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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医难当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南晴空

    “有人买了很多酒,不让喝,说是留着处理伤口,我的心好痛,我的胃好痛……”

    沈芩照例无视赵箭“你闪开,我好不容易看到几蒸几酿的烧刀子,当然要把作用发挥到最大呀,喝掉最浪费!”

    赵箭更哀怨了“我想买绿酒,你不让!”

    白杨完全不知道他俩演的是哪一出,视线不停地在他们身上打转。

    “神箭手的眼睛最重要,忍着!”沈芩毫不客气地回敬。

    赵箭一脸泫然欲泣,如果搁在美女身上,一定楚楚动人;可他既不是美女,也不是钟云疏白杨了尘那样的美男子,就是一张普通得不能普通的大马脸。

    “为何不买绿酒”白杨控制不住好奇心,“绿酒和眼睛有什么关系”

    赵箭就把之前饮酒失明的可怕前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仿佛他亲眼见过。

    白杨听呆了,手中的茶盏翻脱,茶水撒了一矮几,幸亏沈芩眼急手快地接住茶盏,不然这套极为美好的茶具就不成套了。

    “小鬼,你干嘛呢”赵箭蹭地起身,没能避开热热茶汤,手忙脚乱地找布巾擦。

    “是真的吗”白杨怔怔地盯着沈芩,眼中透出某种执念。

    “当然是真的,这有什么好骗人的”沈芩不太明白他怎么又反常。

    白杨呆住许久,才张了张嘴,一个声音都没发出来,少年略显单薄的胸膛急速起伏“我……爹……是因为看错运宝地送错宝,才被抄家的。”

    “爹运宝回来告诉我,他的眼睛在那次出发前就不太好了,路上就彻底看不见了,总觉得会出什么大事,让我处处小心。”

    一室静默。




第263章 绿酒之祸(中)
    沈芩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先是钟云疏的义父雷尚书,现在又是运宝司主事,喵的,难道陈虎之前说的那批出事的酒被人利用了!

    一阵寒意爬上后颈,她拽过双肩包,抽出记本事迅速翻页寻找,终于翻到了记录:“赵大人!”

    “在。”

    “发雷鸟秘信给韩王殿下、雷鸣和钟大人,寻找陈虎家邻村里长家的米寿投毒案中,那批酒的去向。告诉他们,严防所有宴饮,包括酒酿糖水,以茶代酒。”

    “告诉内侍官酒毒之祸,小心严防。”

    “是!”赵箭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沈芩拿出彩笔在“米寿酒甲醇中毒案”的纸页,又增加了不少记录,然后才把记事本收起来。

    白杨的双眼血红,却还是忐忑不安地提要求:“能,让我看看吗”

    “为了记录方便,有些秘信格式,你看不懂,”沈芩随便扯了个谎,记事本上全是简体字外加符号,“但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提。”

    “父亲常说,好酒贵而易醉,新酒廉而易醒,他喝了这么多年的新酒,为什么……”白杨一想到父亲可能被人下毒就气得浑身发抖。

    “人只要出门,就可能遇上马车,就有被马车撞到的机会,是吧”沈芩打了个最简单的比方,“你们每次运宝,也都会有被歹人劫宝的危险对吗”

    “每天有那么多人喝新酒,有人喝了一辈子都没事,但是有人喝了一次就失明甚至丢了性命,这就是概率。

    白杨点头。

    “当时,我曾与钟大人讨论过,新酒变毒酒的概率,自大理寺有案可查以来,总共有三次记录,而且都被误判为下毒。”

    “但是近两年,除了米寿酒那次,连令尊已经有两名受害人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有人用毒酒作恶。”沈芩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还有谁”白杨虽然还小,思维缜密超过许多成年人。

    “前任刑部尚书雷霆,”沈芩意外看到了白杨受惊过度的表情,“你又怎么了”

    白杨险些站不住:“那次我和爹爹坐在雷尚书旁边!”

    赵箭刚进屋就听到这一句,立刻揪住白杨大吼出声:“快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沈芩也不错眼珠地盯着白杨。

    白杨咣当坐下,开始回忆那天的细节。

    “父亲在户部挂有官职,同时是运宝司主事,我们与刑部的人,天然就有些隔阂。因为刑部有好几次查到了运宝司牵涉的案件,有过冲突。”

    “我们先到,雷尚书后到,彼此客套过后,就各自寒喧去了。期间,不断有人借钟云疏挑衅雷尚书,告诫他行善是好事,但是别把自己搭进去,毕竟钟云疏是个异端。”

    “雷尚书个个反击,没给那些人留情面,然后就独自一人坐在席间。”

    “父亲领着我去见故交,只有雷尚书一个人独坐。我问父亲,为什么每个人都和雷尚书过不去”

    “父亲说,当初陛下询问六部尚书,谁愿意收钟云疏为义子,无人应。雷尚书考虑再三,将钟云疏从大街上抓回家,闹得家中不得安宁,变成永安城的笑话。”

    “可是最近两年,钟云疏在大理寺屡建奇功,陛下奖赏不断,又惹了不少人犯红眼病。”

    白杨尽可能讲得详细,赵箭却有些着急:“说说那晚的酒吧一共有几种酒哪些人喝了,哪些人没喝……上酒的侍从是一群还是一个”

    白杨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饮酒时的情形,答得断断续续:“一共有三种酒,爹爹和雷尚书都喜喝新酒,倒酒的是同一个侍从,两人喝的是同一壶中的酒……”

    赵箭和沈芩互看一眼,喝的同一壶酒,为什么只有雷尚书出事了难道不是酒的原因

    “不对!”白杨猛地想起一件事,“按斟酒的顺序,雷尚书在我们之前,轮到我爹的时候那壶酒没了,侍从说要去添一壶酒……回来时却换了一个人。”

    沈芩不假思索地指出:“不对,世家宴席为了防人下毒,斟酒上菜的侍从都是分管始终的,不会中途换斟酒人,你确定换了一个人吗”

    “是,”白杨很肯定,“那个手上有个不起眼的疤,我那时身量没这么高,刚好看得到,另一个人没有。”

    “雷尚书喝了以后,有一段时间没说话,直到众人离席时,他才站起来,还失手打翻了一盘菜撞了一名女使,主家以为他醉了,赶紧叫人把他扶好。”

    “父亲带我上马车时,雷尚书还被那人扶着走在最后,”忽然白杨瞪大了眼睛,“那人把雷尚书扶进了主家的小花园里,并没有把他送到雷宅马车那里。”

    白杨惊呼一声:“那人就是替雷尚书斟酒的,后来不见的那个侍从!”

    赵箭砰的把矮几拍得颤了一下,摆在上面的茶盏叮当响:“第二日雷尚书被发现,大理寺上下追问每个赴宴人,你们为什么不出现”

    白杨很无辜:“我们被指派运宝任务,当晚就离开永安城,再回永安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了,那时候才知道雷尚书溺水而亡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乱糟糟的,被妒忌的雷尚书身边但凡有亲近的人,就不会落到那个人手里,那样就算双眼失眠,至少还有性命。

    沈芩颤着手端起茶盏,强迫自己深呼吸,可是脑海里都是钟云疏愤怒与不甘的脸庞,还有背上克夫名声、整日郁郁差点没了性命的雷姨,冷静,一定能做些什么!

    赵箭冲出药铺,对着门前大树拳打脚踢,好一阵子才走回药铺坐好。

    沈芩又拿出一份记事本,另找了一盒铅笔,问白杨:“运宝司里都是精锐,精锐有过人的眼力、记忆力和思考能力,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当时穿什么样式的衣服,身高多少,说话什么口音,手腕的疤在什么位置、什么形状……”

    白杨看着沈芩手中那些从未见过的东西,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你要做什么”

    “我把他画下来,然后发给可以调查他的人,赵大人,你也来,”沈芩充满信心,“你们说,我来画。”

    “好!”赵箭和白杨异口同声地回答。



第264章 绿酒之祸(下)
    “这样的脸形吗”

    “嗯,下巴这里再圆一点。”

    “蓄胡吗”

    “蓄。”

    “眼睛什么形状”

    “眼梢有些上挑,眼白略多。”

    “……”

    半个时辰后,沈芩按照白杨的描述,用拼图法整合出了男侍从的脸部素描,摊开问:“像不

    像第一眼感觉差得多么”

    白杨目瞪口呆,怎么能画得这么像

    沈芩活动一下颈项和肩膀,继续:“来,那个疤长什么样儿”

    白杨刚才回忆人脸就感觉绞尽了脑汁,对于印象模糊的疤,实在没法具体描述,就抱着头在屋

    子里转悠。

    正在这时,自觉帮不上忙的陈娘把炙肉做好,分摊在瓷盘中,递到每个人面前:“来,大家趁热吃,肚子空空的哪想得出来,对吧”

    三声来源不同的饥肠辘辘叫饿声,先后响起,下一秒,三人不约而同地扔下手中的事情,沈芩急急地嚷了一声:“啊,还没洗手!”

    赵箭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笔直地走进院子里打水洗手。

    净了手以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对着焦香冒油的肉片大快朵颐,瞬间把各种纠结和阴谋诡计统统抛到脑后,尽情享受美食。

    陈娘连做了三次,才喂饱了大家,也喂饱了自己。

    “嗝……”沈芩没控制住,打了个充满了肉香的饱嗝,面不改色地迎接赵箭和白杨的惊讶,“陈娘的手艺实在太好了,看,我们连调料都吃光了……”

    陈娘笑眯眯地收拾好餐具,带去院子里清洗。

    沈芩实在吃撑了,又开始烹茶,等陈娘收拾完回来,刚好每人一盏且温度适宜。

    陈娘捧着茶盏,心里越来越踏实。

    白杨悄悄拿胳膊肘撞了一下赵箭,又嫌弃地瞥了一眼他吃撑得鼓起来的肚子:“赵大人,你那个肚子……”

    “干你屁事!”赵箭顺势踹了他一脚,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臭小鬼,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老子了”

    喝茶解腻,沈芩将茶烹了三次,才依依不舍地想倒掉,想了想,顺便把茶叶也吃了,没办法,这鬼地方基本没蔬菜。

    赵箭一怔:“不是,钱公子,你还没吃饱啊”

    沈芩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懒得说,收拾好茶具往院子里去,等她清洗完毕放进库房再回到前厅,却发现赵箭和白杨头顶头在看她的画:

    “你见过这种画法吗”

    “没。”

    “沈石松大人和沈芪大人的画也不错,却不是这样的。”

    “嗯,啊,我没见过。”

    “行啦,”沈芩示意他俩走开,顺便想把画收起来,拿起旧案记事本,刚翻开,里面就飘出一页纸,被白杨捡个正着,“还给我,谢谢。”

    白杨随意一瞥,忽然就两眼发直,手指尖顶着纸页上的画,激动得嘴唇直哆嗦:“这,这个……这……”

    沈芩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还不忘转笔:“这是照着拓印画的,这啥呀这”

    “手,手腕上……这,这个……”白杨激动地把画抢回来,深吸一口气,几乎大吼出声:“那人手腕上不是疤,是这个画!”

    赵箭像被雷霹过一样,气息微弱地问:“钱公子,你的眼睛是不是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您这样的世外高人……”

    沈芩又一次把画抢过来,脸色有些发白地丢到矮几上,正好盖住了画中人的下半脸:“这是黄羊教的教徽,基实来源于南疆,小鬼,你应该见过这个。”

    白杨看着图案的同时,也看着疑似杀人嫌疑犯的半张脸,再次受到了惊吓:“这,这……”

    沈芩捂着额头,心累得不行:“你又怎么啦说话啊!”

    “你们……”白杨闭上眼睛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把两张纸重叠的部分稍作调整,推到沈芩和赵箭面前,反问,“不觉得他脸熟吗这半张脸和夜枭好像!”

    赵箭觉得自己又被雷劈了一次,七窍生烟。

    沈芩冲到院子里,拿凉水直接对脸泼,胡乱擦干又走回去,将两张画重复地看,确实,遮掉下面半张脸就与今日离开的夜枭有八分相似。

    至于胡子,沈芩领教过钟云疏刮胡子像变脸一样的绝技,倒也没有太多惊讶,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细小的记忆碎片,今天见过夜枭的手腕,两只手腕上面并没有任何疤痕,立刻更正道:

    “不是他,他手腕上没有疤。难道是他的兄弟”

    赵箭沉吟片刻:“夜枭队的队员,其实都有某些联系,大多是亲属或好友,这样有动作时,就比较容易统一。”

    沈芩大脑中的跳跃思维瞬间被激发,很快就有了更惊人的想法:“当初我们在天牢遇险,原因就是夜枭队内乱,他们不满足于只忠心陛下。”

    “也有可能,只是为了获得一个活命的机会。”白杨的脸庞又挂上小成年人的神情。

    “怎么说”沈芩有些不明白。

    “比如,运宝司的主事被查,前任主事的忠心部下就会面临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是尽快迎合新上峰,还是收拾包袱引退回家。”

    “若是新上任的主事别有用心,原有的部下们就会处于非常被动的处境,要么抗命不遵、搭上身家性命;要么,俯着贴耳像条哈巴狗。”

    赵箭颇为赞同地点头。

    白杨胸膛急剧起伏:“钱公子,替我父亲酿酒的酒师,腰侧也有这个图案,更小,更不引人注意。因为酿酒有一个步骤要光膀子翻缸,我闲来无事去那里玩,见过一次。”

    赵箭饶是历经沙场的兵者诡道,冷不丁面对这样环环相扣的阴谋,也不由得倒吸几口冷气。

    沈芩手中的笔吧嗒掉在矮几上,还滚到了地上,捡了好几次才捡起来,只觉得今天过得也太激刺了,有些透不过气来:“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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