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鹘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泗源
凭借自己的身体条件,呼延风考上了飞行学院。父亲回了家,还喝醉了。父亲抱着他说:“男人就应该去当兵,当兵就要当最好的兵!”
呼延风没说话。好几年了,他始终没和父亲说过一句话。但他心里笑了:“没当兵的人多了,人家就不是男人了,什么狗屁逻辑!”
但他记住了父亲的后一句话,当兵就要当最好的兵。
他也是最好的。从预校到航校,他的飞行理论和飞行技术很让同期同学羡慕嫉妒。
他又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了。
一次单飞,他驾驶着教练机飞穿云科目。当他从云上飞到云下时,看到前方平静的湖面。呼延风突然想到一次教员带教时,曾贴着湖面飞行。那种感觉非常刺激。
他也翻阅过资料,空战中规避敌方雷达的一种方式,就是超低空飞行。
他脑子一热,推操纵杆,向湖面飞去。他靠的也太近了,螺旋桨竟然打在湖面上。他竟然丝毫没有惊慌,稳拉杆,飞机掠过水面时,掠起一片水花。他得意的笑了。
东北的天气极好,空气透明度高。他拉起飞机时,被十公里外准备返场降落的孟大队长看见了。当时大队长还笑了笑:“这准是那个冒失的家伙去湖上照镜子了。”
呼延风降落后,机务人员检查过飞机,立即向孟大队长报告:“螺旋桨被打弯,看伤情应该是击中的水面。”
“啊”大队长吓了一大跳:“谁的飞机”
机务人员当即报告:“呼延风。”
大队长想起了上次呼延风降落前通场时,还显摆般地做了两个横滚动作。呼延风做横滚动作时,副院长就大发雷霆。这个呼延风啊!大队长的心悬了起来。
果然,副院长拍着桌子说:“胆大又妄为,早晚会出事,把他停了!”
但大队长又觉得呼延风不飞行又太过可惜。恰巧陆航直升机部队扩建,急需一批停飞学员,大队长将呼延风写在了名单上。
陆航c团,是一个刚组建不久的单位,隶属于集团军,机型全是直升运输机。
呼延风却没领大队长的情,他仍然非常失落。
自从被宣布停飞,他就一直很失落。他冲山坡,还跑拉松,来缓解着心里那比铅块还沉重的难受。被停飞后,他也一直这么干着。
他也酷爱运动。
第七章 还是老末
想起了c团,呼延风又想起了飞行学院,想起了飞行学院,呼延风的脑子一片凌乱。
如果自己不被停飞,现在正和同期同学们改装喷气式战斗机。
如果顺利,明年将飞上超音速战斗机。那就距离自己飞上最新型战斗机的目标更进了一步。
如果自己再努力,那以后就非常有可能成为团长、师长,直至将军。
人生却没有如果,即便呼延风想再重新来过一次,生命的轨迹线却只能随着时间一直往前,不会掉头回去。
所以后悔没有什么用,最关键的是想着以后要干什么。说实话,他真想留在这里,成为最好的兵。
可还能继续下去么呼延风心里非常想,却又痛苦地摇摇头。抛开能否再坚持下去,单单就凭训练成绩来说,如果再有人被淘汰,那也应该是他了。
是的,他还是老末。让他一直成为老末的原因还有,只要低于呼延风的成绩,就会被淘汰。某种意义上说,他成了标杆,一个最低标准的标杆。
队员们倍感惊奇,却又百思不得其解,但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合理解释,那就是呼延风是一个脑袋被驴踢过非要死气白咧来这受虐的“关系兵。”
出于礼貌,队友们没当面问过他是不是关系兵,但于大庆曾直白地称他为“不能逾越的最后一道关口”,田永明则叫他“千年老末。”
累蒙圈的呼延风已经不在乎这些称谓,他得用他那灵光一现般的精力去应付理论测试。
他的理论测试成绩应该还行。但队员们很是不屑那些理论考试。你为什么来这里这个问题就曾三次出现在考卷上。呼延风给的答案就是那五个字:当最好的兵。杨志为此还不点名地表扬了他:“有队员坚持来这里做最好的兵,我以为这是最好的答案。”
理论考试不仅是问答题,还有选择题。题目也繁多杂乱,有三角函数,化学方程式,下水井盖是方的还是圆的,天上出现什么样的云彩会下雨,等等叫人觉得蹊跷的题目。
而且刘忠和杨志只公布答案,但从没像体能战术考试成绩公布在一张榜单上那样,宣布过成绩。这让理论考试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曾经那么宽敞的路,如今却越走越窄,呼延风又想起了自己曾干的蠢事。他想哭,又怕哭出声来。他把肉包子塞进嘴里。
郑志国来了。他撑着地,躺在呼延风身边,说:“我和田永明也准备退出了,在你停下之前。”
“啊,真的假的”呼延风从嘴里拿出了包子。
“我俩今天都没跑过你,心里想完犊子了。”郑志国说。
“我还不是被扣了十分。”呼延风说:“放心,我还是倒数第一。”
“这又不是什么新闻了。呼延,再坚持一下,只要我们不被淘汰,我们一起坚持,好不好”郑志国说。
有了同伴,呼延风狠下心来。“好,只要不被淘汰,就坚持到底,累死算完。”他说完,闭上了双眼,大口嚼着肉包。
“哈,你小子,贱骨头就是硬。”郑志国骂了他一句,四肢朝天地躺在草丛上。
难以忍受的酸痛木麻仍在身体里游弋聚集,又将他俩牢牢钉在草地上。
但他俩相信如果听到哨声,一定能起来。
他俩睡着了,呼延风嘴里还有没咀嚼完的肉包。
他俩似乎又没睡着,仿佛一瞬间,集合的哨音就顺风传过来。郑志国先站起身,伸手拉了呼延风一把。
队友正在迅速集合,他俩赶紧跑了过去。
“躲哪去了快点!”杨志狠狠地瞪着他俩。
呼延风已无视杨志的存在,他入列,看齐,向前看。不过,他心里一直在骂着:喊吧,喊吧,喊断你的声带,让你后半辈子都不能说话!
刘忠站在了队列前面,毒辣辣眼光在看着每一个人。他也基本能直视每一个人了。
刚集训时的148个人,现在只剩下的连零头都不到的41人。原来一个加强连的队伍,现在就不到三个半班的兵力。
但集训仍未结束,还有人会被淘汰,这是所有人都为之担心的。
以往每次训练前,刘忠都会问:“还有人想主动退出吗”但很少有人举手。
主动退出的人都是在训练进行时或者结束后。其原因或许是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等待下一次让自己的身心都再遭到打击。
这次刘忠没有问这句话。他清清嗓子,大声问:“累不累”
大家都愣住了,好像没听懂一样,呆呆地看着刘忠。
“我问大家累不累”刘忠的声音缓和了很多。
“累。”
“不累!”
“谁喊的累”刘忠瞪着眼睛问。
“报告,我,502。”呼延风立正回答。
“谁喊的不累”刘忠又轻声地问。
“报告,我,553。”是乔作飞的声音。
“喊累的,说明这里还正常。”刘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说:“那个说不累的,脑袋肯定被门夹了。”
队员们看着刘忠,又都瞪大了眼睛,觉得今天魔王的脑袋才是被门夹了。
刘忠大声说:“今天下午科目,卧姿射击,当然如果你觉得舒服的话,可以用蹲姿和站姿。那个喊不累的,下午接着跑啊”
乔作飞不敢吭声了。
“再保持沉默,我就当你同意了。”刘忠冲着乔作飞喊。
“报告,我要和队友一起训练!”乔作飞大声说。
“狡猾。”杨志骂了一句,下达了口令:“向右转,左后转弯,跑步走!”
靶场在一公里外的山崖下,很宽敞。卧倒在地上的呼延风却丝毫没觉得轻松。
每次训练都是考核。就拿上午的跑步来说,教官们也会根据每个人的表现进行打分。
每周都有射击训练,也进行打分。瞄靶时,呼延风也被特意照顾。别人枪管挂一壶水,他还要再加上半壶,直累得差点咬断牙。
咬牙磨练下,他的射击成绩有所提高,但在全体队员中还是那么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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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忽然安静的黎明
仿佛没睡一会,临铺的郑志国轻声叫醒了他:“呼延,呼延——”
呼延风睁开了眼。仓房窗子上透着明亮的光。他立即清醒了,低声问郑志国:“几点了”
“五点五十。”郑志国问:“该不该起床”
他抬头看了一眼。他返现左右还有几双眼睛在看着他。
他忽地坐起来,顺手抓起迷彩裤,双脚登进去,套上袜子,脚又踩进作战靴,双手系紧鞋带,又抓起迷彩服,双臂插进袖筒,站起来的同时,双手已经扎好腰带——
呼延风手里拿着战术背心,却没穿。他抬头看看大门。大门外一直有教官们站岗,只有宿舍里有动静,他们就会冲进来骂上几句。
现在大门仍紧闭着,门外面也很安静,看来站岗的教官们也没有进来骂他们的意思。他又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宿舍里的队友,偷偷地笑了。
所有人都穿好了衣服。郑志国更是迅速的和几个上等兵一样,伸手去抓枪了。
呼延风拿着战术背心又躺在了床上。
郑志国看了他一眼:“什么情况”
呼延风坏笑着说:“还没吹哨吧。”
郑志国手提着枪,点头说:“是啊,没听到吹哨。”
“没吹哨起啥床。”呼延风说。
“是啊,哨声也是命令。”郑志国又点头说。
“是啊,没接到命令就擅自行动,那也是违纪。”呼延风说。
郑志国摇摇头:“现在不一样。”
呼延风吃吃地笑:“是不一样,因为我们都神经不正常了。”
“不是我们神经不正常,是他们太怪异。成天把我们弄的五迷三道的,还不如继续考核,行就行,不行就接着淘汰呗。”一旁的乔作飞阴阳怪气地说:“都两个月了,也能看出是骡子还是马了。”
乔作飞很是心高孤傲,有队员骂他是头骄傲的笨蛋。
“都是坏银。”于大庆也瞪了一眼乔作飞,一头扑到在床上:“没吹哨就不起,他们还能把我们集体枪毙噻——哦,谁请我喝一碗豆腐脑啊——”
“小点声!”郑志国冲于大庆呶呶嘴,又看看大门。于大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呼延风也看了一眼大门。他的心也开始了起伏。他看到了仓房上画着的那只雄鹰。
没人告诉他们这是一只什么样的苍鹰。呼延风知道它非同一般。因为它的目光很深邃也更神秘,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现在那只鹰正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呼延风。呼延风赶紧闭上了眼睛。
郑志国又低声喊他:“唉,唉,别睡了。我说你的心真大,还有心思拿我们开心。”
呼延风笑了笑:“你不觉得,现在能笑出来不是一种享受吗”
“享受你个头!到底起床不你是中尉,是这里的最高军衔。”郑志国说。
“狗屁,都是生瓜。”呼延风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别说了,真没脸。你也是军官,你说吧。”
郑志国低声笑着说:“那你就睡吧,反正你也不属于这儿。”
呼延风强忍着心里的痛,问郑志国:“我不属于这儿,属于哪儿”
“别装了,你——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郑志国向他摆了一下手:“睡吧,说不定一会就看不到你了。”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你还会再见到我,但不是在这儿。”呼延风说。
“啊,你真的要被淘汰了”郑志国瞪大了眼睛。
呼延风被气笑了:“不是你说的么”
“我猜的。”郑志国又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也是猜的。”呼延风说。
院子另一边的办公室内,中校刘忠拿着两包中华烟,有节奏地在桌子上轻轻地磕着。少校杨志站在身边,眼睛瞅着中华烟。
刘忠把烟放在桌子上,对杨志说:“我和你打一个赌,生瓜蛋子都起来了。”
杨志未置可否地说“昨天你又把他们折腾到凌晨,还有一个是凌晨两点。”
“哈哈,又是那个会飞的小子吧”刘忠问。
“是啊,早就该被清理出去了,你干嘛还留着他”杨志问。
“老赵给我说两次了,让我放人。哈,我偏不放。”刘忠咧着嘴说:“他们牛气什么不就是遥控比玩具大一点的飞机么老子们才是天下第一,他们不过是配合你们作战。”
“你真偏心。”杨志哈哈笑了两声,接着问:“难道就为了这个我现在也看不出他哪一方面值得我们——”
“你说这么多干嘛”刘忠瞪着眼睛说:“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哦,我赌他们还已经穿戴整齐。”
“那你肯定看监控了。”杨志面无表情地说。
“没有,真没有。赌不赌你赢了,这两包烟全归你。”刘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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