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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但周淮安并不会因此有所犹豫或是后悔什么的情绪;这毕竟是是自己所身体力行的这条艰险道路上,摧毁腐朽不堪的旧秩序而建立为己所用新秩序,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相比让少数人痛苦和死难的“一家哭”或是“几家哭”的骂名和非议,他更在意的是让更多的人不用再“万家哭”和“一路哭”,而有所生存尊严的世世代代维系下去。

    至于那追求理想与信念道路中可能发生的错误与附带伤害,来回避用来逃避打翻一个旧有阶层的残酷斗争与现实苦难的矛盾对立对立;乃至给自己的事业和前景留下无穷的后患和隐忧,那只是出自后世小布尔乔维亚式的虚伪和软弱性托词而已;

    既对不起那些可以争取和发动起来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与压榨煎迫当中的广大贫苦人群,更对不起那些为之浴血奋战而前赴后继,牺牲在追寻道路上的无数义军将士。

    “恭喜主上,得此关塞,岭南自此无忧矣。。”

    随行巡视城上的葛从周,亦是大声恭贺道。

    “就算是日后进取湖南,也未可而知啊。。”

    因为,这就意味自古以来的五岭四孔道,已经有三处落入到了周淮安率领的太平军控制下了。剩下一处越城岭道/故灵渠道,其实也是在义军控制的势力范围之内;因此只要用少量精干兵力为扼守和警戒,就可以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关起来门来,饶有余力的整理岭南的局面和内部事务了。

    “不过是为民求活的长远宏图,又踏出了一小步而已。。”

    心中如此作想的周淮安,亦是微微点头意有所指的道。

    “还有许多须得我辈后续努力的地方啊。。尤其是把眼下的大好局面给继续利用起来。。好为义军在岭表的事业,添砖加瓦才是。。。”

    “主上所言甚是。。”

    “领军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管头远见,您老咋说俺们就咋办便是了。。”

    左右将属亦是一片的赞同和应合之声。

    另一方面,则是桂阳三县当地数以万计世代以挖矿为业的矿工;就此落入太平军的掌控当中;至少相对于那些小农经济体制下的农户,他们更有集体和组织概念也以吃苦耐劳、彪悍敢拼著称。只要进行适当的发动和改造,就能成为不错的潜在兵源和动员基础了。

    要知道以往陈彦谦之流的豪强大族,就是利用地方天然的地理封闭性,用私兵扼控住各处出入要冲;再通过垄断粮食布匹盐巴等民生所需,来进一步的压榨和分化他们;用打手和监工来监视和控制他们的人身,而得以世世代代不得翻身。

    就算是偶有反抗也可以通过封锁和围困,分化瓦解之而被镇压下去;就算有人逃亡入山林之中,同样也有熟悉山林的莫徭蛮为帮手重新抓回来炮制;因此当地虽然存在一些盗匪,但基本都是豪强大户为靠山进行活动的。

    反正在这里私刑酷刑比比皆是,对于反抗苗头动则杀全家;而据于底层帮凶的管事、监工、把头大可以为所欲为;就算是外地客商和行旅被劫夺,打死了尸体往废矿洞里一丢也就了无音讯了。更别说是暗中阴使或是伪装成盗匪,到山外的临近州县去去掳掠人口,而以青年男女填充矿坑了。

    因此仅仅是通过这些天公开的诉苦和审判,就在这桂阳境内招揽和收聚到了三千多名矿工、山民出身的本地青壮;虽然绝大多数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营养不良,但是在精气神的整体素质还是比那些没法直接当兵,而要一段时间的修养和恢复的大多数流民要更胜一筹。

    这样四个地方补充营的架构就这么搭建和填充起来了。

    然后再加上矿洞里解救出来的那些前义军士卒,也有近两千人左右,在报仇雪恨的意愿驱使下大都主动要求加入到太平军的麾下,虽然大多数同样身体状况有些堪忧,但是吃尽苦头的他们用来镇压和清算地方的局面是基本不成问题的。

    如此诸如此类的累加下来之后,之前柴平在桂阳之战的失利和损伤,就一下子被补充了回来而还有许多亢余呢;再加上周淮安带来基本满编也没有多少损失的五营人马,贵阳境内的太平军旗下可以动用的兵员,一下子就达到了一万两千人有余。

    因此,正所谓是得陇而望蜀,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基本道理,周淮安还是相当明白的。都到了这这一步,打蛇不死难道还留着过年么。

    “其实就不用说什么日后再图湖南了。”

    因此想




第二百八十章 过岭(下)
    “光明滔滔,唯我昭昭。。”

    当行脚商人金求德再度从这桂阳城里,带着比过往丰富数倍的货物就此拜别而去时,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念了《大明尊典》上的祷词。

    “愿圣祖庇佑,此后万事皆顺成。。”

    因为,他或许就是这岭外之地硕果仅存的最后一批牟尼教信者了。

    要知道,自圣祖摩尼传下至高天上大明尊主的光明度世法之后的数百年间,就有许多信众不断向东土传法兼避难;然而直到武后延载元年,才有波斯人拂多诞携法入中土面呈天子;虽不得纳但也的准在番人居邑自传,遂以佛门旁类自居。

    然而佛门本身倒也对这异类未加理会,反倒是同为异域三夷教中,一度流行于上层的景教和最早传入中土而根深蒂固的拜火教,开始对这支别传外教、异端之属,极尽打压和排斥、诋毁之能,而始终未能在国朝中上流人等当中立足。

    而到了玄宗的开元之世,就更是以摩尼教“本是邪见,妄称佛教诳惑黎元”为由,开始严禁下令国人参与。直待到唐朝大历三年,才得以打破教禁于长安建有第一所大云光明寺。

    却是因为在塞外草原的回纥之地,得可汗赞许为国教反而得以大昌其法,而在长安专设场所以供回纥各族礼拜的曲线救国之法,才方得在长安卷土重来。

    然而好景不长,到了唐武宗会昌五年灭佛时,身为异域三夷教之一的摩尼教亦遭严重打击,转而成地下以亲族相传秘密宗社;金求德便是其中南传的支脉之一,只能在沿海地区的港口当中苟延残喘一二了。

    所以他倒也是颇为看重眼下这个机缘。既是自己家人再度发迹的承启,也是暗地里兴教再传的契机;要知道这些草贼在广州先是屠尽诸夷,又是毁禁佛道教门,那些历代下来妨碍和压迫大明尊主救赎之道的外法教门也被涤荡一空了,合该摩尼之法,再兴于东土了。

    。。。。。。

    而在桂阳刺史府衙后的庭院当中,周淮安正在给一群专门挑选出来的年轻士卒们上课;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经

    过讲习所的短期突击再训之后,就会晋升到扩充后太平军当中的新位置上。

    “正所谓乡愿者,德之大贼也。。。”

    “但凡鼓吹这些人,为了讨好大户、讨好胥吏和士绅、讨好官府,都扭曲了道德观和是非观,”

    “但凡对这些吸血虫、豺狼有好处就大肆颂扬,却枉顾时间大多数百姓的苦难,枉顾无数无以为继的人命

    和卖儿卖女、易子相食的人伦。”

    “一个个自私到了极点,乃是一种以损众自肥的一小戳人是非观,裹挟不能出声的贫苦大众为大局的极度

    自私自利。”

    “因此,这些士人嘴里所谓的为了大局为重,其实哪里有一点点大局观,其实只是被厚币礼遇豢养的各

    家走狗齐吠尔”

    “只是局限于一村、一乡、一里、一县、一地,极少数头面、上等人等的喉舌和诉求,任其予取予求假大

    空的大局为念而已。。”

    “何以恶乡愿,只为似忠似廉,无非假面孔!何以弃鄙夫,只因患得患失,尽是俗人心肠!纵观古往今来

    ,充斥着乡愿和大盗,乃是乡愿和大盗们乱舞的恶德之史。

    “放过任何一个表面薄有名声的士绅、大户、豪强,都是置那些愿意信赖和协从我辈的穷苦人于不仁不义

    的境地,也是一种变相的背叛与遗弃。。”

    “为什么我们要不遗余力的铲除这些士绅、大户、豪强。。就是为了铲除这些制造苦难与悲哀的根源。。

    ”

    “哪怕他可能有所好名声,哪怕也许他是个众口相传的大善人。。”

    “可是大多数人想过没有,这些好名声和善行所需的本钱是哪里来的。。”

    “是从天上掉来的么;是夜里做梦神仙送给的么。。还是他们祖上世世代代辛苦劳作出来的”

    在场顿然响起一片低抑的轻笑声。

    “还不是私底下指使那些亲族和走狗,从广大穷苦人身上给搜刮和压榨来的。。”

    “再假惺惺的拿出些许残羹冷炙来,收买无良的读书人为之鼓吹和扬名。。最后才装模作样的施舍一点给

    穷人以盗世欺名。。”

    “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乡里如此之多穷苦潦倒之人是怎么来的;许多人又是怎么从殷实之家,小康之家

    ,中产之家,变成了家无隔夜粮,稍有波伏就要卖儿卖女的赤贫之家的。。”

    “难道那些原属于这些人田产、家资,是自愿长脚跑到士绅、大户、豪强的名下去么。。”

    “这就是这些口口声声的善人们所具有的迷惑性和欺骗性的一面。。至少表面上他们自己不做任何恶事,

    但是他们亲族、朋党和奴仆们却是做尽了恶事累累。。”

    “也许还会有人说,也许他就是被人蒙蔽和欺骗了浑然不知呢。。”

    “但是,难道你们真相信一个总被身边人欺瞒的糊涂蛋、老好人,非但能在这个时代保全家业不堕而不是

    让这些人给窃夺蛀空,反而还能令田土宅第越来越多的荒诞之事么。。”

    “所以此辈最喜欢收买僧道儒生之流,广为宣扬好人得好报,劝人相忍为善的典故;就是为了使人愚昧畏

    事而凡事不敢与之相争,而更好世世代代盘剥和榨取下去。。”

    “所以此辈眼中的太平之世和乐土,就是广大劳苦之辈水深火热骨肉煎迫如蝼蚁、尘泥的活地狱;你们都

    甘心子子孙孙生生世世为人做牛做马么。。”

    只见一片无比整齐的吼叫声道。

    “不甘。。”

    “万万不能。。”

    说到这里周淮安顿声喘了口气,直觉情绪



第二百八十一章 辗转
    平阳城中,衣不卸甲吊着膀子的霍存也在单手执稍,而亲自巡看和查点着诸多的斩获和俘虏,只觉得有些感叹和唏嘘;

    他的第一步任务本是先夺取山外地区的长坪、广富等十一个山区市镇;以逐步夺取同样隶属于桂阳监的平阳冶名下的二百八十余处大小铜坑,并茅寿、白竹、九鼎、大富等九处银场。

    但是在查抄陈氏所霸占的产业和清算了相关人等之后,当地矿户、山丁亦被发动了起来,他们听到大豪陈彦谦已经败亡逃走之下,居然踊跃为之向导和引路;请求义军彻底铲除这个“地方久苦”的祸害。

    因此在势如破竹的连下七八处市镇之后,不但抄获了许多积聚在当地未来得及带走的银铤和红铜锭,还在埋头猛攻之下误打误撞得冲到了,位于山中盆地之腹的平阳城外了。

    然后就有先头人马发现,这平阳城中居然在闹内讧;而门户大开不断有人逃出来,所以霍存干脆带人杀进去抢下一个城门再作打算;结果发现除了些许正在街头抢劫的乱兵、游民之外,遇到的抵抗和阻力几乎是微乎其微;

    于是在等不及后队赶上来的情况下,他就仅凭身边剩下的七八百人举着数倍的旗帜,虚张声势的向着州城内城扑杀而去;结果内城城门亦是在少量守兵的一哄而散之下轻松易手。

    直到杀进了刺史所在的州衙附近,才发现遇到成群结队挺刀持枪正在对峙的两方人马;但是这一刻霍存身为老义军骨子里的谨慎和机变,再次占据了上风。

    他只是按捺住跃跃欲试的部署们不得冒然闯入,却又使人潜近双方附近的房上,对着两方各自胡乱射了几箭;然后就成功挑起了对峙双方的火并当场。

    待到这场厮杀的双方死伤累累而精疲力竭之后,方才以生力军的面貌杀入府衙之中,将双方的残余人马都一起击溃镇压了下去;当场杀敌数百而俘获千余人,而义军伤亡不过百余人而已,霍存也在肩膀上挨了一法流矢。

    然后又使人敲锣打鼓的晓谕城中进行戒严和净街;虚张声势的一直忙碌到当天晚上,从山区紧赶慢赶而来的一营后援,才得以抵达平阳城下加入到驻防城中的力量里去。

    只是,通过审讯城中所获敌兵才知道;之前在府衙内外对峙的;乃是陈彦谦留在本地的部分桂阳土团兵,和本州收编的团结子弟。只是作为头子的陈彦谦却出人意料并未逃回平阳城中。

    因此,这些本地的团结子弟得到了他失败的消息之后,纷纷鼓噪和骚动起来而抢了兵械出营,却与赶来镇压的桂阳土团火并了数场才形成对峙之势;然而却又便宜了顺势攻入平阳城的第三方——霍存所领的太平士卒。

    只是接下来,霍存在看守俘虏的部下当中得到的一个口信令他有些意外。

    “你想投我义军。。”

    他看着眼前被反绑双手带出来的昂然大汉。

    “正是。。”

    他虽然灰头土脸还沾着干枯血迹,却是眼中自有一种坚决和执拗。

    “也是为我等团结子弟求个出首。。”

    “这又是为何。。”

    霍存却是略微惊讶的道。

    “董刺史聚团结而保全乡梓,使民安于一方。。又给我等安身立命之处,此为恩义”

    大汉毫不犹豫的道。

    “而陈老贼害我等恩主,自当是势不两立。。贵部既而能够驱杀老贼,自当有我辈的用武之地才是。。”

    “那你可知我义军所求何为。。又是如何行事的”

    霍存却是不以为意的道。

    “当然是专门抄拿士绅之家,带领穷鬼吃大户的行事,”

    大汉有些满不在乎的道

    “这种勾当咱在老刺史手下也不是没有做过,误不了你的事的。。只要能向陈老贼报仇就行”

    “那你报完了仇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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