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适当地放松一下吧。”贤者说着,而米拉呆了一会儿,做了几个深呼吸,迟疑了好一会儿像是到了一片新的土地还在适应那遥远地平线上景色的流浪儿。
她思索着,迟疑着,最后终于是缓慢而又坚决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从马背上爬了下来也跑到了雨棚之zhong。
“喔,白发的佣兵小姐,你也来了吗。”开口搭话的是一个商人大叔,他对着米拉满脸堆笑,同时往粗陶炭炉上再多添了一些木炭。
“哈哈,淋湿了吧,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晴朗的时候一连十几天都是大太阳,忽然下起雨来就稀里哗啦没个停的,那边的旅客们有备着毛巾,去找他们要吧。”大叔这样说着,而米拉点了点头:“谢谢。”
她说着,而正待迈开步子,对方却再度开口。
“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的吧,下了大雨就干脆地停下来,反正走路也十分艰难,倒不如缓一缓,享受一下。”
他说道。
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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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雨中决斗
决定剑士与剑师这两个级别差距的东西是什么,这是一个很难用简单几句话语就概括的问题。
若单纯只论强弱的话,我们可以从身体素质,对于剑技的悟性和掌握的程度等等许多方面入手,但剑师这一称呼,却远不是这几项就足以囊括。
虽然与它们有关,但仅仅只谈它们会显得有失偏颇。
若要说“士”指的是已经拥有成熟技巧造诣足以自称“对剑术略知一二”的zhong流砥柱级别,那么“师”所指的,就是在这方面的成就傲视群雄,足以成为他人的导师。
这种成就并不一定限制于身体素质,因为许多被世人公认达到了剑师级别的强者即便年老体衰也并未因此就在世人的心目zhong威望大减。它也与技巧掌握的数目关系并不很大,因为许多剑师一辈子穷其所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在一门流派上臻至化境。
但他们仍旧受人尊敬,这又到底是因为一些什么呢
除却自身修养品行这一方面不谈,正如世界各地许多村庄当zhong凡是有重大决议都会像村zhong年纪高的长者请教——不论对方是否是执政者当zhong一员一般,人们看zhong的并非他们在体格上的强壮又或者某一方面能力的极为突出。
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
甚至在以剑为生的人们当zhong,年龄也并不是最有决定性的因素。
——雨越下越大,zhong年佣兵单手持剑,怒吼着朝着菲利波一剑刺来。
两人虽然身高相近,但由于年纪的关系zhong年人的强壮却是菲利波的一倍——“嗬啊!”他用食指贴在剑面上增加刺击的稳定性,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完全就是要把内心zhong积攒的不满朝着这个——在他看来——装腔作势的贵族青年发泄,置他于死地的模样。
他动作幅度很大,带着步伐的冲击,是典型的佣兵剑法,没有多少讲究只是为了击倒敌人。
而相比之下菲利波双腿前后左右分开,右脚离着左脚约莫有四步的距离,重心稳居于zhong央,剑尖朝下垂着,以不变应万变。
——跟亨利对打的时候因为碾压级的差距他未能发挥出任何,此时此刻对上了不同的对手在临时营地当zhong观看的米拉才明白这个毛躁的拉曼贵族青年确实有过人之处。
他垂着剑尖,采取的是灵活的下段,甚至就连zhong位守势这种注重格挡的起手式都没有考虑——这样的他要么是个彻头彻尾的傻蛋,要么就是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为何剑尖低垂指向地面的招式,于剑术体系当zhong被命名为“愚者式”
是因为它完全忽略了防御和进攻的姿态只有最愚笨的人才会去采用吗——“哼——”zhong年佣兵注意到了菲利波的姿势,一声冷笑迅速地拉近距离跑到了他的面前。但就在他大大地向后转动肩膀以增加突刺力道的一瞬间,菲利波的前腿伸直了,他做好了预备,然后——“咻——”——佣兵的这一剑落空了。
“喔!”围观的人群发起了一阵呼声,但菲利波躲开对方的攻击仅仅只是第一步,动作幅度过大的zhong年佣兵攻击意图从一开始就暴露无遗,战斗zhong的菲利波显得比之前冷静了许多,他避开这一记刺击之后抓着对方手臂前伸的动作契机单手剑由下而上直接朝着zhong年佣兵的手腕撩去。
“咻——锵当!”即便是在漫天的雨水之zhong,两把钢剑互相交碰还是产生了炫目的火花。zhong年佣兵意识到不对急急收手,帕德罗西样式带有侧环防御力更佳的护手保存了他的手掌,但这一阵出其不意的攻击仍旧使得他手腕和虎口阵阵生疼——而这还不是结束。
愚者式,是剑尖朝下的。
它攻击的轨迹不同于势大力沉的下劈,是从下而上的撩击。而受其进攻所影响,zhong年佣兵手zhong的长剑自然而然地就被冲击力给击打到了高举过头的姿态。
——换句话说,他把自己手zhong用来格挡防御的wu器,举到了头顶这样一个无法及时防护住自己的喉咙和胸膛等要害部位的尴尬姿势。
“呔!”急忙之zhongzhong年佣兵一声大喝试图以此对对方心理造成影响,但这毫无建树“咻——”年青人伸直了的左脚在一瞬间变成了弓步而后方的右腿则是伸直他以惊人的速度将手zhong的长剑破空刺出,而在大喝一声的同时急急忙忙朝着身后退去的zhong年人狼狈不堪地总算是避开了这一击。
他在泥水上摔了一跤,然后手脚并用地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气喘吁吁地重新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愚者,愚者。
所谓愚者,到底指谁
“呼——”菲利波收回了弓步,然后改变了重心。
“剑师”到底指的是什么
这个在之前令白发的洛安少女有些小瞧的年青人,给出了答案。
“你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吗”亨利少见地发问了,或许是因为这种情况实在是难以遇到。米拉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大概算是知道,但说不明白。”她这样说着,尽管女孩自己已经算得上是优秀,仅仅三年的时间她要是就能把一切学完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到处都是大师级的人物了。
“攻击距离。”一如既往,亨利一阵见血。
“啊!”一个简单的词汇,点明了女孩心目zhong的盲点。
——攻击距离。
这是一个十分模糊的词汇,只有在经常与他人进行对练亦或者实战的人才能够明白的概念。
它不是简单的几句话语就能能够说说明学会的东西,它与剑术基本起手式和发力方式等等可以用话去说明白的东西不同,它需要的。
是时间。
菲利波隐忍不动,一直到最后关头才堪堪躲开zhong年佣兵的剑,是因为他对这种帕德罗西制式的长剑无比熟悉,几乎看都不看就明白它的攻击范围,从而习惯成自然地判断出自己该躲的时机。
能够拥有资格成为他人的导师,能够被冠之以“剑师”名号的人,不论是之前在西海岸遇到过的约书亚还是其他任何人,都拥有一种任何如同米拉这样才华卓绝的年青人所不拥有的东西。
那就是经验。
攻击距离的判断,对手意图的判断,这样的东西不是只要你懂了,身体就能够跟得上来的。
唯有经历过许许多多次的对战练习和实战,身体的条件反射已经达到了只要看到对手出招就明白应该如何躲闪在哪一个位置停下,唯有达到这一层次,你才有资格去谈论这个词汇。
而菲利波仅仅20岁出头的年纪,实战经验就已经多到足以令他使出这样的技巧。
之前挑衅亨利的事情确实是不自量力,但这个毛躁又冲动的年青人,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恐怕下的功夫流过的汗水身上因为练习而产生的淤青破皮手掌握剑磨出来的水泡老茧,已经有不知道多少。
“锵——嚓——!”火花四溅飞舞,菲利波一转之前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整个人都陷入了快节奏的攻击之zhong,他手zhong护手繁杂的劈刺剑与zhong年佣兵的一手半剑不停地交锋,双方剑刃和护手上大大小小的豁口开始增加。而分明是比菲利波更加强壮的壮年人,zhong年佣兵在他一阵劈头盖脸的攻击过后竟然支撑不住需要再伸出左手去抓住剑的配重球两手持剑才能勉强自保。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本就憋着一股火气的zhong年佣兵再度怒吼,这原因包括米拉和亨利在内的一众战斗职业者但凡有点水平的都看得出来。
菲利波的水平要比zhong年佣兵高出不少,而他们二人至今未曾见血而只是兵刃交锋并非zhong年佣兵爆发气势超常发挥,而是年青人有意瞄准他的wu器进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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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路
菲利波和那个中年佣兵——他们后来知道他叫莫罗——起冲突的事情隐隐约约有让整支队伍分裂成两个集团的现象。 莫罗的同伴们理所当然地是和他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这起冲突表面看起来只是个口无遮拦的愣头青捅的篓子,但若要往深处去追寻,到底还是因为身份、成长环境造成的世界观和理念不同因而产生的必然冲突。
而且细细思索的话,恐怕与我们的贤者先生也是分不开关系的。
菲利波到底只是一个年青人,尽管他由于很可能已经拥有了12年以上的剑术格斗经验——帕德罗西帝国的贵族后代们通常是8岁开始学习——以至于在剑术层面上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心理上,他却仍旧摆脱不了这一年纪的男生常有的毛病。
学不乖,不懂得低调做事。
这在一定程度上算是青少年的通病,但在一件事情上面投入了许多的心血,自然也就更加希望别人去注意到自己的那些地方,而不是明面上的贵族身份。
为什么这和我们的贤者先生有关系,答案一如既往,也永远只有那一个。
——他太强了。
菲利波在这件事情上面投入了他迄今为止人生当中所有的精力,他是骄傲的,也是自豪的。尽管别人常常以他的贵族身份而非他所擅长的剑术来定义他,但年青人心里头坚信着只要是剑术相关的,自己最不济也能够和其他人拼一个平手,或者令对方惨胜。
而他唯一自信的一件事情,就这样在亨利的面前连一丝涟漪都没能翻起来像只小虫子一样被反手给拍死了。
这造成的心理挫折不可谓不严重,他心里头的这股挫败感急需一次胜利来调和以重新建立自信。但自己团队当中一共就那么几个人,除了打不过的亨利剩下的全都不能打。
于是到头来,这股气就落到了临时组队的中年佣兵莫罗的头上去。
有些幼稚,有些卑劣,但即便没有亨利对他造成的挫败感这一前提,只怕他们也不会相处得更好。
包括玛格丽特大小姐在内的帕德罗西上流社会女性贵族圈子当中,除了恐怖小说与冒险小说,她们还喜欢看那些贵族小姐们脱离了政治婚姻的束缚与不论金钱不谈地位只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农家小伙恋爱甚至私奔的故事。
但这种美好的幻想仅仅存在于文学当中,即便现实中确实曾有过相似的例子,那段最开始被广为流传的真爱浪漫,最终的结局却不甚美好。
两个不同阶级的年轻人之间,由于身份和成长环境的差异而产生的那种不同,在最开始会是吸引他们走到一起的推动力。
这种新鲜感对于未曾接触过的人而言是十分具有魅力的——农家小伙喜欢贵族小姐的礼貌和温柔,而贵族小姐又喜欢农家小伙的朴实和不做作。
但这仅限于萍水之缘。
当真正开始一起生活了以后,这种阶级和成长环境造成的不同会令他们处处产生矛盾。原先的礼貌和温柔变成了虚伪恶心,而朴实和不做作又变成了野蛮粗俗。人们到底是习惯了自己成长起来的环境,习惯了那种环境当中的行为日常,最初被异质的东西所吸引恰恰是因为对于一成不变的日常感到疲倦,但当这种异质也变成了日常,他们就开始怀念起以前更加舒服自在的那种生活了。
所以当贵族出身的菲利波和这些商队当中的平民阶级凑在一块儿一同前行一同吃住时,矛盾的爆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一次只不过因为菲利波的心理因素,来得有些早了而已。
仅仅才出两天的时间,队伍就已经变得几乎要四分五裂。他们一行五人跟后面的大队伍虽然还保持着近距离但基本上也不会做什么交流,而即便是在队伍内部,米拉又不跟玛格丽特说话,菲利波也从昨天开始就变了个人似的一直保持着沉默,总体气氛也是相当地诡异。
所幸这支队伍打头的到底还是商队,商人的天性本就是被你扇几巴掌他还会给你赔笑的,若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厚脸皮和耐心的话要么早早被人砍死要么就做不成生意活活饿死。更别提这一次的事件还与他们自身没有太大的关系,于是在包括之前跟米拉有过两句话交谈的商人大叔在内几人的努力下,队伍总算不至于实质性地分裂。
在利害问题面前,面子根本不值一提。
商人们成功和尽管掌握大量财富仍旧为贵族所不齿的原因皆在这一点,虽然在风气更为开放的东海岸许多贵族家族也拥有自己的商会,但他们自家人充其量是作为商会主管,做的还是行政上面的工作比起到处跑交易的商人们高出一等。而且就好像我们在前面提过的一样,他们——或者说她们——都是贵族家的小姐。
男性的帕德罗西贵族几乎不会从事这类工作,他们要么进入帝国的政治圈要么从军。尽管已经有一千年过去,这个在过去将女性视为男性所有物因而在后面加上“妮娅”尾缀的国家,对于各个阶级的男性和女性依旧做不到彻底的同等对待。
在许多人眼里看来,贵族小姐就应该是那种躲在某个地方楚楚可怜瑟瑟抖地等待着英勇无比的骑士——这通常是他们自身——来拯救的角色。她们就该百依百顺,胆敢拥有自己的观点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见乃是大逆不道,而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我们卷露额头的委托人玛格丽特小姐行为的严重性,区区几句话语,是难以概括得了的。
米拉不了解这些,亨利虽然理所当然地明白,但他出于某些原因却也并没有挑明。
贤者总是有着自己的一套建立在本身阅历和思考方式上的行事标准,而他的许多行为若是单独拆开的话普通人只会感到无法理解甚至是严重地抗议,但当所有亨利做过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最终得出来一个结果时,他们又会惊讶地现一切至始至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像奏乐者拨动琴弦每次仅仅只用手指轻轻施力,单独看的话这声音既不响亮也不惹人瞩目,但当它们全部连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令人无法转开注意力的动人曲目。
彼此怀抱的内心思绪百般复杂,数十个人的队伍像这样在乡间小道上一路向前。
帕德罗西到底是帕德罗西,即便是有着“秋雨绵绵”之称的这一季节,它也依然是以阳光示人。所幸这土地本就水草丰美植被茂密,山阴和幽冷的地下暗河层出不穷,倒也不至于在不知疲倦的太阳照射下沦为第二个炎热到令人心生退意的阿布塞拉大草原。
以马车代步的行驶度虽然不如纵马狂奔,但两天的时间他们也还是走出了步行远不能及的距离。在临近傍晚三四点钟的时候,队伍来到了一座一看上去就十分具有年代感的小石桥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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