犹豫的下令将其尸体悬在杆上,直趋青州益都城下。结果见到了王敬武的尸体和平卢军的旌旗之后,益都城内果然哗然大惊而慌乱不可终日。
接下来,还没有等到朱老三尝做出试佯攻城池之态,就见城门已然被自内而外主动打开而有人出降了;然后,他这才知道原来是作为城内留守的储帅王师范,已然不堪惊吓和骇然,先行一步改容易装自城东偷偷逃走了;从而导致剩下屡经患乱的守军再无斗志就此开城乞降了。
因此,现如今曾被视为淮上三镇当中实力最为完好、军力最强,而一度被当做抢在重大威胁目标的平卢军/青淄镇,就这么土崩瓦解的不复存在了。如此其中离奇而峰回路转的波折种种,不由让周淮安感叹,这果然是时代气运之子所具有,一到危机谷底就反弹的玄学概率么?
当然了,既然都到了这么一步,周淮安也只能尽量相信对方的运势和个人手段了;随即他就吩咐道:
“那就暂时许以就地处置平卢五州的权益之便吧,然后,自淮南粮台大营再分出一条海运路线来,对其进行补给和维持输送。。”
相比之下,徐州彭城的韩王、武宁军节度使时溥仗着守军数量甚众的优势,于大白天对围城的淮南、东都联军阵营发动的反攻和强袭,再次不出意料的溃败在了整好以暇和严阵以待的火器阵列、堑壕和墙垒面前,相继死伤被俘七八千的战报;就不怎么让人惊讶和充满期待感了。
在失去了平卢军作为呼应和后援的情况下,不断被剪除外围羽翼和支撑据点的时溥及其武宁军,就凭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徐州大城,也是难逃冢中枯骨的最终命运了。因此,在一时间周淮安突然发现,也许在这个冬天结束之前河南道所在中原大地就可以基本平定,而迎来太平治世的曙光。
然后,就可以将开春之后的主要精力,转向黄河以北剩下的最后一片区域了。周淮安顿然再度交代下去,将河北方面所收集的近期情报汇总,给呈送上来一份以供参考。然而,就像是某种心灵感应或又是心想事成一般的,随后就有一份从郓州转送过来,关于来自深入魏州境内曹翔部天平军的急报。
“我草!这是什么鬼?”
然而,下一刻周淮安却是那面有些诧异的吐槽起来。
却是从北都逃走漏网之鱼的晋军大将李嗣源,居然是自上党的泽州投奔了成德军。然后又在迁到魏州的不久之后,突然挟持了然前来巡视的赵王王镕,就此突袭并雀占鸠巢式的占据了真定城?然后开始以王镕为傀儡进行发号施令,然而成德军境内多有不服,眼看战乱一触即发?
而曹翔也顺势以天平军攻占了黄河沿的数城以为待机和观望,并请求来自河南境内的更多支援和输送补给。但是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又有一封通过相州的河阳军,给转送过来的消息,就更让周淮安有些目瞪口呆了:
“正占据了大名府城的李嗣源打算向太平军献城投降?唯一的条件就是放过他及其部下一条性命,就此远走塞外生生世世再也不入中土?”
这下可好了,就连解决河北境内问题的契机和突破口,也就此自己送上门来了。




唐残 第1137章 不及卢家有莫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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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声吹彻梅花,胡云遥接秦霞。
白雁西风紫塞,皂雕落日黄沙。
汉使牧羊旌节,阏氐上马琵琶。
梦里身回云阙,觉来泪满天涯。
《敦煌乐》
杨慎〔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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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在温暖得让人只穿得住单衣的温室大殿内,临时召集的高层碰头小会上,作为公认文职之首的樊绰毫不犹豫起身拱手作礼道:
“恭喜王上,此乃天命所归尔。。”
“大王,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啊。。”
而在场的另一位军中高层,四大中郎将之一的曹师雄,亦是引用了一句经典而接口道:
“那你们呢,难道也这么觉得么?,不担心其中有诈,或是被赚了去了什么?”
周淮安有些无奈的看着其他人的表情,却也是一副纷纷赞同与附和的乐观情绪当中。就连本该作为决策保险栓和日常规谏的罗隐,虽然没有出声但也是一副默许的表情。
“大王无需多虑,关键是此事最终成败与否,与我新朝乃至天下大局而言已然是无伤大雅了。”
又有左参赞丘宦颔首笑道:
“不错,若是此间谋划不成,也不过是与边角之地略微小损一局;可要是因此成势,便就是撬动和牵扯到整个河北局面,而有望提前结束当地黎庶百姓的兵火之患了。”
听到这话,在场唯一的前义军老将背景,刚从鄂州戍防官转任为关西守备司的王崇隐,也不由拍节称赞道:
“主上明鉴,其实此事若是运作得当的话,兴许不动河南、河东的一兵一卒;只消一名使者,还有若干空头委任状书,便可以小见大的博弈其中了。。”
又有从山南西道刚调任过来的教练总长,兼京畿道巡防使高季昌开口道:
“不错,此事就算是那李嗣源之流别有心机,或又是想要借势与我方又如何?”
身为第四军中郎将的曹师雄也再度开口道:
“只要此辈在大名府坚持的愈久,便就是那成德军(恒冀镇)愈发不得安宁和自顾无暇;期间本军只要集聚钱粮人马择机而动就是了。待到河南、河东皆已平定之后,两路大军齐出河北,以成德镇内大名府的一隅孤守之地,难道还能翻得上天去?”
“王上,属下以为,或许成德军尚有些鞭长莫及,但是魏博镇却是近在眼前了;可否利用此事来分化和打击、削弱其军心士气,乃至为河阳、天平两军创造战机呼?”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第二军右郎将刘六茅,也像是受到可启发而建言道:
“其实可以考虑拨给一批钱粮和就地收缴而来的旧械,于大河南岸的郑滑一带,就地编练数十个补充营和暂编营的架子,以备日后转运和守备的不时之需。。”
如今负责基层动员和武备事务的兵备司左判吕方,也慢慢的开口补充道:
于是,在周淮安有意无意引导着话题,而又在这些与会人员的群策群力和相互拾遗补漏的建言之下,眼看一个针对河北局势和突发状况的初步对策和后续方案的概要,就此新鲜出炉了。这也是任何一个新新兴政权和健康体制下的基本常态。
作为穿越者的先见之明和跨时代的见闻与知识,固然是让人很容易掌握局面,进而产生某种意义上自我永远正确的错觉。但是实际上作为历朝历代当权之辈和上位者的经验教训证明,独断专行的一言堂是不可能维持得了长久,更不会永远不出错误和偏差的。
“王上莫走。。”
“主公请留步。。”
“主上且听我一言。。”
然而散会之后的下一刻,周淮安刚刚起身还却没有来得及转头,就见这些文武部属们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齐刷刷踏步上前将他给围住,然后不约而同的拜倒在当下,而爆发出出一片此起彼伏的籍此劝进声来了:
“当年都说高筑城,如今各地的城池和直道已经不知道修筑了多少;信塔驿所何止千万计;矿冶山场遍布各道。。。”
“当年又说要广积粮,如今大江南北处处丰饶水旱不患,而官私储集足供数十载有余,水陆货殖往来终年流转不绝。。”
“当年说还要缓称王,结果您这大都督的尊号一用就是十数载,大伙儿是好说歹说的心意拳拳,这才进位为大王之尊;”
“结果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眼见得整个天下都都快打下来了,可是您还是安居王号之尊;。”
“世间群豪皆称王号,就连个尸居余气的沙陀胡,都敢伪称旧朝天子;大王与之同世而处,岂非名不正言不顺呼。”
“如今万事俱备,皆已水到渠成,还请大王早正大位,以顺天命人心。。”
“还请大王行行好吧,且多给我等多年追随的兄弟们一些盼头吧。。”
诸如此类的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晓以利害的进言纷纷,刹那间就将周淮安淹没在了其中;至于原本用来维持秩序的参军、参谋和虞候们,更是苦着脸而手足无措的被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给用身体毫不客气的挤到了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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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千里之外的河西道沙州城内,身为前任归义军创立者的大公子,如今的第三任归义军节度使张淮鼎;也在轻缓敲击的云板叮咚和隐隐约约的报时鼓点声中慢慢的醒来。当他有些恋恋不舍的摆脱了缠绕在身上的雪白肢体,又在奴婢和侍儿的侍奉下洗漱穿戴整齐,用过了丰盛的早食。
这才在前呼后拥的扈从和仪仗之下,来到了位于前衙的节堂正厅之中。而随着敲响的云罄,也是端坐在上首的张淮鼎开始升堂议事,接受诸多属下汇报或是接见外来使臣的世间。然而,最先上的前来的却是一名青袍八字须的属官,用一种恭恭敬敬的声音道:
“节上,来自硕阳、晋昌、敦煌二十三家的当主,已经在雪地里跪求了一天一夜,是否?。。。”
然而张淮鼎听到这话却没有开口。记忆又似乎回到了当初他历尽千辛万苦,而刚刚回到了沙城城下却被籍故拒之门外的那一夜;然而作为瓜沙之地实至名归的多年当主,张氏有的是愿意开门迎奉的内应;于是,那也是一个血流成河的夜晚。索氏为首的党羽极其亲族几乎被铲除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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