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流浪

第26章 一位老人（续）
    “这狗！好，真好！我老家以前也养这样的狗，大白狗！”看到我他一点也不担心，而是关心地说了这么几句很好听的话。一看就是一个爱狗的人，遗憾的是好人没有好报，他居然让疾病给折磨的行走不便，说话费力。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顿时特别温暖。已经很长时间了，没有听见人们对我这样的狗说出如此肯定如此赞赏的话了。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好看的脸谁都喜欢看，世间之事，大致全都如此。城里的狗都很小，而且品种繁杂毛色和体型各不相同。可过去的农村，几乎是千篇一律的如同我这种身体结实、看起来威猛的大狗。至于小狗，在那个时候的农村，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养狗是必需的，或者说就是农村家庭的一个标准配置。可在城市里，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养狗是一种精神上的追求，不是必需品，而是奢侈品。

    老人在我身边看看了，就在一个台阶上坐了下来。他刚一坐下，就显得表情严肃。这缓慢的一坐，将原来喜欢我们的神情给坐没有了，他顿时显得有点异常，目光沉静，好像有许多事情在他的脑海中打转着、浮现着。我真的担心，是因为看见我引发了他的回忆吧！进而影响到了他的情绪。作为一个农村走出来的人，在这个小小的乡镇生活，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也没有自己的菜园、果园和家园，生活肯定是痛苦的，回忆也就会让他伤感。我静悄悄地蹲在他的面前，有种自己无意间惹祸的恐惧感。我看着他，他也看看我，但再也没有听到关于我们的一句评价，甚至知道起身离开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坐了约摸有半个小时，他装在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有接听电话，就慢慢地起身，慢慢地走回去了。小黑送走了老人，就回到我的身边，对我讲起了老人的事情。

    “人类的命运也很难说的清楚啊！一个能干的人，一个那么好的人，突然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在建筑工地上，他是个内行，吃苦耐劳技术又好，干活漂亮极了，凡事请他当师傅的人，后来都一直高度评价他的人品和技术。别人喜欢，他也非常忙碌。那些年，他赚了不少钱，在街道买下了房子，原本打算让儿子上来居住，他等干不动活了就回老家山里生活，继续种地养羊养鸡过农村人的日子，可谁知道突然就患病了，而且病得不轻。病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实在想念老家的山里，念叨的不行了，儿子就开车拉他回去看看。他过去生活的山里听说全部长草，院落也不成样子，说起来他就很伤心。辛辛苦苦打拼的一个家园就那么轻而易举地给荒废了。他的儿子自然不敢让他回去，在条件不是很好的山里，一旦疾病复发，就不好办了。于是就让他住在这个房子里，和老伴两个整天闲着打发时间，儿子在附近的工地上干活，孙子已经结婚，到外地打工。”

    小黑知道的一清二楚，它等了等继续说道:“听人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倒是真的。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他的病给搞垮了。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会更好。”

    “是啊！看着就是一个好人，一个能干的好人，可上天就是这样的安排，让他遭遇如此不幸。说不定年轻的时候太辛苦，落下了这种疾病。我们不懂得人类的医学，自然只是猜测。”我说。

    “这个不好说。看见了吗他手机一响，定是老伴找他，如果三分钟内回不去，老伴就出来找他。像他这种疾病，随时都有危险，他们基本上这样约定了，一旦电话一响，他就起身回去，老伴也就放心地做饭洗衣服。”小黑继续说。

    “他如果不患病，



第27章 一位老人（续）
    跳舞的人陆续回家了。几个人边走边说着收割麦子的事情:“今年的麦子真好，一亩地比去年能多收一百多斤呐！”

    “好是好，价格总是上不去。”

    “不说卖了，起码自己吃不成问题。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也是，钱多钱少，吃喝不愁最为关键。”

    老人听着这些自己非常熟悉的话，显得更加痛苦和无奈。听小黑说，老人以前是山里的种地大户，过去是依靠体力种地，辛苦的很，后来他买了各种耕作的机械，种地轻松了，效益也很好。农闲的时候，他就依靠自己的技术在外一直干活赚钱，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半途患病，而且是行动不便，什么活都干不来不说，还一直要依靠吃药维持生命，尽力让自己能多活几年，可生命这事情，谁都说不清楚。

    听见别人说起说麦子的事情，他的心情自然很不舒。他也是一个务农的行家里手，可现在不能干这些他干了一辈子的农活，远离了土地，他能不痛苦吗

    我在享用了他给我带来的吃食之后，就趴在地上一直看着他。看着他我就不由地想起我的主人葫芦大叔，他也是一位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到了晚年，也一直为了种地的事情和儿子闹别扭。老人怎么就那么喜欢种地呢我始终想不通。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反正这些事情较为复杂，我想也白想。

    小黑总喜欢出去乱跑一阵子。它毕竟年轻，也毕竟对周边的一切都熟悉，在广场及街道上闲转，说不定能有所收获。它回来了，看见了老人，就表现的特别高兴。他们是老相识了，热情是肯定的。看着老人表情的不是很好，它围着他转了一圈就回到了我的身边。

    “老人也真可怜！”小黑自言自语，也好像要对我说什么。

    “生活对于人类也并不是特别仁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病倒了呢他一辈子都很勤快，谁知道这个年龄就不能干活了呢实在想不通。不能干活闲着打发时间，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老年人比年轻人勤快多了！有些年轻人，就是不愿干体力活，可这些老年人，几乎就是活到老干到老。干活，对于他们简直就是一种乐趣，是一种幸福的事情。”

    我们随便地说着。老人一个人静静地坐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就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慢慢地回去了。看着他的一只脚几乎不听使唤，我就感到奇怪。他尽力地迈着步子，可怎么也走不好。走路，不论对于我们动物还是对于高等的人类，从来都不该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可老人走路的姿势让我想到，原本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当遇上麻烦的时候也如此艰难。

    小黑就继续絮絮叨叨地给我说着我所不知道的老人的事情。老人以前一直在山区生活，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本想就那样一辈子安安稳稳地活到老，最后如同葫芦大叔一样离开这个世界，埋葬在自己生前耕种了几十年的土地上，这就叫做“叶落归根”，生死都不离开自己喜欢的土地。可后来的情况变得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孙子长大了，读书不成就要面临婚姻大事，结婚的首要条件就是不能在山里生活。

    “祖祖辈辈都在山里生活，不在山里生活在哪里生活呢”当老人和他的儿子还在犹豫的时候，他的孙子就提出在乡政府所在地买一套商品房。买一套房子住可以，但靠什么生活呢再说一套房子少说也要三十多万元，可不是个小数字，对于这件难事不考虑也不行，看着孙子的年龄一天天变大，不花费这些钱就无法解决他的婚姻问题。最终在一番思虑之后，他们就决定将几十年的积蓄全部拿出来，在街道的一处易地搬迁点上集资了一套两层住房，面积不小，可以供一家人居住。

    老人的孙子结婚之后，年轻的夫妻俩就到了外地打工。房子在居住了不到二十天之后就锁了门，空置着。老人和他的儿子继续忙于种地和外出赚钱。两代人的努力完成了一代人的婚姻大事，在农村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原以为日子这样过下去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最后就遇上了老人的患病，从此山里不能生活了。就上到了这个房子里，起初是为了方便治病，后来为了防止旧病复发，就一直在这里生活着。在农村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一夜之间换了生活环境，肯定不大适应，但不适应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

    老人



第28章 相依为命
    接下来的日子实在难过。孩子放学回家了，没有人随便丢弃半块的馒头了。老人住院了，也没有人定时给我送吃的了。该怎么办呢想要在街道上寻找填饱肚子的吃食实在太难。一夜之间，我们从温饱退回到了饥肠辘辘的悲惨困境。

    再说即便偶尔出到大街上溜达溜达，也会见到不少如同我们这样的狗在四处乱跑着，它们三五成群，或许就是一块玩乐，或许也在到处觅食。整个大街没有一点可以吃的东西，我们每一次都无望地归来，忍受着带来的痛苦和无奈。

    “怎么办呢”我的脑海中一直想着这样一个问题。我毕竟年长，不能一直依靠年轻而又弱小的小黑。它也尽力地向外跑着，但更多的时候是空手而归。连续几天之后，我看到了它的无奈，也是实在不忍心让它一个出去觅食。我一个的时候，也想着出去顺着马路转悠，希望能有一点意外的收获，可想法很美好，现实太残酷，什么也没有，我们还只能在饥饿中打发着日子。

    小黑原本是有固定的生活环境的宠物狗，吃饭根本不用自己发愁，而且情况还不错。听它说，城里人喜欢狗是普遍现象。在城里做一只狗有时候是非常幸福的，如果有幸被富裕的家庭所收养，吃喝不愁是次要的，主要的是生活的档次绝对不亚于他们人类。它始终怀念那些日子，偶尔也向我提及它当宠物的那一年多日子，感觉总是非常美妙，每天吃喝都挺不错，还要陪女主人出去逛街。它原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下去了，快乐地享受自己的生活，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它的好日子因为一个家庭的破裂而划上了句号。

    “都怪那个女人，放着自己的日子不过，非缠着我们家主人不放，最后弄到了我们家小两口反目成仇的地步。想来也真是的，那个女的被我家的女主人一直叫着‘小三’、‘狐狸精’，到底啥意思，我不理解，反正听起来都不是很好。感情的世界，我们不懂，但一句话不该过去复杂。”小黑曾经很感叹地说起过它曾经生活的家庭。男主人在外因为工作原因遇上了一个年轻的女的，于是两个人就越走越近，后来的事情更是不可思议，起初是夫妻两个吵闹不断，最后就提出了离婚，离婚之后女主人远走他乡，男主人根本无心管它，就将它送人，送来送去送到了农村，好歹在农村过了一段时间的安心日子。

    提起过去的事情，小黑总是有点怀念，毕竟日子过得很好，不怀念是不可能的。从它的言谈中，我能感觉到它总是渴求一个稳定的生活，尤其想继续在城里谋到一个立足之地。

    有个梦想总不是什么坏事，可眼下的艰难必须努力跨越过去。我们每天都在为找点吃食而忙碌着，可忙碌之后一无所获几乎是日复一日不可避免的事情。整天的奔波要消耗体力，消耗了体力又要食物的弥补，可没有食物还这样一直心怀希望地寻找着，实在是在恶性循环中煎熬着。

    “实在没有办法了就要偷点吃食。”小黑也很痛苦地说了这么一句让我感到羞涩的话。

    “这可不大好吧！要是让发现了，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满怀顾虑地说。

    “吃点东西，将命留住被脸面要紧。这样长期下去实在不行啊！”它有气无力地说



第29章 相依为命（续）
    想象归想象，人类已经全部解决了温饱，已经在美好生活的舒适中幸福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看着在广场上按时跳舞的人，就会产生一些感慨，认为他们不需要干什么事情，只要安排好属于自己的时间，享受每一天就行。可走到街道上一看，情形大不相同。时间尚早，就有那么多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不是骑着摩托车就是骑着自行车，都在仓促地赶路。他们都干什么去呢我感到了一点疑虑，最后在一个早餐店前，我听到了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说话声，他们边在一个桌子前边吃着早餐边随便地聊着:

    “我们的工程这段时间非常紧张，担心下雨就要返工。”

    “那就加班吧！加班应该加工资吧！”

    “那是自然的，哪有白干的呢我们买的不仅是体力，还有技术，他们不能白白地使唤我。”

    “我们这些女人工资不高，不过干的活到底不是多么辛苦，干多少都是自己的事情，干的多就挣的多，干的少就少挣一点。好在我对那个花不过敏，干多长时间多无所谓，有些人看着就过敏的厉害，脸一下子红的就像个红苹果。”

    “我们的工程马上结束了，记得给我介绍个工作，孩子上学，老人看病都要花钱，不敢闲着。再说闲着没有事情可干也无聊，每天都这样忙碌着才感到日子过得踏实，有点意思。”

    “也是的，人嘛！哪能闲着一天天地混日子呢如果啥事情都不干，吃了睡睡了吃的，不就是一头猪了吗”

    他们说完就笑了起来，然后就快速地喝着面前的稀饭。看起来时间特别紧张，他们一点都不能耽误。

    “哎吆吆！这早餐店的老板，把稀饭煮熟就行，为啥要弄这么烫呢差点把上嘴皮给烫去了。”一个男人猛地喝了一口，受不了了就大声叫着。

    他们说的事情我听的很清楚，但理解的不是很完全，似懂非懂懵懵懂懂。他们说的那个花，我见过，公路两边栽植了很多。在盛夏时节，点缀着农村的广袤大地，好似上天的绝妙手笔，给本来单调的田野增加了迷人的色彩。整片土地都种着，放眼望去非常漂亮，一些人站进去拍照。农民对于这种每已经司空见惯了，不是很在乎，他们在乎的是摘下来能卖钱，好多农民都依靠这个赚了不少的钱。有土地的人就种一些，没有土地的人就给被人采摘，一公斤采摘费用二毛钱，对于他们是个不错的收入。

    人类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劳动挣钱吃饭，可我们狗类没有这个本领，我多么渴望也和人一样尽我所能地干些事情糊口，理所当然的饭填饱肚子不忍受饥饿之苦。可我能干什么呢我的特长就是看护庭院给人当一个类似于护卫者的角色，可现在的社会太发达了，许多新的发明和岗位已经挤压到我们的生存空间。商家的门前安装了监控头，小区也雇用了保安。我有时候就想，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花费这些钱，只要给我一点吃食，修建一个简易的狗窝，我就能恪尽职守为他们的安全保驾护航，可他们不这样想也不这样做，不是安装监控设施，就是雇用保安人员，而且是三班轮换，花费肯定



第30章 相依为命（续）
    实在混不下去了，我们就在街道的一个烧烤摊位前“守株待兔”着。www摊主是一对年轻夫妻，孩子很小，看起来就是三岁的光景。小两口忙于生意，对于孩子的照顾总是有点疏忽，孩子总喜欢玩一个小小的皮球。小黑年轻，也乐于玩耍，看着孩子在玩皮球，它就会凑上去和孩子一块玩耍，玩着玩着，孩子就离不开小黑了，摊位的主人也就对我们没有了防备心，有时候还给我们一点吃食，生活还可以勉强地向前凑合着。

    一天下午，孩子正在玩着的皮球顺着街道边的台阶滚到了街道上，这个时候一辆小桥车正在驶过来，孩子看着自己的皮球将要被车碾压，就快速地跑过去，小黑看到这一幕就毫不犹豫地跑过去，用前爪挡住了皮球，并用我以往不曾见过的威严与坚定挡住了孩子的继续前往。小车开过来了，看见的人惊吓出一身冷汗，主人对于小黑的所作所为感激不尽，就让我们留在他们的摊位前，也给我们一点零食，我们的新日子相对平稳地开始了。

    烧烤生意多半在晚上，我们白天就在他们的门前待一段时间，然后回到广场的角落里休息。到了晚上，他们忙碌，我们就过去一直守候着，混点吃的是一个方面，另外更为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在晚间他们乏困了都休息的时候替他们看守摊位。

    “以前一直要在晚间搬进去，白天搬出来，太费事了。现在不用了，有狗看守着，还是很放心的。”男主人的话给我们一点鼓励，我们就认真地看护着，让他的烧烤架甚至木炭都在忙乎完继续放在室外，一点也不缺少。

    吃烧烤喝啤酒的人大都选择在夜幕降临之后或者夜深人静的晚上，凌晨营业也有可能。主人气定神闲、有条不紊、烟熏火燎，顾客交杯换盏、大口吃肉、腾云驾雾。一幅夜生活的景象就摆在眼前。我们就远远地看着，想象着他们的各自不同的夜间生活慢慢地拉开了序幕。

    肉香飘散着，音乐起伏着，我和小黑就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趴着。天气越来越热了，喝啤酒吃烤肉的人越来越多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街道，但有此爱好并且能结伴来享受这种夜生活的人还是乐此不疲。他们多数是年轻人，三五个一块，边吃边喝，喝着喝着就大声说话，越说声音越大，感情越亲密。酒，真的是个好东西，能改变人的情绪，即便再消沉的人，在几杯酒下肚之后就能变得健谈，就能激情澎湃地说东道西。

    年轻人总是阔绰，有时候要的菜总是很多，等他们喝的昏头转向的时候，就不会去吃东西了，就剩下成了我们的夜宵。味道真的不错，就是太辣太麻，让我们吃不惯，但相比没有什么可吃的时候就感到幸福多了。小黑刚开始怎么也吃不下去，看着我忍着泪水将一个又一个的烤鸡翅吃完时，它也受到了启发:人类能吃的东西为什么我们就不努力地品尝呢环境是需要慢慢地适应的，生活是需要不断地改进的。经过了几天的艰难尝试之后，我们都学会了吃一点又麻又辣的东西，吃食丰富了，挨饿的日子就不会一直让我们苦不堪言了。

    后来一想，尝试着吃麻辣的东西，是很有意义的。毕竟是第一次，印象深刻，感觉刺激。有时候，尝试也是至关重要的，任何事情都在尝试中开始，在熟悉中提高。比如游泳，不尝试永远也学不会；比如创作，不尝试哪来文章问世哪来著作等身。尝试的意义不亚于人类发现了新大陆。对于这个大胆的尝试，我们感到很值得。

    还有一件值得一说的事情就是我们也尝试地喝了一点啤酒。那天晚上看着像是两对情侣，在吃喝玩乐之后就高高兴兴地离去了。老板收拾餐桌时就顺口说:“看来是喝大了，两瓶刚打开的啤酒没有怎么喝酒走了，实在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